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席蒲月有点纳闷地循声找去,却被不明暗器偷袭。
幸亏他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地接住飞射而来的——一只球鞋
还有一只快速逃离的流浪狗。
球鞋和狗!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抬眼望去,赫然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
华笙的怀里抱着一只受了伤、模样很狼狈的小猫咪,脚下的球鞋只余一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慢跑经过这里,听见叫骂声,所以就过来瞧一瞧……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事实就摆在眼前,没有不良少年调戏单身女子、没有歹徒行抢,是一只狗欺负可怜的小猫咪。
「我没事。」
原来小笙这么有爱心和正义感,见不得恃强凌弱的事发生。「那就好,不过下一次你最好有武器再见义勇为。」他衷心地建议。
方才逃离的那只流浪狗是属于大型犬,要是它突然兽性大发,小笙一个女孩子,手上又没有武器,恐怕招架不住。他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拿来。」
「什么?」他明知故问。
「鞋子啊。」不然咧!
「我刚才差点被你的鞋子击中。」他只是陈述事实,没有责难的意思。
鞋子只穿一只,很怪耶!「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伸出手。
她的手心上有两道正在淌血的伤口,那是……猫的抓痕。「你受伤了。」他握住她的手腕。
「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她想要缩回手。
他却不放,「还是到医院去包紮一下比较好。」
受伤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手抽不回来。他的手劲很巧,正好可以扣住她的手腕却又不会弄痛她。「真的不用麻烦,我回去之后擦点药就好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忽随便?要是不小心细菌感染,伤口化脓的话怎么办?」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地在她的手上缠绕了两圈,然后打了个结。
她的手握成拳,「谢谢,这样就好了。」
普通女生伤成这样,可能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她却不当一回事。「倘若伯母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很伤心。」
死穴。「……我去就是了。」
他曲膝蹲下。
「你要做什么?」她吓了一跳。
「你可以靠在我身上,把脚抬起来。」他才好帮她把球鞋穿回去。
他要帮她穿鞋子?华笙慌乱地退了一步,「我、我可以自己来。」她刚刚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袜子肯定弄脏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
「你的手受伤了,还要抱着小猫咪,别逞强。」他的声音温温润润的,却有种让人遵从的魔力。
她依言而作。
「喵呜?」小猫咪瘦弱归瘦弱,仍是竖起背脊上的毛向席蒲月龇牙咧嘴。
他失笑出声。
现在是什么情形?是他的样子太和善可欺了吗?连一只小猫咪都敢向他示威。
「小猫咪,乖乖!」她柔声地安抚怀里的小猫。
他握住她的小脚,温柔细心地轻拍掉袜底沾染的灰尘脏污之后,才帮她套上球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底某一个地方悄悄地被打动了。「我记得,你大我七岁对吧!」
「嗯。」他起身,「怎么突然对我的年纪感兴趣?」
七岁的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和班上那些幼稚的男生比起来,他简直成熟温柔得接近完美了。
她没有回答。
他也只是顺着她的问题反问罢了,并没有非要她回答不可。「走吧。」
她装傻,「去哪?」
「医院。」他觑了她一眼,仍旧是温温地道:「人跟猫都得去。」
华笙只能乖乖地听从他的安排。
他先带她到医院包紮伤口,再找了家动物医院处理小猫咪身上的伤,打了预防针,最后才将她和小猫送回华家。
「记得换药,伤口不要碰到水。」他不忘叮嘱。
「我知道。」她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开口邀约,「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我请你吃蛋糕、喝果汁,谢谢你送我和小猫咪去医院包紮。」
他微微一笑,「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现在得回家吃晚饭了。」而且,他不怎么爱吃甜食。
「哦。」她的眼底疾速闪过一丝失望。
他瞧见了,不自觉地道:「明天下午三点我有空,可以吗?」看见她失望的表情让他胸口荡漾着一丝莫名的不忍。
或许是她和末叶同年纪的缘故,他便习惯性地把她当妹妹来对待,忍不住就想多包容她一些、多宠她一些。
华笙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当然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点点头,他随即吩咐司机开车。
华笙站在大门口目送席蒲月乘坐的计程车远离之后,才刚要转身,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轻柔嗓音在耳畔响起——
「车子都走很远了,你还在看什么?」他们的对话她全听见了,不是存心偷听,只是凑巧。
小笙肯定也没有察觉,每回见到蒲月,她总会不自觉地稍稍收敛个性里冲动、粗鲁的因子。
或许……或许……华筝忍不住笑了。
「吓!姊——」华笙猛一回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盈满促狭笑意的眸子。「我哪有」
华筝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眸光停驻在她缠了绷带的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只是两道抓痕而已,已经给医生处理过,没事了。」
她拉起她的手审视,叹了一口气,「小笙,我知道你很有同情心,不忍心看弱小动物被欺侮,但是以后要行动之前能不能为了爸妈、我,多替自己的安危想一想,然后更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
她明白,小笙很有正义感,要她不管闲事独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能尽量保护自己别受伤。
「好,我会小心一点的,」她满心歉疚地点头应允,「可是……」
「可是?」居然还有但书!
华笙小小声地道:「打架就一定会受伤……」那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那你就不要跟人打架。」一针见血点出根本解决之道。
「呃……」她的眉头打了个结。「我也不想打架啊,是他们不肯放过我。」总不能要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吧。
「我替你找个保镳。」
保、保镳?!她一愕,「不要、不要、不要……」那太夸张了啦!她又不是什么政治名人,也不是艺人明星,哪需要保镳啊?
「小笙……」
「姊,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华笙一溜烟地跑了。
华筝只能无奈地叹息。
忽然,有颗小头颅又从转角探了出来,双手合十地请求,「姊,我晚餐要在房里吃,拜托拜托。」没有姊姊罩她是不行的。
「好。」她怎能不帮她呢!
第2章(1)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以往想约他喝咖啡的学姊、学妹和女同学不计其数,不论她们是撒娇、耍赖还是诱惑,他始终不为所动,一概婉拒所有的邀约。
没想到他竟会因为不忍让华笙失望而答应。
其实早在脱口应允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但是碍于话已说出口,他也只能准时赴约了。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她会准备了满满的一桌——蛋糕饼乾来招待他!
真的,光看就饱了。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口味,所以我请厨师多做了几种。」每一样都是她尝过觉得美味的甜点。
当下,他有股冲动想掉头走人,但是想到她特地为他准备的心意,他就没有办法狠下心一走了之,结果他那天下午吃蛋糕饼乾吃到想吐。
这辈子他大概都不会再想碰蛋糕了。
一道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五哥。」席末叶站在三楼的教室外向下张望,一看见席蒲月颀长的身影出现,立即雀跃地挥了挥手,飞快地冲下楼来。
「末叶,慢慢来,十多分钟你都等了,也不差这几秒钟吧。」下楼梯用跑的很危险。
话才刚说完,她脚下忽然一拐,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啊!」
席蒲月眼明手快地上前接住她,免去她一路滚到教室走廊外的悲惨下场。
一颗心差点自喉咙跳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吐吐舌,「五哥,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小心一点,我没有办法每分每秒都陪在你身边替你解围。」他揉了揉她的发。「要是我刚刚没来得及接住你,你肯定会摔得鼻青脸肿。」
「是啊,我这辈子已经和美丽绝缘了,再破相的话,出门会吓到人的。」席末叶自嘲笑了笑。
她想不通,为什么十二个兄长个个俊逸出众,唯独她其貌不扬?
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身分,开玩笑地问过父母会不会是在医院抱错小孩?她其实不是席家人,所以才会像是一只丑小鸭误入天鹅群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为此,她被所有人臭骂了一顿,就连一向宠溺她到无法无天的九哥都生气了。
他的面色一沉,「末叶——」
「五哥,我只是开开玩笑……」这个事实她很早以前就已经认清了。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他坚持。「你可是我们家最可爱、最宝贝的公主呢!」
钟声忽然大作,在校园内回荡。
她惊呼一声,「上课了,我快来不及了,运动服呢?」
他立即递上,「拿去吧。」
「五哥谢谢你,我先去换衣服。」席末叶接过运动服,立即挥着手往最近的厕所跑去。
席蒲月摇头失笑,转身沿着原路离开,却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一棵已有百年历史的大树后发现几个小朋友正打得不开交。
「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有个神色惶恐的瘦小男孩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唔,三个打一个……女生以多欺少就已经很过分了,竟然还是三个男生打一个女生!
「华笙学姊,算了啦!」他可以把钱给他们,只要他们肯住手。
是她!
「那怎么行!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一定会再来跟你勒索的。」华笙一边打架,一边回答。
席蒲月正打算出面之际,一个男孩已被踹倒在地。
瘦小男孩瞧见席蒲月,灵机一动地大喊,「老师来了!」
「这一次就先放过你,我们走。」带头的人还忿忿地撂下话,三个人才迅速逃离。
她伸手拉住瘦小男孩就要闪人,「我们也快点走。」要是被逮着,免不了又要被念一顿。
他阻止她,「等等,我是骗他们的。」
「小笙。」席蒲月这才出声。
「咦?」这个声音……她一回头,果然看见席蒲月。「五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她不是被他撞见她出糗时的困窘,就是逞凶斗狠的模样?
为什么她的运气会这么背?
「末叶忘了带运动服,我替她拿来。」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兜了一圈。
她放开小男孩,「刚刚钟声已经响了,你先回教室去上课。」
「华笙学姊,那你呢?」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啦,你只要好好保护自己就行了。」她很豪迈地道。
「哦。」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华笙学姊,谢谢你。」
她挥挥手。
席蒲月拉过她的手审视了一会,「你掌心上的伤才刚癒合,又裂开来的话就麻烦了。」幸好没有。
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刚刚一直握紧拳头。」才没让伤口又再一次受创。
瞧她得意的,她不会冀望他称赞她吧。「倘若那些人又回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来就来。」她才不怕。
「你还真是个问题少女呢。」每次遇见她都会出现不同的状况。
她不服气,「我也没有办法啊,什么不公平、没天理的事都让我碰上了,总不能叫我见死不救吧!」
要她不管闲事大概很难,况且现今社会上有正义感、愿意锄强扶弱的人越来越少了,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她肯挺身救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陪你回教室,顺便向老师解释你迟到的原因。」她才不会被处罚。
「不用那么麻烦。」
不用那么麻烦?!他挑起眉,「你和老师有特别的交情?」所以有迟到早退的特权。
那怎么可能!「没有。」
「还是你早就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好功夫了?」他微笑。
她皱了皱鼻子,「笨蛋才会在这个时候进去找骂挨。」
而她不是。
「所以?」
「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喽。」她边回答边往围墙走去,下一秒就动作迅速地爬上墙头。
「小笙,你不应该跷——」课字还未说出口,墙头上的华笙已经跳出去了。
「掰啦。」
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不上课要上哪儿去?
他无暇多想,动作俐落地跟着翻过围墙,快步地追上。
华笙微讶地看着身后的席蒲月,「你怎么也来了?」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我送你回去。」
她看看他,又抬眼瞧了瞧学校的围墙,而后惊诧地道:「你刚刚也是翻墙出来的!」
他怎么出来的不是重点吧。「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是跑车吗?」从零到一百加速只要五秒。
她听姊姊提过他的事蹟,知道他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领奖学金、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师长心目中的模范生,而且前不久才以优异成绩甄试上一所顶尖的学府。
虽然她和他相差多岁,不过席家十二少已联手在她就读的这所国小里创造出一段无人能及的辉煌传奇,不论哪一个,都是众人注目、追逐的发光体。
据说,末叶的双胞胎哥哥,排行十二的席霜月,更是建校七十年来智商最高的学生。
华笙笑笑地打趣,「原来好学生也会爬墙,而且身手还挺俐落的呢!」真让人跌破眼镜。
「爬墙应该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吧。」他没有必要大肆宣扬。
「嘿嘿……这么说也对啦。」她搔搔头,乾笑。「你以前爬过墙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没、有。」
她扼腕地道:「哎哎……刚刚那历史性的一刻没有拍照留念真的太可惜了。」
「最好是还要拍照留念。」他啼笑皆非地道:「要不要我顺便摆个胜利的手势?」
「你愿意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如果让你的老师、同学和爱慕者看见了,肯定会很有趣,呵……」她笑得可开心了。
光是想像他们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采,她的笑容就益发的灿烂。
「你很乐嘛。」看他做出与好学生形象不符的举止。
她很努力地想要收敛笑意,却效果不彰。「噗……」
「你还好意思笑我!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翻墙出来的。」
自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不迟到不早退的好学生,就连身体不适也未曾缺席过,更遑论是爬墙跷课了,谁知竟会在毕业多年之后回来母校爬墙,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倘若被以前教导他、以他为傲的师长们瞧见了,他哪有还脸去面对他们啊!
「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那我请你喝饮料,就当作是赔罪好了!」她率先走向不远处一家饮料店,回头问他,「你要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