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她真的融化到地上去变成一摊血水,结果还是相同的,这招向来是打遍南方大地无敌手,谁碰上谁认输,五体投地彻底投降的绝招;一旦遇上西方大地的人就撞上铁板了。
对于她炉火纯青的表演,不但雅洛蓝连稍微转动一下瞳眸,用眼角瞟她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周围的黑武士们也都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看好她们三个!”
“是!”
西麦和索克齐声应喏,回头向特卫队与黑武士们挥举了一个谨慎戒备的手势,而后严阵以待。
因为,战船已抛下铁锚,另下一只小船划向沙滩而来。
茜亚更愤怒的尖叫,梅丽妲的模样加倍悲惨,但雅洛蓝毫不理会,迳自盯住小船上的人。
托拿特,金魔,他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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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他就是托拿特王?”
丝朵儿两眼直勾勾的瞪住刚步下小船的人,难以相信,虽然她只见过一回托拿特,但记得格外清楚──因为她从没见过那样腼腆害羞的大男人,绝不是眼前这个满身戾气、青眼邪恶,再补上一对獠牙就可以正式改名为恶魔的家伙。
“不,现在你看见的是金魔。”雅洛蓝慢条斯理的说。
“金魔?”
“是的,一个嗜好杀戮的邪神,此刻,他最想杀戮的目标就是我。”
丝朵儿屏息了一下,旋即横跨一步移身至雅洛蓝前方,摆明了她现在好无聊,想尝尝客串盾牌的滋味;雅洛蓝不禁露齿而笑,不但没有拒绝她的保护,反而喜滋滋的探出双臂自后面圈住她纤细的腰肢。
不知何时才能让她的腰肢变粗呢?
忽地,丝朵儿全身紧绷,雅洛蓝缓缓举起眸子朝前望,托拿特已来至他们前方三尺处,那双阴森森的青瞳先往梅丽妲那儿飞去一眼,再拉回来徐徐扫过唐恩、神官,最后定在雅洛蓝脸上,青光冷酷的闪烁了一下,而后才往下看丝朵儿。
雅洛蓝是以女萝族丝朵儿的名义向托拿特要求交换人质的。
“是你要求交换人质?”
“是。”
“好,我同意,可是……”阴恻恻的目光又回到雅洛蓝脸上。“你可以用王妃和两位公主换回五十八位女萝族战士,但你的姐姐玛荷瑞,她必须用你的禁脔来交换!”
“不可能!”丝朵儿不假思索的断然回绝。“我没有禁脔!”
“你没有禁脔?”托拿特扬了一下眉。“那么你身后那位又是谁?”
“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托拿特又挑了挑眉。“原来你们结婚了,不过这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你仍然必须用你的丈夫来交换你的姐姐,我相信对女萝族而言,女人比男人的价值重要多了。”
“不可能!”还是同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
“首先,你们男人大可以拿誓言当玩笑话,但我们女萝族人的每一句誓言都是要以生命去实现的!”丝朵儿骄傲的扬起下巴。“无论他是男人或女人,既然我在结婚之时已立下保护他的誓言,我就不会让他置身于险境……”
“女萝族人果然比男人更有尊严,但你的姐姐呢?”托拿特语带嘲讽,半威吓地问:“你就不在乎你姐姐了吗?”
“此外,”仿佛没听见托拿特的威胁似的,丝朵儿自顾自往下说。“即使我同意用我的丈夫交换我的姐姐回来,恐怕其它人也不会同意,我一个人可拚不过其它所有人!”
托拿特的视线又飞向唐恩和神官那边。“因为你的丈夫是西方大地的人吗?”
丝朵儿翻了翻眼。“他可不仅仅是西方大地的人而已,你没注意到我身后那些武士吗?”
“注意到了,西方大地的黑武士,听说水王是你伯父,那又如何?”
丝朵儿很夸张的叹了口气。“不,你根本没仔细看,黑武士是暗灰色盔甲,但他们是……”
“黑色盔甲!”托拿特注意到了,声音也有点不一样了。“风王的特卫队?”
喔,天,这家伙真是有够迟钝!
丝朵儿有点不耐烦了。“腰带!腰带!请注意他们的腰带,他们的腰带才是重点!”
闻言,托拿特的目光马上移到那些武士的腰带上,然后,呼吸静止了。
众所周知,风王的特卫队是从头到脚一身黑,而眼前的武士们虽然也是一身黑,腰带却是银色的,披风和腰带扣环两侧还有特殊的徽章。
巫马王的徽章。
“巫……巫马王的特卫队?”托拿特青眼圆睁,语气很明显的变调了,隐隐约约流露出一丝畏惧。“巫马王也来了?”
丝朵儿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把大拇指往后一比;雅洛蓝嘻嘻一笑,也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托拿特先是一怔,继而骇异的瞪凸了眼,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他一心想除去的人就是巫马王本尊。
现在,他终于相信梅丽妲所说的话了,因为他杀不死巫马王!
更糟糕的是,巫马王虽然也杀不死金魔,却有能力封印住金魔的魔力,然后把他和水魔、土魔、木魔一起关在禁魔岛上养蚊子、喂跳蚤……
想到这里,托拿特不觉打了个寒颤,冲口而出,“现在就交换吧!”
丝朵儿歪着脑袋,又指了指身后的雅洛蓝。“包括他?”
托拿特下颚绷了一下,“不用。”咬牙切齿的回答。
丝朵儿点点头。“另外,请你们的战船退回雪月岛以东。”
托拿特几乎把牙齿咬断。“好。”
既然不用雅洛蓝掺一卡,事情就好办了。
没有多久,双方人质便顺利交换完毕,眼看着托拿特强行押着又尖叫、又哭闹的茜亚和梅丽妲匆匆上船离去,那背影竟透着一股逃难的味道,好像被狗追的猫,连回头多看一眼都不敢。
丝朵儿不禁有点困惑。“奇怪了,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现在却跑得跟飞一样,是怎样?”
雅洛蓝莞尔。“算他聪明!”
丝朵儿回眸。“聪明什么?”
她一回过头来,雅洛蓝便乘机亲她一下,“如果不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佳,我会先把金魔的魔力封印起来再说话。”最重要的是,金魔应该已察觉到风魔的气息,不赶紧落跑才怪。
即使是邪神,也没兴趣到炼狱一游。
“难怪他溜得那么快!”丝朵儿恍然大悟的失笑。
“幸好他溜得快,要我用现在的身体去对付他,八成又要躺回床上去数手指头了。”雅洛蓝咕哝着,目光投向那群刚被交换回来的女萝族战士,走在最前方的正是玛荷瑞。“你不去看看玛荷瑞吗?”
看看玛荷瑞?
谁敢去看她,搞不好看出一场决斗来!
“最好不要,”丝朵儿的眼珠子动也没动。“她跟我一向不对头,此刻又正是她自尊遭受重创的时候,不管我有多好意,她都会认为我是有意嘲笑她,不如不要碰头,让她自己去收拾心情。反正她的性子强悍得很,这点挫折打不倒她的。”
说得也是,女萝族最不缺的就是强悍的个性,要是哪天缺钱了,拿出一半去拍卖,剩下的一半还是比男人凶悍。
瞧瞧,玛荷瑞那张脸色铁青到不能再铁青,眼露凶光,鼻孔狂冒黑烟,一副愤怒得想翻江倒海、毁天灭地的样子,可就没有一丝半毫沮丧、难过或伤心,更别提羞惭或愧色。
看来女萝族人根本不在乎被多少男人睡过,横竖她们又没损失什么,过两天再睡回来就好了。
失手被俘虏,那才是她们最在意的耻辱。
“话说回来,玛荷瑞不是巫女吗?为何没有任何法力?”雅洛蓝疑惑地问。
“因为是她自己叫自己为巫女的。”
“欸?”
“本来女萝族的祭祀、祭典是由族长主持的,但爱西芙成为族长之后,玛荷瑞眼看我们三姐妹之中只有她什么也不是,很不高兴,就质疑说别人都有巫女或巫师主持祭典,为何女萝族没有?然后坚持爱西芙一定要把祭祀的工作交给她,由她来担任巫女的工作。”
“她可真……”雅洛蓝喃喃道。“好胜。”
“何止好胜,根本是任性妄为,只为了抢立战功,竟然私自率军出袭,还打输被俘虏了!”丝朵儿不以为然的咕哝。“这下子爱西芙大概会叫她守城一辈子,再也不准她领军上战场了!”
“不会吧?”雅洛蓝咽着口水。“那她不死定了!”
女萝族战士不能上战场就等于被判处死刑,不必再浪费粮食了,自己躺进棺材里还省事一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玛荷瑞犯了军队的大忌,即使她是巫女、是族长的亲妹妹,照样要接受惩罚。”丝朵儿无奈道。“若是爱西芙徇私的话,其它战士会不服气,她的族长位置也别想再坐下去了!”
亏爱西芙一再劝过她许多回了,但玛荷瑞就是听不进去,说难听一点,根本是她自找的!
“希望玛荷瑞多少会反省一下。”雅洛蓝叹道。“西麦!”
“在!”西麦应声上前躬身。
“叫黑武士送女萝族战士回女萝城,至于何时出发,由玛荷瑞决定。”
“是。”西麦衔命退开去下令。
视线移至前方,雅洛蓝目注海面上逐渐远去的战船,眉宇微蹙,若有所思;靠在他胸前的丝朵儿似有所觉,又回过头来仰眸瞅着他。
“在想什么?”
“唔……看到托拿特,我才想到,或许我们应该改变一下计画。”
“如何改变?”
“釜底抽薪,先一步除去基纳魔神的魔力根源,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没有魔力的基纳魔神,看他还能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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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承诺在先,无论雅洛蓝想干什么不良勾当,都得等身体康复之后才能够“开工”,这种承诺,神官和唐恩比谁都高兴,而且有丝朵儿在,他们也不怕雅洛蓝“起兵造反”。
在某一方面,现任巫马王可以说是世上最窝囊的男人!
“雅洛蓝,请问你鬼鬼祟祟的又想溜到哪里去了?”
“我……我……去散步?”
“那种事请你睡过午觉之后再去。”
“又睡?别这样,朵儿,我整天都在睡,已经……”
“睡!”
“……”
不用怀疑,在巫马后的淫威肆虐之下,伟大的巫马王还是噘着屁股,乖乖去躺在床板上干瞪眼了。
雅洛蓝开始怀疑,等他康复之后,搞不好连手脚该怎么动都不会了!
“很好、很好,这一个月来,你的伤势复原状况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迅速,照这样下去,最多再一个月,你就可以痊愈如初了!”唐恩非常满意的替雅洛蓝重新包扎伤口。“果然啊,还是要有人看着你!”
雅洛蓝恨恨的白他一眼。“我看你根本不是在高兴我的伤势复原迅速,而是看我被朵儿欺负,你在幸灾乐祸!”
“那个……”唐恩装模作样的咳了咳。“也有一点啦!”
一旁,神官失笑。“不只一点吧!”
唐恩紧抿住唇,努力不笑出来。“神官,不只一点的是你吧?”
两人互觑一眼,猝然咧嘴爆笑出来。
想到一向以捉弄人为乐,闹出事来就用高高在上的身分把他们压到死,偏偏他们就是拿他没可奈何的家伙,居然也会有被压制到连呼吸都不敢喘太重的一天,他们就忍不住要高声赞颂上天有眼。
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现在,雅洛蓝遭报的时候终于到了!
“笑,笑,笑,你们最好笑死!”雅洛蓝没好气的咕咕哝哝,银眸不甘心的横过去谋杀他们。“以后你们都别来问我会发生什么事?状况如何?该如何解决?哼哼哼,那种事麻烦你们自己去伤脑筋,本大爷没空理会你们!”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神官赶紧把拉开的嘴皮子收回来,免得雅洛蓝老羞成怒,又想搞鬼捉弄人,结果十年风水半天转,很快又轮到他们乐极生悲了。“说说妮贝拉吧!”
一提起妮贝拉,大家就真的都笑不出来了。
“提她做什么?”雅洛蓝揉着太阳穴,头开始痛了。“她没再惹事了嘛!”
“没再惹事了?”神官翻翻眼。“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她不惹事只是想放松我们对她的戒心,免得你又赶她回去。”
“其实她也很忙的。”见其它两人都看向他,唐恩再补充,“忙着找药草。”
“找药草?她找药草干什么?”神官疑惑的喃喃自语,目光下意识转到雅洛蓝那边寻求答案,后者却刻意回开眼,他不禁一怔,而后心头狂震。“难……难道她是想……想……”
“不要说了!”雅洛蓝呻吟。“我正在头痛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请别让我更头痛好不好?”
“她……她……”神官又惊又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真是被宠坏了!”一边怒斥,一边探怀取出龟甲卜筮……“不可思议,她到底在想什么?”盯着卜筮显示出来的征象,他更火了,“这丫头,真是胡来!”连连拍桌怒吼。“还有什么好头痛的,马上把她押回去关禁起来……”
“不!”雅洛蓝举手阻止。“这么做,妮贝拉不会服气。”
“你怎么做,她都不会服气,除非你娶她!”神官继续咆哮,声量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起码要有个理由给她呀!”
“我反对,她……”
“神官,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听你的。”
“好,那么……”雅洛蓝慢吞吞的挪脚下床。“先不要管她,让她做她想做的事,然后再把她送回去关禁起来,直到战争结束之后再放她出来。这么做,起码我对嘉肯有个交代。”
他并不在乎妮贝拉会怎么想,但嘉肯,他的兄弟,他不能不在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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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该睡觉的人还不睡,仍在努力做“健身运动”,嘿咻嘿咻,喘息声愈来愈粗重,全身汗水淋漓,头发湿了,绷带湿了,连薄薄的被子也湿了,圣湖之地的秋季虽不像南方大地那般酷热,但也谈不上凉快。
不过,该办的事还是要办,该做的运动也得做,这是男人应有的坚持。
“朵儿。”终于,双人运动圆满结束,运动员正在慢慢调整呼吸,那张嘴巴却还舍不得休息一下。
“……唔。”昏昏欲睡的人实在不太想回应,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装睡。
“你还在吃药吗?”
“……没有。”
“忘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