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简季珈问。
“说不定他喜欢的是男人呢。”
“有可能喔!”简季珈颇为赞成的点头。“他那么好看,又那么有才华,很有可能是同性恋。”
“我比较希望他喜欢男人。”
“为什么?这样你就完全没希望了耶。”
“至少,我就不会嫉妒啦!”
“啧啧啧,”简季珈朝她摇手指,“女人啊!”
练书瑀笑笑,拿起咖啡匙搅拌杯中的褐色液体。
如果,他喜欢的是男人,那么就无从比较起,也不会怅然若失了,她也可以继续维持平静、淡然地在他身边做事。
这算是她一点小小的私心吧。
第7章(2)
三天后,中川知哉从日本回台湾了。
走到入境大厅,果然看到他那良心被狗吃,忘恩负义的秘书又一脸呆滞地站在人群里,对他视而不见。
看看其他人,就算没将注意力放在入境的旅客身上,也是埋首滑手机或平板电脑,就只有她在发呆。
虽然他讨厌人们没事就被3C产品给掌控,但是发呆一样很惹人怨的。
一样都是没注意到他!
马鹿野郎!
他走到练书瑀面前,迅雷不及掩耳,让她来不及有余裕回神,食指弹上她的额心。
“咚”的轻响,患有颜面神经麻痹的无良秘书眉心因为疼痛而蹙紧,那道竖状折痕真是让他见了超开心。
“又没看到本大爷了?”他横眉竖眼。
“总监,你拿到多少预算?”她劈头就问。
他刚回日本前几天不知为何会主动跟她报告进度,但后来就无消无息了,习惯他态度反复的练书瑀也没有追问,反正等他回来就知道答案了。
中川知哉俊颜整个拉下。
是不会先询问他旅途累不累啊,饿不饿、渴不渴吗?
连关心都没关心,就只想到钱!
现实又死没良心的女人!
“哼。”他故意卖关子的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练书瑀一定是开车来接他的,所以往停车场方向走就没错了。
练书瑀抓紧肩背包的肩带,小跑步跟上。
“总监一定是拿到预算了,才有余裕摆架子。”放一张臭脸给她看。
“说不定我是没拿到心情不好。”
“没拿到你就不会回来了。”
她凭什么如此断定?
“你的自尊心不允许的。”练书瑀直接说破。
中川知哉觉得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不知道他该高兴这个女人这么了解他,还是该不爽被看穿?
坐进车内,拉扣安全带的时候,练书瑀问:“总监,您要先回饭店还是先过去办公室?”
“先回饭店。”时近午后四时,他不进公司了。“你叫企划部的人依我当时给你的想法拟企划书,叫所有高阶主管明天早上十一点开午餐会议。”
“企划部在你出国那天就开始着手编写了。”练书瑀发动引擎,“我们相信总监一定会带着钱回来的。”
“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大神啊!”练书瑀转动方向盘,踏下油门。“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除了唱歌。
是“我们”吗?
还是只有她?
那日,她直接指着他的鼻尖,要他向总公司要预算,仔细回想,她的眸中闪耀着某种神采,所以他才会没有什么反抗的,就顺了她的意,卖上他在这家公司的地位与价值,为台湾子公司求得一线生机。
他根本是被催眠了吧?
中文有句话叫……着了她的道?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在无良秘书的策划之中啊!
“啧!”他弹了下舌,将他背回来的旅行袋扔到前方副驾驶座上。“拿去。”
“是什么?”练书瑀忙着专心开车,没空将拉炼拉开。
“你要的东西啊!不是要药品、眼药水、泡面、饼干什么的?都在那边,全部拿回去!”
马鹿野郎!他出门一向只带随身行李,需要的衣物用品都是到了当地才买,什么时候背过这样一大袋出国了?
“你不是只打算买包饼干给我?”难道是气话?
“你别搞错了,我只是顺手而已,刚好公司附近有家药妆店,就随便抓个几样了。”
练书瑀以眼角余光瞥视右手边的旅行袋,那鼓胀胀的体积,横看竖看都不会只有“几样”而已。
“多少钱?”
“谁买东西还看价钱的?穷酸鬼才这样!”一百五十五万的车子都买给她了,会计较这点小钱?“我要睡觉别吵我!”
他横躺在后座上,拉下帽子盖上脸。
练书瑀伸过手去摸了摸旅行袋,“谢谢。”
中川知哉没听见,他已经睡着了。
后方没动静,练书瑀调整车内冷气到舒适的温度,面带微笑驶向台北。
隔日早上十点半,在饭店休息个够本的中川知哉才进公司准备开会。
他人到了,却发现无良秘书人不在座位上。
人去哪了?
他随意叫住一个经过的员工。
“练秘书呢?”
“她应该是在专案经纪部那里。”
“她在那边干嘛?”他又没叫她去专案经纪部处理事情。
“专案经纪部曾奕豪经理的秘书因盲肠炎开刀,在家休息,所以练秘书过去帮忙。”
“秘书室不是还有其他助理秘书,干嘛叫练秘书去?”总不会那些助理秘书一个个都裁掉了吧?
“这我不清楚,是曾经理指定的。”
得到答案的中川知哉摆了摆手,走进办公室想拨电话到专案经纪部去,把他的秘书要回来,拿起话筒才想起——他跟这具电话很不熟。
他唯一会按的只有两个键——一个是可打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外线”,另一个是打给秘书的分机号码,其他,统统不认得。
要找其他主管,当然不会是他亲自拨电话,秘书先确定找到人了再转给他,所以他哪知道专案经纪部经理的分机号码?
而且接电话的势必也是秘书,而且还是他的秘书,他堂堂一个总监向秘书——他的秘书——找职位比他低的主管?
这面子上怎么说得过去呢?
中川知哉跷起双脚搁在办公桌上,拉开抽屉最下层,里头满满都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洋芋片,随意抽出一包海苔口味,漫不经心的一片一片啃食。
这些洋芋片他都还是用寄送的,给她的物品却是直接亲送。
他干嘛为她费这么多心力啊?
结果无良秘书放他一人孤单在办公室吃洋芋片,自己却去忙别人的事。
他想配啤酒,但冰箱在秘书办公室内,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动手去拿。
马鹿野郎,那是他的专属秘书,都过多久了,还不回来?
那个曾什么东西的,竟敢趁他不在,把他的秘书挖了过去,他人都回来了还不还他,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句中文叫……是可忍,猪不可忍。
顾名思义就是说,不可以忍受一只猪的愚蠢行为!
瞪了一眼笔电上才过三分钟的桌面时钟,他霍地收了腿,扔下洋芋片,喝了口水漱漱嘴,大踏步走出办公室。
中川知哉来到专案经纪部经理办公室前。
在大门旁边的凹槽,就是秘书办公室,没有任何遮蔽,自然也没有门这样物品,秘书在忙啥,很容易就看得一清二楚,中川知哉人都还没走近就看到练书瑀很是忙碌的十指快速敲击键盘,双目直盯着萤幕,眨也不眨。
要不是她手动着,他真要以为她跑来这里偷懒发呆。
“喂。”他敲敲桌上的二十四寸液晶萤幕,“回去了。”
练书瑀眼也不抬的回,“等我这边的事情忙完。”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快舞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中川知哉老大不爽了。
她是谁的秘书啊?
什么叫做等她把这边的事情忙完?
谁才是老大?
是他啊是他啊!
现在是怎样?
胳膊向外弯?
爬墙?
嗯……中文要用什么来表示比较恰当……话说他纠结这个干嘛?
他的人当然只能替他做事,秘书室那么多个秘书,干嘛非要她不可?
中川知哉蓄了满肚子的怒火,就要转身找专案经纪部经理来个火山大爆发,一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长相文质彬彬,说帅也不是顶帅,至少连他的车尾灯都瞧不见,只不过戴了副眼镜,让人有种气质不错的“错觉”罢了。
“书瑀。”曾奕豪直接朝秘书办公桌走来。“电视台那边em?来演出企划的内容,你帮我看一下细节上有没有问题。”
“好……”
“不好!”中川知哉直接打断练书瑀的答应。
有人借“东西”,不先问问“主人”的吗?
“礼貌”两字怎么写,要不要他请国小老师来回答?
曾奕豪像是这会儿才发现办公桌前还站了个人似的,抬头望向高他将近十公分的男子。
“总监?”
这充满疑问的招呼是怎么回事?
中川知哉眉头不悦地重重蹙起,堆积出来的皱折可以直接夹死三只蚊子。
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身高有一八五,体重有八十一,体格强健,手长脚长,还生得一张明星级的俊帅脸庞,怎可能被漠视?
这男人要不是故意的,就是——他怒目瞪向手指依然忙碌个不停,视线锁定在萤幕上的某人——这男人眼中只有练书瑀,没有他人存在!
“我来带我的秘书回去。”中川知哉直接以鼻孔看着个头比他小的曾奕豪。
“我有一些事情要请书瑀帮我处理,所以……”
“华语部若裁撤的话,你就直接回家吃自己,不用秘书了吧?”
书瑀?
书什么瑀?
谁准许他叫这么亲昵的?
这整间公司的华语部门生死全捏在他手上,他要他们全都卷铺盖走路,只要一句话。
曾奕豪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傻傻楞楞的反问,“总监不是已经拿到预算了吗?”
这好消息昨天才宣布的啊。
“我好了。”练书瑀倏地推椅站起,“曾经理,其他的事你请别人做吧,总监回来了,我得先忙他的事。”
“可是……”依然状况外的曾奕豪很清楚地流泻出依恋不舍之情。
中川知哉胸口的火山岩浆已经开始滚滚冒泡泡。
练书瑀朝曾奕豪点了下头,迅速走出办公桌,不让曾奕豪有多说多错的机会。
总监都威胁你再白目下去,不把秘书还人家,企划直接终止,华语部直接裁撤了,还傻傻要派工作把人继续留下来?
练书瑀还真不知道曾奕豪何时脑子变得这么不灵光,眼色如此差了。
“总监,我们回办公室吧。”
把秘书“要”回来的中川知哉这才迈开尊贵的长脚,两手插在口袋,面上余怒未消。
“总监找我是要谈企划案的事?企划部那边已经把大纲拟出来……”
“不是。”中川知哉直接否决练书瑀的猜测。
“那是要什么资料吗?”
“我要啤酒。”
“啤酒?”
“我吃洋芋片要配啤酒!”
练书瑀停下脚步,细微的表情变化在她脸上形成“诧异”两字。
中川知哉瞪着失职的秘书,“拿两瓶啤酒来我办公室,别忘了冰块。”
说完,他昂高下颔,以睥睨姿态轻盈踏上楼梯。
他从总监办公室的十六楼下到专案经纪部所在的十五楼,特地跑这么一趟将秘书找回去,是为了叫她拿两罐啤酒?
练书瑀啼笑皆非。
这段路程,他都可以直接抱一箱回去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秘书不爽借给他人用?
这位今年已三十一岁的音乐总监,字典里根本没有“成熟”两字吧……
第8章(1)
回到办公室的中川知哉仍觉得气愤难消。
专案经纪部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竟敢无视他,强借了秘书,还企图不肯还?
分不清自己主子是谁的蠢秘书竟当着他的面说等她事情忙完才能回来?
这些家伙是怎样?
听闻他已经从总公司那拿到了预算,以为接下来就是安逸日子,所以个个皮放得松松,带着度假心情来上班了吗?
练书瑀拿着两罐啤酒,敲了敲门,听到回应才推门进入。
“总监,您的啤……”
一道黑影忽然覆盖她的视线,逼迫她后退,背抵上门,“砰”的一声,大掌拍上门板,将她圈限在以猿臂与健躯围起的小型牢笼内。
就算她瞎了眼,也可以自他身躯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场,知晓这个人胸口的火山到现在还没有止息。
只不过出借了一下秘书,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你跟专案部的那个家伙认识多久了?”中川知哉质问。
“曾经理是我进公司的时候才认识的。”
“他在追你?”中川知哉直接开门见山。
“曾经理的秘书开刀住院,所以这几天去帮他的忙。”她陈述事实。
而且曾奕豪是已婚身分,她才不会作践自己去当小三。
“秘书室是没人了吗?他不知道你有主子的?”
“过去我一直是曾经理秘书请假时的代理秘书,所以找我去帮忙,很正常的。”
她比其他助理秘书要熟知专案经纪部的业务,而且中川知哉人不在,没有什么即时的重要性工作,所以去帮忙一下也没什么问题的啊。
“你现在已经不是助理秘书了,是我的专属秘书,他凭什么叫你去?”
“总监,您这几天不在台湾,我刚好有空才……”
“以后我回日本时,你就跟我一起走。”他早该做这决定了。
那个什么曾经理的,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小了,至少四十五岁了吧,手指上还戴着婚戒,竟还敢对他的秘书露出色迷迷的眼神,要不要他干脆打个电话,叫曾什么的老婆过来当专案经纪部的秘书,看他还敢不敢起色心!
马鹿野郎!
“是要随总监一起出差?那以后我都会这么安排的。”
他这厢是暴跳如雷,她那方是平静如水,更是让中川知哉气得直冒烟。
“我警告……啊!”一阵冰凉猛地袭颊,中川知哉反射性的撝脸退后一步。
“总监喝个啤酒降降火吧,”练书瑀修长指尖拉开拉环,“请。”罐子凑到他眼下。
他挥手,直接打掉练书瑀手中的啤酒罐。
银色啤酒罐在地上跳跃滚动,澄黄色液体泼洒出一幅毫无人工修饰的山水画。
“你的态度真是让我火大!”他重捶了她身后的门板,恼羞走开。
他很怒、非常怒,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气到怎样都平复不了。
有人在觊觎他的所有物,趁他不在的时候想把他的人带走,而他的人还胳膊向外弯,不肯在第一时间跟他回来,实在要把他气死了!
练书瑀想弯腰捡起地上的啤酒罐时,他又走回来。
她恢复直挺站姿,静待他下一个反应。
练书瑀瞧不出思绪的表情,定定落在他脸上,无惊无惧的眼神,明摆着未将他放在心上的态度,他倏忽觉得,音乐界的人视他为神又如何,独独就有个女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那双圆润晶澈的眸,干干净净的不染一丝尘埃,谁都能在上头短暂驻留,但谁也无法真真确确的停留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