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沧立即听到心口传来评评声响,接着整个胸腔更是被她沐浴过后所散发的清香充盈。因她的娇躯挨得很近,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柔若无骨、凹凸有致,强烈意识到她是个足以诱惑他的女人……
“喂,何缃绮,快给我醒来……”他顿时觉得心烦意乱,立即用力将她推开,不料她没醒来而是往后仰倒,眼见就要摔破头,他又反射性的伸手抱住她,让她的小脑袋瓜枕在他胸口。
他本想继续叫醒她的,但目光一对上她熟睡的小脸,看到她眼下的青黑那么重,想起了这些日子他都吵得她晚上无法安睡,加上她又差点溺毙,他突然不忍叫她了。
徐立沧抱起她,将她放在她的软榻上。
盯着她的睡脸看,他想起她毅力过人的神情、想起她抱住小四温柔慈爱的模样,总觉得她看起来不那么可憎了,也让他愈来愈看不清她,仿佛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早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
或许,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但失去记忆会让人个性大变吗?
不过要是她真的是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过去与他的恩怨,单纯无辜得就像一张白纸,那届时他又该如何对待她?他还能将她视为仇人而继续折磨她吗?
第4章(1)
当向盈被春儿叫醒时,已经是隔天一早了,在得知自己从昨天白天就睡到现在后,她吓得连忙从软榻爬起。
她是何时睡着的?她怎么没印象?
“衣服!我的衣服还没洗好!”她最先想起被她放在河边的衣物篮子,有些洗好还没了呢,这会儿肯定变成咸菜干了。
“冷静点,有人帮你做好了。”春儿按住她道。
“做好了?”向盈一怔。
总是冷冷淡淡的春儿经过昨天一事,态度大变,朝她露出笑容,“少爷吩咐让你待在他房里擦剑,要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进来打扰你,剩余工作由其他人分担。”
“擦剑?”向盈先是一愣,接着想起昨天她洗完澡后进来徐立沧的房间,然后她看着他擦剑,看到眼皮沉重……
想到这,她震惊的捂住嘴。天呀,不会吧,她就这么站着睡着了……那他为何不叫她起来?是因为她睡得像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吗?她到底有多累呀……
“我原本还以为你真的在擦剑呢,擦上一整天,后来才听阿方说你是在睡觉。少爷大概是看在你救小四有功的分上,这阵子又那么累,才想让你好好休息的。”她也是过了一夜才敢叫醒人。
真的是这样吗?因为看在她有功的分上,才体贴的没叫醒她,且他还故意用派她工作的理由命人不准吵她?
“少爷呢?”向盈问道。她觉得心里窜起一股甜甜的滋味,总觉得有点高兴。
“昨天下午接到圣旨,早进宫去了。”春儿引以为傲的道:“我们少爷可受到皇上重用了,皇上不仅将最重要的东北边关交给少爷负责,每每少爷从军营回来,就会召他入宫,即便这次是皇上放少爷长假,也已经第二次召少爷去叙旧了。”
因先前每天都看得到他,倒没想到他会不在府里,向盈有些失落的问道:“少爷会去多久?”
“一天或好几天都有可能,要看皇上的心情,有时还会让少爷留宿宫中呢。”要好几天啊……这下向盈的失落感更重了,她还想多多了解徐立沧呢。
向盈洗漱过后,跟着春儿一起来到饭堂。每次一来,向盈总能听到旁人对她的冷言冷语,幸好她能以平常心看待,但今天她却发现气氛变了,旁人看她的视线不再带有敌意,尤其厨房的崔大娘一看到她还马上从座位站起,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何小姐,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四!”崔大娘眼里含泪的感谢,接着她转头催促儿子,“小四过来,快向何小姐说谢谢!”
小四从他娘背后踏出,害羞地道:“谢谢何小姐救命之恩。”
崔大娘含笑道:“春儿都跟我说了,小四溺水时,你是第一个跳下河救他的人。何小姐,真是谢谢你有这分心。”
“何小姐的心肠真好!”
“真抱歉,我们一直都误会你了,对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请多见谅。”
“是啊,真不好意思。”
陆续有人走向向盈,朝她道歉示好,向盈真想捏痛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不是在作梦。昨天以前,她根本不敢想像大家会对她那么和颜悦色,还感谢她。
春儿看她呆住了,拍了拍她肩膀。
向盈回过神,开心道:“叫我何小姐太生疏,叫我盈盈就行了,这是我的小名。”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接受了她,还是有人远远观察她,对她仍存有质疑,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好的开始。
徐仁父子在这时来到饭堂,刚好目睹到这一幕。
“还真温馨啊。”徐恩典一脸感动地道。
“不过是当了一次好人,就被当成神了。”徐仁虽这么说,但对向盈多少有些改观,他没想过她会主动跳下河救人。
“徐总管早!堂少爷早!”
有下人见他们来了,纷纷恭敬行礼,向盈听到了,也连忙上前行礼问好。
徐恩典笑咪咪道:“何姑娘,我也可以叫你盈盈吗?”
“堂少爷,请您务必叫我盈盈。”向盈微笑道。
徐仁斜眼瞪她,“别以为少爷不在,你就能偷懒,你要做好分内工作。”
“是。”知道徐仁对她有偏见,向盈并没多说什么。
徐仁打定主意,如果她顶嘴,他就要教训她一顿,见她这么温顺,他可闷极了。
徐恩典憋笑看着,等看完戏了,他才向前一步,拉开嗓门朝大伙儿道:“今天有信差送信来了,念到名字的过来。”
“有信来了!”
“有我的吗?”
徐恩典为人亲切,向来不端主子的架子,对下人们更是有求必应,大伙儿都喜欢拜托他写信。
徐恩典一一点头应好,“好、好,当然没问题……啥?以后?以后也没问题。”
听到这,徐仁冷哼,“别吹牛了,你不是还要筹备茶馆和珠宝店的事,以后还有时间帮忙写信吗?”
“说的也是,茶馆快开幕了,菜单都还没拟定,珠宝店也有一些细节需要我这个老板亲自确认,以后只怕会愈来愈忙。”徐恩典摸摸鼻子,感到很抱歉。
见仆人们露出失望神情,徐仁清了清喉咙,打算毛遂自荐。他早料定儿子没空写信,近几晚他都勤加练字,“那个我来……”
“不如我来帮大家写信吧!”向盈更快的出声。她心想,虽然让她用毛笔可能不太行,但若能用炭笔写字,应该难不倒她。
大伙儿都诧异地望着她,徐仁更吃惊的瞠大眼珠,“呃,不,我来……”
“也对,盈盈是官家小姐出身,肯定读过书,能写上一手好字。”
“太好了,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人写信了。”
下人们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盈盈,我爹娘寄信来了,要麻烦你了。”春儿第一个拜托。
“不,不麻烦。”向盈很高兴自己能帮得上忙。
“我也要……”其他人都跟着拜托她。
“太好了!盈盈,谢谢你帮忙!”徐恩典感激的朝向盈道。
徐仁想说话,却被大伙儿盖住声音,再听到自家儿子向敌人道谢,更是气得牙痒痒的,就忍着没一拳揍晕儿子。
“真好,我也希望能读书识字……”
向盈听到春儿落寞的说,这才意识到,古时候一般人家的孩子想读书是不可能的事,只有有钱人家才读得起,而会来当仆人的多是家境不好的穷苦人家,求三餐温饱都来不及了,哪有钱读书识字。
“春儿,我来教你写字吧。”向盈兴致勃勃的对着春儿道。
春儿没想到向盈会说要教她识字,平常伶俐的她,变得有些无措。“这……不适合吧……”
“云宵国的法律……不,律法有规定下人不能识字吗?”向盈反问。
春儿一愣,在旁听到的下人们也都傻了,律法确实没有规定,但他们这种穷苦人哪花得起钱去读书识字,自然而然就觉得穷人便该不识字。
向盈看春儿回不了话,微笑问道:“那为什么不学呢?我又不跟你们收钱。”
仆人们面面相觑,有些人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但有徐仁和徐恩典这两个主子在,身为一个卑微的下人,也不敢说出认同的话来;也有人不以为然,根深蒂固的认为下人就该守下人的本分,反正他们做的差事也用不着识字。
就在众人静谧无声时,有个模样可爱的三岁女童走向向盈,拉住她的裙角道:“姐姐,小雀儿也可以读书写字吗?”
此话一出,崔大娘忙将女儿拉走,“胡说什么,女孩子家学什么写字……”
“当然可以了,女孩子可以读书写字。”向盈蹲下身,无比认真的朝小雀儿道:“女孩子可以做的事情可多了,兴许比男孩子厉害呢。小雀儿好好念书,或许有一天能成为女状元呢!”
下人们一听都震住了,对他们而言,一个人的出身便注定了这个人的命运,他们是穷人家就得认命,下人的孩子也只有当下人的命,而女人更不用说了,识字是没有用的,就算大户人家的闺秀多有才情,也进不了科举,最终的命运还是嫁人。
然而孩子们的心灵是那么天真单纯,小雀儿立刻举高手,“我要当女状元!”
小四见妹妹这么说,也不服输的说,“我也要当状元!”
崔大娘动怒,“你们这是在胡说什么,那是不可……”
许是被几个孩子激励了,春儿果决的朝向盈道:“我要学识字。”
其他几个丫鬟对读书识字也有兴趣,听到春儿都说出口了,也纷纷出声,“我也要读书识字!”
“我也要!”
见有如此回响,向盈开心得不得了,但她也知道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她转向徐仁殷切道:“徐总管,我能不能一天拨出一点时间教他们写字?”
闻言,仆人们都屏息望向徐仁,就怕徐仁一气恼,将这事呈到主子那,到时只怕主子会认为他们不肯安分工作,个个想飞上天。
“读书很好啊,大家都该读书,往后人家就会说我们将军府比尚书府还有书香气息咧。”徐恩典先出声,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没有富裕人家的八股思想。
徐恩典又劝道:“爹,她真的很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我看就让她去做吧,反正堂哥这几日不在,要是堂哥不喜欢,等他回来再说。”
徐仁瞪了儿子一眼,这是要他背着侄子帮这女人了?
不过先前他那侄儿看到儿子替下人们写信时,倒是有提起想请个先生教府里的下人和孩子们识字的事,既然这次她自告奋勇,还有那么多人想识字,那让她去做这差事倒没什么不好,况且他也想看这女人是否真有能耐可以教人读书识字。
徐仁抬高下巴表态,“好吧,我让你一天拨一点时间教课,但前提是你得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绝不能偷懒,也不能影响到别人干活。”
“太好了!”
徐仁一恩准,有意学识字的丫鬟孩子们都很开心,连原本没表态的人也有意思学了。
“谢谢徐总管。”向盈朝徐仁道谢,也朝帮她说话的徐恩典跟全力支持她的春儿点了点头,一脸开心。
太好了,她终于能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做一件她真正想做的事了。
见她道谢,徐仁有些别扭的摆高姿态没看她,接着朝大伙儿宣布,“用完午膳后,我会开始发月例,看少爷对你们多好,这个月要给你们加钱。”
大伙儿又一阵欢呼,好不乐哉。
月例就是薪水吗?向盈双眼发亮,朝春儿问道:“我也有月例吧?!”她虽没有做满一个月,但多少会领到一点吧。
春儿颇诧异她怎会这么问,摇了摇头,“盈盈,你是官婢,是戴罪之身,还是被少爷买断的,并没有月例。”
向盈听到自己没有薪水时,可真是大受打击。
她付出劳力辛苦工作,却是做白工,要她怎么能接受,有罪的人又不是她,身上没有半毛钱真的让她很没安全感啊。
这时,向盈忽然想起徐恩典方才提过他要开茶馆和珠宝店的事,灵机一动,她当下有了赚钱的计画……
十日后,徐立沧回府了。这次他进宫,临时接到充当护卫陪皇上微服出巡的差事,只来得及通知叔叔替他照看府里,并让下人简单收拾行囊便出发了。
说来皇上年轻气盛有抱负,很重视百姓,想去了解民间疾苦,顺便游山玩水倒无妨,但如果只是这样便罢了,他万万没料到,白天游历夜晚还有鸿门宴,皇上左拥右抱嫔妃之际,竟嫌他孤家寡人,是以想将第五个妹妹郁平公主许配给他。
郁平公主美则美矣,但看起来就是娇生惯养又高傲的性子,需要被人捧在手掌心照顾。
徐立沧可不想娶个地位比他高的公主,日后都得看公主脸色过日子,他大胆自贬身价,说自己配不上公主,且长年驻守边关,无法陪伴公主等推辞的话,望皇上放弃这念头。
因为得皇上宠信,皇上并没有当场动怒,但他也不敢断定皇上会就此死心,所以他现在虽能平安回府,暂时逃过一劫,未来会怎么样却不可知了。
他一踏入家门,叔叔因对这次他护卫皇上微服出巡的事颇好奇,频频追问,他刻意跳过那场鸿门宴,轻描淡写带过。
恩典从商,徐家子嗣只剩他一个人从军,叔叔便将重现徐家荣景的冀望放在他身上,或许会乐见皇上撮合,他还是别说比较好。
他故意问起何缃绮来转移焦点,不过脑海也的确浮现她的脸,想起他要离府时她那熟睡的模样,他忽地好奇起这几日她是怎么过的。
会不会又累到站着就睡着了?应该不至于吧,他不在,她晚上可以好好睡了吧。
徐立沧没注意到,他已对何缃绮多了一分关心。
“呃,她……很好啊。”徐仁脸色古怪的回答。
心觉得有异,徐立沧追问,“怎么个好法?”“沧哥,你回来了!皇宫好玩吗?”
徐立沧转过头,就见徐恩典带着几名小厮往他走来,不禁轻斥,“皇宫岂是玩耍的地方。”
第4章(2)
徐恩典被念了,但兴许是早习惯了,他搔了搔脸,不甚在意。
徐立沧也是关心堂弟的,又接着问道:“茶馆准备得如何了?”
说到这,徐恩典欣喜道:“终于决定好菜单了!”
“那很好,你的珠宝店……”徐立沧本想问下去,但视线注意到堂弟身后的小厮们手上都抱着像袋子一样的古怪东西,遂不解的问:“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闻言,徐仁率先朝儿子挤眉弄眼,偏偏徐恩典看不懂,只当他爹眼抽搐,老实地说:“这些布做的东西统称叫背包,是要放在珠宝店里头卖的,根据不同样式有不同名字,名堂可多了,我倒记不全,还得问盈盈才行。正巧师傅那刚做好,我想拿去给盈盈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