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反而让她看到惨不忍睹的手掌心,盈月的泪掉得更加厉害了。
“什么叫没事,你看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
“你看你,我都没哭,你倒哭成了泪人儿!”
“因为小姐哭不出来,我帮小姐哭,坏蛋王爷,混蛋王爷。”盈月不满发泄,恨不得拿斧头将厉王劈成两半,替莫邪出气。
“傻瓜!”莫邪好气又好笑,看着盈月孩子气发泄的动作,胸口一暖,知道至少有个人了解自己。
“小姐,你肚子饿了吧!”盈月连忙把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冷掉的馒头和药膏。“这里有馒头,虽然冷掉了,但一样好吃喔。”
“谢谢。”接过馒头,莫邪不顾形象地大口咬下,她真的已经饿到头眼昏花了。
看到莫邪大口吃着冷掉的馒头,盈月心一酸又哭了起来。
“小姐,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小姐身边侍候你啊?”
“别哭了,我相信不会太久的。”这句话不知是安慰盈月还是安慰自己。
她心里虽然恼怒他,但却无法恨他,虽然他对她如此残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翻搅。
她如果可以直接怨恨他,或许心情还会好过些,可是只要想到他,莫名的悸动就在心中如涟漪般,一圈圈地泛开,扰乱着她的思绪,她的心神。
“可……可是……”盈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莫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靥,她都已经沦落到这等地步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我听灶房里的下人们在讨论,说王爷准备迎娶卫姑娘,还打算……”
“休了我是吗?”莫邪眼脸低垂,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变得平静无波。
对于这件事,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小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要休就休吧,反正对他来说,我只是个碍事的家伙。”心里微酸,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对李厉行来说,已经成为棒打鸳鸯的碍事者。
莫邪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是从何时开始转变的,成亲前,她就知道他是为挽救心爱的女人,才请求,皇上赐婚的;成亲后,他依旧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压荼毒她……最后甚至直接将她赶到柴房,但她却不恨、不怨,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心系于他了,或许早在新婚之夜,当他破门而入时,她就决定交出真心……
“这怎么可以呢!?自从小姐嫁进厉王府后,不但没有尝到幸福的滋味,还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盈月愤愤不平,她不明白她们家的小姐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别说了。”莫邪闭上眼睛,心里感到五味杂陈。
“小姐,我真的觉得……”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睁开眼,莫邪语气坚定地打断盈月的话。
她不后悔冒充姊姊嫁进厉王府,也不后悔冒着生命危险欺骗李厉行,更不后悔爱上他。
“可是看到小姐一路被欺负,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别生气,我相信会有否极泰来的一天。”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可是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到时候小姐先倒下去怎么办?”盈月担心莫邪的身体撑不到那一天。
“你别担心我,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你可是会倒大楣的。”
“我知道了。”盈月悻悻然地站起身,然后不放心地叮咛着:“小姐,别忘了抹药,还有手上的伤口,也要小心处理喔。”
“你放心,我会的。”莫邪递上一抹浅笑,要盈月赶紧离开。
直到盈月离开后,莫邪再也撑不住,全身虚软地瘫靠在墙角边,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在她阖上双眼的同时,柴房的窗口出现一抹黑色身影,炯亮的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闪亮。
第7章(1)
他不该去看她的!
李厉行的心情恶劣到极点,看到她缩在角落边可怜的模样,他的胸口竟然泛疼,像被刀子深深刺上。
但从她口,中听到“不后悔”三个字,一股怒火又往上窜,眼神变得冰冷,脸色铁青。
“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竟然敢惹恼厉王呢?”
任君骐才踏进书房,就看到李厉行一脸阴沉,浓眉轻挑,最近他的火气特别旺,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老虎吓得众人纷纷躲避。
“没人惹我。”他嘴巴上虽然否认,但咬牙切齿的表情却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
“看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找人大打一架。”眯起眼,任君骐猜测道:“又是因为莫姑娘让你变得心浮气躁?”
“废话少说,找我有什么事?”李厉行避重就轻,不想回答有关于莫邪的任何问题。
任君骐看得出他在逃避,自动跟着转移话题,说出来找他的目的。
“你不是派人寻找蛊王的下落?”
“有消息了!?”李厉行蓦然站起身子,鹰隼般的双眸散发出凌厉光芒。
“他带着新婚妻子正朝厉王府的方向前来,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明天就会到达。”
“小师妹有救了?”从天而降的喜讯让李厉行露出久远的笑容。
“没错,就算没有玉如意,只要请蛊王引出卫姑娘身上的蛊毒,卫姑娘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了。”任君骐看着李厉行脸上狂喜的表情,突然收起笑容,一脸正经道:“既然卫姑娘有救了,你是不是也该收回对莫姑娘的惩罚?”
一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李厉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件事不用你管,我白己会定夺。”
“既然卫姑娘有救了,你就大发慈悲饶了她吧!”
“你为什么一直在替那个女人说话?”李厉行臭着一张脸,语气夹带着淡淡的酸味,他不禁要怀疑,任君骐是不是喜欢上她?
“我是看不过去你这样折磨人家小姑娘,她只不过是为了守护家人,才会做出代嫁的决定,你不该欺人太甚的。”任君骐苦口婆心劝说,在他眼里,莫邪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况且整件事李厉行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他没有请求皇上赐婚,莫邪也不必嫁进厉王府。
“够了!她的事我自有定夺,不需要你来多费唇舌。”
“不说就不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任君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话中有话。
他非常期待,当李厉行发觉自己其实已经爱上莫邪时,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及心情去面对她。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期待会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该下去安排蛊王一行人的住宿问题了。”话一说完,他转身不见人影。
想到蜷缩在柴房里那抹纤细的身影,李厉行的胸口又闪过恼人的刺痛感。
他为什么要在乎那名该死的小女人?她毫不在乎欺瞒自己,还差一点害死卫可儿,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眠着唇,撇去脑中的想法,李厉行继续埋首处理公文,不让那抹纤细身影占去自己的脑海与时间。
莫玉好开心,自从身上的绝情蛊去除之后,她终于可以尽情跑跳,不须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可以大大方方的谈情说爱,这一切都要拜自己所爱的男人,是他赐与她新的生命!
爱恋目光停留在古争天刚毅冷然的脸孔上,别瞧他一副冷酷样,其实吻她时可是相当温柔的。
想到两人在闺房里的亲密模样,莫玉的脸儿忍不住一红,甜蜜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争天,我们要上哪儿去呢?”
自从破解她身上的蛊毒之后,古争天就决定离开自己的故乡,陪同莫玉一起回家。
一路上,他们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往回家的路上前行,但今天他特地交代车夫要先绕到别处,让她忍不住好奇询问。
“因为有人请我去帮忙破解蛊毒,我想顺便经过就去看一下。”
古争天虽然没有明讲,但莫玉知道,如果没有特别的因素,他是不会刻意绕道而行的。他肯定是考虑到她大病初愈,答应替人去蛊,也能顺道让她喘口气,得到充分的休养。
对于他的体贴,莫玉真的感到好幸福,小手臂环住男人的颈子,露出可爱的笑容。
古争天不语,淡淡微笑,眼中充满对她的呵护与宠溺。
“可以告诉我,是谁的面子那么大,竟能请得动蛊王出马呢?”回想当初自己的求医之路,可是吃尽苦头呢!她真的很好奇,是谁这么幸运,竟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蛊王治病。
“别急,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你看,他们来了。”随着古争天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一群人骑着马匹走了过来,为首的年轻人跳下马背,俊毅的脸孔上充满傲然的霸气,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显示出他出身不凡。
“有劳古先生远道而来,本王由衷感激。”
古争天从马车上跳下,淡漠的气质与眼前的男子相比,一个高傲、一个冷漠,但古争天的气势并不会输给他。
“王爷不须如此客气,在下只是碰巧路过罢了。”若非顾虑到莫玉的身体,他是不会接受厉王的邀请。
李厉行觉得眼前的男子实在太过年轻,若不是任君骐再三保证,他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当今的蛊王。
突然间他的目光被马车上的小女子给吸引住,那张美丽且充满活力的小脸蛋漾着甜甜的笑,脑中登时浮现另一名女子的脸孔,李厉行微微一楞,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脸孔!难道……李厉行摇摇头,笑自己想太多,不可能这么凑巧的。
“怎么了?”古争天蹙起眉头询问,身子一移挡住他的目光。
李厉行猛一回神,神色有些怪异。
“请问马车上的姑娘是……”
“是内人。”
听到“内人”两个字,莫玉笑得更灿烂,眼儿微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让李厉行忍不住多看几眼。
莫邪如果笑起来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可惜他从来没有看过她的笑容。
李厉行收回目光,看到古争天眉头紧锁,知道自己的举动引来误会,急忙解释道:“尊夫人与我所熟识的一名女子长得十分相似,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若有唐突,请勿见怪。”
李厉行的解释,古争天不以为意,倒是莫玉在一旁好奇询问。
“我能见到那名长得与我相似的女子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莫邪之外,竟还有人长得与自己相似!
“她不过是名下人,请古夫人别在意。”他轻描淡写带过,但心中却涌起莫名的不安。
噘起小嘴,莫玉眼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好奇。
“好热!”
艳阳在头顶散发炙人的灼热,让早上起床时就觉得不舒服的莫邪更加难受,再加上柴房内充斥着刺鼻的腐臭味,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工作!”徐婶的斥喝声,在耳边嗡嗡作响,让莫邪更感头昏眼花。
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就负责洗了一大篮的衣物,好不容易才想缓口气,又被拉回柴房劈柴,此刻她真的是全身发软,手脚无力了。
莫邪没回答,她知道不管说些什么只会换回徐婶的冷嘲热讽,但是她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手中的斧头都差点砸到自己的小脚。
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徐婶有些见猎心喜,仿佛抓到她的小辫子,立刻撂下警告。
“今天要是没有劈完一百捆柴火,你一样休想吃饭。”
一百捆吗?莫邪露出苦涩的笑容,别说一百捆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连劈完十捆都有困难,看来今天她又要饿肚子了。
手上斧头的重量似乎愈来愈沉,汗水不断从香额上冒出,身体变得好热,喉咙里就像有把火在燃烧。
好渴,她想喝水。
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法过着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日子了,要喝水就必须靠自己去打水,踩着蹒跚的步伐往井边的方向走去。
幸好柴房离水井并不远,但这一路遇到的下人们都纷纷投来厌恶或鄙视的目光,让她感到难过不已。
莫邪知道府内上上下下都认为她是势利又可怕的女人,虽然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但众人鄙夷的眼神就像利针一样,一直猛往她心里刺去,让她痛得难受。
“不打紧,只要姊姊没事就好。”她不断喃喃自语,自我安慰。
李厉行那里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莫邪知道他应该是还没有掌握到姊姊的下落,不然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不过,这样的平静能持续多久呢?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人,李厉行一定会再找上她逼问姊姊的下落,此刻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第7章(2)
来到水井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水井就像只张开大口等着猎物上门的怪兽,莫邪突然有点害怕,但她知道,若不想渴死,就必须靠自己动手汲水。
这里不会有人愿意帮她,除了被指派来监视及虐待她的徐婶之外,所有的人都巴不得离她愈远愈好。
莫邪把汲水用的木桶扔进井里,听到木桶的落水,声后,她才开始转动着木桩上的把手,只是,手上的伤口泡了一个早上的水,现在已经不堪负荷了。
难忍的疼痛,令她冷汗涔涔,小脑袋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拉上来的木桶差点就又掉了下去。
不行,至少得把水给提起来,不然她还没被饿死,就先渴死了。
她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看到木桶子,她连忙伸手捉住绑在木桶上的绳子,也不顾粗糙的草绳在细嫩手掌上又留下一道痕迹。
但是,当她弯腰要提起木桶时,一阵昏眩感突然袭来,她只觉得天昏地暗,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便往井里栽了下去。
一名女婢正好经过井边目睹到这一幕,立刻发出尖叫声。
“不好了!快来人呀,有人投井自杀了!”
“无聊,真的好无聊!”莫玉嘟起小嘴向古争天撒着娇。
才入住厉王府两天,她就觉得无聊透顶了,因为古争天要医治病患的关系,几乎没有时间陪她,丢下她一个人四处乱晃,可是没有他在身边,她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当初十分吸引她的世界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这几天我都要治疗病息,你就再忍耐一下,等我把卫姑娘身上的蛊毒诱出,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古争天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抚道。
“会很麻烦吗?”她问。
“麻烦倒是不会,只是在未拿到诱蛊的东西前,我也没法子动手就是了。”
“诱蛊的东西?那是什么呀?”莫玉频频追问。
“百年何首乌。”
“为什么要百年何首乌?一般的不行吗?”
“百年何首乌会发出异香,才能把潜藏在卫姑娘身上的金线蛊给引诱出来。”
“金线蛊?听起来好像是一条长长的金线喔,它们真的长得像金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