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段彬卫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我很好,但车子就不好了。”佐佐木松了一口气,但一看到有三分之一的车身挡在路上,接着说:“饭店就在前面不到一千公尺的地方,我去打电话叫拖车公司,能不能麻烦段先生在此看一下车子,免得再有意外发生。”
“你快去。”段彬卫点头,佐佐木立刻拔腿就跑。
吐完之后,夏莉儿脸白如纸,双腿一软,就在秽物的旁边坐了下来。
“这里太脏了,要坐到别的地方去坐。”段彬卫拉了拉她衣服。
“我走不动。”夏莉儿摇了摇头,整个人就像战败的老母鸡。
“不会喝就不要喝,你何苦逞强!”段彬卫挖苦地说。
“你还不是一样在他面前逞强!”夏莉儿反击道。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段彬卫真想撕烂她的嘴,但他知道就算把她丢进焚化炉,熊熊大火也烧不烂她那张嘴;不过,真的很难想象,那张硬嘴吻起来居然是无比的柔软,而且令人回味无穷……
“我看得出来你们父子相处不怎么融洽。”
“你喝醉了,眼睛花了,我和我爸的关系好得不得了。”
“奇怪!你的鼻子怎么变长了?”夏莉儿调皮地拆穿他的西洋镜。
“飘雪了!”段彬卫突然抬头看着飘下绵绵细雪的天空,藉此转移焦点。
“你转移话题的‘鸡脚’很差。”夏莉儿舌头打结地说。
“连‘技巧’都说成‘鸡脚’,你还不承认喝醉了吗?”段彬卫大笑。
“我承认我喝醉,不过我没在你父亲面前倒下。”夏莉儿沾沾自喜。
“来,我背你到干净的地方坐。”段彬卫背对她蹲下身子。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夏莉儿起疑地间。
“如果你想继续坐在这儿闻臭,我也不反对。”段彬卫作势要站起身。
“对不起,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夏莉儿赶紧跳上他的背。
紧贴着他强壮的背脊,轻嗅着他清爽的发味,在雪花飘舞的浪漫夜晚,一股异样的感觉使她的心跳微微发颤,她想一定是紧张的缘故,这是她头一次和男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不紧张才怪!
夏莉儿很轻松地解释那股异样的感觉,但段彬卫就不一样了,他后悔提出背她的建议,他是哪根神经不对劲?扶着她走就好了,干么要做马让她骑!
最糟的是,隔着两件厚大衣和数件内衣,他居然仍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他的身体因此而紧绷,迫使他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将她放下;他假装注视山路上有没有来车,偷偷地深吸一口气,让冷冽的空气充塞肺里,并祈祷今晚不要再有任何事发生,他只想好好地睡觉,并期望明天有充足的力气应付她。
所幸,那个佐佐木办事效率不错,很快地坐着饭店的车子来接他们。
*****
泡了一个舒服的温泉之后,段彬卫从男汤走出来,正好碰上从女汤走出来的夏莉儿;她绑着马尾,身穿日式浴袍,脚上踩着木屐,却一个不稳,身体向前倾,他及时抱住了她,从居高临下的角度,他看到她敞开的衣襟里头……
老天!他是怎么了!他不只注视她的胸部,他的手居然饥渴地想去摸它们!
就在他眼睛凸得跟金鱼眼一样时,她忽然抬起头,他看得出她微启的嘴唇本来是要向他说谢谢,可是却被他眼中的火苗震住,这时他必须先发制人……
“你该不会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段彬卫咽了口口水说。
“你喜欢这样的安排吗?”夏莉儿将计就计道。
“不喜欢。”段彬卫轻轻地推开她。
“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想。”夏莉儿指出。
“我的眼睛怎么想?”段彬卫眯起眼睛,压制火苗。
“别眯了,它们已经吃到冰淇淋了。”夏莉儿拉合衣襟。
“以前我说你是高速公路,是不对的,刚才我发现你的胸前有两粒小笼包。”
“大色狼!”夏莉儿冷不防地踢他一脚,木屐踢人是很痛的,趁着段彬卫哀哀叫的同时,她像个怕农夫追来,偷摘芭乐的顽童拔腿就跑。不过,只要一想到他刚才的眼神,她的膝盖就一阵酥软,根本跑不快。
“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段彬卫很快就抓住她的辫子。
“好痛!”夏莉儿哇哇大叫,其实一点也不痛,她是叫给别人听的。
“你少装了!”段彬卫学聪明了,不再那么容易被她的演技所骗。
“在日本,打女人是要坐牢的。”夏莉儿急中生智。
“女人打男人难道就不用坐牢吗?”段彬卫拉着她的辫子,迈开大步。
“你要拉我去哪儿?”夏莉儿加快步伐跟上他,来到院中的鱼池边。
“没人的地方,毒打一顿。”段彬卫嘴角扬起一抹杀气。
“救命!”夏莉儿大叫,她真的有点怕,毕竟她整他的次数太多了。
“就算扯破喉咙也没人理你,因为没人听得懂中文。”段彬卫冷笑道。
“你看!流星!”夏莉儿手指高指着天空。
“笨蛋才会把头抬起来。”段彬卫不屑的笑声从鼻子里出来。
“笨蛋是你,白白错失了许愿的大好机会。”夏莉儿不甘示弱地嗤鼻。
“你把握机会了吗?”
“当然,我许了一个非常好的愿望。”
“是什么?说来听听。”段彬卫的怒气似乎被好奇掩盖住。
“愿望是只能说给上帝知道,让别人知道就不灵了。”夏莉儿卖关子。
“如果说出你的愿望,我就饶了你。”段彬卫提出交换条件。
“勾小指头约定。”夏莉儿翘起小指,补充道:“违者会被雷公打死。”
“快说吧……”段彬卫放开马尾,一边勾指头,一边催促。
“我的愿望是这个。”趁他还没闭嘴前,夏莉儿逮住十分之一秒机会吻他。
“这算什么愿望?”段彬卫不自主地做出意犹未尽的舔唇动作。
“魔咒之吻,吻了之后你会爱上我。”夏莉儿脸红地说。
“不会灵验的。”段彬卫的心紧拧了一下。
“又有流星!”夏莉儿猛地大叫。
“在哪儿?”段彬卫一副想许愿的样子,赶紧抬头。
“骗你的,大笨蛋!”夏莉儿把木屐拿在手上,光着脚快速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在那套紧身浴衣衬托下,她的跑步姿势一扭一摆,段彬卫发现她的腰好细,这使得她的臀部看起来丰圆,但此刻他的身躯却该死的坚硬起来,看来他要去冲冷水了,在这温度不到摄氏十度的天气……
第5章(1)
铃--铃--
一大清早,怎么会有这种催魂似的电话铃声呢?
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真要命!还不到六点,段彬卫伸手将电话线拔掉,继续睡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夏莉儿那个女魔头打来的,不理她。
但,不一会儿,一阵拨动门锁的喀喀声钻进他耳膜,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温泉旅馆,再加上日本向来以治安良好傲世,所以门只是普通的喇叭锁。
哦!老天!他沮丧地叹气,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来骚扰他?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想睡觉,为什么她偏不放过他?他怀疑自己上辈子欠了她一屁股的债,这辈子才会被她蹂躇摧残,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理。
夏莉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当然知道他在假寐,不过这样更好,她昨晚做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放在冰箱里一个晚上,所以她今天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她想看到他的笑容,但她不想追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把小雪人藏在床头柜上的旅行袋后面,准备就绪,她开始润喉。
“起床了!大懒猪!”一拉开被子,夏莉儿发出尖叫。
“你妈妈没教你早上不能掀开男人的被子吗?”段彬卫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妈的确没教我。”夏莉儿惊骇地盯着他那敏感的部位。
“冷死我了,还不快把被子还我!”段彬卫是气得浑身直打哆嗉。
“你那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我想入非非?”夏莉儿快速替他盖上被子。
“想你,那儿绝对不会站起来,而是趴下去。”段彬卫冷哼。
这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她都已经把被子还给他了,还好心替他盖好被子,表示她愿意放他一马,他居然反过来给她一记回马枪?!把她说成让男人性无能的倒阳药似的,好吧,看她如何发挥闹钟的功效,闹得他不得安宁。
“你嘴巴真臭,再不去刷牙会得牙周病。”夏莉儿像辛勤工作的农夫似地拉着他手臂,要把田里最大颗的萝卜连根拔起。不过段彬卫一动也不动,等到他动的时候,恐怕就是给她一拳的时候,因为他已经濒临爆炸边缘。
“你再下放手,当心拳头不长眼睛。”段彬卫发出警告的声音。
“别发火,天气这么好,实在不该把光阴浪费在睡觉上。”夏莉儿赶紧放手。
她明明是想逗他高兴,却偏偏惹火了他,都怪他不好,如果他肯听她的话,她早就拿出雪人了;她瞄了一眼旅行袋后面,果然不出她所料,原本胖嘟嘟的雪人已经变成营养不良的难民,都是他的错。坦白说,她这个人不大会自我反省。
“司机一定还在睡觉,没有他开车,你哪儿都甭想去。”
“不用司机,楼下有娱乐室,我们去打乒乓球。”
“我不会,你另觅高手。”段彬卫背过身子。
“彬卫,我有礼物要送你。”夏莉儿摇动他的肩膀。
“扔到垃圾桶去。”段彬卫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阵刺骨的冷风袭来。
“好吧,夫唱妇随,我陪你睡好了。”趁他不注意,夏莉儿快速钻进被子里。
“你滚回自己房间去睡!”段彬卫立刻转身,粗鲁地用脚把她踢出被窝。
“反正我们迟早都会结婚,你就不用那么拘束了啦!”夏莉儿简直就像打不死的外星蟑螂,又死皮赖脸地钻回被子里。为了安全起见,她躺在他身上,但这个姿势反而让她陷入险境……
除非段彬卫是个死人,才会感受不到她没穿内衣,隔着两件单薄的浴袍,压在胸膛上柔嫩的感觉使他颈间的脉搏急遽跳动……他厌恶自己的反应,但却控制不住肾上腺素在体内造成的破坏力。
老天!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十八岁时没做过荒唐事,怎么现在突然有种冲动,像是躲在父母亲后车座的美国青少年,面对没穿内衣的花痴,双手就痒……
不过,他的手还没采取行动,她的手就先下手为强地触摸他的喉咙,他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粗喘着问:“你的手想干什么?”
“我早就想摸男人的喉结。”她挑逗地发出格格笑声。
看着他下巴紧绷,紧咬着牙的模样,她知道他正在自我克制。嘿嘿!她嘴角浮出一抹得意微笑,她果然是个有魅力的性感女人,如果不是,他就不会如此辛苦地忍耐,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电到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段彬卫才从牙缝中挤出狠话。“凭两粒小灯泡就想电人!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不说话是因为你压到我的胃,我有胃病。”
“说谎。”夏莉儿伸长手臂,将床头柜上的旅行袋推开,捉起残雪,然后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将手探入段彬卫的衣襟里,大笑道:“罚你吃冰棒!”
“是你自找的!”段彬卫翻身压在她身上,双手挤压小巧柔嫩的咪咪。
“住手!”夏莉儿愤怒地大叫,身体抗拒地挣扎。
“要怪就怪你自己爱玩火。”段彬卫野蛮地占领她的唇。
“不要……”她抿紧唇线,但她的下巴受到钳制,迫使她分开双唇。
“来不及了……”他的舌尖像恣意搜刮的无情海盗,毫不温柔。
“求求你……”一股热火从她胸口窜烧出来,她必须尽速把火势控制下来。
“求我什么?”他的手掌按在她大腿上。
“不要伤害我。”她全身上下每条神经都在颤抖。
“你总算知道害怕的滋味了。”段彬卫一副以压倒性赢得胜利的相扑选手之姿,从她身上站起来,走向纸门边,宣告似的说:“若不是我尿急,这次暂且饶你,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好大的口气,明明就是想藉尿遁到男汤冷静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佐佐木的声音。“段先生,夏小姐在你房里吗?”
“没错,你找她有事吗?”段彬卫光明正大地拉开门。
“没什么事,我只是看她不在自己房里,担心她迷路。”佐佐木心虚地说。
就算是瞎子也不会在旅馆里迷路!夏莉儿若有所思地走向房间里另一扇纸门,拉开之后,绿竹流水的小庭园映入眼帘,她盘腿禅坐,屏气凝神,想要想出应付教父的必胜招数,但她发现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刚才的事到现在还困扰着她,她的头还有点晕眩,她的胸部甚至还残留余温,她叹了一口气,她无法辨识这声气息代表的意思,是如释重负?或是有些失望?
在南投的时候,村里每个人都说她们四个女孩子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世上能符合她们条件的男人比山上的野狗还少,其实她不知道另外三个女孩有些什么择偶条件,她自认她的标准没有太高,只要看顺眼就好了。
严格说起来,段彬卫还是她活了二十个年头,第一个年龄在七十岁以下看得顺眼的男人,他人长得帅,体格又好,再加上她喜欢他的吻,若不是刚才气氛不对,只要气氛美灯光佳,她说不定会变成一个堕落的女人!
停!她发什么花癫!放着正事不去想,想什么歪七扭八的事!
时间不早了,那家伙撒泡尿到现在还没回来,八成掉到马桶里,不管他,回房去换衣服。一想到又可以花他的钞票,她就忍不住发出神秘笑声--嘿嘿嘿!
到了百货公司,夏莉儿和段彬卫走在前头,佐佐木跟在一步之后,夏莉儿觉得佐佐木很烦,简直就像兀鹰跟在背后。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想好了摆脱的办法,现在之所以不急着赶他走,目的是待会儿她需要一个替她提袋子的仆役。
夏莉儿嚼着口香糖,正打算从和服专柜前快速通过,但手臂被段彬卫一把捉住,顿时脚底像粘了强力胶般无法动弹。
“我爸要你买的是和服。”段彬卫指明。
“他又不是我爸,我干么要听他的!”夏莉儿挑衅地吹了个大泡泡。
“付钱的是我,我是他儿子,我必须听他的话。”段彬卫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昨晚又不是没看见,我穿木屐不会走路。”夏莉儿投保似地说。“不然让佐佐木作证,万一我摔断了腿,你马上填结婚证书,这样我就买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