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可能。
而且,董合是她的外公,为了不让他们夺走翠玉骏马,与她外公作对,所以她通报官兵上山捉捕大家,这也是说得通的。
仔细一想,她有太多太多理由做官府的内应。
她第一次上山时,双眼被他缠上布条,但第二趟带她上山时,因为信任她,所以他并未再要求她蒙眼。可能就是那时,她记下了上山的路,通报给官兵。
她人在山上,是如何通报官兵的,他不清楚,不过除了她,山寨里不会再有别人做这种事!
她怎能这么做?!
想到惨死的三位弟兄,祁昊欢眼仍是通红。
是她害死他们的——不,是他!
是他耽溺于儿女私情,过于信任沐澐,引狼入室,才害得几名兄弟丧命。
是他的错!他深深地懊悔。
沐澐感觉得到,祁昊一路上愈来愈沉默,脸上的阴霾也愈来愈深。
到后来,她甚至己经不敢开口与他说话,就怕不知怎地误触引信,引爆他的怒火。
但即便她再如何小心翼翼,祁昊的怒火,终究到了无可忍耐的地步,就在一处山谷里,当沐澐不小心绊倒时,祁昊的怒久陡然爆发。
「你就是无时无刻不想法子拖累我,是吗?」
他用力把沐澐从地上拉起,但沐澐还没站稳,他已狠狠揪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是你,对吧??」他一字一字地问。
「祁昊……你在说什么?」沐澐惊恐地看着他阴冷的脸色。
他恐怖地瞪着她,那可怕的眼神不像在看她,好像在盯着她背后某个他所怨恨的恶鬼。
「是你通报官兵上山,你就是毁了白眉山寨的奸细!」祁昊直接将她定罪。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沐澐急忙喊冤。
她猛力摇头,急得都摇散了发,但祁吴压根不信。
「除了你,还会有谁?段沐澐,我是真心待你啊!而你却如此回报我?」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沐云惶恐地不断摇头,满脸哀伤。「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相信你?」祁昊冷笑。「相信一个皇朝的公主,相信一个一心只想要我离开这里,陪你到宫里享受荣华富贵的女人?」
沐澐倏然白了面孔。「你是这样想我的?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我父皇与大理的——」
「是的!你父皇与大理,你心里在意的只有你父皇与大理,那儿可有我祁昊的容身之处??」
「祁昊,我是很希望能立即带你回宫,但我绝对不会因此设下计谋,陷害你或大家,你要相信我啊。」
「你以为你到现在还能骗得倒我吗?不!段沐澐,我绝不会再受你愚弄,而且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击垮我。我祁昊不但击不倒,而且还准备为兄弟们复仇。」祁昊笑了,那笑容好冰冷,好骇人。
「你......你想做什么?」他的笑容比怒容更可怕,沐澐倒退一步,浑身充满恐惧。
「你说,我想做什么呢?祁昊像被恶鬼附身,布满红雾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到,被愤怒填满的双耳,什么都听不见,他认定她就是奸细,一心只想伤害她——用最下流、粗鄙的方法。
「你别想全身而退,即使得不到你,我也要毁了你,看谁还要你这残花败柳的高贵公主!」
说完,祁昊将她推倒在后方的草从里,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愤怒地扯破她的衣物,长满粗茧的大手,粗鲁地抚上她纤弱的身躯,刮疼了柔嫩的肌肤。
「不要!」沐澐知道他想做什么,惊恐得放声尖叫,她吓得掉下眼泪,拉紧上衣的襟口,踢瞪双腿,竭力反抗。
他虽是她未拜堂的附马,但她也不容许他以这种方式夺走她的清白。
但,暴怒的祁昊怎会就此罢手?他早己被悲愤与怒气蒙蔽了理智,他以强健的大腿压制住她,然后大手一撕,刷地——她的衣襟裂了大半,裸露出大片细腻雪白的肌肤。
祁昊双眼赤红,贪婪地瞧着。
「不——」沐澐无助地抵抗,但她好怕自己阻挡不了他,她真的不顾他用这种方式伤害她——她宁可死,也不从!
「祁昊!求求你清醒一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禁不住痛哭呐喊,但祁昊仍是一心只想伤害她。
「住口!」祁昊的回答,只有这声不耐的喝斥。
「我要你!我要你为你的罪行赎罪,你等着瞧吧!」
祁昊勾起薄唇,那比冰还冷的笑,让沐澐从头顶凉到脚底。那笑,比阁王还要可怕!
沐澐好怕好怕,她不知道该怎么从这副被恶鬼占领的躯体中,找回那个温暖、有人性的祁昊。
她无比绝望。
他冷例如你的眼中,早已瞧不见一点温情,但沐澐仍做着困兽之斗,不断哭喊着,希望能拉回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不!不要!祁昊,不要做出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你冷静下来!求你,我求你啊——」
但,祁昊丝毫不为所动。
「别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哼!这句话应是由我对你说才对月祁昊冷笑,粗暴地扯开她身上最后的衣物。
「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你罪有应得,我绝对不会轻饶你门
他冷声宣告着,用力顶开她的双腿,准备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这时,绝望的沐澐下了一个悲痛的决定——生既无法尽孝,死后也要全节。
当祁昊捧起她的脸,搜索着她的唇,准备在吻住她的同时,享用最后一刻的胜利果实时——
但,一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雪白容颜,他讶然发现一缕血丝从她的嘴角流出。
她——咬舌?!
「松口!」祁昊急忙用两指插入她口中,阻止她咬断自己的舌。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恐惧焦急地以手指在她口中摸索,安心地发现她的舌还在。
他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以指沾取涂在她受伤的舌上。
「你非得用这种方法,与我作对吗?你想证明什么?自己的无辜?」他震怒地质问。
泪水无声地滑落沐澐的脸庞,她伤心地别开头,不愿再看祁昊一眼,但是她必须再次澄清自己的清白。
「我没有出卖你……通报官府的奸细,不是我。」她以受了伤的舌,模模糊糊地说道。
这回,祁昊总算听进去了。
说不出的慌乱,窜入心头,他开始恐惧一件事——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她吗?
第9章(1)
「你……还好吧?」
沐澐受了伤之后,祁昊一直关注她的情况,下山的脚程也变慢了。
沐澐的舌还痛,无法说话,所以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好。」祁昊点点头,略为安心了。
只是,他心中仍无法释怀,整座白眉山寨被挑了,弟兄死的死、伤的伤,大家落魄流亡,被官兵追捕。
这一切,全是她的阴谋吗?
「你——」他张口想质问她,是否是她通风报信,害惨了大家?
但问她,她会承认吗?
但若不逼问她,如何对得起寨里上下几百口人?
只是,她的舌受了伤,此时逼问她,让她忍受疼痛之苦,岂不残忍?
他喊了她,却许久没有说话,沐澐不由得抬头看着他,以眼神询问,他要问什么?
「我……」生平第一次,祁昊说话支支吾吾,不痛快不俐落,只因心中有着万般顾忌。想问,又不敢问。
祁昊逃避地转开视线,无法再注视她那双澄澈的眼。
那样美丽清透的眼眸,会是一个冷血黑心,狡犹自私的女人所有的吗?
他真的不知道!以往敏锐的判断力在面对她时,完全不管用了。
他迟迟不肯开口,沐澐也大约明白他想问什么,但她只能哀伤地摇头。
但她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己说尽,她甚至咬舌以示清白,他若仍是不信,她还能用什么方法让他相信呢?
只是,辩白之语可以不说,但有件事,她不能不说。
「我内急。」她红着脸,近乎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她也不想在这时候解决这件事,但人有三急,何时内急,也由不得她控制。
祁昊也脸红了,他有点尴尬地转过身。「那边有条小溪,你就到那里去吧。」
「嗯。」沐澐小心地避开他的视线,躲入草丛内。
祁昊惟恐追兵己经跟上,谨慎地在四处戒备查看,同时等待沐澐解手完毕。
不过——她解手也未免太久了吧?是肚子疼吗?不然怎么这么慢呢?都半柱香的时间了。
祁昊有点担心,又不好意思莽撞地直冲过去,只能窘迫地拉开嗓子,远远地喊道:「沐澐,你好了吗?」
没有回应。
祁昊眉心的深度加重了几分,又喊:「沐澐?」
周遭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祁昊开始觉得不对劲。
难道,她逃跑了?
「沐澐!」祁昊顾不得她究竟好了没有,就往河边冲过去,但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她真的跑了?
他的两道眉拧得死紧,像绞在一起的麻绳,怒气在胸中乱窜,他好想立即逮到她,狠狠地摇晃她,质问她为何要逃跑?
「沐澐!段沐澐!你在哪里?」祁昊拉开嗓子大喊,开始疯狂寻找,但无论如何喊,如何找,回答他的,都只有风声。
可恨可恨可恨!
她竟然利用了他对她的信任,趁隙逃跑,她以为他能跑到哪里去?!无论夭涯海角,哪怕她躲到哪个老鼠洞,他都要把她揪出来!
「段沐澐!段——」他不死心,提起气准备施展轻功再往山下追时,忽然一只手从旁边的草丛里伸出来,虚弱地抓住他的裤管。
「是谁?」祁昊吓了一跳,急忙回身一看,发现有个人倒在草堆里。
他警戒地小心靠近,但是那只手的主人再也不动了。
他想人若不是受了重伤昏迷,就是己经死了。他蹲下身,拨开草丛查看究竟,哪知一看,顿时瞪大双眼。
「世龙!」
浑身是血躺在草丛里的,正是张世龙,他脖子上那道醒目的口子,还泊泊流着鲜血。
他不是和青虹一道吗?!
祁昊火速将双指往他颈间一探脉搏——太好了,他还活着!
他立即扬声道:「世龙你别怕,我马上替你止血!」
祁昊立即扯开腰间的布囊拿取药瓶,幸好伤处不是太深,抹上止血的伤药后,血流得一愈来愈慢,最后渐渐停止。
「太好了!祁昊见状大喜,安慰着昏迷的张世龙:「世龙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是,沐澐呢?
祁昊缓缓转头,望着四周的荒烟蔓草,一颗心沉入了万丈深渊。
世龙被害的同时,她和青虹也失踪了,这代表着什么?
他几乎不敢去揣测这其中的关连,就怕那真相,是他无法承受的。
破庙里,祁昊宛如木偶般,一动也不动地坐在火堆旁,两眼直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兀自发呆。
「老大,吃点东西吧?」涂大柱烤好了野兔,递上了也了但祁昊摇摇头。
「我不饿。」他勉强打起精神问:「世龙还好吧?」
「幸好伤口不深,他己经没事了。」涂大柱回答。
「那就好。」安心了也了祁昊回头望着火堆,又出了神。
先前他在山上遍寻不着沐澐,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背着张世龙先行下山。
果然在他们抵达狮子林之前,便发现已有官兵暗中包围,他以暗号通知兄弟们几人一组,分散逃离,涂大柱与男外两名兄弟,带着受伤的张世龙跟着他。
但是,沐澐与青虹始终不见踪影,就像朝露,从世上蒸发了一样。
沐澐呢?她到哪儿去了?
她不见了,祁昊的心也仿佛失去了明灯,在幽暗的道路上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他擅子谋略的脑子无法再思考,只
能在茫然间飘荡……
「老大。」一名兄弟望着他,小心翼冀地问:「依你看,公主大嫂会不会就是奸细?」
祁昊倏然浑身一绷。
这正是他一直在思索,却又不敢面对的问题。
她是吗?她是和官府一挂的,串通好要对付他们吗?
「我没有出卖你,通报官府的奸细,不是我。」
「祁昊!求求你清醒一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还记得她流着泪说这些话时,心碎的表情。
她的泪,是真的吗?她的话,可以相信吗?
她,真的没有出卖他吗?
祁昊心里有无数的怀疑,但她淌着泪、伤心欲绝的模样,却一直在他脑中徘徊不去。
那是装出来的吗?
有人可以将心痛绝望的表情,伪装得如此逼真吗?
祁昊没有说话,涂大柱倒是义愤填膺,吼得比谁都大声。
「铁定是!她们丢下我们私自脱逃,我看通报官府的奸细一定是她们。」想起来,涂大柱还咬牙切齿,恨自己看走了眼。
「当初我就觉得不对劲,美得像天仙的公主,好端端的干嘛要嫁给我们这种土匪呢?现在证明,这果然是一场阴谋,我们都被骗了!」
「而且她们还杀伤世龙!也不想想,老大跟世龙对她们可是掏心挖肺,我们对大嫂也是毕恭毕敬,真心以待,而她们却背叛了我们。」另一名兄弟愤慨地说道。
兄弟们的愤慨,祁昊无话可说,现在他唯一想知道的一件事是:沐澐到哪里去了?她在哪里?他要去找她……他必须去
涂大柱愈想愈气。「这两个女人,根本没有心,真是狼心狗肺——」
「大柱。」祁昊两眼盯着橙得妖艳的火光,突然喊道。
「老大?」涂大柱戛然停住,疑惑地瞧着他。
「大柱,我必须离开。」
他的思绪逐渐清明,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继续猜测怀疑,他必须去寻找真相。
「离开?」涂大柱瞪大眼,慌忙问:「老大您要去哪里?该不会是要去找那个背叛您的女人吧?老大,您醒醒啊!她根本
是满口谎言,只会欺骗您、伤害您啊!慌忙
「对不住,大柱,我一定得去找她!就算她真的是奸细,我也要当面弄清楚,我不能就这样让她不明不白地消失。」
「可是老大——」涂大柱还想劝阻,但祁昊伸手阻挡了他。
「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祁昊心意己定,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只是他对这些兄弟,有满满的亏欠。
他起身深深望着几名兄弟,诚恳又抱歉地说:「你们都跟了我很多年,这些年来,你们信赖我、帮助我,当我的左右手,若不是有你们和大家,我怎么可能一手撑起这片天?我对你们实在是万分感谢!但——我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大哥,我自私又卑鄙,现在我为了自己,而抛下你们。我的老婆不见了,即便她极有可能是奸细,自己逃走了,我还是得把她找回来。你们若气我、恨我,可以从此不认我,我绝不会怪你们,但我还是想说声抱歉,我真的愧对你们,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