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皇上不熟。”她根本不在意皇上如何处置,只要别来麻烦她相公就好了。这位皇上很可笑,遇到麻烦事老爱找她相公,难道他底下的百官全是花瓶吗?
“若是你,会如何处置?”
“这不是我的问题,我何必自寻烦恼?”她忙着攒私房钱,可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说看,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穆姌赏他一个白眼,“这值得好奇吗?”
“我就是想知道啊。”她总是有许多新奇的想法。
不过是夫妻之间闲扯几句,又不是献策,她也不再坚持,很理直气壮的道:“我会想个法子逼容亲王造反。”
李允晟怔楞了下,“逼容亲王造反?”
“造反要有兵力啊。”既然已经走到造反这一步了,那就是一决胜负了,当然没必要再隐藏实力。
他两眼一亮,“没错,造反要有兵力,他就不能不出动这支秘密武力了。”
穆姌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若是容亲王,绝对不会挑在此时造反。”
“为何?”
“我的合作伙伴都还没进入朝堂,他不但对我毫无帮助,说不定还会扯我后腿,造反成功的机率太低了,还不如多做准备,待时机成熟再采取行动。”
她真的觉得二皇子是一个很容易坏事的人,利用他很难占到便宜,可正也是因为他的无知,容亲王才会找上他吧,还有原主上一世那个杀戮的夜晚,若是真的跟容亲王造反有关,那应该是在二皇子成亲两年之后,换言之,距离今日还有三、四年,由此可知,容亲王很清楚如今并非采行动的最佳时机。
李允晟也有同感,“对容亲王而言,再拖个几年对他更有利,可是皇上最好能尽快解决他,免得幼虎变成猛虎。”
穆姌突然直起身捧着他的脸,很认真的瞅着他,“你一定要小心。”
他清楚她的担忧,感动的轻抚着她的脸颊,“容亲王再厉害,他的眼线也进不了干清宫和御书房,若他能打听到这两个地方的消息,那也是皇上刻意放出去的。再说了,只要我在京城时,偶尔就会进御书房陪皇上下棋,他若因为我跟皇上单独待在御书房半个时辰就大惊小怪,他早就派人暗杀我了。”
“说不定他老早就想暗杀你,可是杀你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万一没处理好,很可能将自个儿暴露出来,也只能按兵不动。”
这一点李允晟非常认同,“他小我两岁,一出生就被我压着,直到我七岁出宫,当然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我消失不见。”
只是这样吗?穆姌挑起眉,他性格孤傲,那些自以为是的皇子如何会瞧他顺眼?
他敏锐的看出她的心思,语带威胁的问:“你有意见?”
“没有,他就是度量小,嫉妒国舅爷太出色了。”
李允晟捏了捏她的鼻子,“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这不是你说的吗?”她真是委屈,明明是重述他的话。
“真乖!”他满意的摸着她的头,简直将她视为宠物。
她有胆子不乖吗?他不但霸道又粘人,若她敢唱反调,吃苦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其实这种苦头也不赖,可是频率太高了,他会一口咬定她故意的,喜欢他狠狠的折腾她,这岂不是太丢脸了?
“他是皇上的问题,可是我们得赶紧离京……呃,四处逍遥。”若说逃命,他又有意见了,还是识相一点换个说法。
他还真盼着可以带娇妻离京四处逍遥,可是他有预感,皇上不会让他置身事外。
果然,皇上一证实当初护送丽妃娘娘进京的护卫军早就落入容亲王手上,而且如今不知道壮大了多少倍,便换上夜行服,带着几名亲卫军暗中来到义勇侯府的书房。
“皇上,微臣不是说过了,身为一国之君,不该如此任性,万一不小心走漏消息,陷入险境,如何是好?”
李允岁真正想说的是,皇上不怕死就算了,为何不去找别人陪葬呢?他的生命可是很珍贵的,他还想带着娇妻四处逍遥,然后生一对宝贝儿女。
“朕还不是为了小舅舅,难道小舅舅愿意被某人盯上吗?”魏琰笑得极其谄媚。
李允晟唇角一抽,若不是担心频频见他引人注意,坏了打好的算盘,皇上他会如此纡尊降贵吗?
“微臣总是找得到好理由进宫见皇上,可是若教人察觉皇上暗中来微臣这儿,这不是摆明皇上和微臣有要事商议吗?”
“小舅舅放心,朕很小心,不会教人察觉。”
李允晟无声一叹,不再拐弯抹角,“皇上直说好了,皇上有何安排?”
“朕已经证实容亲王手上有一支秘密武力,正是丽妃娘娘留下来的护卫军,当初明面上约一百人,隐身暗处近两百人,明面上的人确实离京南返,他们负责南越那边与丽妃娘娘互通消息,出现在湖州的南越商贾就是属于这批人;隐身暗处的人留下来为丽妃娘娘办事,同时收买可用之人,扩大势力,如今究竟有多少人难以确定。朕想问小舅舅对此事有何想法?”
“皇上想必有主意了吧。”李允晟可不喜欢揽事上身,虽然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当然是找出来,歼灭这支护卫军,可是要如何找出来?”
“找出他们不难,毕竟他们现在要为容亲王效力,不会离京城太远。”
魏琰点点头道:“这倒是,离得太远,很容易失去控制,可是朕若是让亲卫军大规模搜索京畿附近的村落,难保不会惊动他们。”
“他们身上的图腾很小,亲卫军想要一一将人找出来并不容易。”
“小舅舅有何法子?”
李允晟想了想道:“他们留下来,必然要落户。长久以来,邻国人想在京畿落户并不容易,更别说大规模落户,可是先皇为了讨好丽妃娘娘,势必暗中请户部尚书安排。皇上不如从那一年京畿多出的人查起,不过人数异动不大的村落,倒不必费心,独自分散不容易掌控,他们应该会尽可能聚集在一处,但是一下子多出太多人也容易引人注意,慢慢迁移的可能性更大。”
“没错,一点一滴增加,最后甚至将整个村落占据。”
“若能如此当然最好,可是最好的法子是娶了村落的姑娘,或者一一吸收,为他们效力。”
“也因此刺有图腾的人不单单只有南越人,还有大魏百姓。”
“若一开始就企图取而代之,他们势必一直在壮大自己,这么多年来至少增加十倍以上了。”
“换言之,他们至少有三千人以上,是吗?”
“是,除非容亲王财力雄厚,可以养得起更多人。”
“六弟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本事,要不,也不敢企图抢夺铁矿。”顿了一下,魏琰突然明白了。“怪不得母后要对丽妃妃娘娘痛下杀手,她倒是个有本事的。”
“容亲王的野心是丽妃娘娘养出来的,如何能留下她?”
“即使只有三千人,亲卫军能够一一找出来,一把火了结他们也不容易。”魏琰看着李允晟,期待他提出更好的主意。
李允晟真想骂人,难道他不知道这非上上之策吗?他不过是想置身事外,毕竟放火了结这种事更适合亲卫军出面。
“放把火很容易,但不小心会牵连到无辜的老百姓,还不如逼他们自个儿现身。”李允晟可不敢直接搬出穆姌的意见,逼容亲王造反,这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魏琰嘲讽一笑,“若他们主动现身,只怕是要对朕下手了。”
李允晟不做任何回应,却忍不住腹诽:面对强大敌人,如何能不冒险?
“小舅舅是不是认为朕应该想法子引诱容亲王出手?”
“若有更好的法子,皇上无论如何不能以身涉险。”李允晟可不敢完全说出真心话,这关系皇上安危,就算皇上不会想太多,其他朝臣或皇子、妃嫔也很容易胡思乱想,他不愿意好心没好报,还被反咬一口。
魏琰并不怕以身涉险,而是几个儿子皆不堪大任,他不能不更谨慎行事。“若是小舅舅是朕,小舅舅会如何?”
“不知道。”他又不是皇上,这种事用不着他来伤脑筋吧。
魏琰抱怨的瞪着他,“小舅舅就不能对朕说真心话吗?”
“微臣真的不知道。”李允晟很无辜的道。
“小舅舅别想敷衍朕。”
“皇上关系着大魏江山,确实不宜冒险,可是除了皇上,还真没有更大的诱因能诱使敌人出手,如何在两者之间取舍,别说是微臣,就是皇上也很难下决定。”说白了,这事只能皇上自个儿拿主意。
这倒是,可是……魏琰依然怀抱着期待问:“小舅舅有没有两者兼顾的法子?”
“若是有,微臣会藏着不说吗?”
他苦涩一笑,难得感性的说:“朕好像老是为难小舅舅。”
“微臣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皇上是一个真正将大魏天下放在心中的帝王,一件小事都要审慎考量,何况如此重大的决定。”这是李允晟的真心话。
先皇看重私人情感更胜于江山,这成了皇上心中永远的痛,因而促使皇上将江山看得比私人情感还重,这并非坏事,只是难免薄情。
一阵静默,魏琰像是豁然开朗的道:“朕最信任的人是小舅舅。”
李允晟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感觉非常不妙,“记得微臣告诉过皇上,不要完全相信某个人,这世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
“朕没有忘记,可是朕也知道,人的本性很难改变。”
顿了一下,李允晟点头道:“也许吧。”
“朕必能找出两全其美之策。”话落,他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阖上的门板好半晌,李允晟还是觉得头皮发麻,皇上显然有主意了,但愿这一次皇上不会将如此重担压在他身上,他只是空有爵位,又没有掌兵符,虽然他后面有个镇国公府,不过兄弟早就分家了,大哥可不见得会站在他这一边……呼,冷静,皇上还未做出决定,他何必着急?这事得问问娇妻的想法,皇上应该如何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逼容亲王出手?若是皇上要拖他下水,他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自从成亲之后,穆姌最能体会的就是——我快乐着,却又痛着。
李允晟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床上折腾她,折腾得她飙泪,一会儿求他快一点,一会儿又求他住手,简直快要精神分裂,结束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踢他一脚再骂他一句——
“你这个坏蛋!”
“我若是个坏蛋,这会儿你就没力气踢我、骂我了。”若非太后严重警告,他绝不会手下留情,没法子,一看见她在他身下绽放的柔媚,岂能忍得住不踩躏一番?
虽然踢他、骂他不需要多大力气,穆姌还是识相的闭上嘴巴,挑衅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根本是自找苦吃。
“为何不再多踢几下,多骂几句?”
当她是傻子吗?她指控的瞪着他。
“要不,换你欺负我。”
这有差别吗?她真的很想一脚踢过去,不,是踹过去,让他睡地板。
第十五章 祸水东引(2)
见她快发火了,李允晟赶紧转移注意力,“我不闹你了,我们来说正事。”
正事?穆姌伸手将耳朵梧住,“不要。”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他拉开她的手,她索性撇开头,他就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今晚我不闹你了,真的。”
“皇上又来找你麻烦了吗?”穆将拉开他的手,坐起身。
昨日三更半夜的永泰突然请他去书房,她知道他去了很久,不过她很累,没有闲功夫关心他去书房忙什么,若是有事,他自会说分明,这事便搁下了。
李允晟随着她坐起身,“皇上没有找我麻烦,不过是问问我的想法。”
穆婢翻了一个白眼,“这还不是找你麻烦吗?”
“无论如何,皇上已经采用你的对策,逼容亲王造反。”
“我可没有献策。”
“好,不是你,是我。”
穆姌没好气的做了一个鬼脸,“你就是喜欢自找麻烦。”
“你不是说了,我在皇上面前不能藏着掖着,不过我也没忘了避重就轻,只是建议皇上不如逼他们自个儿现身。”
“反正早晚要造反,尽快解决也好。”虽不知道原主前世的那个时间点容亲王是否造反成功,但势必让朝野动荡不安,死伤无数,总之,腥风血雨是逃不了,还不如提早让容亲王的野心胎死腹中。
“你有好主意?”
穆姌想也不想的摇摇头,“我哪会有什么好主意。”
“若是你,你要如何在不伤及自身的同时又能逼容亲王出手?”李允晟不死心的追问。
她斜睨着他,不以为然的道:“你又想给皇上献策?”
“若是皇上要拖我下水,我能跑得了吗?”他将她圈进怀里。“如今的我胆小怕死,我若有万一,你不就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只求与你相伴一生,遇到危险,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又岂会主动向皇上献策?我不过是揣测皇上如何下这步棋,以便尽早做好准备,将危险降到最低。”
“你比我更了解皇上,应该更能猜到皇上会怎么做。”
李允晟摇了摇头,“很奇怪,我明明很了解皇上,可是许多时候我又觉得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倒不觉得奇怪,因为差别在于,你视他为皇上,他看你却是小舅舅。”换言之,他们对待彼此的身分并不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皇上因为过去的磨难,难免养出疑心病,可是他本身应该是一个看重情感之人,不过帝王终究不同于一般人,疑心病和情感之间免不了上演拉锯战。
李允晟沉默了,真是如此吗?
“然而皇上即使真心敬你为小舅舅,属于帝王的骄傲还是如影随形跟着他。”
他豁然一笑,“你看得比我还透澈。”
她不过是比他客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不是重点,于是她又回到他先前的问题,“我不清楚皇上的想法,但此事落在我身上,我会想法子祸水东引。”
“愿闻其详。”
“只要将敌人的目光引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我的危险不就可以大大降低了吗?”
略一思忖,李允晟明白了,“你认为皇上会想法子将容亲王的目光引到我身上?”
“皇上会不会与我想法一致,我可不知道,不过你对自个儿还真有信心。”即使祸水东引,也要引到一个足以代表皇上的人物上,要不,如何能取信容亲王?
“皇上说最信任的人是我。”
“你不恋栈权力,他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我并非不恋栈权力,而是更在意爱我和我爱的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看起来高冷孤傲、难以亲近,可是实际上却是心思细腻又重感情。
穆姌回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我不希望皇上将你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