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她不接吻的,跟那些所谓的“恩客”,她做不到口水交流,但这并不表示她经验少……
陆晚晴抿紧唇,脸色一点点地刷白。
萧牧军这才警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见她将双手从睡袋里抽出来,坐直上半身,他也跟着坐起。
她仰头看星空,眼神迷离,似是陷入沉思,海风拂过,撩起她声边细发。
他怔怔地看着她半藏在秀发里玲珑玉白的耳壳,良久,深吸一口气。“不想说就不要说。”
她愣了愣,回眸望他。
“你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这十年间发生的事,对吧?”他微笑淡然。“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可以不知道。”
“你……”她看着他含笑的俊颜,一时无语。
他伸手,温柔地替她将散飞的发绺勾拢在耳后。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小学时,恶劣地叫我小哭包的坏学姐,永远是把第一次给我时,那个像花朵一样盛开的女人。”
“你……”她依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胸臆堵着股酸酸涩涩,教她隐约含泪的滋味。
“你让我说”
“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你该不会是不敢听吧?”明明心里很感动,表情却那么倔,嘴硬不饶人。
他变了变脸色,她暗暗捏握手心,对自己又气又恨。
她其实懂的,这个比她小了五岁的男人,是用他的方式在宠着她、疼惜着她,可她不要,不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脆弱。
她转头不看他,只看着闇沈无垠的夜空,看着那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
“那天,我离开你以后,就转到另一家酒店工作,有一天我又被打伤了……”说到这儿,她感觉身旁的男人倒抽了口气,她依然不去看他的表情。
“后来遇见一个妈妈桑,她是黑夜的女王,是这一行最有名的交际花,她告诉我,既然不能反杭命运,干脆就话得更肆意、更放纵,男人玩我,我更应该返过来玩他们,让他们一个个臣服在我脚下……”她深呼吸。
“我接受了她的调教,成为那种会员制的高级应召女郎,我的客人都来自上流社会,身处权力的高峰,我赚了不少钱,足够还清我家的债务,让我两个弟弟妹妹完成学业,我妈妈也再嫁了,而我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她木然地倾诉过往,声调毫无起伏,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但他知道,她的心是痛着的,伤疤犹在,仍怵目惊心。
一个为金钱而卖身的女子,不可能漠不在乎,更何况她首是那样一个自矜自傲的千金小姐。
“你觉得,这样的我被多少男人碰过?”她幽幽地问,嗓音破碎,像一朵历尽霜雪的残花,一瓣瓣地调零。
“那你猜,我被多少女人碰过?”他握住她轻颤的肩膀,抬起她脸蛋,强迫她直视自己。
“你试过在夜店里玩一夜情,每个晚上都换不同的对象吗?我也荒唐过,我的经验不会比你少。”
那能一样吗?她闪躲着他咄咄的目光。
“我很脏……”她喃喃。
他蓦地拥紧她,俊频与她耳鬓厮磨。
“我跟你一样脏,甚至比你更脏。”
这是安慰她吗?她咬紧牙关,不许自己落泪。
“你会嫌弃我吗?”他在她耳畔吹气,如魔魅般的呢喃诱惑着她。
“不要嫌弃我,以后我再也不碰别的女人了,我会守身如玉,我全身上下,尤其是这里……”
他握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左胸口。“都只属于你。”
他还能说出比这更甜蜜的情话吗?这男人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花言巧语?
她含泪瞪他。
“我把你装在这里好不好?”他让她的手用力压紧自己心口。
“我想把你随身带着走,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她倏地呜咽一声。“萧牧军,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我也不知道。”他暖眛地含她耳垂。“就是忘不了你……”爱情有时候是无法言喻的,一次偶然的心动便可能成为一生的挚恋。
他吻着她,先是轻柔地、试探地,再渐渐加重了劲,融入了渴求,气息粗重地喘着,由她的唇吻到弧度优美的颈脖,然后隔着衣衫吮吸那含羞的红莓。
她用手抵着他胸膛,也不知是想推开他,还是想尽情抚模他阳刚性感的肌理。
“情儿……”他沙哑地唤她,从没有人如此亲密、如此溺爱地喊过她的名。
“我的小晴儿……”
她被他喊得浑身肉麻,禁不住咕哝。
“姐姐我年纪不小了……”哪里是什么“小”情儿?
“害羞啦?”他用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笑声勾引着她。
她恨得张嘴咬他肩膀。
他没感觉到肉痛,倒是一阵颤栗麻痒,欲火由丹田往上窜。
他将睡袋垫在沙滩上,抱着她滚倒,海风微凉,两人交缠的身躯却是异样的火热,一触即发。
他很兴奋,她可以感觉得到,那年初夜的回忆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如春天宿命的雪崩,深深地埋落,两人谁也躲不过,谁也不想躲。十年了,他们或许各自有过形形色色不同的对象,却不曾对谁有过这般强烈得如野火熊熊焚烧的饥渴,恨不能撕咬对方、饮下彼此的骨血。
“给我吧,晴儿。”他呼息变得浓浊,用下身那硬如烙铁的武器顶了顶她。
她脸红心跳,情烟媚了眼。“不要在这里……”
虽说夜深人静,这隐密的海滩一角宛如世界的尽头,但难保不会有人心血来潮也趁夜来逛一逛。
“放心,没人会来。”某人急色地哄道。
他敢保证?她娇娇地横他一眼,想骂他两句,偏偏他一个吻接着一个吻进攻下来,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酥软。“这样,是妨害风化吧?”其实她也动摇了,不止他想要,她也……很想。
“你怕被警察抓?”他低笑着逗她。“放心,我大哥是律师,到时要他来保释我们。”
“你很坏。”她很不甘心地又咬了他一口,这回咬在他其粒小珠上,是挑逗更是折磨。
这夜,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她再度把自己交给了他,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他温柔又狂野的占有,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枚枚红紫的吻痕,在她心上缠缠绵绵地烙了印记,此生此世,再难磨灭。
第7章(1)
台北信义区的某栋豪宅公寓顶接,透过大片的落地窗,能够俯瞰整座城市,与斜对面的101摩天大楼遥遥相望。
这间打通整层的顶楼,是黑夜女王的宫殿,她在这里起居作息,遇控属于她的王国,只有和她亲近的人才有资格得其门而入。
陆晚晴有幸也能来到这里,和自己曾经的老板娘喝杯悠闲的下午茶。
坐在落地窗边,陆晚晴啜着伯爵奶茶,看着坐在对面那位气质神秘优雅的美女,不禁微微出神。
虽然她认为自己也堪称美人一名,但赵铃铃的美,已经不能用沈鱼落雁来形容,那是一种非比寻常的美,美在从容淡定却又勾魂摄魄的气韵,妩媚撩人中仿佛藏着一点悠然的疏离、一丝压抑的脆弱,教男人摸不着猜不透,想怜惜更想征服。
愈是拥有强势野心的男人,愈难以躲过她的魅力,她能够在夜的世界里呼风唤雨,令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臣服于裙下,自有她的理由。
这些年来,陆晚晴心房锁得很紧,学会了和寂寞相处,但面对赵玲玲,这个曾将遍体鳞伤的她带回去细细诊治的恩人,她不仅感激,也很信任,自然而然地便吐露近日的感情烦恼。
“铃铃姐,我想,我一定是昏了头了。”
她将和萧牧军重逢以来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赵玲玲,包括和他在海滩的那一夜。
赵铃铃听着,只是淡淡地微笑。“交了男朋友,很好啊!”陆晚晴默然摇头。
赵玲玲看出她的犹豫,轻声问:“他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陆晚晴听闻,震了震,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坦承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
“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他的,这些年来我常常想起他。在我最难受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个晚上,想起他兴冲冲地捧着一束玫瑰花来找我,说他满十八岁了,是成人了。”
赵铃铃凝望她迷离的眼,以及那隐约含笑的容颜。“你一直爱着他?”
她楞了楞,秀眉微蹙,看来有些捆扰。
“那大概不能算爱吧!至少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纯粹的爱情。我们是在小学认识的,我是他的学姐,他对我来说,就好像是那段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的某个象徽……后来我遇到了那样的事,连我的前男友都嫌弃我,只有他傻傻地说要养我、要带我走。”
“好天真的男孩。”赵铃拎淡淡地评论。
“是啊!”陆晚晴颇有同感。对她们这种深刻明了黑夜有多深多沈的女人,十八岁的萧牧军确实天真。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虽然他跟我说这些年来他玩一夜情经验丰富,可我老觉得某方面他还是很纯情的,跟以前那个小包子没两样。”
“你叫他小包子?”赵玲玲好笑地扬眉。
“那是小时候我给他取的外号,他很不喜欢。”想起每回她故意那样唤他时,他那别扭的神态,陆晚晴禁不住要笑,笑意浸染了眉眼,弯成无尽的温柔。
“唉,我也说不清我对他是什么感觉,他黏着我,对我耍赖,不知怎的,我就是没办法不理他,我看到他那样子,就像姐姐看到弟弟,是直的很想……宠他、疼他,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想疼想宠一个男人,这还不算是爱吗?
赵铃铃想起自己心中也有那样一个人,心弦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微微叹息。
“对你自己亲弟弟,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怎么可能样?”陆晚晴直觉便反驳。“虽然我也关心成彬,到现在还会给他零用钱,但是……”
“不会心动。”赵铃铃平静地接口。“不会见到他时一颗心就融化,不会想亲他抱他,不会满胸口有种无可奈何的温柔。”
完全正确。
陆晚晴一时无言,许久,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毕竟牧军不是我亲弟弟啊。”
“你爱上他了。”明确的诊断。
“真的是……爱吗?”她还是有点怀疑。
“能够爱一个人是好事,有了爱人生才有了颜色。”
“可是……”
“你担心他的家人不能接受你的过去?”赵玲玲看出陆晚晴的心结。
她一窒,半晌,强自弯弯唇。
“他说不会的,他的家人不是那种假道德,不会拿那些事批判我。”
“你见过他的家人了吗?”
“还没。”
“去见见吧!见了你才知道这段感情值不值得继续。”
“……我没有勇气。”
“爱会给你勇气的,如果你爱的那个男人够好,他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赵铃铃悠悠举杯,浅唼一□。
“难道你对他没有信心?”
陆晚晴敛眸,静静不语。
萧牧军最近心情很好。
好心情带进公司,让所有人都跟着感染了活力,见他笑容如阳光灿烂,男同事看了感觉温暖;女同事们则是忍不住暗暗发花痴。他本身就长得帅了,高大俊朗够潇洒,再加上时时刻刻都笑脸迎人,摆明就是发电机,让人难以抵抗他的魅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呢?
最近他工作忙完后,总是勿勿赶着下班,花酒不去喝了,夜店也绝足了,大伙儿私下更是谣传他肯定是有女人了。
他交女朋友了!
展转听到这消息,工读小妹小美好吃味啊,虽然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自己的单恋可能会无望,但也别这么快就遭到打击嘛!
萧三少不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究竟是哪个美女有幸偷走他强悍的心?
她好奇,好奇得不得了!
这天,小美送文件进萧牧军私人办公室,趁着他在签文件时,一双圆眼睛左瞄右瞄,总算被她瞄到蛛丝马迹。
萧大建筑师的电脑萤幕桌布好像换了啊,以前都是世界各处的美景,如今美景依然是美景,只是细白的沙滩上,仿佛躺着一个美人?
真可恶!视线一晃而过,没看清楚。
她努力伸长脖子想仔细看一看,但萧牧军已经把文件签好了,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呃。”小美尴尬,毕竟瞪着老板的电脑萤幕看不是件礼貌的事,但为了一腔粉红少女心,她豁出去了。
“老板,你这桌布……上面这女的是哪个女明星吗?”
“不是女明星。”萧牧军倒回答得干脆。
“那是?”
“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
小美呛到。
这么说他承认了,他果真交了女朋友了,呜呜,他不是风流倜傥的萧三少吗?芳芳草草何其多,他怎能甘心单恋一枝花?
“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很喜欢她吗?”间到最后一句,小美自己都觉得很冏。废话,不喜欢她怎么会把她的昭片放桌布?
她是失神了,打击太大,但不能怪她啊!她并不是这间事务所唯一偷偷暗恋萧三少的人,她还知道有不少女客户也对他青睐有加,但他从不吃窝边草,近来更是守身如玉,连一句调笑话也不多说。
是谁改变了他?好想见见……
正恍神乱想时,萧牧军接到电话,刚瞥见来电显示,他眼眸便一亮,脸部线条霎时柔和,荡漾着温柔笑意。
“你到了啊?我马上出去。”
他挂电话,直接把文件递给小美。“我先下班了。”
随口交代一句,他便拿起外套,以一种格外帅气的姿势穿上,哼歌走出办公室。
看他如此喜不自胜的样子,小美用肚脐想也知道来人是谁,赶忙偷偷摸摸地跟出去,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窥视。
她看见一个素颜女子,虽然不施脂粉,五官仍是立体清丽,墨发如瀑,随风轻扬,身上一件简单的洋装,围着披肩,朝萧牧军盈盈地走过去,裙摆摇曳如莲,身姿亭亭步生香。
小美不得不承认,而且是个气韵雅致的天仙级美人。
她摸摸鼻子,为自己默哀,看着这女人好似还比萧牧军大上几岁,心念一动,莫非就是他那天在梦中呢喃呼唤的“姐姐”?
那阵子他心情不好,也是因为这个姐姐吗?
“……你在这边鬼鬼祟祟做什么?”一道低斥惊醒小美迷蒙的思绪。
她一震,窘迫地回头,看向合伙人甲,他是事务所里年纪最大的合伙人,也常以自己的咨历倚老卖老,对员工脸上笑咪咪的,心里不晓得打什么鬼算盘,人是不坏,就是有时心思不太正。
小美懊恼地吐吐舌头。“没有啦,我听说萧三少的女朋友来了,就想出来偷看一下……”
“牧军的女人?”合伙人甲资深归资深,对八卦还是相当有兴趣的,赶忙跟着探出身子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