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让梁杰盛和廖至诚都愣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希望有人可以向她解释清楚,因为从清醒的那一秒,直到现在这一刻,她还是没搞清楚究竟是自己真的没有死,还是这只是一场梦?
梁杰盛垂眸看着紧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不解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而廖至诚则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席文宣的目光最后落在脸色尴尬的廖至诚身上,他呐呐地开口,“宣宣,那件事我可以解释,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等你好了,我们再谈好吗?”
看着廖至诚心虚的表情,突地,她眼前闪过几个画面,难道今天真的是那一天?
“为什么我会从楼梯上跌下来?”她直视着廖至诚的双眼。
她想要的其实只是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想知道这一刻是真实还是虚幻,但是平淡无波的语调听在廖至诚耳里却成了质问。
他尴尬地看了眼一旁的梁杰盛,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梁杰盛望着欲言又止的廖至诚,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如果你们有话要谈,我还是先走吧,你好好休息。”
“你不要走。”席文宣再次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离去,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乞求。
梁杰盛和廖至诚再度愣住,不解的目光同时望向她。
“你走吧。”她咬着唇,转头对廖至诚说。
“宣宣?”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她想,或许她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廖至诚皱着眉头,道:“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你。”
席文宣闻言,向梁杰盛问道:“总裁,你可以留下来吗?”
梁杰盛怔了怔,有些疑惑地望向那双澄澈的大眼,在这个时候该留下来的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但她却叫廖至诚离开而要他留下?
虽然疑惑,但那双水眸里的期盼让他无法迟疑太久,“可以。”
他不明所以,却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底绝对乐意为她留下,又或者该说,能留下来照顾她,这样的机会他根本求之不得!
在席文宣的坚持下,廖至诚离开,而梁杰盛留下了。
他明显感觉到她和廖至诚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在她开口主动告知之前,他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只好作罢。
“今天是我的婚礼吗?”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她必须要厘清一些事,才能更确定自己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况。
她的问题拉回了梁杰盛的思绪,却也同时问愣了他。
虽然早知道她在进公司前就和廖至诚交往,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顺利,结婚是早晚的事,但是从她口中说出这两个字,还是让他备受打击。
“你们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噗哧。”看着梁杰盛呆愣的神情,席文宣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他是个极为内敛的男人,鲜少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在他身边工作两年多,最常见到的就是他的面无表情,所以他此刻这副愕然的呆样实在让她忍俊不禁,也让她心底的猜测更加确定。
“……你笑什么?”梁杰盛一头雾水。
席文宣敛起笑容,继续追问:“没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问题让他脑袋里的问号变得更多了,开始担心她是不是摔伤脑袋了,他方才不是按了铃吗,为何护士和医生还没到?
“如果是你和廖至诚之间的事,那么,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下午廖至诚打电话到办公室替你请假,我才知道你在公司楼梯间跌倒,陷入昏迷。”没有说出口的是当他听见这件事时,心情有多紧张、多害怕,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跑到医院来。
最重要的是,他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去公司很少人会走的楼梯间,又为什么会跌下楼梯?
“是吗……”席文宣轻声道。
她记得自己一直到要结婚的前一个星期才告知梁杰盛,问他愿不愿意去参加她的婚礼,之所以会那么晚才告诉他,是因为她一直都有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却不敢去面对。
现在想想,或许不敢面对的原因,根本是因为在她心里,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她害怕自己一旦面对了,便会和廖至诚一样成了背叛爱情的人,她怎么也无法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梁杰盛现在还不知道她要和廖至诚结婚的事,那是不是代表她没死,而且时间还回到从前?
她摔下楼的那一天,是因为在公司的楼梯间撞见佳佳与廖至诚拥吻,佳佳恼羞成怒推了她一把,她才因此失足跌下楼。
所以,如果她没有记错,当时在梁杰盛离开之后,廖至诚便会向她忏悔,会说他和佳佳之间只是一场游戏而不是真心相爱,他是一时糊涂,而她才是他唯一的真爱。
然后,她会因他的低头认错而心软,最终原谅他,继续筹备婚事,再接下来便是他们的婚礼以及……她的死亡!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不是表示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我真的没死?”席文宣忍不住热泪盈眶,简直不敢置信这么离奇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梁杰盛不解她的心思,自然也不懂她为何一直重复这句话,只觉得她一下子笑一下子哭,还不断喃喃自语的模样实在很诡异,他真的很担心她是否将脑子撞伤了。
“你只是撞伤了头,身上还有几处擦伤,等明天报告出来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或是其他内伤,万一真的有,多住几天观察就行了,不会死的,放心吧。”一名身穿白色医师袍的男人走进病房,正巧听见她的话,好笑地回应。
梁杰盛看着来人,有些不悦的蹙起浓眉,即便只是个玩笑,他也不想听见死这个字和席文宣扯上关系。
“嗨,梁同学。”穿着白色医师袍的男人毫不在意他冰冷的神色,好看的唇咧开大大的笑容,还朝他挑了两下眉。
姜秉超,梁家御用的家庭医师之一,和梁杰盛之间算不上太熟,但要说不熟,两人又曾经是国中同班同学,而且就坐在隔壁,有三年的同窗之谊。
然而,相较于姜秉超的热情,梁杰盛则是完全没有要回应他那抹刺眼笑容的打算,直接用惯用的冰山脸望着他问:“你是宣宣的主治医师?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从头到尾,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伤势。
席文宣抬起头,在泪眼蒙胧中看见梁杰盛透着担忧的严肃神情,忍不住边掉泪边微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让梁杰盛都快担心死了,只晓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绝不能犯同样的错,她再也不要错过以真心待她的人了。
翌日,席文宣一醒来便看见趴在病床边的梁杰盛,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浓密而微卷的黑发。
她的碰触惊醒了浅眠的梁杰盛,他没有留意到她亲密的举动,只注意到她仍然苍白的脸色。
“你为什么愿意留下?”
“你需要人照顾,而且是你要我留下的。”他思索了下,最后这么说道。
这话说得像是因为她的要求,他才不得不留下,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底根本就有一百万个愿意,愿意留下来照顾她,而她的主动要求不过是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目罢了。
闻言,席文宣忍不住莞尔地笑了。
如果不曾经历过死亡,没有看过他在灵堂前真心告白的模样,她想她会相信他这一刻说出口的话。
“我以为在我睡着之后,你就会回去了。”可是她却在醒来后的第一眼又见到了他,让她的心隐隐发热。
她本该为了席佳佳和廖至诚的联手背叛而伤心难过,但看见他守在自己身边后,那温暖感动的感觉抚慰了原本的心痛。
这次,梁杰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是啊,正常来说,他在她休息之后就可以离开了,他们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就算除去这层,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朋友,他没有必要一定得留下来照顾她一整晚。
但他就是想留下来,不行吗?
她明亮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他,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表情却清楚写着要得到答案,瞅得他整个人都尴尬了,他清咳一声,俊俏的脸皮隐约浮上一抹暗红。
第1章(2)
“叩叩。”
一记敲门声解救了他的窘境。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姜秉超走进来,一脸粲笑,望着两人的目光还带了点暧昧的味道。
这也不能怪他,谁教他进门看到的就是他们深情对视的画面。
“姜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席文宣往门口望去,笑笑的说。
当了梁杰盛两年多的秘书,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一般的工作伙伴,到了友达以上的程度,所以对于他的家庭与朋友,她也多少有些了解,对姜秉超并不算太陌生。
“嗯,我就是来通知你们这件事的,报告已经出来了,没有脑震荡也没有内伤,可以放心出院回家休养了。”
他的话一说完,梁杰盛担忧了整晚的心也终于放下,严肃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
“喔,对了,有件事我有点好奇,”姜秉超那张笑得灿烂的脸略略偏了下,一双桃花眼先望了望依旧有些虚弱的席文宣,然后又瞧了瞧一旁面无表情的好同学,这才开口问道:“梁大总裁,你该不会是留在医院里照顾了小秘书一整晚吧?”嗯,他彷佛闻到春天的味道了。
话一落下,梁杰盛没有表情的脸非常不明显地僵了下,脸上再次浮起隐隐约约的红。
席文宣想笑却又不忍他这么尴尬,于是她忍住笑,说道:“是我拜托总裁留下来的,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里。”
“喔~原来是这样啊。”姜秉超的那声“喔”还稍稍拉长了音,一边回应,不忘微笑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这个理由究竟最后有谁相信了呢?
至少姜秉超知道自己不信。
梁杰盛替她办理好出院事宜,顺道送她回家。
车上,席文宣拿出药袋,看见上面的日期,完全证实了她内心的猜测。
她真的没有死,而且时间还回到她第一次发现席佳佳与廖至诚偷情的那一日。
想起廖至诚的背叛,她应该要感到无比伤心才是,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还活着,还有机会让自己的人生重新来过,那伤心的感受就突然变得好渺小,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她转头看向正专心驾车的梁杰盛,道:“总裁,不好意思,这两天麻烦你了。”
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回道:“不麻烦。”他心甘情愿,乐意的很。
他知道她一个人住,也知道她与家人并不亲近,虽然详细原因他不清楚,不过在这个需要有人陪伴照顾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放她一个人的。
“不过,你都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席文宣有些好奇,她以为他至少会好奇为何昨天她会请他留下,但是他却什么都没问。
梁杰盛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就是从昨天一直到今天,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你都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好奇,没有什么特别想问我的事情吗?”她提示地问道。
闻言,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你应该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的话一落下,席文宣瞬间愣住了,下一秒,她忍不住爆笑出声。
“哈哈哈!”天啊,他要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问这种跟原本话题不相关的问题啊。
“有什么好笑的?”莫名其妙惹笑了佳人,他只觉得脑袋上头有一堆问号。
昨晚她在吃过医院提供的晚餐之后,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再进食,时间过了这么久,饿了也是应该的,他这么问有问题吗?笑点在哪?
姜秉超那庸医应该没诊断错误,可他还是觉得她自从昨天跌伤头醒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呈现很奇怪的状态,老是问一些怪问题。
席文宣苍白的脸色因这阵大笑而变得较为红润,好不容易忍住笑,“没有,没事,别理我。不过,我倒是真的觉得饿了。”
既然他不问,那就算了,反正现在这个人生对她来说是一个新的人生,她与廖至诚的过去已经不再重要,也不需要再提起了。
从这一刻开始,最重要的便是她要换一个全新的态度,积极迎接这个新人生,第一步就是要把握眼前这个明明爱着她,却不肯说出口的男人!
她看了眼车上显示的时间,微笑说道:“现在是九点,十点半有一场会议,你送我回家后先去公司,我换好衣服后顺便买早餐,这样我还赶得上开会。”
闻言,梁杰盛转头看了眼她额头上的纱布,然后再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瞳,皱眉问道:“你要回公司开会?”
“当然,你开会时一向都是由我来做会议纪录,我当然要到场。”她点点头,一整个理所当然的语调。
梁杰盛将方向盘打了个弯,目光专注在车道上,但不忘回应身旁的女人。
“你是病人。”她不会是忘了这件事吧?
“刚才姜医生也说我没事了,虽然还有些痛,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其实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重心几乎都摆在工作上,说白点就是工作狂,所以突然要她不要去上班,她真的不太习惯。
“我准你休假在家休息。”他还是认为,既然她身为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脸色那么苍白,还是乖乖在家休养吧。
“我已经休息一整晚了,现在觉得好多了,倒是总裁你会不会太累?如果你觉得累的话,不如我通知各部门会议延后或是取消。”席文宣这才想起来,昨夜她是躺在病床上睡了一整晚,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是梁杰盛却是趴在她的床边睡,真正该休息的应该是他。
“不必取消,会议照常,我进公司开会,你在家休息,会议纪录交给助理秘书来做就行了。”都说要她好好休息了,她还想着要替他处理会议的事!
河玺集团是一个跨国集团,总公司之下还有好几个子公司,除了台湾之外,在大陆及欧美也都有分公司,他一个人要管理这样一个庞大的集团,自然需要一个办事能力一流、够机伶聪明的秘书以及不少主管人才来协助他,相对的,他所交办下去的事务自然也不只是她一个人就能负担的。
所以,在总裁秘书室的员工编制里,除了她这个必须时时刻刻面对他、处理所有交办事项的机要秘书之外,还有两位助理秘书编制在她底下。
他相信以她的工作能力,既然两个助理秘书都是她带的,做个会议纪录应该难不倒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