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往床上一放,她本想问他“想干么”,却冷不防被他心口处的伤疤拉去注意。
“上回我就想问了——这伤,是怎么来的?”她指尖按在它上头问。
他眼一眯,刚硬的脸上难得有了犹豫。
“不方便说?”她察觉他似不想提起。
他摇头。“怕吓着你。”
“不会。”她举高右手发誓。“虽然我个子不高,可是胆量却不小,经过刚才赌场的事,您应该有发现。”
确实。他拂开心上的阴霾,露齿而笑。自己中意的妻子,的确不是懦弱的人。
“这伤——是我阿爹的妻子,我该唤她一声‘阿妈’的人刺的。”
她瞪大眼,这答案完全不在她预料内。
这也跟她在兰若宫处的时间太短有关。若她多住个几年,就会清楚宫廷中一切因继承王位而起的龌龊事迹了。
“您阿爹——我是说太狼王,一共娶了几名妻子?”
“七个。”他拿走她抱在怀里的布巾,囫囵擦去身上的水渍。“我亲生阿妈排行第三,不过她身体不好,只陪了我两年就死了。”
“我来。”她接过布巾,从他脖子手臂一路拭下。“伤了您的是?”
“甘蓉,排行第六。我阿爹虽然娶了七名妻子,但真正帮他生下子嗣的人只有两个,我阿妈是第一个,甘蓉是第二个。”
说到这儿,她再天真,也七七八八懂了。
“甘蓉……想让她儿子当王?”
“不只。”他紧闭了闭眼睛。虽然事情早就过去了,但一想起那段纷扰不休的日子,他心头仍旧苦涩。
“甘蓉是布依族的公主,野心奇大,除了想要狼王这个位置,她还想让狼族人归顺她布依族。”
青儿吓掉了手上的布巾。“所以说这位甘蓉,她除了刺伤您之外,还想杀太狼王?”
他点头,手一按心口。“这个伤,差一点就无力回天,我阿爹也因此发现甘蓉的心计。不过看在夫妻多年情分上,我阿爹没杀她,只是把她送回布依族。”
“那她的孩子——”
“雕翼七岁的时候,溺水死了。”虽然甘蓉曾想杀害自己,但厉无垠还是喜欢这个小他十岁的弟弟。他一脸怀念地望着远方,似乎看见了小弟天真烂漫的模样。
“雕翼有着布依族人特有的雪白肤色,长得唇红齿白,像个娃娃一样,可惜——”
雕翼死时,闻讯赶到的厉无垠跟他阿爹都哭了。绝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发自内心的悲伤。
瞧他这模样,青儿心都揪了起来。
谁说狼族人粗鲁野蛮?在她看来,他们全都是真情至性的好男儿。
是兰若人嘴坏,乱说话,让他们平白受了委屈。
她猛地抱住他肩膀,一副想保护他的模样。
他仰着脸,望着好不容易才比自己高的青儿,再一次觉得她娇小可爱。
“怎么,突然间不怕羞了?”
她摇头,不敢说是因为心疼他,怕他觉得有失男子气概。
可他毕竟是众人之上,见多识广的王,怎猜不出她举止下的涵义。
他轻挲着她脸,眸光柔软地说道:“我发誓,再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所以,这辈子,我只会有一个妻子——也就是你。”
她呆愣地看着他,惊愕、惊喜、难以置信——还掺杂着一点惶恐,众多情绪在她心头盘旋,让她忽然间答不出话来。
当初,她方被高将军寻回兰若宫中,隔天,太后便召她进宫,把她日后该肩负起的责任,一件一件说得无比透彻详细。
当然,里边一定包含了,她得和其他妃子共同服侍狼王这件事。
王族需要子嗣,而生下子嗣最容易的办法,就是多找几个女人。
太后叮嘱她“得和其他妃子以姐妹相称”、“不得嫉妒”。在太后眼中,一个王,没娶三五个妃子,多生几个孩子,反而大逆不道。
但今天,厉无垠却搂着她腰告诉她——不会有其他人。
她何德何能啊?她心头的惶恐便是由此而来。
她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寻常人,即使身旁有小梅这么一个帮手,她还是没法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牢牢记住该记住的,而不出糗。
如此不起眼的自己,真有那资格接受他专一的情感?
第5章(2)
“怎么了?”他望着她垮下的小脸。“吓住了?”
“——我觉得我不够好。”她拾起落在他膝上的布巾,眼盯着他光滑鼓起的胸膛。“像您,胆气足,力气大,个性体贴,对百姓又好,可是我……”却样样不通,就连长相,也称不上一等一。
想起两人的差距,她都泄气了。
“我不这么认为。”他蹭着她脸颊。“你下午在酒楼里的表现,足以证明我眼光没错。”
想起自己胡诌的那番话,她笑了。“您对我的期望还真低。”
“我只是喜欢你。”他端起她脸凝视她。“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觉得很好。”
望着他深情的眸子,她叹一声。“您又让我说不出话来了——”
“很好。”他绽出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因为接下来,我也不打算再说话——”
他的唇瓣覆上,稳稳贴上她唇。她闭上双眼,鼻间满是他清爽的体味。他轻啄着她唇角,湿热的舌尖舐着她唇瓣。
他直白无讳地要求,“青儿,把嘴打开。”
她羞怯地红了脸颊,但还是依了他的话。
他毫不迟疑地探进她口中,带着无比的渴望,翻搅、吮吸她娇怯的香舌。大掌覆住她胸,找寻那敏感的尖点。
硬若小石的ru/尖很快凸挺出来,她身子一颤,搁在他肩头的小手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她脸红红地想,他打算——跟她做“那件事”吗?
如果是——“王上,我刚流了一身汗,很臭——”她不得不提醒。
会吗?他凑鼻在她胸前一嗅。
想到自己的汗味会被他闻到,她手足无措地挡住他。“至、至少先让我洗个澡——”
想洗澡?容易。
他一把将她抱至屏风后边。
他弯身摸摸澡桶里的水,确定不会太冷,才放她下地。
“请——请您先回避——”她揪着衣襟,脸红似火地说。
没想到他却一句。“不要。”
她瞪大眼。
“本王要看着你洗。”他双臂环胸说,眸里尽是教她脸红心跳的炙热欲念。
他并未强迫,只是坦然说出愿望。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理由拒绝。
只是要照他话做,她还少了那么一点——勇气。
“要我帮忙——”他伸出手。
“不不不用——”她慌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我自己可以。”
他把手收回,专注深沉地等她把自己脱光。
光想像她纤细的身子,原本安静伏在他腿间的沉甸,已有挺起的迹象。
她想当然发觉了。
“您……您也稍微转个身……”
他皱起眉,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的请求,但一会儿,还是见他移动起身子。
青儿大松口气,乘机赶紧把衣裳脱下。
只是在爬进澡桶时,遇上了麻烦——
她跨不进去。
想也知道,龙鸣宫的澡桶是专为厉无垠打造。青儿个子还不到他脖子高,就算踮长了脚,也没办法一脚跨进。
脚踏脚踏脚踏——她捂着胸四处张望,冷不防伸来双手,将她从腋下抱起。
“啊!”
这一声叫,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被他抱起吓着,还是被桶里水温吓着。
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水还这么烫!她两手紧攀着桶缘,陷入两难的窘境。
这澡桶水太多、桶子也太深,以她重量,放开手,身子就会左右乱倾,她根本没办法坐定!这样怎么洗澡?总不能教他帮忙吧!
“那个——”她眼盯着水面嘟囔。“王上,可否帮我唤个宫女——”
她的困境,他似乎发觉了。
“不用。”说完,他长腿一跨。
在她尚未回过神之际,他已经在澡桶里坐定。
“啊啊——您您您——”她口中发出语焉不详的惊叫,下一瞬,她已被他揽进怀里。
“靠着我,就能坐稳了。”
他眸子含笑地睇着她,似乎觉得她惊慌的反应很有趣。
她现在表情,就像湖里受惊的野鸭,不断拍翅惊飞,一刻也不得闲。
“您这样——”说真的,她也不知该骂他什么。他跨进桶子里是因为她坐不定,是在帮她忙、替她想,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含笑的眼眸,她心里就发窘。
自己会变得这么笨手笨脚,还不是他的关系——
“你就乖乖坐好,放心接受我的伺候。”他抓来帕子擦洗着她手臂。
她别扭地缩着肩膀,当帕子来到她胸前,她更是窘到耳根都红了。
她她她——身子都被看光了啦!
“臣——臣妾自己来——”
“为什么不让我碰?”他鼻蹭着她脸颊问:“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洗澡。”
是我说要洗的没错——她身子缩得更小,可她并没要求他一块儿进来——
见她羞怯依旧,他换了个角度亲她耳朵。“我还以为,你刚说要洗澡,是个邀请——表示你不怕我,愿意接受我了。”
“我是接受您了啦!”她赶紧说,深怕他误会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很窘,这样不着寸缕的……”
“为什么?”他不解。“你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很漂亮啊。”
“才没有。”她一手捂着胸,一手伸到他面前。“您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我全身上下,哪一处称得上‘漂亮’二字!”
她又不是瞎了眼,看不见。不管是宫里的宫女,还是下城见到的狼族姑娘,每一个都丰胸圆臀,活像颗刚出笼、鲜嫩嫩的肉包。
反观自己——她丧气地看着挤不出几两肉的胸脯。
充其量,她不过是张和着糖蜜的水油饼。
肉包跟饼——怎么比啊!
望着她愤愤不满的表情,厉无垠大笑。
打从见她第一眼,他就不断担心自己的外貌过于粗莽,无法受她青睐。想不到,她也同样愁烦自己的身形,难以入他的眼。
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倾着脸亲了亲她脸颊。
“我说过,我喜欢你,在我眼里,不管是你细瘦的手臂,还是小巧的胸脯——”他在她缩起的肩膀上一亲。“每一处都好,都可爱。”
“您眼光奇怪。”她忍不住嗔,虽然心里很受用。
“汉人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他鼻子沿着颈脖上蹭。“我喜欢你,青儿,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被他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可爱地哄,她心里再多的疙瘩,也被他除得一干二净。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娇女。
她偷睨他脸,壮起了胆子。“您保证不会取笑我?”
“我以性命担保——”他高举右手。
“犯不着!”她慌地抓住他手。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扯到性命去。“我相信您就是。”
“你真的很美。”他眸子在她脸上转了圈,然后落至她无意间暴露出的胸脯。
在泛着银光的涟漪底下,她挺立的ru/尖犹如粉红色花蕾。他抱撑起她腰含住那尖点,开始吸吮,再用两唇夹起,不住拉扯。
她忽然间忘了呼吸,也忘了盘旋不去的忧心。她弓起背脊,整个思绪只剩下他的唇,与他轻卷舔逗的舌尖。她在汹涌而来的欢愉中忘形。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销魂滋味?
她抱住他头不住低吟,身子随着他的吮吸颤动。这就是女官们口中“忍一忍就过去”的事?她意识昏乱地想。如果是,她们也太奇怪了!
明明就舒服到不行。
她坦率敏感的反应,让他一颗心如花朵般绽放。
事实证明,他昨晚的忍耐是对的。
他一舔她胸口,把她往身上带。“青儿,腿环住我。”
她迷迷糊糊地照做。
“哗”一声,他抱着她从澡桶中站起。感觉好像眨个眼,她背已抵在床铺上。
他火热地吻着她,大掌贴着她纤细的背脊。好娇小——他手沿着她脊骨下挲,捧住她软嫩的俏臀。
他力气那么轻那么柔,就怕一个不小心,压坏了怀中的宝贝。
“王上——”她迷茫地唤着,感觉他手指在她臀间移动。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女官们教过她。可女官们没说,他会带给她如此酸麻蚀骨的快/感。
她以为自己会融化——自两腿之间。
……
一波接一波,恍无止尽的愉悦撼动她身体。她仿佛看见星光,在她陡然变得模糊的双眼前倏地发亮。
直过好久她才发现,那是他掺着满足与担忧的眼。
“还好吗?”
他声音变得又低又软,就像一把羊毛刷轻搔她耳朵。她想说话但说不出口,只能瘫软着身子喘息地看着他。
她销魂的目光远比任何言语都教他满意。他轻拨开她发丝,在她额角轻轻吻着。
她撒娇般地哼了声。此刻不管他做什么,都让她觉得好甜、好美,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
“累了?”他轻啄她唇,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呢喃——
“好舒服。”
我的青儿。他轻咬她下唇,给了她一记深浓的吻。
“睡吧。”他亲着她几快黏上的眼角说。
是夜,她就这样蜷着身体,枕着他的臂膀,幸福无比地酣眠至天亮。
第6章(1)
天边的风呼叱叱地吹过偌大草原,厉无垠一行人骑着马,一路搜寻着他王叔厉保容的踪影。
成亲月余,厉无垠排除万难、好不容易才拨出一段空档,带着青儿出宫远游。
他们此行目的,除了跟青儿介绍狼族领地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跟厉无垠的叔叔——厉保容禀报他已成亲的事。
随行的有侍卫队长殷明、相扑挛生子包卫包升,跟才刚加入相扑队月余,却已博得第一把交椅美名的杨巴。此四人加上厉无垠,就成了整个狼族最强悍的队伍,铜墙铁壁般将青儿牢牢保护在队伍中间,队伍之后,还有两匹骏马,上面捆着送给厉保容的见面礼。
一出下城,他就像放出笼的野马,眉眼都活跃了起来。
掩着面纱的青儿仰起头,甜甜地看着他。
“保容叔是个奇葩,”在马上,厉无垠表情轻松地说:“他从小就不爱待在狼宫,喜欢四处云游,甚至放弃头衔,只求更多时间能让他待在外边。要不是成亲之后,我乔婶婶逼他养羊,这会儿恐怕还找不着他。”
“你王叔养羊?”她以为自己听错。在兰若,王的叔叔,统叫“亲王”。在宫里,可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显赫角色。
“你没听错。”他眯眼望向无垠的草地。据殷明打探,前些日子,行商们曾在这附近遇上他保容叔。“养羊,是乔婶婶擅做的事。乔婶婶说,他爱云游无妨,但不能要她一个女人家老是居无定所,所以要保叔买来十几头羊,算是她的倚靠。不过在乔婶婶巧手打理下,十年过去,现已经有了三、五百头——”
骑在最前头的殷明,忽然高立在马鞍上。“王上,前方有炊烟。”
有吗?青儿回头眺看,却完全看不出任何迹象,可坐在她身后的厉无垠却看见了。狼族子民,几乎每双眼睛都如鹰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