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就说过不喜欢我家小姐,为什么却公然对她调情?”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他的表现令她更加气愤和失望。“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就请你别再来跟我纠缠,我真不敢相信,你竟把我们两个当作什么了?”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敢这么说?”他一向冷沉的声音逐渐燮调,听得出来怒气已累积到最高点。“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骗我?”
为了忍住将要流下的泪水,沈庆儿痛苦地勉强直视他,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然,你到最后都不肯对我坦白。”他的瞳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我知道你才是沈家二小姐,你还想否认吗?”
仿佛一道惊雷劈向了她,太过震惊的消息令沈庆儿差点软倒在地。
他知道了?天!是谁告诉他的,豆芽吗?不,忠心的豆芽绝不会出卖她的……
“别怀疑任何人,没有其他人告诉我,是你自己在湖边亲口说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刹那间,沈庆儿的脸色转为惨白!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就算你顽皮一点,我也认了,因为那是你的本性,谁教我爱上这样的你;可是没想到,你对我却一点都不诚实,教我如何相信你的真心?”
翟逍天的反应,完完全全在沈庆儿的预料中,只是她没料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逍天,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住口!”
他一声怒吼,便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任何一个字。”他声音嘶哑的低吼。
他很怕,怕她对他的微笑、言语、行为都是假的,他不想再当一个傻子,或是随时随地要猜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真的想把我逼入绝境吗?”他压低浑厚的嗓音,痛心疾首地问道。
“我没有、我没有……”
“你正在这么做!”他狠狠地打断她的辩解。
沈庆儿更加急切,眼泪直掉的嚷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一定要这样全盘否定我吗,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难道说我在你的心中真的这么不值一提,一点分量也没有?”
见他冷冷地紧盯着她,伤心失望悲哀的情绪,如丝网般捆在她的心上。
“我该相信你吗?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古板严肃、是长辈作主要硬推给你的男人,不是吗?”
沈庆儿热烫的心已微底死绝,空荡荡的眼中此刻没有怨怼,只充斥着浓浓的哀伤。
对,最初她真是这样想的,但到后来她真心爱上他,可惜,这一切全部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他一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是否表示在他心目中,面子尊严都比她这个女人重要,那么她何必要苦苦哀求?
她也很气,气他为何要这样顽固,心理像被火燎过一样,顺手拿起枕头便向他砸过去。
翟逍天侧身躲过砸来的东西,冷冷地看着她。“你被说中痛楚便恼羞成怒,还想要继续撒野吗?你已经打了我一个耳光,还不够吗?”
“你既然不要我,何必再强留?你走!”
“你——不可理喻!”他被气得额头上青筋暴露。
“我承认,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隐瞒自己的身分,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沈庆儿用失去血色的双唇喃喃说道:“原以为,即便这世上所有人都误会我,你还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可惜我错了,就算我们如何关系亲密,心还是这么的遥远,甚至包容不了对方!”
“不是我没为你设想过,而是祢早就该对我坦白,而不是让我亲自来戳破这一切。”
甫一说完,翟逍天头也不回地气愤离去,留下沈庆儿错愕地楞在原地。
他走得如此绝情,仿佛对她深恶痛艳,冷然离去的背影,像刀般割痛她的心。
沈庆儿伏在枕顽上哭得泣不成声,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决堤而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她双颊滑落。
这晚,她在低泣声中哀悼自己早夭的感情……
第十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身形伟岸壮硕的翟逍天,静默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双又黑又亮的眸显得无比空洞。
他现在正一点一滴的回想着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没错,是他沉不住气,是他亲手断了与庆儿之间的关系了。天底下有这么混帐的人吗?有,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成为他生活中的重心,她的笑、她的好、她的温柔与聪慧……她的一切都吸引着他,他真的已经对她没有感情吗?
如果他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等她自动告诉他;或者他用柔和一点的方式,哄她讲出事情真相,再同她是否真心喜欢他,结果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这些都是她逼他的,一想到她的欺骗,他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事到临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变成用最原始的愤怒去质问她。
每当他问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便似乎越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爱她。
无力与无奈感同时涌上心头,他不禁握紧拳头,再次感到深深的挫败。
“不得了,爷,不得了啦!”程均顾不得礼数,一下就冲进了翟逍天房内。
“怎么了?”
“庆、庆儿姑娘她要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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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儿姑娘,沈小姐,你们这么早要上哪儿去,手上还拿着包袱。”看到这两人来到大门口,门口的侍卫关心问道。
“我不是沈小姐,其实庆儿姑娘才是如假包换的知府千金,隐瞒你们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豆芽开口向他们解释。
已换回华美衣裳的沈庆儿,仿佛听不到侍卫和豆芽的对话般,面无表情的经过诧异不已的侍卫身边,直往大门口走去。
“庆儿姑娘……不,沈小姐她怎么不理我们呢?”其中一个侍卫关心的说道。
她对他们一向都很友善,常常同大家聊天谈笑的,可今天她看起来却那么不对劲。
“沈小姐,翟当家知道你要出去的事吗?”另一个侍卫想到的却是这件事。
每次她们要出门前,翟常家都会事先告知他们的,为何这次却没收到通知?
再说,在这个时候手中提着包袱,该不会是被翟富家赶出去吧?怎么可能呢,翟当家明明这么喜欢庆儿、不……是沈小姐!
门口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不好的预感直涌上心头。
沈庆儿一直没说话,而豆芽则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告诉他们,小姐和未来姑爷大吵一架吧?
沈庆儿完全不管身旁人的注视眼神,沉默的她只一再地告诉自己,她不能再留下来丢人现眼;或者应该说,逍天适么生气,这辈子大概不会原谅她了吧,那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识趣点,自动消失吧!
她明白,这次是她自己做得太过分,不应该再怨别人不包容她的任性,毕竟,别人有什么义务要忍受这些?
但是,即使他不能理解她的真心,她依旧不后悔曾和翟逍天有过这么一段甜蜜的日子,她会将这些过往种种烙在心田深处,用自己的方式哀悼这段难舍的情缘。
她径自往外走,就算旁人再怎么呼唤,她都没理会,直到走到门口时,却看到翟逍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翟逍天双拳一握,深邃的眼里闪过忧郁,可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眼前,沈庆儿硬是把快要流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她不允许自己懦弱的在他面前掉眼泪。
“沈小姐,你别说走就走,万事好商量。”程均开口,想替主子挽回她,虽然主子始终默不作声,但他深深明白是对她那份又爱又恨的感情,才教个性刚强的主子无法开口。
其实这也怪不得主子,他其实是受害者,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沈小姐,怎能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呢?
翟逍天看她不说一句话就要离开,心痛即刻蔓延开来,如果……她现在肯认认真真地求他给她解释的机会,他一定会答应她的啊!
她就这么干脆果断,难道她对他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吗?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心爱过他?
翟逍天脚下没有移动,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大门口消失,走出他的生命。
众人看见当家的神情郁闷沉窒,就明白这次沈庆儿的举动伤透了主子的心,偏偏主子又如此在乎这个女人。
大门的另一边,已经坐上豆芽事先安排好的轿子,一直强忍着不哭的沈庆儿,终于坠下晶莹的泪珠,在朦胧的视线中,回首望着慢慢消失的震远镖局。
终于,她和翟逍天之间的联系完全中断,她已经真正的离开他了。
一直守在沈庆儿身边的豆芽,看见这么难过的主子,只能叹气地搂着她安慰。
最坏的结果也莫过于此了,两个明明这么相爱的人,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
而且,身心俱失的小姐,日后又该如何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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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七巧节终于来临,向来爱热闹的长安居民,在这种日子里,更是倾巢而出,男男女女都外出凑热闹。
东西市内,不少商贩摆下摊位做生意,几条大路旁全摆满了花、灯笼、脂粉、各式各样的五彩线,游客们挤来挤去,或看或买,不少女子为讨个好兆头,也在人群里面挤,希望买到自己的心头所好;还有些富贵之家在花市间开设宴会,管弦并奏,令整个长安成为不夜之城。
“今天我特意带你外出,看看长安的七巧节,希望你见识一下,你不是最爱热闹的吗?”
“是啊,我最爱了。”漾着美丽笑容的女孩,向身旁的男人笑了笑,然后左顾右盼,仿佛已经投入身边热闹的气氛了。
她,就是沈庆儿。
今天的她美得无法形容,身上穿的更是现下长安最时兴的衣服款式,整个人显得更为耀眼。
“豆芽,称快看,那个灯笼很美呢,我们快去买!”沈庆儿拉着身后的豆芽,跑到其中一个摊位买灯笼。
豆芽看着这样的主子,总算放心起来,但同时也很疑惑,她是否真的已放下那段情伤?
一个月前,她们离开了震远镖局,这段时间以来,小姐对翟当家的事情绝口不提,但她心里明白,小姐是刻意要把他从生活中除去,然而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她并不快乐,时常郁郁寡欢地发呆,也总是夜不能寐。
豆芽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因此曾私下回到震远镖局找程均,告诉他她们现在的落脚处,希望翟当家会上门找小姐,可是一个月过去,他都没有前来找小姐。
等她们买完了,男人再度领她们向前走。
“庆儿,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事?”男人似是闲话家常的提起。“如果……你想成亲,我可以……”
“我暂时没这打算。”沈庆儿断言柜艳。
“暂时是到何时?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要成亲的,否则我真怕……”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她感怀地说道。
男人听了,也没有再追问,他其实也知道庆儿有喜欢的人,可是两人却没有在一起,至于原因,他亦不便追问。
只是他很好奇,那个令庆儿动心又伤心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们继续在市集内穿梭,突然,有人在他们身后唤道:“庆儿?”
沈庆儿转头,赫然见到了翟逍天。
不知怎的,才一个月没见,感觉却像是过了几十年,直到这刻,她发现她完全骗不了自己,因为她真的很想他。
“你的……朋友?”翟逍天见到她身还多了一个男人,心里不舒服地问。
不过才一个月,她身边就有另一个献殷勤的男人了,速度真是快啊!
沈庆儿没有回答,只是默然盯着他。
他们在茫茫人海里相逢,为何重逢的感觉却没有坊间书上写得那样热烈?他们的感情,真的已经烟消云散了吗?
看着沈庆儿脸上的表情,她身边的男人暗自喟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令庆儿受到情伤的,就是眼前赫赫有名的翟逍天。
像这样的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也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他实在没办法把活泼可人的庆儿,和这种男人扯上关系。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才舍有许多外人难以想像的起伏与波折,他们的遗憾真的无法你补了吗?这一切答案都是未知数。
翟逍天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有多想拉着她安慰一番,这位置也轮不到他了吧?
“这位公子一表人材,看来沈姑娘的将来是堪称无忧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是如此冷漠无情,丝毫没有往昔的温柔。
沈庆儿脑中一片空白,也明白他肯定误会了,可就算她澄清又如何,他们都已经是陌路人了啊!
既然他真的没办法再相信她,她也没无计可想。
“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沈庆儿说完,便捉着豆芽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盼能早点离开。
“我……明天就要带着镖队,出发去波斯,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翟逍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沈庆儿诧异回头,望着翟逍天若有所思的俊颜,她双眼竟无意识地泛红。
他要走了……而且还要很久以后才会回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打算要彻底离开她吗?
“你……保重,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他瞄了瞄沈庆儿身边的男人,黯然地道,拱手后便转身离开。
他告诉她自己的去向,只是想让她知道而已,其他事他已不敢再奢望,或许这就是命运,越是在乎,越难以掌握,不如放手去吧,换来更多的海阔天空。
看着他的背影,沈庆儿终于忍不住,晶莹的泪水就像嘶了线的珍珠般,不断自她的双颊滚落。
该死,她最痛恨看他离她而去的身影,令她被孤单的感觉包围、吞噬。
男人问:“你真的忍心让他就此离开吗?那人好似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不去向他解释吗?”
他一眼就瞧出翟逍天误会他俩的关系了,但也由此可见,他是因为在乎庆儿,才会妒意横生。
“姊夫,我该怎么办,我真恨自己这么没有骨气,竟喜欢上一个不相信我的男人?”她哽咽地泣诉说道。
“听我说,爱情是没有骨气可言的,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就说清楚,该打就打,孩骂就骂,成天憋着,你们不觉得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