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我以为只有天涯海角才有白沙滩,想不到这里一整片都是,好漂亮。」皮琪拉惊叫。
「你看,你儿子早就自己玩开了。」萨克打开后车箱,拿出浮潜的装备。
没错,率先跑下沙滩的浅夏,早就换上了泳裤,绕着沙滩跑了好几圈也就罢了,面对着温柔的海浪,竟然手呈大字状,然后啪一下,摔进海里,接着在皮琪拉的大惊失色中,又爬起来哈哈大笑。 他玩得乐不可支,她回过神来,看到这么活泼的儿子,一时间竟有点感慨。
男孩子还是需要爸爸的。无论如何,男孩子有些话就是不方便对妈妈说,同样是男人,爸爸跟儿子可以一起去做的事情反而更多。
「赶快把衣服换一换,我们去前面等你。」萨克快手快脚地脱掉长裤,光着膀子,赤着脚,投奔儿子去了。
看着两人玩在一起的背影,这时候浮上皮琪拉脑海的竟然是——幸好萨克穿的不是紧身衣裤。不管任何女人看到他那标准的好身材,除了花痴地流口水,接下来就是扑上去了,她等一下一定要勒令这个就算不放电也可能桃花处处开的男人,以后严禁紧身衣裤。一定要记住,一定一定!
第9章(1)
对于完全没有浮潜经验的皮琪拉来说,用她现学现卖的笨方法流连在水里,扑腾了老半天,总算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海星、海胆、珊瑚、小鱼等各式各样的海底生物,乐得根本不想上岸,最后是饭团都进了他肚子还鬼叫鬼叫的浅夏直喊饿,她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岸。
回到海滩边的别墅,换下装备冲澡,她眼尖地看见大庭院已经升起火,络绎不绝的火烤海鲜大餐在长桌上摆得满满的。肥美好吃的大龙虾,生猛现捞的生鱼片,各种鱼类,现榨果汁,满满一大盘,满满一大壶,吃完了立刻有人补上。
三个人胃口大开,大啖美食。伴着夕阳余晖,耀眼的光芒,填饱肚子,收拾好行李,和别墅的管家道别致谢后三人离开,沿路吃喝玩乐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第一次全家出游留下了美丽的回忆。萨克再三对浅夏保证,以后例假日只要时间允许,一定带家人出来玩。当然,他开的支票得到热烈的掌声,双颊都得到热吻。
萨克乐坏了,他的笑一直到回到家都还洋溢在脸上。他真高兴自己回来了。他要努力补上这些年空白的回忆,不论是皮琪拉的,浅夏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他要用未来的时间创造更多值得记忆的,值得珍藏的,三个人共同的回忆。他要一样样消灭那些让皮琪拉不堪负荷的,沉重的回忆。他是个男人,他说过要给她幸福,要守护她一辈子的。他会做到!
一转眼工夫,三人一起生活了半年。萨克越来越习惯满足现在的生活,每天接送皮琪拉上下班,他们去逛街买菜,吃小馆、看电影,慢走慢活,过得很惬意。
他们家晚饭指不定是谁做的,萨克不出门的时候自然是他掌厨,一旦有案子需要他,他会给皮琪拉打电话,详细说明要去的地方,约莫什么时候回来,他的铁律是,不管再忙,一定每天回家陪家人吃饭。
至于假日,三个人通常睡得晚,各地的小馆子就是他们喜欢去的地方,解决了皇帝大事,过一个闲散无事的上午,下午把小折搬出来,沿着海岸线还是公园绕上几圈,消耗一下体力,偶尔骑得远一点,还能发现很多平常被忽略了的人情风俗,一粒种在田里的大南瓜,一片花田,还是翻耕中的老牛跟白鹭鸶……
这些过了两天,就会栩栩如生地在浅夏的脸书里出现,丰富生动的简介描述让他的点阅率逐日攀升,也交到更多朋友了。
日复一日,太幸福的日子总是让人感受不到岁月的流失。
皮琪拉从晨光里醒来,转身就看到侧着身,一手撑着脸凝视他睡颜的萨克。
「萨克。」
「早,宝贝。」
他总是醒得比她早,有时候皮琪拉会怀疑萨克根本没有睡,全部的睡眠时间都用来看她了。不是她自恋,而是照顾浅夏的时候,她半夜总要起来到儿子的房间去看看他踢被子没,就算现在他已经不是婴儿,也不需要她半夜起床了,生理时钟一到,她还是很容易醒过来。
醒来的她会捕捉到萨克亮晶晶的眼睛,有时候她会装睡,不过说真的,他的装睡功夫有待进步。说过他几次,他只是捧着她的脸说「看着你,我安心。」这大概是后遗症,短期内自动痊愈的几率不高。
皮琪拉把脸靠上去,偎着他的手。「我不会跑,目前以后都不会,你别胡思乱想。」
「那么,嫁给我,你一天不嫁给我,我的心都像走在钢索边缘。」
他对目前生活唯一的微词,就是他心爱的女人对婚礼兴趣缺缺,一点也没有陪他进坟墓的想头。对她来说,婚礼仪式是给别人看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行什么婚礼,这样反而是在昭告天下她的过去。
「你觉得我不够好吗?」虽说两人相爱,有没有那张纸只是其次,但是只要她一天没有连人带脚、从头到尾彻底属于他,他就是不安。
「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nice的男人,从头发到脚指头都是最好的,煮的饭菜也是最好吃的。」这么优秀的男人别说打着灯笼没地方找,就怕找到了也不见得有他一半好。
不愿结婚,实在是……她拉起萨克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试着沟通,「也许你的不安也是我的不安,我们现在虽然形同夫妻,可是我并不抱指望,指望什么长长久久,我们有一天算一天好吗?」
也许她也有病,看似没有残缺的外表,也许还隐藏着仍旧无法修复的伤口。他们都需要时间。现在能这样住在一起就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
萨克无比专注地看着她的眼,手底感受她跳动的温度,这似乎是她的底线了,就算不满意,超级不满意……可看她轻蹙的眉心,算了,要耗,他有得是时间,就一起耗下去吧。不过,不指望?那真的很看不起他。她以为他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吗?看起来他必须制造更多爱她的痕迹,让这小女人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专心感受他的爱就好了。他重重地亲了下去。
「我还没刷牙!」她想躲。他才不管,手探进她的丝缎睡衣内,一直触到她滑嫩的腰身,又游走到后背拉下了睡衣的肩带。
她边喘边躲。「你要送浅夏去上课。」
「你忘了他昨天在小叔叔家过夜。」
他是皮琪拉第一个男人,她的感官里储存的只有他的气味,所以,当他有索求时,总能激起她最敏感的反应。他深深地撞进她女性最私密的深处。皮琪拉惊喘出声。
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很谨慎,挑她的安全期,要不就忍到最后才在体外发泄出来。他不要她又怀孕,也不要她吃避孕药还是装避孕器。但这次他顾不得那么多了。高潮来得又快又猛,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嘴唇,彼此的身心再也不是自己的,灵魂互相撞击,溅出的火花让两人疲累地躺回床上,再无言语。
片刻后,萨克重新起身抱起了她。「我帮你洗一洗。」
「我自己来就好。」
「有事丈夫服其劳。」
「你越来越会耍嘴皮了。」
「你应该早说,说你喜欢我的嘴上功夫。」他意有所指,还舔了她的耳朵,令她羞不可遏。这男人,以为她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吗?大色狼!
萨克把她抱到浴缸,怕她冷,先用浴巾包住了她的娇躯,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直等到水满,水蒸气溢满浴室,。浴缸之大,就算两人同时躺进去还绰绰有余。
她闭着眼睛让萨克为她洗背,他的动作既轻盈,力道又均匀,加上温度热烫的水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却忽然听到萨克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这是她认识了快要一辈子的男人吗?
她可以信手拈来说上他一箩筐的嗜好、习惯,譬如他喜欢条纹的领带,喜欢帕克钢笔,穿有质感的好鞋,不注重吃,他一天要看七八份报纸,不看网络新闻,他不看摔角、足球那些赛事,但会喝点小酒,最喜欢Cuvee Dom Perignon略带杏仁与干果香气的香槟。她就是不知道他会开口唱歌。这比打天雷还要令她震撼。
「你怎么……」她很受用、很感动,也很感觉被出卖了。「那个小家伙把我卖了哦。」
这是她儿子的床头歌,她只对浅夏一个人唱,对流行歌曲一无所知的萨克不可能会知道有这首歌存在,他还哼得一字不差,很显然是下过苦工的。
「他只是帮我一把,他是你的宝贝,你却是我的宝贝。」
「我不想哭,你这坏人……」她呜咽。
萨克把她扳过来,头抵着她的,把她紧紧搂在大腿上。「你爱听,我就唱给你听,你有你征服我胃囊的私房菜,我也想要有能征服你的私房歌。」
「你根本是偷师。」她破涕为笑。
「这也要偷的好啊。」真是厚脸皮!
皮琪拉再也无言,只能紧紧贴着她用尽一生力气去爱的男人,心中再无怨尤。
从浴室出来,两人互相帮对方把头发吹干,换上一身外出衣服。亚麻衫,深色休闲裤,皮琪拉为他打上领带,不管看过几遍,萨克还是她眼底最帅的男人。她换上长袖的艳色牡丹薄纱斜领衫,内搭小可爱,淡紫色短裙,更显年轻清妍。
「我送你去上班。」
在展现男人保护老婆的肩膀上面,萨克做得非常彻底,小细节讲究,只要和皮琪拉出门,一定是他开车,替女士开门,吃饭替对方拉椅子,购物提东西,付账的也一定是他。
小细节讲究,大环节也不马虎,养家是男人的责任,他是一家之主,所以这个家,他来养,儿子呢,他以身作则教养他。
如此用心地经营他的家庭,只因为他们都是他最爱的人。
把皮琪拉送去上班后,他开车来到一个叫“海晏堂”的地方。一间有茶香,偶尔是黑人灵魂歌曲,有时是爵士乐,有时是莫扎特的奇怪古董店。
店里自从多了盖文的老婆一双巧手打理以后,摆设有了更多元丰富的变化,就连进来的萨克也露出赞赏的眼光。屋子里显然阳气旺盛,一群都是男人,而且个个都是型男帅哥。
「老大,你终于来了,你这么慢,我们都喝了好几壶茶了,再喝下去要跑厕所了。」四个男人里年纪最小的巴洛实在坐不惯中式的红木椅,一看见萨克,蹦地跳了起来。
「他根本没把我的茶当茶喝,我那可是百年的普洱,以后没事不要常来。」一脸心痛的铁公鸡李沃擦玉器出气。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某个掌柜腹诽得很严重。
「我要送小琪去上班,所以来晚了。」萨克一点都不内疚,自己落座。
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打了无数的电话,你都不接。」奥斯卡嘟囔。他很忙,除了老婆的水电行,还有房地出租事业,蜡烛两头烧之余,现在还要兼任自家集团东南亚区的负责人,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用多久他一定会离婚。老婆会一脚把他踹下床的。
「我讨厌开会、开会,早会,中午配便当会议,还有临时动议,股东会议,我的人生是会议堆积出来的,欧洲那么大一块区域,为什么是我要负责?」巴洛一肚子牢骚。家里那些年纪更小的弟弟们不算,他可是四个兄弟里的老幺啊,老幺不是应该闲闲管吃管喝管玩乐就好?
「谁叫你猜拳猜输了。」说这风凉话的不是别人,是连蜜月都无限期顺延的盖文。他除了要坐镇母公司,举凡大小决策都要他拿主意,中国各地的各项计划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他希望自己是八爪章鱼,还有,这个总裁的位置是烫手山芋,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呢?
「我等一下要回家做饭给小琪送便当,你们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那些我不想听。」萨克截断了众人滔滔如长江的抱怨。他又不是厨余回收处,不想听这些跟他无关的事。
第9章(2)
几个男人都掉了下巴。
「爱心便当?大哥自己下厨?」
「能吃吗?会不会中毒?」
「他唬我们的吧?」
「没事我走了。」萨克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在这里听没有建设性的抱怨。
「萨克,你回来帮我们吧,我们少了你真的不行。」盖文说话了。
「我现在很好,我很庆幸可以离开那种密集忙碌的生活,在另一片天地享受人生,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无意改变。」别指望他回美国,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大哥,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开集团,但是我没料到你做得这么绝。」他丢下在美国所有的一切,那样的决心是很难令人置信的。「如果你是因为我,因为继承的问题——」
萨克伸出一掌阻止盖文。「那些都是我年少时候的想法了,以前我或许会觉得父亲对我不公平,气愤难平,不过,现在的我已经释然,还有,我对汉弥顿家族的继承权毫无兴趣,盖文,你身为家族的继承人,集团是你的,这责任就交给你了。」
盖文听了大惊失色。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前年少,因为复杂的家庭关系,不懂兄弟亲情的重要,因为机缘,他和奥斯卡、巴洛都爱上了东方的女孩子,亲身体会了东方固有文化的美丽,也明白萨克为他们几个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两个弟弟还有他都没办法说动这个兄长,那以后……眼前一片黑暗啊。
「萨克。」三个人异口同声,只差没有巴住他的大腿。
他潇洒地起身,「代我问候父亲还有那些阿姨们好,我真的得走了,我还要去接儿子。」
「儿子?」这下是四个人的叫声。
萨克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没理会身后的惊叫,他只想着晚餐要煮些什么菜?天气入秋变凉了,来弄一点药膳的汤吧。
不知不觉,他们并肩走了两年的时光。
在厨房里把一早从花园里剪来的花插瓶的皮琪拉听见大门砰地开了又关,那对一路比喉咙大小的父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嚷着进来了。两人都是一头的汗跟一身的脏。一模一样的篮球服,每天揭开清晨序幕,这两人一定要去篮球场比划过才觉得是一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