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会,根本不容许她活在世上!
柳荫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喂!你不会这样就吓破胆了吧?”
软坐在地,一颗心仿佛失去着落的柳荫,骤然回神,呆呆瞅视住及时拉她出鬼门关的人。
有别于殷闻风的冷峻凝肃,男人是恣意的,散发出一股潇洒的野性,而一身率性的黑衣牛仔裤,更衬托出他独树一格的帅气挺拔,尤其当他调侃起人时,眉宇间更漾出一股淡淡的邪气。
“你是……”说到眉宇间,她发现他竟然与闻风有些神似。
“站得起来吗?”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促狭。
“我……你是——”
“二少爷!柳小姐!你们没事吧?”与保全人员一块冲进温室里的刘管一家,惨白着一张老脸,高声颤问。
“刘管家,你老要保重点,不要我们没事,你却先倒下。”殷赤风懒獭奚落起被吓到险些翻白眼昏厥的老管家。
二少爷?
他竟是闻风的二弟!
柳荫虽是心魂未定,却想到自己一直欠他一句谢,就在她要出口前,却惊白了张俏胎。
“二少爷,你跟柳小姐没事就好,否则,我真不晓得该如何向大少爷交代。”刘管家频频擦拭冷汗。
“你、你的手……”柳荫颤声,纤白手指直指殷赤风的手臂。
由于殷赤风是着紧身黑衣,所以一开始根本没人注意到,直到不断溢出的鲜血从手臂处往下滑至大掌再滴落下,柳荫才发现他受了伤。
“二少爷,你流血了!”刘管家才缓下的脸色再度死白。
“没事没事,只是被不长眼的子弹给划过而已,死不了人的。”殷赤风大而化之地耸肩一笑。
“快……快快!快把二少爷扶上救护车……”刘管家面无血色地欲扶着殷赤风往外走。
“上救护车?拜托,刘管家,你也未免太夸张了。”殷赤风失笑,指了指臂上的伤口,“把急救箱拿来敷一敷就没事。”
“这怎么可以!”见二少爷仍是一脸无所谓地回道,刘管家干脆一把抓住他没受伤的臂膀,强拉着他走。
殷赤风见老管家真的吓坏了,只好勉勉强强地移动长腿,随着焦急的众人速速离开花房。
他毕竟是闻风的弟弟,他们会这么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加上,他又是因为她而负伤,倘若在这种时候她还跟他们计较为什么连回头问她一声……
柳荫蓦然抱住头。
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了,柳荫!
也许事实真相是……那人原本要袭击的对象是殷二少爷……啊!柳荫,你别再推卸责任了,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你,你居然还想赖到二少爷的头上去?
柳荫用力拉扯头发,以疼痛来惩罚自己的坏心。
“柳小姐!你怎么在扯自己的头发?”一名匆匆赶来的女佣乍见她的举措,当场看傻了眼。
柳荫的动作顿时一僵。
“柳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快跟小霞走,医师马上就赶过
来了。”小霞连忙搀扶起她,往外步去。
原来,她还是没有被遗忘。
“你这回出场的气势倒是很与众不同。”
幸亏二弟回来得及时,要不,柳荫她……殷闻风深深吸口气,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
他还是失策了。
鹰会不仅背信,还打算杀柳荫灭口。
“喂喂!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要不是本二爷及时现身,你的小美人非吃子弹不可。”
坦白讲,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始料未及,这趟回来,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让他大哥神魂颠倒的女人,究竟是向模样,哪晓得会凑巧救到未来的大嫂。
幸亏他有练过,否则,这下子若没有救到人,他铁定会被亲爱的大哥给修理得很惨。“这倒是。好吧,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打算将我名下的——”
“等等!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弟,干嘛这么见外?”
呋!大哥真贼,竟然想把自己名下的企业转给他打理。
他是工作狂,他却不是。
“你确定?”
“嗯嗯。”殷赤风笑得好虚假。
然而,当殷闻风戏谵的眼神,再度调向他已经裹上绷带的臂膀时,他眼神掠过狠冽。
“查出来了吗?”
“其实你早就心里有数,跟鹰会挂钩的人,正是普勒财团那个成老头。”
殷赤风懒洋洋地盯住大哥益发阴冷的面庞。
“大哥,成老头好应付,可鹰会却不好对付。”
“你是在提醒我,你对付不了鹰会吗?”
“大哥,鹰会要是这么好对付,早就被整垮了。”
这世上可是有不少知名大企业都吃过鹰会的暗亏,换言之,鹰会若没有坚强的实力做后盾,恐怕早就被那些大财团给围剿了。
“好,那鹰会由我对付,成老头就交给你了。”
“呃!”
“怎么,又哪里不对?”殷闻风瞪向二弟。
“大哥,你真不了解我的意思吗?”爱情,果真会让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瞬间变低能。
“我以为我已经够了解了。”殷闻风不以为然的眯起眼。
“大哥,你要注意的该是嫂子的反应吧!”
殷闻风愣了下,旋即轻嗤,“这不用你提醒。”
“是、是。”殷赤风撇嘴讪笑,然后,就见大哥头一转,快步踏出他的卧房。
啧啧!还说不急,这会儿,大哥可有的忙喽!
第八章
“枪呢?交出来。”
柳荫一脸不解地凝望那只伸向她面前的大掌。
“你留那把枪想做什么?”
树大招风,所以殷氏本家除了保全人员外,也必须另有防御措施,所以赤风所拿的手枪便是预先藏放在暖房里的,而果真也派上用场。
只是赤风在解决掉潜伏进来的小陈后,为避免吓坏他人,便顺势将手枪踢进角落,怎知,在他要离开前,却发现枪枝不见了。
“我没拿。”柳荫摇摇头。
殷闻风目光沉沉地盯视她。
“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大可去搜。”她抿唇,退开身。
“好,我就当你没拿。”殷闻风无声轻叹,上前拉她入怀。
“对不起。”柳荫偎在他怀里没多久,忽然低喃。
“为什么要道歉?”他皱眉。
“二少爷的伤没事吧?”她说得好歉疚。
“只是一点皮肉伤罢了,而且,说不定他才是他们的目标。”殷闻风冷哼。
“应该不是的,二少爷他……”
“你可以称他赤风或二弟,不必叫他二少爷。”他打断她。
“这样不太好吧!”
“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总得习惯。”
“可是……”她羞赧。
“难道你不愿意?”他脸色转阴。
“怎么会?只是,就不知赤风会不会对我有偏见?”
第一次见面就发生这种惊心动魄的事,再加上她先前的身份,如果说,殷赤风他—点都不在意,这不是很奇怪。
“你介意赤风对你的观感?”
“他是你的家人,我当然得在乎,再说,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这样说起来,我娶个妻子,还得问过所有的长辈及同辈们的意见才可以?”殷闻风嗤笑。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荫,我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你只要记住一点,你即将成为我殷闻风的妻子,这事儿,谁都不能改变。”
“闻风……”她将螓首抵在他胸口,闭眼,微笑,只是笑里,却多了抹微不可见的苦涩。
那件枪击事件最后虽造成一死一重伤,但在殷氏的强势运作下,警方仅以单纯的侵人民宅结案。
尔后,殷家自上到下都不再提及那件事,仿佛当它从未发生过,一切作息如常,而唯一改变的,就是殷家的保全人员增多了,且跟在她身边的人除刘管家外,还多了位女性随从。
刀枪无眼,若对方有心置她于死地,就算再严密的守护,还是会有漏洞。
不过,她还是善解人意的乖乖待在家中,不让他担心。这天,他心血来潮带她出门。
“真难得你会带我出来看画展。”
殷闻风淡笑,没多说什么。
虽然她对目前的状况无半句怨言,但他却担心闷久了,她会胡思乱想,所以特地带她来这间着名的画廊散心。
“不过,这间画廊怎么没有其他人来参观?”她左右扫了眼,满脸狐疑地问他。
虽说,她并没有什么监赏力,不过她才稍一浏览,便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幅画都独具特色,按理说,前来欣赏的人应该不少,岂知……
“我想要个不受干扰的环境。”
“所以你就叫画廊主人净空?”他的面子还真大。
“这有何困难?”
闻言,柳荫笑笑,信步闲逛。
“这幅人物素描好美。”在行经一幅人物画时,她驻足,仔细观赏墙上的画作。
以简单的笔法,就能勾勒出女孩清灵纯净的样貌,令她几乎移不开视线,而在这么多以山水为主题的画作中,这幅人物图显得更加奇特。
就在柳荫想招呼殷闻风和她一块观看时,却发现殷闻风已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且眸光早已深深停驻在画作上。
柳荫愣住了。
因为他的眼神……
“你也认为这幅人物画很美吧?”殷闻风笑着问她,可温柔的眼神完全没有移开画作的意思。
她气血一滞,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荫,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仅是一幅画像而已,难道你想跟画中的女子吃醋?
更何况,你若到现在还对他乱猜疑,岂不枉费他对你的疼爱与呵护。
“是呀!不过,就不知是画家画得好,还是这个女孩真的存在?”她选择相信他。
“啧!“他”只不过是随便画画,称不上好,至于画中的女孩嘛……”
殷闻风微晒。
不是她多疑,更非不信任他,只是他在言谈间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实在太过自然。
还有,听他的口吻,他好像也认得这名画家,否则怎么会说他是随便画画呢?
“你好像很喜欢画中的女孩?”在问出这句话时,她完全没有换气。
殷闻风又笑了,“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刹那间,柳荫感觉肺部像是被活生生给挤压住,全然没了气。
然,殷闻风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是很喜欢她,因为她是我的——”
“等等!你别说,我不想知道。”柳荫捣住他的嘴,看着他的美眸是逃避、是胆怯,也是无法承受的。
“呵!”
“你笑什么?”她的心可是痛得要命,可他居然还笑她。
拉下她的柔荑,他摇摇头,“你紧张什么?我并没有见一个便爱一个的恶习,况且,你也实在太不了解自己了。”
“我不了解自己……”
“画中女孩虽美,但你完全不输她,不,应该说,你才是我心中至爱,是上天赐予我最无瑕瑰丽的一块宝石。”殷闻风温柔的将一缯落于她玉颊上的青丝给勾到她耳后。
“闻风你……我才没有你形容的这么好,以前的我甚至是坏事做尽。”
“那是情,不是你,况且,据我了解,之前的你确实是被情势所逼,在没有依靠下,你只好加入鹰会以求生存,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将情的过往挂在嘴边。”
在确认她就是让不少大企业主栽跟头的女间谍后,方晓得这与先前对她的身世调查是有出入的。
她是弃婴,十二岁时,被兰对美国夫妇收养是无误的,只是,她去美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养父即意图染指她,于是她被迫逃出家门,流浪街头,直到被鹰会的人挑中,并带回训练为止。
“我尽量。”她该庆幸以往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否则,哪有可能说忘就忘!
“别跟我讨价还价。”他语气强悍。
“嗯,我答应你,”柳荫柔柔一笑。
“至于画中女孩的身份……”见她又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殷闻风一笑,“傻女孩,画中人是我唯一的妹妹,莞儿。”
“什么?她是你妹妹!”柳荫大为吃惊。
“不过,她大概不晓得自己的画像竟被挂在画廊里,供众人欣赏。”他的俊颜再度流露出宠溺。
“闻风?你很疼你妹妹吧!”她总算了解他的温柔从何而来,而且,也对自己方才掀起的醋意感到惭愧。
“哪天,你若是见到小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喜——”
铃……
忽然响起的手机声打断他的话,他神色一敛?显得万分不悦。
他不是吩咐下去,不准打扰他们的吗?
“怎么不接电话?”
原本想切掉的殷闻风薄唇一抿,勉强接起,“赤风,我不是说……”
然,不待他说完,就见他越听眉心越是深锁,当他切断手机寸,神色更已经黑到连她都能感应到他的杀气。
“发生什么事了?”
不能让她知道。
于是,他调开眼,直直瞪住另一幅如无意外的话,应当会让人心情舒适安详的田园油画。
“闻风……”殷赤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的情绪如此剧烈起伏。
“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赤风一时处理不了,所以我必须先走一步;我会请画廊主人陪你。”待他确认自己的声音够平稳后,他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轻语。
“嗯,你快去吧!”柳荫也不再问,催促他。
见她并无异色,殷闻风这才放心离开。
他一走,一位儒雅温文的中年男士旋即现身,含笑走向柳荫。
“柳小姐你好,我是这间画廊的主办人……”
一件公司的突发状况,会令他在短瞬间内流露出一副想杀人泄愤的阴狠表情吗?
哈!她才不信。
所以,他走后不久,她便向画廊主人辞行。
返回殷家后,她直接走进卧房,佯称要休憩,屏退刘管家及女侍从。
十分钟后,柳荫面色如常地握住门把,可却在旋开时因手心太过湿润而脱手。
她愕然瞪住自己的掌心,久久无法回神。
“柳荫啊柳荫,现在的情况就能让你紧张得直冒汗,那你还能为自己及闻风做些什么?”她轻声自问。
随后,她深吸口气,再次旋开门,探头,为门外没人守护而松口气,接着,在她欲往三楼,也就是他的书房走去时,却在半掩的休闲室外,听到刘管家焦急的对电话的另一头说道:“老爷,你别担心,二少爷已经赶去美国营救三小姐了……抓走三小姐的人有可能是那个叫做鹰会的组织……”
一听,柳荫立刻面如死灰。
郭义说得没错,鹰会根本不会让她好过,虽然她现在人是自由的,却得每天过得心惊胆颤,一会儿怕被暗算,一会儿义要担心身旁的人会因她而遭殃,天呐!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疯掉。
柳荫失魂落魄地将背脊抵靠在墙壁上,不断强迫自个儿将盈满眼眶的水雾给逼退回去。
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
她必须亲自去面对它,否则,她将会永无宁日。
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抱着虚浮不稳的脚步,她走进了殷闻风专属的书房。
“闻风,如果你想亲自去救莞儿,请你一定要带我去。”不待他开口,她便先一步向他表明。
拧紧眉宇,殷闻风凝睇住脸色异常平静的柳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