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大爷被关在县衙大牢里,他们不去县衙求情,跑到这里来求什么情?”
“这你可就是有所不知了,把骆家大爷送进牢里的就是这家的管事,他同时也是那间豪华大饭馆的管事。”
“我也曾听说,骆家大爷就是在那间豪华大饭馆里闹事才会被送进牢房的。”
“真的假的?那这宅子的主人不就是那间豪华大饭馆的主子了?咦,这不对啊,那骆家五姑娘怎会住在这里?她和宅子的主人是什么关系?该不会她就是宅子的主人吧?”
“这怎么可能呢?若是宅子是这骆五姑娘的,那不表示那间豪华大饭馆也是骆五姑娘的?同样姓骆,还是近亲,骆大爷只是在饭馆里闹闹事而已,又怎会被送进牢里?”
大家都很八卦,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说到正起劲时,突然有人说:“好了,别猜了,他们在说话了,快听!”
众人立马住嘴,双眼发亮的转头看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那头,骆含瑄身旁站着李管家,身后立着如诗与彩袖两个丫鬟及两个婆子,六个人皆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街道另一边的骆家人,两方人马都是沉默不语,直到骆二爷忍不住率先朝女儿走了过去。
“瑄儿,你可出来了。”骆二爷有些讨好的对女儿笑了笑,但一看到站在女儿身边的李管家,便对女儿告状道:“你可知这位李管家有多么的无礼,竟然——”
“爹,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女儿和娘你们才甘心?”骆含瑄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骆二爷一阵呆滞后,立即又摇头又摇手,手足无措的说:“瑄儿,爹不是、爹没有……爹……”
“爹难道不知道女儿和娘如今是寄人篱下吗?”骆含瑄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您领着这么大一群人到这儿来闹事,难道不是要害女儿和娘没脸继续住在这里?爹就这么想见女儿和娘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是吗?”
“瑄儿,爹没有——”
“没有一次又一次漠视女儿的请求?没有不肯饶过我们母女俩吗?”骆含瑄缓声打断父亲的话,又道:“女儿都已经被骆家净身赶出家门了,你们还不罢休,逼得娘不得不自请下堂和骆家脱离关系来保护女儿,结果你们却依然不肯放过我们。”
林氏终于按捺不住,气冲冲的冲上前来尖声叫道:“究竟是谁不肯放过谁了?”
“伯母指的若是仍被关押在县衙大牢里的大伯父,请问这与侄女何干?是侄女将大伯父送进大牢的,还是侄女指使大伯父变成恶霸去强抢强占他人财产的,而且那个他人还是侄女母女俩的恩人?”骆含瑄冷着脸说。
“你、你胡说八道,谁、谁去强抢强占他人财产了?”林氏因心虚而结巴。
“李管家就在这里,要他将那天在饭馆里发生的事一一描述吗?伯母若是担心或怀疑李管家信口开河,侄女可以请人找其他目击者来与李管家对质,一个目击者不够,就找五个,五个不够就找十个或二十个也行。”骆含瑄冷冷地看着她说。
林氏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但骆含瑄却不打算就此停住,决定将骆家人的无耻当众一一揭露于世。
“当初大伯父在荆州犯事,身陷荆州府大牢本也与侄女无关,你们却趁我爹不在,又不顾我娘反对,硬逼着要将我送给周家公子做那第十三房小妾好救大伯父。侄女始终想不通,大伯父又不是没儿没女,你们为何要逼骆家年纪最小的侄女为人妾室去救他?为何不叫姊姊们去?”
“你胡说八道,根本就没这回事,不然你如今怎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林氏脸色难看的否认。
“侄女当初可是以死明志才逃过一劫,额头上的伤疤若不能证明,那就请胡大夫来证明侄女那次是不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骆含瑄冷笑,“这也就罢了,没想到等侄女终于活过来,身子稍微好些,接着就被老太太以不孝之名净身赶出骆家,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是想要逼死我吗?”
“你、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没人赶你。”林氏继续否认。
“是啊,我一个十四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好好待在衣食无缺、有下人奴婢服侍的家里生活,自己选择离家出走去过流落在外、餐风露宿、无家可归的生活。”骆含瑄嘲讽道。
“你这丫头从小就倔强,祖母当初实在是被你的目无尊长与不服管教给气极了,才会脱口说了句气话,怎知你这丫头就这么硬脾气的离家出走了。”
小喽啰阵亡,大Boss出场,骆老太太的声音就这么突如其来的从马车里响了起来,声音宏亮,咬字清楚,颠倒黑白起来毫不费力,果然姜是老的辣!
“听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孙女就放心了,先前还担心您病重呢。”骆含瑄讥诮道:“若是孙女的遭遇皆是咎由自取,那么请问老太太,我娘在我离家短短几天内,为何就被人虐待得差点活活饿死?难道这也是我娘咎由自取?”
“二媳妇是生病才食不下咽,谁虐待谁、饿死谁了?”骆老太太的声音中有些怒意。
“不管谁虐待谁,谁饿死谁,我们母女俩既已离开骆家就没打算再仰仗或依靠骆家任何一分钱或一分力,可是你们竟然在误以为那间饭馆是我的之后,就想将它占为己有,这才有大伯父被捕入狱之事的发生,难道不是吗?”
马车内的骆老太太没有应声,只因为骆含瑄这一击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可是更让她措手不及的,还在后头——
没等她回答,骆含瑄接着又说:“因贪欲害得你们的儿子、丈夫、爹被捕入牢中,你们不仅没有悔意,反倒心生怨念,竟还买凶在饭馆里下毒杀人,企图陷害饭馆,毁了饭馆的生意,你们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恶有恶报吗?”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一片哗然,简直要被吓呆了。原来前阵子有人吃了豪华大饭馆的饭菜中毒之事竟有这样的内幕,太令人难以置信,太骇人听闻了!
“你住口!一派胡言!”骆老太太在大惊失色后立即定神,整容,掀开马车门帘,露出冷静的脸庞,转头向四周围观群众说:“大家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她只是太恨老婆子当初害她不得不离家出走,在外头吃了好些苦,这才会在这里胡说八道,大家别听她的。”
“物证、人证皆还在李管家之手,官府对此事亦有备案,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老太太还要说是我在胡说八道吗?”骆含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骆老太太再也冷静不了,表情狰狞的朝她咬牙怒吼道:“叫你住口!”
“我从没想过要将这一切昭告于世,是你们一直不放过我们母女俩,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打扰、威逼,迫害我们母女,不让我们过安稳的日子。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我是你亲祖母,那是你爹、你伯母、你哥哥、姊姊、嫂嫂们,全是你的至亲,你这样诬陷我们、害我们,不让我们好过,你一定会有报应的!”骆老太太目光有如淬了毒的刀刃般狠厉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对她诅咒道。
“如果真有报应,老太太的现世报应该会来得比我的早,也会报应得比我早。”骆含瑄不以为然的微笑道。
“你、你这个狠毒的丫头!”
“好说,与老太太相比,还不及您的十分之一呢。”
“你、你——”骆老太太怒极攻心,终于撑不住的被气晕倒了。
朝阳独秀骆含瑄,一战成名!
第十三章 姑娘懂武功?(1)
袁氏呆呆的看着自己长得眉目如画、貌美如花,不管是气质或是举手投足都不输名门贵女的女儿,忍不住发出今日第一百一十二次的叹息。
“唉。”
骆含瑄闻声终于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离开书桌走到娘身边坐下来。
“娘,你是怎么了?”她关心的问:“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告诉女儿,女儿陪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袁氏表情纠结的看着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发觉自己真是愈来愈看不懂这个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女儿了。
“瑄儿,你为何不让人通知娘,让娘出面去处理骆家人的事,你可知你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对家人长辈做出那样的事,传出去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甚至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被人说三道四的命运,你怎么会这么冲动,这么的不把自己的名声当回事?你……你到底要娘多心疼你,多自责自己的没用?”她难过的说。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女儿还以为让下人不和娘说能多瞒娘几日呢。”骆含瑄以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说。
“你还想瞒娘几日?”袁氏生气道。
“能瞒几日就几日喽。”骆含瑄嘻皮笑脸的说。“你瞧,你今天知道这件事后叹了多少次气啊?多瞒一天,娘就能少叹一天的气,女儿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你这孩子,娘跟你说正经的,你别和娘嘻皮笑脸。”袁氏一脸严肃。
“娘,那女儿也跟你说正经的。”骆含瑄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女儿不是不让人通知娘,也不是不愿意让娘出面,而是知道娘做不来这样的事,去了只会受到羞辱与欺负,让骆家人颠倒黑白的气焰变得更加嚣张,于事无补,反而有害。”
“是娘没用。”
“不是娘的错,而是那些人太习惯不把娘放在眼里才敢对娘如此肆无忌惮,今日即使娘面对他们的态度变得强硬,女儿想他们也不会当回事的,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不适合娘出面处理。”骆含瑄一顿后又说:“其实女儿原本也不想出面,只想让李管家请他们离开,谁知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女儿,一会儿要下跪,一会儿又想利用外人来陷咱们母女于不孝不仁不义之中。”
“利用外人陷害咱们母女?”袁氏不解。
“娘还没看明白吗?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怀胎七、八个月的孕妇,一群人全数长时间的站在大门外,旁人见了会怎么议论这件事?”骆含瑄说着摇了摇头,道:“他们根本就没安好心,早已将咱们母女当成他们骆家的仇人,不斗得你死我活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这也是女儿这回决定下狠手的原因,因为不这么做,他们根本不会害怕,更不会收手,只会变本加厉而已,女儿实在不想再继续与他们纠缠了。”
袁氏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只能落下泪来,心疼又自责的摇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将自己的名声赔进去,一定还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可是现在……全怪娘,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用。”
骆含瑄摇摇头,握起她娘的手认真地说:“娘,你所担忧的那些其实全是虚名,女儿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行得正坐得直睡得好,别人说什么都跟女儿无关,更影响不到女儿。”
“怎会影响不到。”袁氏说。
“怎会影响到?”骆含瑄问。
“你都还没找婆家呢。”袁氏想也不想便冲口道。
骆含瑄呆了一下,问:“娘不是都已经替女儿收了连公子的聘礼了,这还用再找吗?”
袁氏也呆了一下,然后有些心虚的低声说:“多看看总是好的。”
“不用再看了,女儿觉得连公子挺好的。”骆含瑄一本正经的说。
“你这孩子就不怕有个万一吗?”袁氏白了女儿一眼,为女儿的乐观感到无奈。
“什么万一?怕连公子反悔不想娶女儿吗?那也没关系啊,反正饭馆的地契和店契都已经是女儿的名字了,咱们母女俩有饭馆可傍身,生活无虞饿不死就行了。”骆含瑄一脸不以为意的说。
袁氏楞楞的看着女儿,着实被女儿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给惊呆了。
“瑄儿,你……”她看着女儿嘴巴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女儿到底何时变得如此剽悍了?别人毁婚她就没收聘礼,这话她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如果真发生这种事,女儿又真的这么做了,那以后还有谁敢要、谁敢娶她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女儿的剽悍强势恐怕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在这朝阳城内敢娶女儿为妻为媳的人家,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唉,罢了,这孩子自从那回去鬼门关走过一趟之后就变得极有主见,所做的事虽总是出人意表,也让她心惊胆战的,但结果却从没有出什么差错,母女俩的日子更因此而愈过愈好。所以,还是由着她吧,毕竟女儿做事向来都比她这个为娘的靠谱,不是吗?
思绪百转千折后,袁氏终于想开了,伸手轻抚着女儿的脸,开口道:“瑄儿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娘现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看见瑄儿天天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其他再无所求。”
“娘的希望定能成真。”骆含瑄认真的保证。
袁氏微笑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道:“好了,娘不打扰你工作了,娘也得到厨房去看看。”
“好,不过娘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太逞强了,累了就要休息,可不能勉强自己。”骆含瑄扶着她娘,送她到书房门口将人交给彩袖,一边不忘叮咛母亲。
“是,娘的管家婆,有彩袖在娘身边盯着,你还怕娘会累着吗?这丫头现在可是把你的话都放在娘的话前头了。”袁氏看了彩袖一眼,对女儿打趣道。
“嗯,干得好。”骆含瑄调皮的点头道:“彩袖姊姊记得一会儿有时间的话过来领赏,姑娘我重重有赏。”
“那奴婢就先谢过姑娘赏赐了。”彩袖也跟着逗趣的接话道。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都笑了起来。
袁氏离开后,骆含瑄重回到书房里,坐下继续工作。
饭馆的生意在她双管齐下的行销策略后,终于回到中毒事件发生前的水准,加上现在持续进行中的集点换会员卡活动,饭馆的生意应该能攀上新的高峰,之后再趋于缓和,最终稳固在一个水平点上。
这次她虽成功的将饭馆的危机变转机,却也看出饭馆中有许多弊端,其中又以饭馆人员的危机处理意识不足问题最大,这点必须尽快改善才行,这也是她接下来要忙碌的重点,想喘口气休息都没时间,感觉她就是个劳碌命。
轻叹一口气,她提笔在摊开的纸张上写下“什么是危机处理”几个字,打算先写本教战守策出来,再找几个有慧根的人,帮她传授这类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