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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男仆  第9页    作者:季荭

  杨亚东没找话题跟她多聊,因为她那样子看起来真的有伤心。

  “去看医生再回去好吗?夏律师。”冗长的沉默之后,他率先打破车内的宁静。

  夏倢翎缓缓张开眼眸,转头看着一脸担心的杨亚东。

  “谢……”感激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跟杨亚东并不是很熟络,但他却肯分些心思关心她,这让夏倢翎原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不稳,竟然眼眶—红,掉下了泪珠。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夏律师,你别哭呀!”哇咧,他只是稍加关切,她就当场喷泪?这让杨亚东顿时手是无措起来。

  “抱歉,我只是一时情绪不稳,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她想痛哭一场,却不敢在外人面前流露太真实的情绪,只好努力压抑住内心的苦涩,将又要掉出来的眼泪眨回去。“麻烦你,直接载我回去吧,谢谢。”

  她的病是无药可医的。

  落寞的别开眼,她望着窗外递进的景物,多希望自己和盛凯的那一段过去也能像不断掠过的景象,过了眼就忘了、忘了……

  从东京返回台北,这次盛凯离开台湾一个月,心情却一直没有平复下来,反而因为离开夏倢翎太远而更加痛苦、担心。

  他如此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那她呢?在心情痛苦的时候,谁能来安慰她?

  因为放心不下,所以他回来了,但是却不敢去找她。

  盛凯拎着行囊站得远远的,任雨水将他淋得浑身湿透,幽邃的眼看着那栋两人有不少甜蜜回忆的屋子。

  不知站了多久,在雨势由大变缓时,他看见一辆普通的银灰色房车,驶进了洋房的庭院。

  一名穿西装的男子下了车,撑着一把黑伞走到屋子门口,却没有进屋子里,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夏倢翎就出现了。

  她穿着一件合身的卡其色风衣,腰间束着宽版腰带,原本的长发也剪成了俐落俏丽的及肩直发。

  远远看着她,他看见她脸上似乎因为男子说了些什么而浮现笑容,然后她挽着那男子的手臂,亲密的跟那男人共撑一把伞,走出屋外一起上车。

  当银灰色房车从庭院开出来时,盛凯萧索落寞的身影往角落退了些,默默的看着那辆车子从眼前掠过,他的心再度尝到撕裂的苦楚。

  那是她的新欢?

  该死的!他以为自己的离开,可能造成她痛不欲生,因此他很担心她,可是眼前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她已经另结新欢,而他早被她抛出生命之外,活该独自品尝寂寞和痛楚……他活该!这是他活该应得的结果!

  不知又在雨中站了多久,好像天都快黑了,他才跨出发酸的双腿,走向街头,扬手招了计程车返回金山。

  回到住处,他病了一场,猛烈的病情让一向健康如牛的他发高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这些天他总是昏昏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昏昏沉沉的想着两人甜蜜的过往,然后昏昏沉沉跌入黑暗中,又昏昏沉沉的醒来。

  “盛凯,你好点了没有?”

  当盛凯一身冷汗的醒来时,他看见了坐在床边、两鬓斑白的威严老人。

  他是夏进雄,夏倢翎的父亲,一直对他们盛家父子有恩情的男人。

  “夏伯伯?”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努力集中精神,撑坐了起来。“抱歉,夏伯伯等我睡醒等很久了吧?”

  夏进雄的来访让盛凯非常困惑,他直觉是不是夏倢翎出了什么事?

  “阿凯,你躺着吧,这几天你病得严重,让你爸爸急得白了好多根头发,现在病情才刚转好,还是多躺着休息吧。”夏进雄是个明理而没有门户观念的人,虽然盛家父子是他请来的仆佣,但他从来没有看低他们的身分。

  “我病了很久?”他不确定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总觉得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意识模糊不清,旁边偶尔有人叫唤他,喂他流质食物还有药物。

  “不多不少,刚好一个礼拜。”一个从小没病没痛的孩子,突然生了场大病,躺了七天下不了床,不吓人才怪。

  “老天!”七天?!他不敢想像自己这一倒下去,就是七天。

  烦躁的抓着凌乱的头发,盛凯不敢相信自己躺在床上七天没工作。

  “现在病好转了,你爸也该宽心了,我打算让你爸休十天的假,让他回南部去走走,所以这阵子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回宅子走动走动,不用顾虑你爸的想法,夏伯伯从来就不在乎你们父子的身分。”

  夏进雄突然转移了话题,这些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让盛凯烦躁抓头的动作停顿下来。

  “夏伯伯,你知道我跟小翎……”盛凯不得不怀疑,夏道雄已经知道他和夏翎交往又分手的事。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瞒着我谈了懋爱,然后又瞒着我分了手。真搞不懂你们

  ,为什么要这样折腾彼此?不过就算你爸没说,我那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的女儿也没提,我也猜得到一定是你爸出面阻止了。”夏进雄无奈的摇头叹息。

  他实在搞不懂盛晋的脑袋,该有门户之见的他都没说话了,盛晋却从头到尾比他更坚持这个身分。

  “夏伯伯,我爸有他的认定,我想我爸是对的,我无法给小翎幸福,放弃这段感情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心里的叹息比夏进雄多更多,心中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

  夏进雄脸色一凛。“你爸的认定不一定是对的,那是他太过固执。”

  他没想到盛凯还真的把盛晋的话当成圣旨,不过这也说明了盛凯这孩子对父亲的尊重。

  “算了,我说的你想必也听不道去。”索性别说了。“对了,下星期二我在宅子举行一场晚宴,到时候你也来走动走动,我有一些律师界的朋友对你先前参展得奖的水晶灯作品非常有兴趣,他们一直要我将你介绍给他们认识。我想这是你延揽生意的好机会,夏伯伯希望你不要推辞,就算跟小翎分了手,还是可以当朋友,大家以后见面别太尴尬在意得好。”

  “夏伯伯……”能推辞吗?这个待他如亲生儿子的慈祥长辈都亲自来邀请了,

  盛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若说了,显然太过不知好歹。“好,我会过去走一趟,谢谢夏伯伯。”

  参加宴会的事就此敲定,夏进雄噙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盛凯的住处。

  当他走出屋外,搭上老王等候多时的车子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笑着低喃:“女儿啊,我帮你也只能帮到这里,其他的就看你们两个人的造化喽!”

  “老爷,有什么吩咐吗?”听见嘀咕声的老王,转头问着。

  “没事,你快开车吧。”夏进雄朝老王摆摆手。“载我到富京饭店去,我得去跟主厨谈谈晚宴的菜色。”

  宴会上或许得多加几道清淡药膳,让大病初愈的盛凯补补身体。

  嗯,就这么办!

  夏进雄走了之后,盛晋从楼下的厨房端着清粥上楼来。

  “老爷走了?”

  “嗯,他有事不能久留。”盛凯抬头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他老人家好像瘦了些。“爸,你别忙,我自己来就行了。”

  掀开被,他已经有了下床的体力,只不过动作有些迟缓,慢条斯理的接过父亲手里的汤碗。

  盛晋看着向来健康的儿子突然变得如此苍白虚弱,颓丧的在床边坐了下来。“阿凯,爸做错了吗?”

  盛凯的身子一僵,没多说什么,又坐回床上,面容疲倦的慢慢喝着热粥。

  “爸会这么做,是不想让老爷说我们父子俩忘恩负义,更怕误了大小姐的幸福……”盛晋看着不说话的儿子,心里不是不难过。“我现在说这些你肯定听不进去。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正好老爷给了我十天的假,晚一点我就让阿保载我到火车站,搭火车回南部找你姑姑,顺便……好好的想想。”

  想什么?想他和夏倢翎的事吗?

  现在就算父亲答应他和夏倢翎交往,也已经太迟了,因为七天前他亲眼看见她和另一名男子,亲密共撑一把伞的身影。

  “你喝完粥记得吃菜,今天先别下床走动,再好好睡—觉。以你的状况,应该再躺两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在我回南部的这段期间,阿保会来照顾你。”盛晋站了起来,朝房外走去。“我回宅子整理行李,五点再过来看你。”

  老人家离开他的视线,走掉了。

  盛凯一口一口的喝着粥,却一点也吃不出味道。

  是粥太过清淡?还是他完全没了胃口?

  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错过了生命中最爱的女人,再失去其他也无所谓了!

  喝完了粥,吞了药之后,疲倦感一下子就又袭来,他躺回床上,在药效发作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在盛凯沉睡的时候,夏倢翎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夏父在电话中故意提了一下盛凯重感冒的事,夏倢翎假装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表示知道了,她要父亲代为转达,要盛凯好好保重身体,但是一挂上电话后,她却立刻开车直奔金山,来到盛凯的住处。

  “夏小姐?”阿保看见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哩:

  她和老板分手了不是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说盛凯重感冒,刚好又路过这里,所以来看看他。他在睡觉是吗?”带着一份尴尬和挣扎,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和盛凯有任何瓜葛,但是双腿却不听大脑的指示,还是冲动的踏进了属于他的领地。

  “哦,对啊!盛哥前几天一直在昏睡当中,不过现在是清醒还是睡着,我也不太确定哩。”阿保在想着要不要先打内线通知楼上的人。

  “我上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走,你忙你的吧。”夏倢翎已经早一步先有了决定。

  “喔,好啊。”他还能说什度?搞不好为情所苦的盛哥,还很开心夏小姐的来访哩。阿保直接放行。

  夏倢翎立刻迫不及待的上三楼探视。

  当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房门,踏进房间里时,躺在床上的盛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站在床前,哀怨的凝视着他憔悴的睡容,心里一声接着一声不断的叹息。

  她多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可是她知道他不会领情,因为该来照顾他的是另一个女人,这里没有她插手关心的余地。

  站在床边,她无声的掉着眼泪,不晓得到底站了多久,她才恍恍惚惚的转身离开。

  轻轻带上房门,她下楼时又遇到了阿保。

  “对不起,请你别告诉盛凯我来过好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我不希望造成他的困扰。”她红着眼眶跟阿保说话。

  “呃……好,我不会说出去,夏小姐尽管放心。”阿保抓抓头之后,用力点点头。

  美女用着哀怨的语气求人,他还能开得了口拒绝吗?当然是答应喽!

  夏倢翎迭声道谢之后定了。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为盛凯情绪脱轨,以后不会再在乎他了,现在的她应该把心思放在杨亚东身上。

  杨亚东和盛凯一样,没有什么出身背景,但他很努力,不管在工作上还是在追求她的态度上,他不会因为自己没有身家背景而看轻自己。

  她很欣赏杨臣东,所以在下星期的家庭宴会上,她将邀请杨亚东参加,正式将他介绍给父亲和律师界的友人,算是正式公开两人交往的事情。

  这样的决定应该是最好的吧?

  夏倢翎怀着一份苦涩离去,她心里并不特别期待这恋情,但为了让父亲放心,为了不让盛凯以为她失去他后会过得不好,所以她更要表现给盛凯看!

  没有了他,她依旧是夏倢翎,一个对未来充满自信的人。

  第九章

  傍晚,位于半山腰的夏宅,一改往常的静谧,整座豪宅热闹了起来。

  夏宅的主人夏进雄,每年都会在宅子里举行宴会。往年都是由盛管家一手安排张罗,今年比较特殊,由夏进雄亲自请来大饭店主厨和经理,帮忙处理宴会事实。

  宴会预定七点钟开始,但是饭店的人手已经在下午三点钟就进驻夏宅的厨房,宴会布置人员也已经在花园动工。

  两个小时下来,花园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铺着白色蕾丝的长桌以及好几座欧式户外桌椅,增添了鲜花和气球还有巧妙的灯光妆点,显得更加美不胜收。

  盛凯是这次布置的灯光设计师,他一早就在大宅活动,从处理线路还有投射灯的装置摆设,全都亲自上阵。

  也不晓得是夏倢翎早知道盛凯会来夏宅走动,还是早有既定行程,一整天她都没有回来宅子。

  这样也好,他们彼此没见面才不会尴尬。

  盛凯心里道样想着,可工作中视线媳是舍不轾意瞥向大门,看看是否有她的身影出现。

  直到晚上六点半,她都没有出现,他心里难掩失望,但也庆幸自己不必跟她单独碰面。

  忙完灯光事宜的他,眼见宾客已经陆续抵达,饭店请来的经理也很尽责的招呼着宾客,但他却不急着回后院的佣人房去换掉一身工作服。

  他想,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宾客,不需要赶着在宴会上现身,所以他在换上

  西装加入宾客群之前,经由后院走出夏宅,迎着冷冽的风,沿路朝山上散步而去。

  走了一小段路,他停了下来,就坐在在路边的石头上抽菸。

  —辆车子徒山上下来,突然就停在他坐的地方不远处。

  这辆车和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有点眼熟,让原本想打道回府的盛凯留了下来。

  他看见那男子一停车就快速接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急切的讲起电话来——

  “宝贝,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到医院陪你待产,但今晚实在是难得的机会,夏小姐要将我介绍给律师界的前辈认识,我不能不出席呀!你知道的,这对我将来在律师界发展很有帮助……”杨亚东用着亲昵的口气跟电话另一端的女子讲话,安抚着对方。

  盛凯认出了杨亚东的身分。他就是之前他在夏倢翎住处外面看见的那名男子,

  当时他就是开着这辆车子接夏倢翎出门,当时两人状似亲昵,所以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夏倢翎的新欢,但是以他现在听见的对话,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由于发觉杨亚东说的话有些古怪,盛凯立刻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将杨亚东说的话录下来。

  “宝贝,别动气啊!我们的宝贝就要出生了,你千万要冷静……乖,我保证不会跟夏小姐假戏真做,我发誓我一定会在取得夏小姐和她父亲的信任,并进入她父亲的律师团队工作之后,就会想办法慢慢疏远夏小姐……”

  对方显然不信杨亚东的话,让他又是一阵安抚。“我发誓,我真的只爱你一个,夏小姐只是我现在笼络的对象之一,也是将来我踏进上流律师界的最佳踏板,毕竟像她那种身分的人,以后要是真娶了她,我在夏家的地位绝对就跟佣人没两样。宝贝,你了解我的,要我一辈子放低身段伺候她这位大小姐,那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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