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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胖主母(下)  第13页    作者:陈毓华

  留下三个兄长的小命,将之发配流放不是他的原意,是父皇的意思,父皇说,就算他们三个做了许多错事,仍是他的儿子、赵濴的兄长,血浓于水。

  多年后赵濴继位,他才明白父皇让他留下三个兄长性命的用意,无非是不让他这个继承人留下杀兄弑亲的骂名。

  可对宝卧桥来说,就算把人就地正法、或流放岭南、蜀川,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啊!

  一片素缟满是哀伤的陆府里,宝卧桥麻木的让人打水,一点一滴替陆玦清洗干净,然后亲自替他梳头,换上干净的常服,陆玦的脸庞虽然有些苍白,但紧阖的双眼就像平日沉睡那般。

  宝卧桥亲了亲他冰凉的唇,不哭不笑不说话,表情木然的让人不忍,打理好陆玦的仪容,她就把自己和他关在屋子里。

  「夫人,您哭一哭吧,别憋着,哭一哭心情会比较舒坦。」因为宝卧桥不许任何人进门,小宽就算急得心里一把火直烧,也不敢擅自闯进去,只能隔着门在外头喊话。

  回应她的是无声到近乎令人崩溃的沉默。

  就在小宽以为夫人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好半晌才传来宝卧桥粗嘎又细弱的声音,她说:「我哭不出来……」

  然后就再无声息了。

  小宽和林妈急红了眼面面相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一对感情这么好的夫妻就这样突然天人永隔,谁承受得住?就连他们这些下人心里也难受的不得了。

  长长叹了气,她们安慰不了悲痛憔悴的主母,如今只有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也是唯一能  做的事情了。

  屋子里的宝卧桥却不如小宽和林妈所想,她进了空间,空间一如以往,安安静静,一丝声音都没有,彷佛整个空间都像是知道她这回进来是有所求的。

  宝卧桥跪倒在地,双掌抵着地,恭敬虔诚的叩了三个重重的头,死死压抑的颤音抖落在空间里,「求祢,求祢让我的丈夫回来,只要他能回来,祢要什么我都答应。」

  她知道她无理取闹了,空间神通广大,哪需要她一个凡人的许诺,但是她不是大罗金仙,就连玉髓都救不了陆玦的命,她只能求神仙,而她身边唯一的神迹就是空间,赐与她丰厚食物,让她拥有崭新人生,她只能求到这里来。

  语毕,她又重重磕了更多的头,不管头磕红、磕肿、磕得头破血流。

  她泪流满面。「我知道祢一向对我好,我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可我贪心了,渴求了不该希冀的,倘若失去夫君,我也不独活!」

  空间里依旧安静得令人发疯。

  宝卧桥继续无止境般的叩着头,发髻散了,眼下的泪混着血水落在湿润的土地上。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她绝望的同时,天上忽然有一道雷电劈了下来,一道宛如机械般的声音,带着被逼迫出现的不乐意,尖锐道:「愚蠢,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点道理都不懂?」

  「求祢,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祢让阿玦回来。」宝卧桥就像海中的溺水者,好不容易找到一截浮木,迫不及待的又用力磕了几个头。

  声音冷哼了声,「要不是看在你拥有玉牌的分上,我才懒得理你,你说任何代价,既然你敢允诺,那我要把空间收回,还有用你二十年的性命来交换。」

  宝卧桥一点迟疑也没有,「多谢祢长久以来的照顾,谢谢祢给我这段人生,不管祢拿去我多少命数,能和阿玦多厮守一天都是快乐、值得的。」

  她的感情搅在每一字每一句里,真诚恳切,充满了她全部的真心和由衷的谢意。

  「不后悔?」声音又问,像是怕她后悔,又像是给她后悔的机会。

  「绝不!」她的眼因为哭泣太久,竟流出了血。

  额头磕出的血混着泥,双眼的血泪落在脸上,不知有多狼狈不堪,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只知道她的阿玦有希望了。

  等她说完绝不二字,原来挂在脖子上,因为拼命磕头而从衣服里滑出来的玉牌突然裂开来,瞬间便在空气里化为尘粉。

  回过神来,她已经身在自己的卧室,架子床上仍旧躺着无声无息的陆玦。

  她无意识的摸着自己还疼痛不已的额头,竟摸到一手泥血,她怔怔的看着,原来是真的,那声音不是唬她,她也不是睡着作梦……

  她赶紧扑到陆玦身边,她也不再试图进去空间确认,她明白玉牌消失的时候,空间也不存在了,至于二十年寿命什么的,那一点也不重要。

  宝卧桥颤颤的用手指去触陆玦的鼻下,觉得自己彷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又见陆玦放在锦被上的手指动了下。

  宝卧桥咬住唇,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屏气凝神,身上的冷热全然感觉不到,也许这真的是一场梦,醒来会不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和想像?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陆玦长长吁出一口气来,睁开了明亮还带着迷茫的眼。

  「……桥桥?」

  宝卧桥咚地一头扎进他的胸膛,本来以为干掉的眼泪如涌泉般汹涌奔泄,压抑了太久,忽然找到泄口,顿时哭成了泪人儿,像是要借着这一哭把胸中的郁闷和害怕给发泄掉。

  「这是怎么了?」陆玦还带着刚苏醒过来的迷蒙,她就扑进怀中,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用大手抚着她的秀发,心里柔情百结。

  宝卧桥趴在他的胸膛上不肯抬头,八爪章鱼般紧贴着他不放,她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眼里全是含着泪光的星光灿烂。

  她带着浓浓鼻音的说道:「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五里坡上的恶斗。

  他拥住胸前这一生中最心爱的女子,略带戏谑的说道:「今天首次听到,我也爱你!」

  他发现自己好像吞下不少砂石,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接着他吻了吻她的发心,慢慢把宝卧桥的身子抬起来,把她的模样看进眼底,这下总算看清楚她一脸的狼狈相了。

  明丽精致的脸不只有脏污灰尘,还有血水,额头青红瘀紫甚至破了个口正在流血,陆玦心疼的用指划过她脏得一塌糊涂的小脸。「这是怎么啦,弄得一脸的血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因为看到我回来,高兴得在地上打滚吧?」

  「怎么可能,我这是……不小心在外头跌了一跤。」宝卧桥娇嗔的拍了一下他,用袖子抹了一下脸,这下总算知道自己比在泥地上打滚的猪也干净不到哪去。

  她打开门,让林妈找到瞿伯,请他把皇甫去疾请来,又让小宽侍候她洗漱。

  瞿伯一直在外院,并不知晓内院发生的事情,但这个年纪不小的汉子,当林妈找到他时,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像个泪人儿。

  他一听说是主母吩咐,赶紧把眼泪一抹,便去请人了。

  对于宝卧桥的解释,陆玦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尾声  心安之处

  很快,皇甫去疾赶来了,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见到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陆玦,一只没穿牢的鞋子差点就掉在门槛外。

  「希、希白……」他把鞋子跋了回来,声音是磕巴的。

  「见到我,怎么好像一副见鬼的样子?」陆玦睁开眼睛,他身上还带着伤,不方便起身,凭他和皇甫去疾的交情也不需要这套虚礼。

  「你还敢说,我在五里坡见到你的时候,你一脚都已经踩进棺材里了!」皇甫去疾仗着自己是大夫,对着陆玦又摸又碰又号脉,就差没把眼前温温热热、有着呼吸心跳的陆玦给从头到脚摸一遍。

  「你去五里坡做什么?」所有的记忆都回笼了,命悬一线的濒死感觉也想起来了。

  对于皇甫去疾的腻歪,陆玦一巴掌过去,要不是看在他是大夫的分上,真想一掌拍飞他!

  皇甫去疾翻了个大白眼,收回被拍红的胳臂,这家伙的力气这么快就回来啦,这下应该是死不了了。

  「我能去做什么,知道你在五里坡遭人袭击,去救你吗?不好意思,我就一介普通人没那能耐。」他只是去采一味草药,哪里知道这么刚好遇上老熟人。

  接着他用食指和大拇指稍稍捏了一咪咪的缝隙,「不过,要是没有本神医,你一条小命就交代了,救你半条命我也算有那么些许的功劳。」

  知道皇甫去疾这话里的水分掺多了,陆玦心知肚明,他醒过来的时候,在跟前的可不是这家伙,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回能再睁眼看见这繁华似锦的人间,看见他最心爱牵挂的人,这些人都是竭尽心力的。

  对他好的人,他铭记在心。

  看见陆玦那怀疑的眼神,皇甫去疾像是怕被人戳穿牛皮,赶紧把话题扯到宝卧桥身上。

  「说实话,你是怎么苏醒的,我也一肚子疑问,照理说,那三支毒箭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你能活过来,我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说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以前的他可不承认宝卧桥那小女子的神通,可这回,原本濒死的陆玦,又活跳跳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过于狭隘了。

  陆玦颔首,当死亡贴近他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那时的他百般不甘心,他要是这么去了,桥桥怎么办?翊儿怎么办?丢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将来……他无法想像。

  她一定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把他从阎罗王的手里抢回来。

  他的身边能人或许很多,如桥桥般神奇的就她一人。

  只是具体的情况,他得问了那小女子才知道。

  这时接获消息的赵濴急匆匆的来了。

  已经简单梳洗过又重新回到内院的宝卧桥,看着赵濴冲进屋里,听着里头传出更多男人激越的声音,嘴角露出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的笑容。

  她转向小宽,「我记得九皇子和皇甫神医都喜欢信阳的毛尖,你让人去沏一壶过来,给爷就泡一盅牛乳吧。」

  小命虽然捡回来了,身躯还是得将养,茶什么的,往后想喝多的是时候,不急。

  小宽看见恢复开朗的夫人,她也算是活了过来,立刻福身亲自监督办事去了。

  走在廊道上,被屋檐切割的天空一碧如洗,就好像一块上好的蓝宝石。

  呀,雨过天晴的感觉真是好。

  京城的茶楼、酒肆、饭馆在上一波八卦的风头还未过去的时候,坊间就又传起了关于护国公死而复生的各种版本。

  毕竟,许多双眼睛都看到护国公府挂起丧幡白灯笼,一副要办白事的样子,可没一天那些东西又全数拆下来,家常的红灯笼重新挂上了,这变化也太过快速了。

  不过,护国公死而复生这种见风就长的耳语,还没来得及长得比杂草高,就被另一波更强力的说法给碾压过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比死而复生还让人容易接受,说到底护国公功在朝廷,灭金剿倭,将来国家还要靠他捍卫,国公夫人有恩于百姓,仁善施德,平易近人,更别提陆家祖先对大珖朝的贡献,这简直是福神庇佑,恩泽被民,哪能把一个这么好的人当成妖孽看待,委实忘恩负义,该打二十大板!

  长长一个秋冬,护国公府闭门谢客,不管外头流传的闲言碎语有多厉害,对陆家人来说,都是别人家的事。

  当然,建隆帝的赏赐也流水般的下来了,比较让人头痛的是,陆玦已经是最高阶的国公,封无可封,可建隆帝又不能寒了臣子的心,因此当朝首辅的任命状跟着赏赐来到了护国公府。

  陆玦太知道什么叫功高震主,他们陆家一门因为这四个字可是吃尽苦头,差点绝户,他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让自己和家人面临那样朝不保夕的惨况?

  初秋时节,他便穿着厚厚的大髦,手带小暖炉去面见建隆帝,建隆帝给他赐座时,不忘在膝上盖着毡毯,一副病弱模样,这是身子不好,连一点寒意也受不得啊。

  他恳切的婉谢了建隆帝的厚爱,坦言自己的身子需要将养,病体沉疴,恐怕有负皇恩,不敢胜任首辅之位,一边说还一边咳着,让建隆帝看了直皱眉头。

  陆玦没半个字提及要急流勇退,但是他乘着软轿回到国公府不到一天,就又接到宫里更多的厚重赏赐。建隆帝还说了,首辅的位置他保留着,就等陆玦身体痊愈再回来上任。

  这是没打算放过他。

  陆玦才不管建隆帝这些表面功夫,反正拖到不能拖的时候,建隆帝自己会想办法,朝臣公卿那么多,还真缺他一个不行吗?

  次年艳夏,京城金水河畔的十里莲湖游人如织,一艘小小精致的画舫徐徐穿过水面,又快又稳,泛起的水波转瞬不见。

  这时节闷热得很,游湖最好了,宝卧桥在陆玦耳边提了一嘴,于是,次日宠妻狂魔的护国公便带着夫人和儿子来了十里莲湖。

  金水河流又分内外河,内金水河经皇宫的太和门,外金水河畔特地开辟出来一片湖泊,里面种满荷花,一到夏日,荷叶田田,十里荷花尽数绽放,采莲女摇着小乌篷船,欸乃一声过拱桥,从初夏到盛夏,也算是京城难得一见的美景之一。

  宝卧桥靠船头的甲板上,已经小腹微隆的她感受着画舫在荷花湖中徜徉的悠闲,空气中不只有莲花的清香,还能看见碧叶青翠层叠下的硕大莲蓬。

  一旁软榻上是抱着陆翊的陆玦。

  虚岁已经三岁的陆翊长得清俊可爱,骨子里皮得很,好奇心也重,平常在府里没少闹腾,除了他爹能镇压得了他,至今还未逢敌手。

  小不点觉得坐画舫不如坐小船有意思,小手比着人家的小木船非要上去玩耍不可,他娘也有同感,马上怂恿丈夫换船。

  正常的话,陆翊不论在他爹面前如何撒娇卖萌都不管用,后来陆翊摸索出了门道——先去拐他娘,只要他娘开口,在他心中八风吹不动,甚至还有点可怕的爹绝对没有二话。

  他爹对他娘就是百依百顺,嘻嘻。

  一家三口在船坞换了小船,瞿伯撑船,一待往莲花深处去,宝卧桥和陆翊便探出去小半个身子去折莲蓬。

  小包子陆翊没有经验,摘第一枝就被莲茎绿杆上的小刺扎了手,其实这小刺并不扎人,一折,就脆生生的断了。

  小包子本来大眼睛都包着泪水了,可看他娘那没良心的样子,再瞅瞅眼睛里只有娘的那个爹,果断放弃自己哭着讨拍的想法。

  摊上这样的爹娘,他能说什么?

  宝卧桥哪里不知道陆翊这点小心思,她折了几枝后放到船边,随手剥了一颗莲子,去了莲芯,塞进陆翊的小嘴。

  莲子颗粒饱满,清甜多汁,尝到甜头的小包子干脆不指望他娘了,自顾自的随口瞎哼哼,一边努力不懈的用小手剥着比他脸盘还要大的莲蓬,独自埋头吃得津津有味,他爹娘难得有了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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