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封将她放在桌案上,大掌用力一挥,扫下案上的烛台与茶杯,悍然压下她,饥渴的唇缠上粉嫩的唇,恣意蹂躏。
他的吻来得突然,她粉唇微启惊喘,他的舌尖便喂了进来,火热勾缠,他的怒火伴着欲火灼烧。
大掌刻不容缓拉开她的裙摆,嘶的一声,脆弱的布料被他残暴撕毁。
……
公子封的计划,被大王突来的命令给打乱了。
不论心里有多不愿,他都不得不从。
未来前程,吉凶难测。
是夜,在与思凡抵死缠绵过后,他若有所思的拥着被他彻底爱过的思凡。思凡小脸嫣红,娇喘吁吁的倚在他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他怀中,她成了他的女人,虽未经爹娘同意,可在她心里,她已是他的妻。
他的气味令她感到安心,只要有他,纵然外头起了狂风暴雨,她仍旧会安全无虞,她不在乎外头如何纷纷扰扰,只要他们俩能够相守,即是幸福。
只是……困扰他的,究竟是何事?公子封的指尖一下接一下顺抚她滑嫩的背脊,他舍不得放开她——偏偏不得不放手。
“我要离开了。”他低沉着声,打破此刻的浓情密意。
“什么?”思凡一怔,不解抬头,“你说要离开,是要去哪儿?”
他清清喉咙,试着狠下心肠,“父王派我到林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所以?”她的心瞬间提到喉头,娇媚的脸蛋倏地惨白。
“所以你留下。”他刻意不看她的眼,以免心软,他挪开她诱人娇躯,翻身下床。
心慌意乱的思凡焦急抓住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块儿走。”
他冷硬着声,坚持不退让,“不行,你要留下。”
“封,带我走,好吗?”泪水于眼眶凝结,她的心都快抖散了。
为何她才刚感到好幸福、好快乐,便又有让她难以预料的坏事发生?
“不。”他全身僵硬,冷声拒绝,可他偏就是没办法甩开她的手,他好想紧紧拥抱她,哪里也不去。
“你为何不看我?”她跳下床,自他身后将他紧紧抱住,眼底不争气的泪花乱转。
她好怕,好怕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
公子封抿唇不语,强忍住即将与她分别的痛,抓开她的小手。
怕得不知所措的思凡拚命摇头,泪水落在他的背上,她将他抱得更紧。
她的泪,烫着他的心,教他无法用力逼她松手。
“我会回来。”为了她,他会倾尽全力活下来。
她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心下明白,此去定是凶险难测,他才会撇下她。
他咬牙加强承诺,“我会回来。”
她泪眼迷蒙,娇声哀求,“封,带我走,求你。”
“不行。”他逼自己不可因她的泪水,她的哀求而退让。
他的不肯退让,令她更加恐惧,“封,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我不想与你两地相思,我没有高强的武艺,但是我会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所以,让我跟你走。”公子封的心在拉扯,他何尝愿意与她分离,可他更在乎她的安危,他就要她好端端待在这儿。他硬着声,发怒,“你别跟我闹。”
“我不是跟你闹,如你所说,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要我在这儿等多久?
“世事难料,我待在这儿,真能安全吗?”
他的心一揪,知道她是对的,许多事他都难以掌控,倘若又有刺客闯进来,他的人拦得下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还能拦下几回?他不在王城内,鞭长莫及……
他紧握她冰凉的小手,为自己无法待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而恼怒。
发现他动摇,思凡加紧说服,“在这座王城里,虎视耽耽的人是那样多,今日的朋友,很可能就是明日的敌人,我已不晓得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紫鸢的事带给她太大伤害,向来温文看似无害的三公子淳竟在她身边安插了这步棋,随时等着出手,三公子淳着实教她心寒。
公子封想起今日在大殿上,老三和老二都请父王赐婚,难保他不在王城时,他们不会故计重施,为了除掉他,老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当他离开王城时,极可能会遭遇埋伏,至于父王心里在盘算些什么,他也不能轻忽大意,要不要带她走,着实难以抉择。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一丝恐惧,“封,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再也见不到你。”
公子封的心狠狠一震,他们俩心下都清楚,等待他们的,绝非康庄大道,毒蛇猛兽正伺机而出,不是生,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
如果他真的会死去,他自私的希望死前还能看见她绝美的脸庞,他转身用力将她拥进怀里,“要知道我一旦点头,就不许你反悔。”
她既哭且笑,仰望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只怕你会突然反悔,把我丢下。”她的笑容漾满幸福,他不舍的以拇指抹去晶莹的泪珠,警告道:“你再哭,我就真把你丢下。”
思凡吸吸鼻子,连忙止住泛滥的泪水,“我不哭,真的不哭了。”她揣着心问:“你会带我走,是吗?”
公子封长叹了口气,捧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你是我的妻子,我岂能不带你走。”
一句她是他的妻子,使她笑容灿烂夺目,“对,我是你的妻子,不论你到哪儿,我都会跟在你身边。”
他逸出一口气,“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没错,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她偎在他的胸前,聆听他坚定有力的心跳,眸光笃定毫不退缩。
为了她的男人,她什么都愿意做!
隔日,公子封再次进宫,高耸的宫墙,隔绝灿烂金阳,高大茂密的楠木,使墙内多了不少冷意。
公子封面无表情沿路接受宫人内侍屈膝行礼,他穿过华丽雕梁,走过绝美画栋,途经美丽湖泊,王宫内的一景一物皆美不胜收,他遥望大殿,心神向往所在之地。
那里,离他愈来愈远了。
他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往仪妃的寝宫而去。
仪妃贪静,所以她的寝宫位置僻静,加上她的性情与儿子一样,清清冷冷,是以宫内其他妃子甚少过来与她闲话家常。
负责伺候仪妃的老嬷嬷得知他来了,立刻迎上,“福嬷见过五公子。”
“娘娘呢?”公子封留意了下,寝宫整理得很干净,未因父王不来而遭到宫人内侍疏忽荒废。
“娘娘在后院。”福嬷对从小看到大的五公子,心里总是怜惜,明明五公子是个好孩子,大王偏就是不疼爱,唉。
公子封颔首,朝后院而去。母妃闲暇时喜爱莳花弄草,所以泰半时间都花在后院里。
果然他一转进后院,即见仪妃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在铲土。
这座花园种满各种不同品种的茶花,各色茶花开得灿烂夺目,全都由仪妃亲自打理,不假宫人之手。“母妃,儿臣来了。”
仪妃抬首望着眉目像她,与她一样一派清清冷冷的爱子,“封儿,你来了。”冷若冰霜的仪妃在得知公子封收到大王的命令后,她那早就冰冻的心,开始不满烧灼,但她强作镇定,未请求大王收回成命,因她非常清楚,她不是受宠的妃子,她的请求对自私狂妄的大王毫无作用。
她的眼眶不由发热,看着爱子昂首阔步朝她走过来,蹲在身旁,取过她手中的小铲子。
“母妃可是要替这株茶花移株?”公子封一派无事,低声询问。
“我要将它移至盆里。”仪妃沾染上泥土的纤指指向一株开得正灿烂的白色茶花。
福嬷机灵的取来水盆与帕子,让仪妃清洗双手。
仪妃慢条斯理洁净双手,心里百转千折,长年来积郁的不甘心就要冲破喉头,她想大哭,想要大喊,可她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强忍心痛看着儿子。
“听说你父王交托你重责大任。”她恨!大王将封儿送到林国,岂不是刻意送他入虎口。
“是,蒙父王看重儿臣,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公子封双手一揖,语气清清冷冷。
第7章(2)
“何时起程?”仪妃咽下满腔苦涩。
“最晚一旬后。”十日后,不是生就是死,他不希望再也见不到母妃。
他小心翼翼挖出白茶花,移到小花盆里。
仪妃一怔,痛心疾首,没想到会如此快。“我以为可以多和你说些体已话。”
“儿臣也想和母妃多聚聚,可此事重大,儿臣不得耽误。”公子封言下之意,便是父王容不下他太久。
仪妃藏在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多年来承受痛苦,陪伴在可憎的男人身边,度日如年,唯一的冀求便是爱子能够平平安安,可大王竟要封儿的命!他怎么能!
“此去不比身在王城,况且路途遥远,封儿你自小养尊处优,得有人贴身伺候,我才能放心,记得带高野同行。”仪妃缓缓叮咛,要儿子不可大意。
儿啊,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你千万要小心。
“高野明白儿臣所有需求,自是同行。”公子封仔细将移株到小花盆的白茶花覆上一层又一层的软泥。
母妃,孩儿此行凶多吉少,望您珍重。
“你父王之所以派你到林国,定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千万别让大王失望。”儿啊!不要死!绝对不要顺了大王的意!
仪妃忍泪叮咛,心痛如绞,深知不论发生任何事,高野都会拚了命保护封儿,她欠高野的,这辈子怎么都还不了了,唯有下辈子再好好偿还。
公子封看进仪妃悲伤的眼眸,母妃心里的苦与痛,他何尝不知,他这次若是和高野都回不来,往后母妃将如何度过漫长岁月?
仪妃抖颤的嗓音力持平稳,“凡事小心谨慎。”
他向母妃保证,“儿臣明白。”
仪妃看着已移盆种好的白茶花,泪水悄然凝结,轻声道:“封儿,这株茶花,就当作是母亲,让它陪伴你。”
“谢母妃,儿臣定会好好珍惜。”公子封手捧白茶花,舍不得与母妃分离,却是不得不走。
母子俩相互凝望,万语千言,一记眼神,便能清楚传达。“儿臣会快去快回。”公子封的眸光坚定不移,要母妃别为他担心,他定能化险为夷,不让期盼他死的人称心如意。
仪妃定定看着毫无惧意的儿子,她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眼睁睁让封儿送死,这辈子她的牺牲够多,也失去够多,绝不能再退让。她握住儿子的手,微笑道:“这是当然。”
“母妃,待儿臣回来,再帮您移植茶花。”公子封朝着母妃温柔微笑。
仪妃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头,如同儿时他受了委屈,她一次次给予的温柔抚慰。
“好,母妃等你。”
温暖的阳光总算穿过森森大院,照进阴郁的母子心头。
到了傍晚,漫天红霞,公子封才步出王宫。
在外头等待的依旧是高野,当他瞧见捧在主子手上的白茶花时,心头狠狠一震,躬身行礼,“公子爷。”
公子封将手中的白茶花交到他手中,“这株白茶花开得可真灿烂,是不?”
这株白茶花是母妃想要借由他的手送给高野,他心下清楚明白。
“很美,小白茶在属下眼里始终是最美的。”高野慎重的捧着白茶花,声音沙哑,带着不易使人察觉的激动,他那锁在深宫大院的小白茶……教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公子封回头望着已然掩上的宫门,他,一定会再回来!
高野也望向厚重难以攻入的宫门,多少年了,无情的宫门隔绝他的痴心与想念。
两人深吸口气,收回渴望的目光,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公子封回府的头一件事便是找思凡。
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没人知道,是以他格外珍惜与她相守的每一刻。“姑娘呢?”
“姑娘在后院。”
“赏花?”
“这……”仆役吞吞吐吐,向在主子背后手捧白茶花的高野求助。
“公子爷去了便知道。”高野代为回答。
公子封满腹疑惑,走过重重回廊,转向后院。
远远的,他便看见俏脸严肃的思凡站在院中,挽箭拉弓,他没有出声唤她,而是远远观看。
他若没记错,站在她身侧的是府里箭术最好的护卫,他双手盘胸,看护卫指导她如何更有准头。
思凡沉着气,瞄准身上不同部位插着数支箭的稻草人,使尽力气将弓弦拉满。
“拉稳,手不能颤抖。”护卫不稍假慈色,严肃指导。
“好。”她深吸一口气,使出更多力气,让双臂更为平稳。
护卫调整她臂膀的位置,射猎本就不是游戏,既然她有心想学,他自是会认真教导。
公子封明白她为何要练射箭,回想起昨日她泪眼婆娑的说,她会努力不成为他的累赘。
她不是他的累赘,是他连累她才对。
如果不是他,她会过得快乐惬意,压根不会多次游走生死边缘。
但明知如此,他仍是不愿松开她的手,既然决定抓握,既然决定带她走,他就会牢牢抓紧她,到死都不放。
练了一下午的思凡,浑身疲惫不堪,手臂已沉重的快举不起来,指腹也已磨破流血,但她不肯休息,她一定要抓紧时间练好射箭。
她敛定心神,心无旁骛的射出这一箭。
咚一声,锐利的箭矢射中稻草人心口,她面露微笑,垂下已累到开始颤抖的手臂,以难以置信的口吻道:“我射中了。”
她的准头不是很好,以前练射箭,不过是怡情,真正遭遇危急时,很难马上反应过来,所以她得勤加练习,让自己随时都能进入备战状态。
“姑娘做得很好。”护卫赞许的点头,她一开始准头更差,许多箭都檫边落地,他本来还在苦恼教导她射箭,她一个不开心,他会遭到责难,却没想到她连声抱怨都没有,一直练习,令他刮目相看。
思凡漾满偷悦的目光瞥见站在远处的公子封,见他不疾不徐的朝她而来,她唇角的笑容扩大,等不及要让他看她一整天练习的成效。
护卫见主子出现,躬身问候,“公子爷。”
公子封应了声,来到满心期待的思凡身旁,不舍的执起她的小手,看着上头斑斑血迹。
“你来多久了?”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兴奋感充斥胸臆。
“正好看见你命中红心。”
美丽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你做得很好。”
“我可以做得更好。”她信心十足。“我相信你可以。”
护卫识趣安静退下,留两人于后院独处。
他将她双手包在掌心,“很疼吧。”
她淡淡一笑,“不去想,就不会疼了,我想趁着这几日将箭术练得更好。”
“你该被好好娇养。”
她娇嗔的睨他一眼,“我这样若还不算被娇养,真不晓得什么才叫娇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