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当她盛气凌人的来到了世子院落,再一次命人踢开院子的大门,心忖这次没人敢让她修门了,带着一群人横冲直撞的进了院子,却赫然发现雍昊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用着一双冷飕飕的阵子看着她。
于氏当下就退缩了。就算已经身为王妃,但她知道自己在晋王面前的地位仍然远远不及这个长子,更别说这个长子就算残了,本身也极有能力,一巴掌就敢拍死她。
所以她连向冬儿的尾巴都没摸到,就憋着一肚子气又灰头土脸的离开,末了还要再出钱修世子院落的大门,差点没气得她吐口血。
第六章 晋王父子的心结(3)
日子就在如此紧绷又古怪的气氛下过去,终于向冬儿在晋王府过了第一个年。
因为是于氏操持的,这个年过得很是奢侈,不过她都奢侈在自己身上,四面八方送来的年礼往自己库房里搬,府里的主子们该添的新年衣物用品,晋王和世子她只能按制办理,一点也不敢克扣,不过雍昊平及雍暻云的分额,她却是按嫡子嫡女的规格又往上翻了三倍,对自己当然更不会吝啬,每日都打扮得珠光宝气,过足了高官夫人的瘾。
过年期间往往是向冬儿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在归远侯府,那是她少数可以吃饱的几天。
不过今年王府情况特殊,她倒是低调了许多,置办年货什么的于氏根本不让她插手,她成了一个闲人,无聊就钓钓鱼,去找公公或和自己丈夫分享,或者磨着雍昊渊带她上街,买些新鲜的食材干货等等,自己在府里开小灶,小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有了雍昊渊的庇护,于氏的上位对她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年夜饭时,她乖乖的和雍昊渊露脸,晋王府人口不多,主桌上只有晋王夫妇、世子夫妇和雍暻云、雍昊平兄妹,其中雍暻云和雍昊平过去因为是庶出,不得与晋王同桌,今年还是第一次上主桌,兴奋得像什么似的,说话还不时夹枪带棍,讽剌雍昊渊夫妇,于氏也偶尔加油添醋,雍昊渊从头到尾只是冷眼旁观,向冬儿只顾埋头苦吃,连晋王都对于氏的行为懒得置喙,一顿年夜饭,成了于氏和她的儿女唱独角戏的奇怪场面。
不过也因如此,原本有些反感于氏的下人老仆们,见到王爷与世子都对她的肆无忌惮保持沉默,也不敢再多表态,益发让于氏不可一世起来,明目张胆地大幅更动了府里的侍卫,全安插上自己人,下人也换掉一批,年纪大的全部赶走。如果不是世子院子看得紧,她真想连向冬儿那两个婢女和嬷嬷全都换了,放她的人在向冬儿身边,随时要向冬儿怎么死就得怎么死。
到了元宵节,向冬儿原本很想看花灯,不过她知道雍昊渊其实并不喜欢人挤人,所以也歇了这个心思,拉着他在府里放鞭炮玩,也把远远的听到鞭炮声的于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告诉自己,她要忍,很快的雍昊渊就嚣张不起来了。
待到元宵过后,王府里的年节气氛也淡了,向冬儿却有了新烦恼。
御赐的鲤鱼,到目前为止一共被向冬儿吃了三十条。
打从第一次和雍承志一起共同享用后,向冬儿便吃上了瘾,隔三差五的就去偷抓一条来打牙祭,等到这个年过去,她又来到湖边想捞鱼,却觉得湖里的鱼没有以前那么好抓了。
想想还真有点心虚,她才嫁进来几个月,御赐的鱼就少了三十条,依这种速度下去,一年过后这湖里不知道还捞不榜得到鲤鱼。
向冬儿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最后她想了个好办法,反正万岁又不认识自己赐的鲤鱼,她索性去买来补上,顺便买一些鲤鱼的幼苗,同样放到湖里养着,让它们自然繁殖,这样日后她就能有吃不完的鱼。
越想向冬儿越觉得有道理,可是御赐的鲤鱼品种特别,京里买不到,必须出城到南方的聊城,运河加上马车来回,还有寻找鱼苗的时间,怎么赶都要花去半个月左右。
为了以后都能有鱼吃,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雍昊渊,希望他允许她出京一趟。
在向冬儿苦恼不已时,书房里的雍昊渊及任皓正讨论着朝廷里的大事。
“上个月,二皇子不顾二皇子妃的心情,纳了镇南大将军的嫡次女做侧妃,一个月以来,两府过从甚密,可以确信他们已经联系起来了。”任皓说道。
“镇南大将军?”雍昊渊黑眸中冷光一闪。“北方的将军几乎都是服我父王的,二皇子无从下手,想不到竟有能力说服了南方的镇南大将军与他结盟。”
“镇南大将军派了自己的儿子邵东护送妹妹的出嫁车队到京,到现在仍未离开,应该是有什么谋画。”任皓那细长的凤眼一眯,让他多了阴鸶,却不减俊美。
雍昊渊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边思考着边说道:“镇南大将军的儿子邵东我知道,同样是个将才,会留在京里肯定也是为了军队的事,不过最近并没有战事,朝廷几个要塞也都有了将军驻守,他还能谋求什么……”
天朝不允许养私军,所有的王府能拥有的军队有一定人数限制,不得超过五千人。全天下的军队都属于皇帝,镇守各地的将军都是由皇帝授予虎符,可以凭虎符调动军队,待战后皇帝再看情况是否收回虎符,军权又回到皇帝手上。
镇南大将军已持有南方大军的虎符,邵东若想要求得一地的军权,总不能去和他爹抢,所以现在台面上的将军就必定要消失一个,至少先让邵东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不管用什么方式取得虎符,要调动军队就简单了。
那,该会是谁消失呢?
雍昊渊敲着桌子的手停了,神情突然变得微妙。“任皓,王府的下人应该都被于氏换成她自己的人了,我试探过几乎都有些功夫底子,可是她哪里来那么多会武的人?”
这么一提点,任皓也是眉头一挑。“好家伙,竟是冲着你来了!”
“从刑部调查北地军需贪渎案起,我就知道他们冲着我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是透过这种方式。”雍昊湖的神情更冷了几分。“是我小看了于氏,我以为她对我父王应该有几分感情的,不过利益在前,她毕竟狠下了心。”
任皓正了正脸色。“于氏并不是精通这方面的人,她也只是个傀儡,即使王府被安插了人,外面的命令要传递进来,一定会有所动静,我们盯着就好,只要能抓一个起来,我就有办法问到我们想要的消息,也能逼他们提前动手。”
“我们动作必须加快,务必要让于氏的人狗急跳墙。”雍昊渊冷静地说着,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既然是冲着我来,那么他们一定也会有人来剌探我的行踪,我这阵子就留在府里当个饵,只看鱼会不会上勾了。”
任皓也知道在于氏的布置完成前,雍昊渊或许会被窥探,但绝对不会有危险,否则就打草惊蛇了,所以他也没有反驳这个命令,只是笑道:“到时候事情可要弄大一点,这样太子交办那件大事,我们也能提前进行了。”
雍昊渊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这阵子王府危险,冬儿不能在府里,我得找个理由将她弄出去,我估计至少要半个月。”
任皓一双丹凤眼都大了起来,暧昧地笑道:“都叫冬儿了啊?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雍昊渊只是冷冷地射过去一记目光,不理会这个无聊问题。“我的事,不用将她牵扯进来。”
“之前不知道是谁还说,咱们要做的事,度不过就是她的命……”任皓话还没说完,雍昊渊桌面上的茶杯已经射了过来,被他千钧一发的接住。
虽然有些狼狈,但他仍是故作优雅的喝了一口。“谢世子赏茶。”
雍昊渊话声沉了下来,神情也微冷。“冬儿一向运气好,我说她一定度得过,你说呢?”
“当然,你是主子,你说度得过就度得过……”
任皓还没说完,外头传来敲门声,雍昊渊的小厮问道:“世子爷,世子妃求见,可以让她进来吗?”
雍昊渊应了声可,任皓不知道何时已经由房内消失,随即外头传来向冬儿的脚步声,由小厮带领进到了书房外。
向冬儿先探进头,确定里面没有别人了,才跨过门坎进来。
“夫君,你有客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她指着桌上的茶杯,并不是摆在雍昊渊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他走了。”雍昊渊倒有些意外她的观察入微。“什么事?”
“就是,那个……”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她惭愧地低下头。“咱们王府湖里的鲤鱼被我吃了好多,你也知道那个是御赐的,可实在太好吃我就忍不住……后来我就想,是不是能买一些小鱼或鱼苗扔进湖里养,反正万岁也不认识我们府里的鱼,不会知道是冒充的……”
她的说法,让方才还在商讨严肃政事的雍昊渊竟有了些笑意。“可以。”
真要说起这个,他和他父王还能算是帮凶呢!
向冬儿惊喜的抬起头。“真的?我听府里的总管说,御赐的鲤鱼品种特别,要到聊城才有得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所以我想问夫君能不能让人带我到聊城去一趟,应该半个月就能回来了。”
“你要出府半个月?”雍昊渊的表情有些古怪,淡淡地瞄了横梁上一眼,似乎也能想象梁上那个人的表情。
“对啊?那是食物……啊不,那是御赐的鲤鱼,别人买我不放心。”向冬儿的大眼透出请求,看起来还真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去吧,我会派几个侍卫给你,明日即刻出发。”雍昊渊答应得十分干脆。
向冬儿闻言大喜,开心地离开书房去准备出行的东西。
此时任皓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房里,一脸的哭笑不得。
“我们才刚说到府里潜藏危险,她就有机会出府,嫂子的运气,好到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啊……”
第七章 王府遇袭遭血洗(1)
话说雍昊渊给了向冬儿十五个侍卫,带着袭儿翠儿和李嬷嬷,由京城的运河花了一天一夜往南来到德州。一路顺风顺水,暖阳照人,一行人悠闲地在船上赏景闲聊。
之后由德州到聊城,因为运河尚在兴建,便改行马车,依车夫的经验,这一行至少要走三天三夜。令人意外的是,也许是年关刚过,官道上没什么大车,并不拥挤,马儿又异常的听话,竟花了两天半就到了。
向冬儿一行人在客栈安歇一晚后,又等了两天才遇到赶集。聊州城的气候比起京城要温暖一些,水道蜿蜒,漕运发达,是鲤鱼的主要产地。
天碧水清的大好天气,河岸两旁满是摊贩,行人往来却不嘈杂拥挤,反而有种悠闲的气象。
由于是逛市集,向冬儿不想太高调,让侍卫别聚在一起,散开来远远跟着就好,自己只带着翡翠两婢及李嬷嬷,聘请了个在地人带路。
“御赐的鲤鱼啊……”那人听到她的来意,有些为难地道:“那种鲤鱼可珍贵着,平时市集就难得有人在卖,更不用说你们要买的是鱼苗了。”
“那得找专门养鱼的人问问才行。”他眼睛转了转。“再加三百个铜钱,我带你们到养鱼的人家去。”
“三百个铜钱?”李嫒嬷叫了起来,指着某个小贩道:“路边的馒头才卖一个铜钱,我们聘请你一天也才十五个铜钱,你一口气就要三百个铜钱?”
“我这不是赚的辛苦钱吗?”那人见只是一群女人,衣着看上去也普普通通,便坐地起价。“没有我,你们绝对找不到卖鱼人家住哪里,我也不诓你们,免得说我不知道,先跟你透个底,那户人家姓黄,没有我带,你们找人就像大海捞针。”
“到那里要走多久呢?需要雇轿子吗?”向冬儿像是没听懂他的威胁,天真娇憨的问着。
“不用雇轿,走路不到半个时辰一定能到。”那人一拍胸脯。
“只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代表离得不远,你都说他姓黄了,应该问人就知道吧?”向冬儿笑了起来,都说她傻,这人比她更傻。“你要三百个铜钱太贵了,我只能再多出十个铜钱,否则我找别人也一样。”
“什么?”那人哇哇叫了起来,恶向胆边生,张牙舞爪地道:“我不管,你们找了我领路,我说三百个铜钱就要三百个,否则不让你们走!”
“是吗?”向冬儿转向翡儿,一脸无辜地道:“翡儿,他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翡儿好笑地道:“少夫人,你只要招个手,这个人连一个铜钱都拿不到。”
听到翡儿称向冬儿为少夫人,那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能力请得起婢女的都是大户人家,怎么会穿得如此寒酸,这不是坑人吗?
才说完,就看到向冬儿笑嘻嘻地招了个手,突然间四面八方围过来几个高头大马的汉子,个个膀大腰圆,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那人都快吓尿了,直接跪下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不敢收你一毛钱,马上带你去……”
“不用了。”向冬儿瞪了他一眼。“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快滚吧!”
那人见向冬儿没有追回已付的十五个铜钱,感激涕零地连滚带爬跑了。
翠儿哼道:“真是个不老实的,害我们现在又要重新找人领路了。”
向冬儿眼尖,恰好看到路边一户卖鱼的人家,便指着那方向说道:“咱们去那里问问,都是卖鱼的,说不定会知道。”
众人也觉得有理,便走了过去。
那是一家店面,卖的全是鱼,而且都是同一种鱼,老板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一见到向冬儿等人走来,便热情地招呼道:“客人们可是要买鱼?今儿个的鲤鱼可新鲜了,一个月也没能出来卖几次,早上才捞起来的……”
鲤鱼!向冬儿本来只是来问路,马上将注意力放在店里贩卖的鱼身上,一看清那鱼的模样,她眼睛差点没凸出来。
金鳞赤尾,体型梭长,不就是晋王府湖里御赐的鲤鱼吗?
李嬷嬷也看出来了,连忙对着向冬儿道:“少夫人!就是这种鱼啊!”
“对对对!”向冬儿高兴不已,旁边的人也跟着兴奋起来。她抬起头问着那中年老板,
“有没有卖这种鲤鱼的鱼苗啊?”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想不到那中年老板说道:“有的,小的家里就是养鲤的,鱼苗多得是呢!若是要稍大一点的幼鱼也有,只不过可能要麻烦客人到我们黄家村去取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