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昭,你怎么了?”岳胜磊完全没心思理会狼狈的朱艺筝,赶紧将甄晓昭从地上扶起来,上上下下看着她,就怕她哪里受了伤。
“好痛……”她痛得眼角泛出泪光,脸色很难看。“我胸口痛,脚也好痛……”
岳胜磊即刻检视她的脚,发现她左脚踝红肿,肯定是扭伤了,顿时心急如焚的将她打横抱起。“晓昭,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嗯。”她点点头,痛得顾不得男女之别,直接靠在他的怀里。
朱艺筝见他眼里只有甄晓昭,抱起她就要离开,赶忙开口。“岳大哥,那我呢?”
“朱姑娘,我另外派一名士兵护送你回家,恕我无法久留,晓昭受了伤,得赶紧看大夫去。”岳胜磊瞧都没瞧她一眼,走得干脆,一心只挂记着甄晓昭的状况。
看她倒在他怀里的痛苦模样,他简直是心如刀割呀,恨不得能够替她分担此刻的痛苦,让她能够好过一些。
虽然困惑她怎会搅进这一团混乱中,但此刻首要之务是赶紧带她去看大夫,他暂时将困惑搁在一旁,等看完大夫之后再说。
朱艺筝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不懂自己为何就是得不到他的关注,就连她落难了,他也连一丁点的关心都不分给他,一心只挂念着甄晓昭的安危。
追在他后头这么久,说实话,她也累了,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认输了……
***
甄晓昭偶一为之的管闲事,下场就是得到身上大大小小的瘀血,以及左脚踝的扭伤。
大夫说了,她之所以胸口闷痛,是因为一时承受不了撞击的力道,并没有伤到内脏,但脚踝的扭伤可就没那么容易好,至少得半个月才能慢慢痊愈。
大夫将她的左脚包扎完毕后,岳胜磊亲自将她送回将军府,之后才又离府执勤去,而原本跟她一同出门的丫鬟,得到消息知道坏人已经被抓走,也紧接着回到将军府和表小姐会合。
甄晓昭的左脚被包得比馒头还要大,想穿鞋子也穿不了,更不用说任意走动了,所以只好无奈的待在房内静养,觉得养伤的日子真是难熬。
难熬的原因除了因为她无法自由走动之外,更让她感到棘手的是,岳胜磊居然趁着她行走不便的这段日子,刻意“欺负”她——
“晓昭,该用晚膳了。”
听到岳胜磊在房门外的叫唤,坐在床上的甄晓昭忍不住呻吟一声,倒头用被子将自己埋起来,完全不想面对他。
岳胜磊推开门,进到甄晓昭的房内,平时他并不会随意进入她的闺房,但她受伤的这阵子情况特殊,他往她房里走得可勤了。
他来到床边,看着躲在被子里的缩头乌龟,忍不住一笑,她真以为将头蒙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晓昭,你若累了,先用完晚膳再睡也不迟呀。”
“我不饿,你不必管我,和舅舅一起直接开动吧!”她语气闷闷的在被子内回道。
“那怎么成?就算不饿,你也得多多少少吃一些,才不会半夜肚子饿。”
“要不,叫丫鬟端一份饭菜到我房里,我自己在房里用膳。”
“你的早膳、午膳都已经在房里用了,至少晚膳应该露个面,让我和爹瞧一瞧,免得你太久没出房,是圆是扁咱们都忘了。”
“哪有这么离谱的事?你少胡说。”甄晓昭没好气的咕哝。
“晓昭,还不快出来,爹还等着咱们去开饭呢。”岳胜磊双眼一转,干脆道:“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起身,我就要动手掀被了……”
“不必数了,我起来就是。”甄晓昭拿他无可奈何,臭着一张脸将被子掀开,坐起身来。
岳胜磊脸上隐隐含笑,贪看着她别扭挣扎的神情,对她伸出双手,嗓音也跟着放柔了。“走吧。”
甄晓昭无奈一叹,攀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轻柔小心的将她抱出房。
一到用晚膳的时刻,他总是执意要亲自抱她去一起用膳,她要是不从,他就会找尽理由非将她带出房不可,所以这阵子一到接近晚膳的时刻,她就开始坐立难安,苦恼他待会儿出现时到底该如何应付他。
她讨厌被他抱着在府内到处走,因为下人见了,总是会露出暧昧的笑容,害她尴尬至极,但他却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莫名的心情愉悦。
真搞不懂,他堂堂大男人这样抱着她来来去去有什么好得意的,亏他还笑得出来,她都忍不住替他汗颜了。
但她心里也很矛盾,每每说讨厌,但只要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她又觉得很温暖、很安心,心头有说不出的娇羞,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总是臭着一张脸。
她这回扭伤脚真不知是福还是祸,被他每晚这样一搅和,她的心乱糟糟的……
甄晓昭不知此刻的情况好或不好,但岳胜磊可是万分肯定,她这样对他来说是说不出的好呀!
平时她都将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完全不需要别人担心,用另一种说法,就是她太坚强了,坚强到他根本没有机会表现出对她的关怀。
现在他终于逮到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照顾她了,她再坚强,终究还是柔弱的姑娘家,需要男人呵护的。
两人来到饭厅,岳形早已坐在桌边等儿子将人带来,看到儿子那春风得意的模样,他忍不住暗咳一声,继续替儿子感到丢脸,只是将人抱在怀里而已,就够他乐成这副德行?
岳胜磊小心的在桌边将甄晓昭放下,扶着她稳稳坐上椅子,才跟着在一旁坐下。
“舅舅,抱歉让您久等了。”甄晓昭微红着脸蛋说道。
“不碍事,既然人都到齐,咱们就开动吧。”
岳胜磊一脸笑意地低头吃饭,甄晓昭倒是没好气地频频瞪他,两个年轻人暧昧的互动岳形全都看在眼里,嘴角勾着笑意,十分乐见其成。
若晓昭能成为他们家的媳妇,亲上加亲,他自是欢喜的,要不然他也舍不得将妹妹唯一的女儿嫁出去,只不过他这个慢吞吞的蠢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收网捕鱼,将她的心牢牢的捕回来呀?
罢了罢了,反正人也跑不掉,他继续在一旁静观好戏,看这个笨儿子到底还要磨蹭多久,才能真正抱得娇妻归……
在甄晓昭养伤的日子里,除了用晚膳的短暂时刻外,她几乎都待在房内休养,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干脆又开始做起针线活,继续帮舅舅和表哥多添新衣。
有事情可做,养伤的日子也变得不再难熬……当然了,每日晚膳都得和岳胜磊“交战”一回,还是令她头痛不已,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又苦恼、又甜蜜,她就这么将心头诸多滋味随着针线缝入衣裳内,绵延不绝……
“表小姐。”晌午才刚过没多久,一名丫鬟表情古怪地前来通报:“朱姑娘来了,现在正在将军府外头。”
“她来做什么?这时候,胜磊哥根本还没回府呀!”甄晓昭讶异地蹙起眉头,不知朱艺筝又来找什么麻烦。
“朱姑娘这回不是来找少爷的。”丫鬟摇摇头。
“她不找胜磊,还能找谁?”
“她说她是特地前来探表小姐的病的。”
“呃?”甄晓昭错愕一愣,简直不敢相信。“你没听错?”
探病?还是来探她的?她不由得猜测,朱艺筝是不是不小心摔坏脑子,要不然怎会来探她的病,她们可是互看不顺眼呀。
丫鬟再度摇头。“奴婢还确认了一次,绝对没听错。”
甄晓昭疑惑地蹙眉凝思,放下手中缝到一半的衣裳。“那就请她进来吧,顺道去备些茶点来,毕竟来者是客。”
“是。”
丫鬟离去后没多久,就将朱艺筝领来甄晓昭的房里,朱艺筝身旁还带了一名丫鬟,丫鬟手中抱了一只木盒。
甄晓昭坐在床边,率先说道:“朱姑娘,我有伤在身,不便起身招呼你,请你千万别见怪。”
“我知道你脚上有伤,你坐着就好,我不会介意的。”朱艺筝淡淡回应。
甄晓昭还是很疑惑,朱艺筝此次前来,没了以前高傲的气焰,甚至还有些消沉,这样的转变让她挺不习惯,总觉得怪怪的。
“你会受伤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来探病,说不过去。”朱艺筝瞧了木盒一眼。
“这盒内装着的是珍贵的野山参,就当作是你那一日帮忙的谢礼,以及探病的礼物。”
“朱姑娘不必如此客气。”甄晓昭真的是受宠若惊呀,她太客气了,完全不像从前的她。
“这是应该的,你尽管收下就是。”
朱艺筝的丫鬟将木盒放到桌上,并且拿了一张圆椅放在床边,让朱艺筝坐下。
甄晓昭挑了挑眉,看她还不打算离去,似是有话要说。
朱艺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我……要嫁人了。”
“啊?”甄晓昭错愕的眨眨眼,她要嫁人了?嫁谁呀?
“是爹爹选定的人,同样是宁安城的富商。”朱艺筝漾起一抹苦笑。“就是因为爹爹告诉我这门亲事,我气不过,才会赌气一个人出门,没想到就被地痞无赖缠上,进而连累到你。”
听到朱艺筝要嫁人,甄晓昭说不庆幸是假的,但看她神色落寞,甄晓昭又忍不住有些同情。
“总而言之,我的婚事已定,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和岳大哥了。”朱艺筝转而精神一振,又露出高傲的神情。“你别以为我是真的喜欢岳大哥,我只是因为他始终没对我动心,碍于自尊才追着他跑,非得要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好证明我魅力无边。”
朱艺筝变脸变得太快,害甄晓昭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回答。
“喔,是这样啊……”
“所以,岳大哥就让给你吧,反正我现在也已经对他没半点兴趣了,你要就拿走。”朱艺筝像是恩赐般的说着。
对于这桩婚事,除了门当户对的富商之家外,其它人很难满足她养尊处优的生活。
况且她追在岳胜磊后面跑已好长一段时日了,岳胜磊从没给她半点回应,她就算一开始真的非常喜欢他,但那份情感至今也差不多消耗完了,剩下的只是得不到手的不甘心而已。
所以在遇险归家之后,她终于冷静思考,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任性妄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亲事由爹爹作主,没什么不好,爹爹是如此疼她,肯定不会挑个坏对象,让她嫁过去吃苦。
第3章(2)
“你把胜磊哥当成什么了?要就拿、不要就随意赏给其它人?”甄晓昭翻了个白眼,本来还对朱艺筝有些改观的,没想到撑没多久就故态复萌,死性不改,呋!
“反正我话已经说清楚了,岳大哥不选我是他的损失,我等着看他后悔。”朱艺筝自负的勾起一笑。
“是是是,你慢慢等吧。”对于如此自恋的女人,她已经无话可话了,反正讲了也只是浪费唇舌。
“喂,你快点好起来吧,没人和我吵嘴,我觉得无聊极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家中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完全没说话的对象,所以她才会不时往外头跑。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特地来找架吵的。”甄晓昭不禁傻眼,她的日子到底是过得有多乏味呀?
“怎么,不行吗?”朱艺筝瞪了她一眼。
“噗哈哈哈……”在没了威胁之后,甄晓昭倒是对朱艺筝有另一番感触,其实她也只是个寂寞的姑娘,希望找个伴罢了。
只要她不再死缠着胜磊哥不放,她倒是不介意陪她吵吵架、解解闷,互相娱乐娱乐……
***
隔一日,岳胜磊休假在家,一大清早就跑到甄晓昭的房内。
“朱姑娘昨日来找你,你怎么没告诉我?”
要不是今早他偶然间听到丫鬟闲谈时提起,他还真不知道朱艺筝昨日有来过,而且竟然是来探病的。
“她又不是来找你的,又何必特地告诉你?”甄晓昭坐在床边继续缝衣裳打发时间。
岳胜磊见提到朱艺筝时,她的表情并无任何厌恶之色,反倒微勾着笑意,不由得很好奇,不知她们昨日都谈了些什么?“你没和她大吵一架?”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她要真不知好歹来找架吵,我不拿扫帚将她轰出去才怪。”
经过昨日,她和朱艺筝虽然还称不上是朋友,但已经不算是敌人了。
甄晓昭含笑,至于她和朱艺筝说了什么,她才不会告诉岳胜磊,那是她和朱艺筝之间的秘密。
岳胜磊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反正他对朱艺筝也没兴趣,问昨日的情况只是附带的,他真正想做的事可还没开始。
“瞧你没日没夜的拼命缝衣裳,都不嫌累吗?”
“不会呀。”她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却没想到岳胜磊这时突然将她缝到一半的衣裳抢了过去。“啊!你抢我的东西做什么?”
“今日我休假,你要陪我出去走走。”岳胜磊将衣裳及针线全都收走,不让她碰。
她每日都待在房内缝呀缝的,没完没了,缝到眼睛都泛血丝了,也不知要适时的休息。
“你休假就该好好待在府内休息呀,出去又哪里休息得了?”甄晓昭刻意抬抬自己的脚,没好气的说:“要我陪你出去走走,最好我是走得了。”
“你不必走,我可以替你走呀!”岳胜磊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之色。
甄晓昭头皮一麻,知道他又要借机“欺负”她了。“我才不……喂!”
岳胜磊像土匪般直接将她抱起,就算她说不,他还是要劫她走。“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岳胜磊,你这个土匪!”甄晓昭面红耳赤的娇斥,实在拿他的无赖没辙。
“哈哈哈……”
岳胜磊将甄晓昭抱到大门口,门仆早已备好马车,马车内甚至还放了一篮点心,就等着他们出现。
岳胜磊小心翼翼地让甄晓昭坐进马车内,屏退仆从,自己当车夫,一派轻松地对车厢里的人儿说:“走了。”
他到底想去哪儿?甄晓昭满脑子困惑,但既然已经上了“贼车”,她也只能随着他走,被他卖了也无可奈何。
马车一路离开宁安城,来到城外近郊,放眼望去,远山绵延不尽,顶上蓝天白云,看不到尽头的草地上四处冒着新生的粉色小花朵,微风吹来,花朵摇曳,风情万种。
岳胜磊将马车停在一棵茂密大树旁,先将车内的大毯子拿出来铺在树下,紧接着拿出食篮放妥,最后才抱着甄晓昭下马车,让她坐在铺好的毯子上。
她瞧着眼前悠远的景色,舒爽的风轻轻吹来,令她感到心旷神怡,自然而然的漾起笑音:“哇……好舒服……”
岳胜磊在她身旁坐下。“你在房内养伤多日,待得也闷了,是时候该出来透透气。”
说什么她陪他出来走走,其实是他怕她在府里闷得慌呀!他的心思令她感动,但平日和他吵闹惯了,她别扭地说不出感谢的话,言不由衷的说:“少拿我当借口,是你想出来透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