覆上她的身,柳毅亲自用身体教会她何谓以夫为天。
两人终夜不歇,一夜无眠,令人羞臊的呻吟声时高时低。
红烛双燃,摇曳情深,到东方大白,暧昧的声音才停止。
不过折腾了一晚的新人并不能睡太久,他们还要早起敬茶,虽然柳家双亲不在了,还有等同母亲的姨母在。
柳、朱不同家,但林文娘却是柳毅嫡母胞姊,又有抚育之恩,自是受得起这杯茶,尽管之前闹得不愉快,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各自退一步又何妨。
“小妖精,你踢我。”
翻红的被褥中,被踢中腰腹的柳毅不满的低嚎。
“我不想起床,我累。”徐轻盈被他折腾了一宿,腰酸背疼,浑身无力,全身的骨头像要散架似的。
他嘻笑着抚着她光滑的小蛮腰,那里的嫩肉最软乎。“不行,就这一次你就解脱了,忍一忍。”
姨母不是正经婆婆,用不着晨昏定省,这家里就他们小两口当家作主,没有长辈指手划脚。
她用微哑的嗓音嗔道:“我爬不起来。”娇喊了一夜,能不沙哑吗,她懒洋洋的赖床,不肯起身。
“要不要为夫的帮你?”柳毅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些许笑意。
“不要。”知道他不怀好意,徐轻盈果决的拒绝。
“娘子,你和我还需分彼此吗?为夫乐意得很。”举案齐眉,画眉之乐,闺房之趣其乐融融,早知鱼水之欢如此愉悦身心,他该在科举前就娶了她。
一声娘子让仍睡意深浓的她手臂上瞬间冒出一粒粒疙瘩,她打了个寒颤。“别别别……我起来了,你先到净房盥洗一下,我让阿喜和梨花进来帮我穿衣梳发,略微上点妆粉。”
原本的丫鬟阿喜和梨花成了陪嫁,一个管箱笼,一个管内务,一名嬷嬷是徐二夫人给的。
“我想陪你。”她身上好香,他不想离开。
徐轻盈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少腻歪,谁看不出你的心思,真要赶不上敬茶的时辰,你可别怪我。”
柳毅回了几句没情趣、过河拆桥什么的,但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翻身下床,身上只穿了一件棉白色里裤,一边回头看妻子浸淫在晨光中的莹白娇躯,一边走向净房。
等男主子不在时,徐轻盈才叫服侍的丫鬟入内,净面、洗手、梳发上妆,今日起她也要绾起妇人头了。
昨日还是新人,今天成了媳妇儿,变化真大。
“哇!姑娘真漂亮,面颊粉嫩粉嫩的,气色真好。”看着嫁了人的主子,阿喜有恍如隔世的惊艳。
不过才过了一晚上,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还带了些稚气的娇嫩,转眼眼眉间便多了诱人的妩媚。
“什么姑娘,要改口叫夫人,你这规矩要改。”笑着提醒的梨花处事较为沉稳,伸出食指轻点了下阿喜的额头。
“叫她夫人,那要喊我什么?”从净房出来的柳毅一身清爽,他已穿上暗红绣云纹单衫,发束着冠。
“这……”两人同时一怔,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做何称谓,不能喊姑娘自然也不能喊姑爷了。
“当然是老爷喽!都当官老爷了,还能少年风流吗?从今日起,你要顶梁撑户了,你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徐轻盈轻瞄他一眼,回道。
柳毅忽然觉得双肩变沉重了,但他喜欢她口中的咱们,表示夫妻是一体的,共同承担柳家的一切,不论好的或坏的,他们都将牵在一起,至死方休。
他也没有任性的时候了,要学会沉稳,因为他是大人了,为家、为朝,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这位尚未上任的官老爷将以妻命是从,娘子,该走了。”她美得不可方物,无法以言语形容。
新婚燕尔,四目相对,两人默契十足的会心一笑。
屋外的天色正亮,辰时一刻。
新婚夫妻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向正堂。
“哟!有这么恩爱吗?还让长辈等你们,我们卯时刚过不久就来柳家等着喝媳妇茶了。”语气酸溜溜的是朱巧儿,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暗刻万字福的秋裳,衣服是新裁,妆扮得比新妇还艳丽,有意和徐轻盈一别苗头。
“你姓什么?”
“朱。”柳毅一问,她不加思索的回应。
“你是柳家有名有分的媳妇,拜过祖先的吗?”
“不是。”她一回答就感到不对了,想收回又驳不回事实,即使她很想入柳家门。
“那你喝什么媳妇茶?!”他沉声一喝。
“我、我是表姊……”她说得理不直、气不壮,倒有几分挺不直背的气虚,她自个儿也晓得这解释太牵强。
“等你当上柳家主母再说。”她还没资格喝茶。
“柳毅你……你敢羞辱我?”朱巧儿恼怒地一瞪。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我有请你来吗?”不请自来的一个外姓人居然有脸站在他们柳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前刁难他柳家媳妇。
“你……”他欺人太甚。
“够了,都什么时辰了还闹腾,这杯茶还喝不喝!”不许自家人窝里反的林文娘开口制止,她的神情显得疲惫万分。
不知是被不孝子孙气的,还是柳毅大肆整顿柳家风气的缘故,她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两眼无神,眼袋深凹,面色枯黄而嘴唇刷白,整个人萎靡不振,露出老态。
“姨母别劳心,请喝我和媳妇敬的茶。”柳毅恭顺地往后退一步,拉着妻子一并双膝落地。
丫鬟用漆红端盘端来一杯茶,新妇徐轻盈伸手捧起云白绘百子图瓷杯,垂眉顺眼的双臂举过头敬茶。
“嗯,这杯媳妇茶我喝得,毅儿可说是我一手带大的,以后就是你要扶持着他走,夫妻要和顺,结发不离心,知道吗?”这茶是苦涩的,她却得咽下。
“是的,姨母,外甥媳妇一定谨遵教诲。”
一句外甥媳妇刺得林文娘肝疼,徐轻盈这是在提醒她亲疏有别吧,姨母再亲也亲不过亲娘,让她别端婆婆的架子,她不吃那一套,好个刁蛮的媳妇。
“也给你表兄、表嫂行个礼,他们一早从朱家赶来就为见新弟媳。”给了见面礼之后的林文娘神色慵懒,她特意提到朱家,实则埋怨柳毅不顾两家的颜面,将她的儿女、媳妇赶出柳家,丝毫不曾想过她盼着儿孙绕膝的心情。
“是的,姨母。”
算是给姨母一个面子,柳毅带着妻子行了个平辈之礼,并未屈身或躬身,仅抱拳一揖。
不过田月荷看到两人和睦的样子,嫉妒得两眼快要喷出火来,她死命用尖细的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才不至于失去理智,冲上前揪住新妇的头发,大喊:“这是我的男人,你抢了我的男人!”
朱承敬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在敬酒的途中他还打了个呼噜,显见他又不知在赌场熬了几夜。
“敬完茶,我们先回房了,盈儿还有很多嫁妆要归拢。”看到朱家人的嘴脸,柳毅实在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第12章(2)
一说到嫁妆,林文娘的精神就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间小药铺的女儿居然有八十八抬嫁妆,比她当年的六十六抬还多,而且每一抬妆奁都装得满满的,连手都插不进去。
她心想着,柳家的银子是没指望了,她没机会沾手,不过管管新媳妇尚可,她那摆放嫁妆的库房钥匙得上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徐轻盈敬茶的同时,她的妆奁和私人用物已经悄然从两家相邻的院墙运出,接着会从徐府运往停放在码头的大船上,过几日他们便要乘船北上,前往长安。
林文娘的算盘打空了。
三日后,回门。
说是回门,其实就在隔壁,翻个墙就到了。
可是徐轻盈已经是柳家的媳妇了,不能再有翻墙而过的鲁莽举动,她望墙兴叹,中规中矩的从柳家大门走出去,连轿子也不用坐,走个几步就回到了娘家。
她在外地当官的大哥徐展琛也回来了,和二哥徐展瑜站在门口相迎,乍看两位兄长疼宠的微笑,她倏地眼眶一热。
其实三天前才见过,怎么就感伤了,好像一下子疏离了,不再是一家人,徐家少了个女儿。
“大哥、二哥。”
“回来了呀!”看着如女人般娇艳的妹妹,徐展琛忍不住眼中泛泪,他真舍不得妹妹嫁人。
“嗯,回来了。”她客气而拘束的螓首一点。
“快进来吧,祖父和爹娘都在等着呢!”
“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家,徐轻盈却突然觉得变陌生了。
“还要人请呀!不论你嫁到哪里,都是徐家的女儿、我徐展琛的妹妹,哥护你。”这是他一生不变的承诺。
“大哥……”她难掩动容,差点落下泪来。
“也别忘了二哥,柳毅要是敢欺负你,不管天涯海角,二哥都会替你揍他。”
娘家是出嫁女永不倾倒的靠山。
“二哥,你真好……”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从小到大只有盈儿欺负我的分,我哪敢给她恶脸看,身为帮凶的你再清楚不过了。”每次徐轻盈爬墙,都是她二哥在底下让她踩背,可三次有两次让她跌下墙头,真是一对笨兄妹。
“少说废话,进去,让我爹训训你。”徐展瑜摆出二舅子的架势,很是威风的拎起妹婿衣领。
徐展琛、徐轻盈笑看着他们嘻闹的动作,一行人边说边走进了二进门,来到正堂。
柳毅扶着徐轻盈,对着坐在主位的三位长辈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别再磕了,快起来吧,小心把膝盖给跪疼了。”柳二夫人赶紧道。头磕得那么用力干什么,做做样子就行了,两个傻孩子。
“娘,你不要再宠着我了,你会把我宠坏的,我已经是柳家的媳妇了,不能太娇惯。”以往犯了傻,还能往爹娘怀里躲,如今她是宗妇了,要承担起家族兴衮的重大责任。
“怎地,宠你还遭你怨了,还娘的贴心小棉袄呢!娘看是夏天的火炉,热烘烘的,快走开。”这丫头还是没规没矩,嫁入人家家中要如何持家,徐二夫人实在担心不已。
女儿嫁了人她还是放心不下,怕女儿嫁得不好,怕女儿吃苦,怕女儿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为母亲,她没有一日不忧心儿女。
不理母亲假意的轻推,徐轻盈撒娇地抱住她手臂,偎入她怀中蹭呀蹭的。“不走开,不走开,盈儿要一辈子赖着娘,以后娘不要宠我,换我来疼娘。”
“你这丫头,存心让娘哭是不是?”徐二夫人拎着帕子轻拭眼角,眼里、心里全是女儿的一番窝心话。
“娘不哭,盈儿疼。”
“疼什么疼,你少气我几回我就阿弥陀佛了,几个孩子中你最让我头疼。”表面顺从,背地里不听话,可是她还是无法不疼宠她,因为女儿是她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
“娘……”她明明很乖,帮爹攒了不少私房。
“咳!咳!你只顾着娘,那爹呢?”徐贤之吃味地故意干咳了几声,一副被女儿冷落的可怜老头模样。
徐轻盈见风转舵的扑向她爹,勾着他的小指直摇。“我也疼爹呀!像我采到的药草不是都交给爹去卖……”用银子孝敬他最实在。
他重咳,打断女儿的话,“那件事略过不提,你这是回门,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
“爹,什么卖药草?”徐展瑜两眼幽深的盯着神色不自在的爹,为什么他都不知情?
“这个……呃,没什么,卖什么药草,咱们家还开着药铺子呢,还缺那点药材吗?”死丫头,还陷害她爹。
“爹,你缺银子吗?我任上存了些银两,一会儿给你送来。”徐展琛一听到父亲穷到要卖药草贴补家用,难过得都哽咽了,暗骂自己真是不孝,让爹娘的日子过得如此困苦。
“你收贿吗?”
“当然没有。”他是清官。
“那你哪来的银子,那点小钱还塞不满你爹的牙缝。”看两个儿子狐疑的眼神,徐贤之无奈地让人取来他放在书房的大匣子,亲手打开匣盖。“你老子不缺银子。”
话虽粗俗,却令人莞尔,柳毅很羡慕徐府的父慈子孝。
徐义松看着子孙笑闹着,嘴角也勾得老高,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老人家也乐得清闲,只要一家人像现在这般和乐就好。
“天哪,这是……”徐展瑜难掩惊愕,一张嘴张得老大。
徐贤之刷地把匣盖阖上。“极品灵芝和千年人参,你们妹妹上山采的,咱们不在自家的铺子卖,赚了也是大房占一半,所以盈儿让我私下卖,当是我们二房的私产。”他都还没有机会向老父提起分家的事儿,看来是该觑个机会,好好和老父谈谈了。
“哇!这真是……太震撼了,好妹妹呀,你这是上哪儿采的,下回带二哥去,二哥帮你赚嫁妆……啊!不对,你已经嫁了,那就当做赚你的私房钱,手中有银子心不慌,你看二哥对你多好。”
脸大的灵芝、臂粗的人参,这等极品上哪儿买呀!有钱也买不到一小片,而爹的匣子里有一堆,真是羡慕。
“好不好要等盖棺论定,不过我有钱为什么要分给你,我自己上山采自己赚。”徐轻盈故意逗着二哥。
“因为二哥要攒老婆本呀,而且你嫁人了,以后就不能常常到山上,二哥代你去不就好了,赚的钱还是我们兄妹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
“我考虑考虑。”她拿乔的扬高鼻子。
徐展瑜恨到不行的咬着牙。“行呀!丫头,你得瑟了,日后你二嫂进了门,我让她好好地治治你。”
“哈!那时我已经不在了。”徐轻盈没想太多,直接回道。
但此话一出,包括她自个儿在内,表情都为之黯然,等她和柳毅进京后,少说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离别的惆怅顿生,一屋子弥漫着感伤和不舍。
蓦地,有人打破了这样的沉闷,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爹呀,你那人参能不能分我一半……不,不用一半,一小截就好,我想给我岳父补补,他这些年身子不是很好。”一向刚正的徐展琛腆着脸,伸出尾指一比。
萝卜粗的人参切下小指大小也是价值不菲,起码几千两,一个小县官一年的俸禄还没那么多。
但他的话让一旁的妻子很难为情的红了脸,哪有拿妹妹孝敬公爹的东西去给岳父的,太丢脸了。
“拿去,拿去,整根拿去,让亲家公好好照顾身子,我屋子里还有几根……”啊!说溜嘴了。
“还有?!”
徐展琛、徐展瑜同时惊呼出声,接着他们看向妹妹的眼神变得不同了,变得特别、特别的亮,好像看见一座宝山在面前。
“爹啊,你真是的,怎么把我们父女俩的秘密说出去了啦!你看哥哥们的眼神多邪恶,一副要从我身上挖出灵芝、人参的样子,你得管管他们。”哼!她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是还是爹娘们最宠爱的心头肉,哥哥们是比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