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灿灿姑娘快放手,小的耳朵快被拧掉了。”她哀叫。
“拧下你的耳朵都算便宜你了。”古云生冷道。
秦绿枝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歪着头求饶,“灿灿姑娘,小的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美艳的姑娘才会一时昏了头,小的不过是个下人,不值得你动手呀,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古云生松开手,再一脚踹向她的膝头,让她痛得脸色发青,跌跪在地上。
灿灿姑娘看起来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大美人,怎么会这么粗暴啊?秦绿枝疼得都快掉眼泪了,非常懊悔自己为了贪图她的美色而偷偷潜进来。
“狗奴才,你在仙绮楼多久了?”古云生冷声询问。
“三天。”秦绿枝揉着膝盖答道。
“才三天你就胆大包天潜进我屋里”他原本还指望能从这小子身上打探些事情,结果怎知这小子来的时日竟然比他还短,这下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小的是被灿灿姑娘的美色迷昏了头,才会犯下这种胡涂事,你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她好声好气的求情。
古云生阴沉着脸怒视她,须臾之后,他转怒为笑,“你很仰慕我是吗?好,我允许你留在我房里,你就给我跪在这儿直到天亮。”
“什么?要在这里跪到天亮”能不能不要啊?她的脚会痛死的。
古云生冷哼,“怎么,你不愿意?好,我可以给你选择,要嘛你自行挖掉你那双狗眼,或者是我把你交给风嬷嬷处置。”
美人说的另两种选择更糟,秦绿枝痛苦的做下决定,“我跪。”不就是在这儿跪到天亮吗?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她就不信美人能一直盯着她。
“那你就好好在这儿跪吧。”古云生丢下这句话,接着走回床榻躺了上去。
漆黑的房里,秦绿枝跪在地上看着床榻的方向,一片黑漆漆的看不清美人的睡姿,她有些遗憾,半晌后,她悄悄坐下,得意的弯起唇角暗忖,要她跪一整晚……她哪有那么傻?
可才这么想着,她脑袋立刻被什么弹了一下,耳边传来美人的警告。
“再被我发现你没跪好,我就把你捆起来交给风嬷嬷处置!”
“别别别,我跪好、我跪好。”她赶紧爬起来直挺挺的跪好,心头纳闷着难不成美人那双眼还能夜视,要不然怎么会看出她没跪好?片刻后,她忍不住好奇的问:“灿灿姑娘,这房里这么暗,你怎么能瞧得见我?”
古云生没答腔,似是睡着了。
等了半晌,见美人好像熟睡了,她本想坐下,但又怕被发现后美人真的会将她绑了交给风嬷嬷,那可就惨了,她好不容易混进来想调查爹的事,可不能连自个儿也出事。因此接下来的夜里,她都乖乖的跪着。
困意来袭,她的脑袋频频朝下猛点着头。
幽暗中,一道虚影凌空出现,那是一名面容秀雅的妇人,她唇边噙着抹微笑,身子轻飘飘的来到秦绿枝身畔,轻柔开口,“丫头呀,咱们家云生性子别扭难缠,还请你多多包涵哪。”她抬起手温柔抚摸她的头,须臾后才移向床榻旁叮嘱孙儿。“云生,别对绿枝那么凶,要温柔点,不然把她吓跑了,看你怎么娶妻生子?”
驻足片刻,她如来时般没惊动到任何人,虚影渐淡,陡然消失无踪。
第2章(2)
秦绿枝整晚跪坐在地上,睡得很熟,直到破晓的鸡啼声唤醒了她。
“天亮了!”她惊喜的爬了起来,但跪了大半夜的脚麻痛得站不稳,霎时跌坐在地上。
这时,床榻上传来古云生的声音,“你若是不想被风嬷嬷发现昨晚闯进我房里的事,就给我把嘴巴管好,否则,让风嬷嬷知道你在我房里待了一夜,坏了我的清白,她绝对会将你剁成碎泥。”
“小的知道,小的什么都不会说。”她揉揉麻痛的脚应道。她又不是傻子,哪会笨得去告诉别人这件事?
“还不滚出去,等翠儿过来看见你,到时你想走可都走不了。”翠儿是被风嬷嬷派来服侍他的侍女。
“小的马上出去。”她立刻拖着两条又痛又麻的腿离开。
仙绮楼要过午以后才开张营业,晌午时分,小厮和丫鬟们忙于打扫整理,秦绿枝打扫完自个儿被分配到的区域后来到东厢。
“阿成哥,你的手昨儿个不是烫到,拿着扫帚一定很不方便,我事情做完了,你先去休息,这儿我来帮你扫吧。”她好意的说。
“这……好吧。”手确实有些疼痛,阿成将手里的扫帚递给她,指着自个儿负责的范围说:“从这儿到那儿打扫干净就可以了。”
秦绿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阿成走后,她拿着扫帚沿着回廊开始打扫,一边不时暗暗打量东厢这一带的院落。
她只知道风嬷嬷住在这一带,但确切的位置却不太清楚,所以那天才会不小心误闯花灿灿的住处。
由于她负责打扫后院和前厅,平时不太有机会过来这儿,根据昨天她从其他丫鬟那里打听到的,风嬷嬷是住在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附近的一处院落。
她一边打扫一边悄悄观察,她记得那丫鬟姊姊告诉她,风嬷嬷所住的院落前种有两株松柏,她抬首找了找,果然在左侧那处院落前发现两株松柏,那里应该就是风嬷嬷的住处。
她暗暗记下位置,准备找个机会过来探查,一个转身要移向别处,却不小心撞上了人。
“哎唷。”发出低呼的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姑娘,她有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清丽,黛眉微颦。
认出她是仙绮楼两大花魁之一的眉歌姑娘,秦绿枝急忙道歉,“对不住,小的没看见眉歌姑娘。”
“没伤着,不要紧。”对方浅笑的说。
“以后小心点,万一撞伤了眉歌姑娘,小心风嬷嬷扒了你的皮。”站在眉歌身边的丫鬟秀儿骂道。
“秀儿,别吓着他了。”眉歌边说着边望向小厮,“你很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小的才刚来不久。”
秀儿指着秦绿枝插嘴道:“姑娘,这冒失的家伙叫林绿,平日里帮忙端送酒菜。听说他前两日也是一样不长眼,手里端着茶撞上了灿灿姑娘,泼了她一身,还被她训了一顿呢。”由于这小厮模样还算清秀,嘴巴又甜,有几个丫鬟对他挺有好感,因此私下提过他的事。
闻言,眉歌微笑的叮嘱着,“以后留神些,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哪个姑娘,可是会被风嬷嬷惩罚的。”
秦绿枝谄笑着道谢,“多谢眉歌姑娘提点。想不到眉歌姑娘人长得美,心肠也这么好。”看见美人,她忍不住多瞧了对方几眼。
论姿色,眉歌不若花灿灿那般绝艳,但秀美中透着一抹我见犹怜的柔弱,令人想疼惜呵宠。
眉歌微微一笑,轻轻回头对丫鬓交代,“秀儿,你到我房里拿些糕点给他。”
“咦?”秀儿有些微讶,但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走回去取来一份糕点递给秦绿枝,“嗒,眉歌姑娘赏你的,快收着。”
“多谢眉歌姑娘。”秦绿枝赶紧堆满笑容道谢。
眉歌点点头,领着丫鬓便往外走去。
秦绿枝笑咪咪的杆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古云生看见了,他双眼微微眯起,心头莫名生起一股不快。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仰慕他,结果竟然又色迷迷的瞧着别的女人,连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收回眼神。
“这色胚!”他低声悴道。
“听说再过几日,风嬷嬷要办一场灿灿姑娘的初夜竞价酒筵。”
“有不少人听到消息,都有意想出价买下灿灿姑娘的初夜呢。”
午后时分,厨房井边有不少丫鬓和杂没正忙着挑菜洗菜,准备晚上的菜肴,秦绿枝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听见这个消息她怔了下,心头莫名的隐隐有些不舒坦。
“我看以后呀,灿灿姑娘肯定是咱们仙绮楼的头牌了。”
“这可难说,她除了那张脸能看,既不通音律也不会唱曲跳舞,哪比得上才貌双全的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
“她有那张脸就够看的了,这男人上青楼,图的不就是女人的美色吗?你没瞧这几日灿灿姑娘在抚琴时,尽管琴声七零八落的,那些男人还不是个个一脸痴迷,压根没人在意她琴技不好的事。”
“原本咱们这儿是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不分轩轻,并列为花魁,这下看来,她们两人可都要输给灿灿姑娘了。不过以眉歌姑娘的性子,应是不会去争,可那水云姑娘一向骄傲,恐怕容不下她吧。”
“那可就热闹了,咱们有好戏看了。”有人说了句风凉话。
“看什么好戏?水云姑娘脾气那么不好,到时候只怕会拿下人出气,倒霉的还是咱们。”
听到这里,秦绿枝忍不住问了句,“那灿灿姑娘的初夜要花多少银子?”
“少说也要上千两吧,以前水云姑娘她们就要两千两,这灿灿姑娘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两千两?听见这惊人的数目,秦绿枝惊愕的膛人眼,她的荷包里只有十二两,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说想买下花灿灿的初夜了。
想到不久之后花灿灿会被某个男人给压在身下侵犯,她心头便不自觉的沉甸甸,不晓得美人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么想?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听见身旁不知谁说了一句话——
“今天是初一,风嬷嬷又要去上香,今晚不回来了。”
捕捉到这句话,秦绿枝脱口问:“风嬷嬷今晚不回来?”
“是呀,每逢初一风嬷嬷都会去上香,晚上便住在寺院里不回来。”一名丫鬓挤眉弄眼的咯咯笑道。
见秦绿枝是新来的不懂,另一名丫鬓小声对她说:“听说风嬷嬷跟知府大人是老相好,每逢初一两人都会私下偷会。”
闻言,秦绿枝有些惊讶,“既然两人是老相好,那知府大人为何不素性纳了她?
“哎,风嬷嬷是风尘女子,知府大人哪可能纳了她。”
“可不是,就像那景大少也很宠爱眉歌姑娘,时常召她过府陪伴,甚至还给了风嬷嬷一大笔银子包下她,将她养在仙绮楼里,只让她见客,不让她留客过夜。”
秦绿枝不解的问:“景大少既然喜欢眉歌姑娘,以景家的财势,为何不干脆替她赎身?”她知道景家旗下的红麒商号财力雄厚,与青麟商号和白阳山庄并称本朝三大商号。
红麒商号总部位于扬州,近两年来由于景家大少景连璧常来绍兴,他在绍兴的住所便被称为景府。
“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会真心对一个青楼姑娘,恐怕只是一时玩玩,没打算纳人府。”有人感叹的道。
秦绿枝对眉歌颇有好感,心头不禁为她的遭遇感到不舍。
好好的谁会想要来青楼当个任人轻贱的妓女呢?会沦落在这里,哪个不是身世堪怜,万不得已?
想起花灿灿不久后也同样要遭人蹂躏,她胸口不由得又是一紧。
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在那之前能探查到爹的消息,她就……带着美人逃出去好了。
第3章(1)
这晚,等所有人都歇下后,秦绿枝再度换上夜行衣,蒙着面悄悄往风蟾搪的住处而去。今晚风蟾搪不在,是潜进去的好机会。
在暗夜中蛰伏半晌后,终于避开一批巡逻的护院,她飞快的推开一扇窗跃身进屋里。
正想开始探查时,赫然听见另一扇窗传来声响,她警觉的拔足跳到上方的梁木上,下一瞬,果然有人进来,黑暗中她发现对方似乎也跟她一样是偷偷潜进来的。由于不知是敌是友,她按兵不动,静静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进来的人正是古云生,他与秦绿枝一样,身穿一袭夜行农,脸上用一条黑巾遮住,四处翻查着风搪搪的寝房。
他朝床榻里探了探,不知触碰到什么,房间左侧的墙面忽然往两旁移开,乍现一个入口,见状,他正想举步进去查看,里面却忽然传来一道喝斤——
“是谁?!”
顷刻之间,里面窜出了三人,为首的赫然是仙绮楼的护院头子陈居,另有两人跟在他身后。
古云生来不及避开,被迫与他们正面交手。
“你是何人?为何闯进来这里?”陈居身形瘦小,脸庞偏圆,阴庆的眼神盯着他厉色质问。
古云生不回应,伸手在腰间摸了下,发现今晚出来得太匆忙,忘了随身携带毒药,既然无法使毒,他决定尽快抽身免得被擒住,于是一边还手一边退往窗边。察觉他的意图,陈居立刻指挥另外两人拦住他。
“别让他逃走,给我拿下此人,我倒要看看胆敢闯进来的是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
趴在梁木上观看的秦绿枝发现底下的黑衣人被三人联手困住,以陈居为首的三人出手极为狠辣,见黑衣人似乎逐渐不敌,她心忖既然对方同她一样潜进这里,看来也是想调查什么,算得上是友非敌,因此决定出手相助。
她纵身而下猫准陈居,碎不及防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逼得他退了几步,接着再佯装要玫击另外一人,实则是冲向窗边翻身而出。
古云生反应很快,也跟着离开,陈居和同伙即刻追出去,而且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剑,欲刺向古云生。
古云生一个旋身避开,不想恋战,拔足而逃。
见他要逃走,陈居拿起手上的剑直朝他射去,刚巧回头的秦绿枝见状,一惊之下急忙推了他一把。
“小、心!”她话甫落,下一刻,剑便射中了她的手臂,她痛得微皱了下眉,脚步略略迟缓几分。
眼看陈居就要追上他们,这时忽然起了一阵茫茫大雾,遮住陈居三人的视线。
“这该死的雾是打哪来的!”陈居边咒骂边挥手,想驱散眼前的白雾。
片刻后,这雪如来时一样陡然消失,但他眼前已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受伤了,给我派人四处去搜。”他脑怒的下令。
“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应道。
在他们离去后,一道虚影驻足在一株菩提树下,看着秦绿枝方才离开的方向,雍容秀雅的面容微微一笑。
“人家是英雄救美,而今是美人救英雄……呵呵,云生,你可别错过这丫头啊!”
说完,虚影渐淡,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林绿,灿灿姑娘吩咐你过去。”晌午时分,秦绿枝正拿扫帚在前厅打扫,阿绸走过来说。
闻言,她有些意外,“灿灿姑娘叫我过去?”
“听说似乎是为了那日你泼她一身茶水的事,你自个儿小心些。”阿绸好意提醒她。
秦绿枝嘴角抽搐了下,“都几天前的事了,她还记恨哪?”
“也许是心情不好,想拿你出气,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逆来顺受了,你记得多说些好话就是了。”阿绸叹了口气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