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凤脸色一僵。
程玥宁却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嫂子若是信得我,人我现在就带走,若是信不过……」
「妹妹言重了,人你现在便可带走。」柳双凤急急插话,万不敢再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那就多谢了。」程玥宁特别礼数周全地给她行了一个全福礼。
柳双凤见状身子就是一晃,便是以往在府中时,她都不曾行过这般的大礼。如今为了那一家下人,却给她这么大脸,就彷佛脸上被人狠狠搧了一巴掌似地。
等到柳双凤差人去将田家的老老小小全部找过来,临走之际,程玥宁冲她笑了下,「看在咱们做过一场姑嫂的分上,最后再提醒一句,发卖田满一家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这主意真是蠢透了,这种人建议你还是离得远远比较好。不过,听不听就在你了,告辞。」
随着她的转身,一方腰牌被她扔垃圾一样反手朝后扔去。
看着大姑娘带着田家一家走出院子,有丫鬟上前捡起了那块被大姑娘扔出来的腰牌,「老夫人,是咱们伯府的腰牌。」小丫鬟有些忐忑的小心回话。
柳双凤脸色蓦地一白,这是跟伯府一刀两断的意思?
原本是要发卖田满一家,现在大姑娘过来领人,自然随身东西还是要让他们收拾一下的,而不是像先前一样什么都不准拿。
带了一群提着大包小包的老老小小出了安远伯府大门,程玥宁看看自己骑来的染墨,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头,要让这些人这样一路随自己步行回去不太现实。大人还好说,小孩子的话太过辛苦了。
「来个人,去五柳胡同的严御史府上借两辆马车过来,就说我载人要用。」
「是,姑娘。」老管家的大儿子应声领命而去。
严御史府里一听是安远伯府的大姑娘要借马车,二话不说就直接派了车过来。
而程玥宁一行人还没出城,安远伯府的这一出有不少权贵人家就都知道了。
京城耳目众多,消息自是藏不住,然后就有不少当家主母表示——
安远伯府现在的当家老夫人真是个蠢货!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如今的安远伯府那是靠着谁才能立住的,可她却偏偏把这位主儿给得罪了。尤其今天这一出,要不是这位主儿出来救场,安远伯府这是要倒啊!
一府的老管家,你说一家发卖就一家发卖?还有没有一点儿脑子了?
这位主儿虽说是救场了,但似乎也跟伯府闹掰了,连腰牌都直接扔地上,那是将她这伯府大姑娘的身分像废纸一样扔掉了。
这位没有长在伯府的大姑娘,进京来就担了一堆的事,本来正是嫁娶的好年纪,却生生因为守孝给耽搁了。若是不进京,人家搞不好连孩子都生了,当荆州程家的姑娘不比这安远伯府的大姑娘差的。
有些人得人恩惠转头就忘恩负义去了,腰牌扔得好!
现任安远伯席泽林回府后得知事情原委,立时坐车前去见自己的姑姑。
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无奈之下,他只能无功而返。
不久之后,老安远伯的那对庶出子女就分府另居了。
许多人心领神会,这又是一出高门深宅的大戏啊,不过是老管家一家成了斗争犠牲品罢了。
第八章 尊贵的客人(1)
城外腊梅花开的时候,齐渊再次出现在田庄。
他手里拿着一枝来时路上折的红梅,像献宝一样交到心上人手中,「好看吧。」程玥宁低头嗅了嗅梅香,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许久不来,我还以为世子爷另觅新欢去了呢。」
屋里只有两个人,齐渊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笑嘻嘻地道:「我可是去办正事了。」
「哦,什么正事啊?」她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去宣城了。」
「嗯?」程玥宁猛地伸手推开他,要看他的表情。
齐渊又将她拽入怀中,「我去向岳父提亲啊。」
「结果呢?」
齐渊搂着她眯眼笑道:「婚期定在明年六月二十六,到时岳父岳母会来京送嫁。」
结果倒不令人意外,她中意齐渊的事也有传信与父母,当然会写得比较隐晦一点儿,不会太直白陈述。
「我爹应该有信让你带给我的吧。」她问,一脸的笃定。
齐渊在她脸上偷了个香,这才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
程玥宁便靠坐在他的怀里拆开了家信。
简单的家常信件,写了些零零碎碎的日常,又告知她订亲之事,让她有个准备。
齐渊没偷看信的内容,就是静静地盯着她看信的专注表情看,越看越爱。
看完了信,缓缓地仔细地将信折起,又重新放回信封,程玥宁将信放到了梳妆台的匣子
她原本午睡起来,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而某世子便是这个时候来的,还直接就闯到了她的闺房里。
只着一身寝衣的程玥宁长发披散,带着几分懒起画娥眉的疏懒,却又该死的吸引齐渊的眼睛。
齐渊的呼吸不自觉地就粗重起来,手也忍不住往她的衣襟里钻,最后直接一把抱起她,将人放到了床上。
床帷放下,床内的光线立时便暗了下来,程玥宁伸手推他,「别闹,这样不好。」
齐渊哑着嗓子道:「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你。」
程玥宁还欲再说,齐渊已经压下身子用唇堵住了她的唇,不想听她推拒自己的话。
他原想将婚期定在开春三月的,可是岳父却说过了六月最好,三年整孝也满,不会让宁姊姊惹人非议,然后,他就得再多忍上几个月才能真正拥有宁姊姊,想想就觉得煎熬。
心情不爽的齐世子扒光了心上人的上衣,俯身用嘴含住雪峰顶端的樱桃辗转吮吻,在她抗拒推搡下按住她的手,继续肆意胡为。
齐渊扒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急切地在她身上点着火,却没敢扯落她的亵裤,他怕自己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虽说如今亲事底定,但是现在就突破底线,距离大婚尚有数月太凶险,他可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带着什么不应该属于她的污点嫁给自己。
能像现在这样过过干瘾,已经是神仙一样的乐事了。
感觉到身下人儿越来越顺从,齐渊就越来越放肆。
程玥宁满面潮红抓着他的肩,感受着他隔着亵裤一下又一下的又顶又磨蹭,身上全是细密的汗。
齐渊也是满身的汗渍,疯了一样地蹭顶着,最后将自己释放了出来,软倒在她身上。缓过神的程玥宁羞愤难当,握拳狠狠在他身上捶了几下。
齐渊却只是笑,搂着她任她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不过这不是早晚的事吗,咱们先练习一下,你也先验验货,不怕到时候没准备。」
「呸!」
「说真的。」
瞧他一副好像说正经事的表情,程玥宁也收敛了一下情绪,「什么?」
「对我的尺寸还满意吧?」
「轰」的一声,程玥宁的脸色差点儿爆了,伸手就捶他。
齐渊搂着她笑,只是眼睛看着她胸前两座弹跳的玉峰时,眸光渐渐幽暗起来,饱满而丰盈,几乎快要无法一手掌握,真是让他爱不释手。
「身上都被弄脏了,我去清理一下。」总感觉腿间黏腻得很,就怕他那东西流进去。
齐渊也怕自己真的不顾一切的禽兽,赶紧放开了她。
看着她掀开帷帐趿鞋下地,他独自在帐内平复呼吸,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今天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贪婪不满足了。
程玥宁原就是午睡起来梳洗的,屋里虽有丫鬟打来的温水,这个时候也冷掉了。
不过她还是就着那盆水简单清理一下身子,换上了衣服,又梳拢了一下头发,走到外面打开房门,叫人再打盆温水来。
守在门外廊下的柳绿站得离门有点距离,保证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只在门口接了姑娘递来的铜盆,根本不敢进屋。
端了柳绿打来的温水转身进屋,程玥宁招呼某人下床清理一下。
「你帮我弄。」齐渊要求。
「好,我帮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不能帮的了。
她亲手拧了帕子,帮他擦拭身体,只是看到他的那东西还是有些羞臊,强忍着羞意帮他擦好,然后帮他将衣物一件一件穿好,又给他梳了发髻,戴好玉冠。
齐渊便又变成了谦谦如玉的贵公子。
程玥宁打开窗子散了散那股味道,然后才唤了柳绿进来帮自己梳髻。
太过复杂的发髻她还是弄不来,得专业的人来。
齐渊就坐在一边看她梳妆,根本毫不避讳。
等到柳绿替她挽好了高髻,齐渊打开一个自己带来的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翡翠雕成的垂珠步摇,上前两步,认真地替她插到了发髻上。
这支步摇是用整块翡翠雕刻而成,那些珠子都是一环接一环地挂在一起,绿得剔透,光是看着就觉得满眼翠意。
「怎么又弄这些玉的,一不小心摔了就太可惜了。」
「你不用管这些,坏了我再给你寻就是了,我就是愿意看你戴这些东西。」齐渊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柳绿低头抿嘴笑,世子爷对姑娘上心,她们是最乐见其成的。
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不及世子爷捧给姑娘的那些田庄地契、真金白银来得更有说服力,男人嘴上说说的话不能当真,还是要看行动。
齐世子不但好听话说得多,行动上更是从来不曾落后,这才是他让她们放心的地方。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有朝一日世子变心了,但凭姑娘手里的财物就足够姑娘一世无忧。
「宁姊姊。」
「怎么了,这么副委屈的模样?」程玥宁忍不住笑问。
齐渊蹭到她身边,当着柳绿的面就直接搂上了她的腰,「我这次去宣城听岳父说了,姊姊做饭是一流的,可我到现在还没尝过姊姊的手艺呢,今天姊姊要不要给我做一顿?」
「不行。」非常干脆直接的拒绝。
「为什么?」齐世子委屈极了。
程玥宁扯开他的手,踢他到一边坐着去,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既然我做饭好吃,现在就做给你吃,你难不成要就此留在我这里天天蹭饭吗?当然不行了。」
齐渊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柳绿掩唇偷笑。
「可是……」齐渊像只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们的婚期在明年六月底啊,还要好久。」
「等着。」特别的无情。
「哦。」
柳绿憋笑。
齐渊沮丧了一会儿,然后像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样,眼一瞪,腿一拍,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岳父这是故意阴我啊。你的性子岳父应该是最了解的,这样他还一直一直提及你的手艺,一再地表示怀念,这分明就是故意勾起我的兴趣,然后我偏偏又吃不到……」太黑了!
这回程玥宁也忍不住掩口笑,父亲还真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她一点儿都不怀疑。
失落过的齐渊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反正只要把人娶回家,余生就一直能吃到,他还是比岳父幸福。
「岳母说你不擅长女红,嫁衣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人做。」
程玥宁点头。
齐渊拖了椅子坐到她身边,问:「那姊姊喜欢什么样的家居环境,告诉我,我好按着姊姊的喜好来收拾咱们的院子。」程玥宁脸有些烧,微侧了侧头。
柳绿笑着默默退下了。
真好,姑娘的亲事定了,未来姑爷也对姑娘满满的爱意,好人总该有好报才对。
得了这样的喜讯柳绿憋不住,找了小丫头看门,便去找自己的姊姊八卦。
「真的啊?」听到消息的桃红也是一脸的欣喜,虽说世子爷一心一意,但亲事不定下来她们的心也总悬着,这下可算好了,踏实了!
「这会儿姑娘正跟世子爷说婚事准备的事呢。」柳绿如是说。
「走走走,咱们去当差,说不定姑娘有什么需求要找咱们呢。」
「姊姊说得对,咱们走。」
双生姊妹花说说笑笑地出了自己的屋子前去姑娘门外听差,心情好,走路脚都飘。
定国公府的世子订亲了,亲家是宣城程家,再细究一下,其实不就是荆州程家嘛。再细究一下,卧靠,不就是安远伯府的大姑娘嘛。
这么说来是他们搞错了啊,原来人家不是要嫁福王殿下,而是中意定国公府的世子爷。
搞了半天的针对暗算,结果人家的目标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而另一群原本中意定国公府的女方却懵了,一直以为席大姑娘是要嫁进福王府的,没防着她进国公府啊,这下人家婚帖都写了,什么都晚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齐世子为了准备婚事,那个铺张浪费啊,那个败家啊,那个招摇啊,那个……妻管严啊!时不时往未来媳妇那里送房产地契存根什么的,简直是没眼看啊!
有不少勋贵主母们见了面都忍不住打趣定国公夫人,「世子这是想把东西都送过去给程姑娘当嫁妆吧?」毕竟定的是程家,自然也就改叫她程姑娘了。
定国公夫人老神在在地说:「总归是要抬回来的。」特别的淡定。
在程玥宁出现前,他们定国公府的世子就是匹脱缰的野马、混世小魔头,府里就没有谁能真的制住他的,谁叫阖府就这么一个宝啊!
可自打程玥宁出现后,这小魔头突然自己奋发向上,就好像野马套上了缰,一下子就在勋贵纨裤堆里一骑绝尘。
有个能管住这小魔星的人,且是能导向正途的,定国公夫妇不知道有多高兴,总算不用天天操儿孙后辈的心了。
时近五月的时候,程沛领着妻子儿子进了京城,住到了女儿名下的一幢三进宅子里,然后,帮读书人闻风前往拜会。
父母弟弟进了京,程玥宁当然不会继续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她也住进了那幢三进宅子里。
齐渊在巷子口又遇上了当朝的左都御史大人,这按着一日三餐的照面频率,会不会也太频繁了一点?
「严大人,您最近是住这里了吗?」齐渊忍不住发问。
严大人一脸正色地道:「家师在这里,晨昏定省是需要的。」齐渊一脸狐疑地转身进了巷子,决定去程宅里问问情况。
「晨昏定省?」桃红听到这样的说辞,脸上的鄙视已经控制不住要满溢出来。
原本她以为严大人是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好官,当然他现在也依旧是好官,只是那个高风亮节的严御史,在他接连数日不间断地前来蹭饭后,形象一去不复返。
桃红感觉一直被自己摆在神龛上膜拜的神,突然太过接地气,她有点儿接受不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齐渊追问。
桃红叹了口气,回道:「这几日都是姑娘下厨做饭的,严大人在跟老爷用过一次饭后,就开始天天来蹭饭了。」答案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