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老大要我来叫你出去,我想他可能想跟你谈谈。”发现小妹不友善的眼转而瞪向他那只还挂在半空中、极为突兀的手,他讪讪的把手放下。
她抬高下颚,一副已然进入备战状态的冲刺模样。“不必,我正好要找他。”然后将花军铭挡在房前的身子推向一旁,大步的走向客厅。
喔喔喔~~仿佛看见花军苹身后冒出熊熊火光,花军铭的血液也跟著激动了起来。
母狮要发威了,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你到底——”
“STOP!停!”一走进客厅,花军麟才开了口,立刻被她伸手制止兼抢白;这叫先发制人,绝不能让自己处于挨打的困境。“在你海骂我之前,我要先提告。”
“好,你说。”正确的说法,是让她先说,他再见招拆招,他就不信治不了这个野丫头。
花军苹深吸口气,开始数落巩羿宸的“罪状”——
“那个巩羿宸根本是个变态!他把动物医院搞得跟咖啡厅一样,不仅勾引小女生,还乱搞男男关系……”
“等等,什么叫‘乱搞男男关系’?”这跟花军麟认识的巩羿宸有很大的落差,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今天有个叫夏至纶的男人,自称是他‘最最亲爱的男人’,那不是乱搞男男关系是什么?”油~~现在想想还起鸡皮疙瘩呢!她用力搓揉手臂,想抚平手臂上突起的疙瘩。
“夏……”只见花军麟的嘴张得老大,半晌后突然爆笑出声。“哇哈哈~~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大哥!”花军苹气恼的用力跺脚。“我说的是真的!”人家正经说话,他竟然给这种反应根本就是欺负她嘛!
“我说的也是真的,哎哟~~”他笑得都流泪了,伸手抽了张面纸拭去眼角的水光。“把动物医院装潢得漂亮一点,是吸引客人上门的要件,我就很佩服羿宸这种打破传统的做法,而且……”
而且?听起来就不像会有什么好话的发语词,花军苹绷起全身的神经准备接招。“而且怎样?”
“而且至纶当然是他最最亲爱的男人!因为他是……羿宸最最亲爱的弟弟。”她越是急躁,花军麟便越是慢条斯理的公布答案。
唉,这丫头做事总是这么冲动,瞻前不顾后的,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乱下定论,所以他怎能不帮她安排好工作,要羿宸替自己多看顾著她呢?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顾了妹妹二十多年也累了,该换人顾顾看了。巩羿宸的为人处事及人品他很放心,把军苹交给他准没错,因此他才会要待业中的军苹去羿宸的动物医院上班,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用心良苦呀。
“弟弟?”花军苹又傻眼了,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她很难让自己的脑子正常运转。“乱讲!他们又不同姓,一个姓巩,一个姓夏耶!”
虽然反应变钝了,不过幸好她还知道该如何反驳。
“谁规定兄弟一定要同姓氏?人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不过全都跟母姓,OK?”怜悯的睐她一眼,花军麟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明天乖乖回去上班嘿,老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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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么说来……巩羿宸有个花心的老头喽?
闷著头想了一整个晚上,花军苹只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我是长了麻子还是天花,你要这样盯著我看?”午休时间,巩羿宸在忍受了她近一个小时的“眼神性骚扰”后,终究受不了的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真的有个花心的老头?”不晓得是不是昨天的刺激过重,这个占据她脑海一整晚的问题,就这么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说出口并察觉他明显一顿后,她才由浑沌之中惊醒,霎时有丝无措。“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探你隐私……”
“没关系。”以手掩面,巩羿宸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是从来没有人像你问得这么……不拐弯抹角,让我有点适应不良。”
“喔。”她轻应,懊恼的低下头。
“你应该知道至纶是我弟了,嗯?”这个问题纯属开场白,毕竟她的哥哥是他的好友,跟他家兄弟也都或多或少见过几次面,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对啊。”她意兴阑珊的回应,马上又精力充沛的急著想解释:“不过不能怪我乱想,都是夏至……你弟啦,故意误导我,我的思想可是很纯良的喔!”
“噗!”巩羿宸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不怪她,因为他知道至纶是故意逗著她玩的。“我并没有说你的思想不纯良。”
“喔,那就好。”他的笑声令她更为懊恼,仿佛她做了件天大的蠢事一般。“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他这一笑,有点忘了之前他们谈了哪些东西,反射性问道。
“就是你是不是有个花心的老头咩!”吼~~她才是那个被弄混的人耶,怎么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呆?“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啦。”
虽然他们是主雇的关系,但问人家的家庭似乎太过交浅言深了,若不是自己说溜了嘴,现在也不会这么尴尬,苦恼啊~~
“谢谢你的体贴。”他扬唇一笑,头一回发现这个大剌剌的女人也有她纤细温柔的一面,令他感到有些动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个花心的老头,而且不是普通的花心。”
“不是普通的花心?”她艰困的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很花心、很花心,世界宇宙无敌花心那种?”
他的肩抖得厉害,嘴角甚至微微抽搐,在轻咳一声后才有办法开口。“对,世界宇宙无敌花心那种。”
“我的老天!”她翻翻白眼,不敢置信的用力拍了下额头。“你不会跟我说,像夏至纶这样的弟弟,你还有好几个吧”
巩羿宸的眼眶微微泛红,但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因为她说话的方式……让他忍笑忍得好痛苦!
“嗯哼。”
“嗯哼?是嗯还是哼?”偏偏花军苹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像个认真的好学生进一步追问,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泛红的眼。“欸……你不要哭喔,我要是惹你伤心了,你可以不用理我,可是千万别哭,我怕死了男人哭。”
这下巩羿宸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趴在桌上,将脸紧压在手臂上,双肩以更剧烈的弧度颤动。
担忧的望著他,像忍耐什么似的只能发出很细微的“唔、呼”声,花军苹的内疚指数直冲破表——
她赶忙抽了张面纸递上。
“巩医师,你……你别哭得那么伤心,来,擦擦眼泪好吗?”哎呀,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她惹得巩医师哭得这么惨,她要怎样才能让他不哭呢?“我、我能做点什么帮你吗?”
巩羿宸抬起泪汪汪的眼,求饶似的接过她递来的面纸。“你只要别再开口讲话,我就很感谢你了。”
“是这样吗?”花军苹挑起眉,不甚确定的反问一次。“你确定不要我再开口?”
“是,我很确定。”她再讲下去,他会把这一整年的笑给笑光,太累人了。
“好,老板说了算,从现在开始我闭嘴。”
第二章
好不容易熬到看诊时间结束,巩羿宸走出诊疗室伸伸懒腰。
工作了一天下来,还真有点腰酸背痛,而且最近的体力好像有变差的现象,看来该找个时间到健身房做做运动才是。
才刚踏出诊疗室,便看到花军苹正低头看著笼子里一只刚收进不久,来“住宿”的小狗——因为主人有事要远游,遂将无人照顾的小狗送到动物医院来暂住几天。
只见她弯腰凝著关在里头的小狗,未几又起身走开,可是走没几步就又回到笼子前弯下腰,如此重复数次,似乎正在挣扎著该不该伸手摸它或逗弄它?
“想摸就摸啊,反正这小东西得在我们医院里待上一阵子,跟它培养培养感情,以后你也比较好照顾它。”信手倒了杯开水,他感到好笑的建议道。
一听见他的声音,花军苹瞬间像被雷打到似的将腰杆挺得笔直,随即回头瞪了他一眼,好似责怪他不该偷看人家的行为,但却反常的抿紧唇不发一语。
“怎么?我说错了?”现在的老板真不好当,动不动就让员工摆脸色,偏偏这个员工又不能随便辞退,除非她自己打包走人,否则他肯定会被好友大卸八块、不得善终。
“哼!”她还是不答腔,不过却明显且用力的冷哼了声。
巩羿宸闻声挑起眉尾。
“干么?声音被笼子里那条狗给叼走了吗?”
花军苹狠瞪他一眼,快步走回柜台拿起笔,飞快的在memo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然后拿起纸张在他面前虚晃而过,上面写著——明明是你叫我别再开口讲话的,我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巩羿宸愣了下,想起之前要她别再开口的玩笑话,随即轻笑出声。“小姐,都好几个小时前的事了,你不是那么会记恨吧?”
她的眼再扫他冷箭一枝,再次弯腰写下——抱歉,我就是小心眼。
“噗~~”巩羿宸难耐的喷笑出声,赶忙将水杯放到柜台上,举双手投降。“好,是我的错,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的好小姐?”
我的好小姐?
冷不防的一股轻颤由她脚底直窜而上,令她打了个冷颤,小脸却反常的感到微烫。
她轻咳了声,藉以稳定自己的不安,低下头在纸上又加入几个娟秀的字——你是在跟我认错吗?
“是,我认错。”暗叹一口,老板难为啊!
那么,我可以开口讲话了?她很坚持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他确定认错、求饶为止。她可是很有原则的呢,哼!
“麻烦你快开尊口吧!”她受得了,他可受不了,感觉自己跟个白痴一样,对著冷空气独白。
是你求我的喔!她扬了扬手上的字条,抬高下颚,刻意摆出高姿态。
“算我怕你行了吧?”唉,欲哭无泪啊~~男子汉的面子荡然无存,尊严扫地、尊严扫地啊!
“知道怕就好。”呼~~终于可以开口了。
这样用文字对谈其实很伤身的,害她闷得都快得内伤了说。
得到胜利的花军苹咧开嘴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不敢了。”他连声求饶,其实心里笑翻了。
说这丫头单纯,她还真单纯,他是故意让她的,怎么她就是看不出来?
不过好男不跟女斗,他不会跟她计较,也一点都不想跟她计较——朋友的妹妹嘛,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虽然他没有妹妹,不过都差不多啦!
“不敢就好。”她跩跩的甩了下头,突地想起他之前好像说了句让她不太苟同的字串,蹙起眉指著笼子里的小狗。“等等,你刚才是说……以后这家伙要我负责照顾?”
“嗯?”他愣了下,这才明白她所谓的“这家伙”是指笼子里的那条狗。“不然是要我照顾吗?”他神情怪异的瞅了她一眼。
他可是医生耶,医生是负责看病的,不是负责照顾住宿猫狗的,而且这间动物医院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只有每天上班四个小时的约聘宠物美容师,所以自然应该要由她来照料喽。
“我不要!”她以臂环胸,以媲美狮吼的声音抗议道。
巩羿宸微微瞠大双眼,差点被她那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狮吼功”吓到。
“你为什么不要?”乖乖,这丫头平常讲话虽不怎么温柔,但也不曾这么大声过,突然来个吼叫还挺骇人的耶,像头充满野性的小母狮。
“不要就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怕他没听懂似的,她又连吼了好几声。
“小姐,你要是可以替宠物看病,我就负责照顾那条狗。”啧!难搞的丫头。虽然他是老板,不过他可没占她便宜,一人负责一种任务很公平吧?她要是有帮宠物看病的本事,要他照顾二十条狗都没问题。
“……”花军苹的嘴张得老大,看似想争辩些什么,却被他堵得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见鬼了!她要是会帮动物看病,还会在这里当助理吗?早就自己弄间动物医院来营业了,犯得著让他这么亏吗?
“没声音?”巩羿宸挑动了下眉角,眼睛眉毛都笑了,陡地轻佻的对她眨了下眼。“那么,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喔!”
感觉心脏狠狠的被撞了下,花军苹说不出所以然的心慌了起来——
要死了!她是人不是宠物,他干么用那种看宠物的眼神看她?害她熊熊小鹿乱撞了一下!
不行!稳住,稳住!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电到了,再怎么说她都是比宠物高等的人类,不能这么“青菜”!虽然认识他到现在,好像不止一次有被电到的感觉……
“你、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胡乱的挥了挥手,她逃难似的赶忙打开置物箱,拿出里面的包包。“好了,我下班时间到了,等等你记得把它带上去二楼,掰掰!”
动物医院的二楼,规划成猫狗美容洗澡以及住宿的地方。
“嗯。”听说台风在傍晚时分登陆,他瞥了眼门外,还真的下著不小的雨,他关心地问:“等等,你伞带了吗?”
“天气好得很,干么带……天啊!怎么下起雨来了?!”顺著他的话,她直觉看向门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外头竟下著雨,直教她心里发愁。
人家出门时还出大太阳呢,怎么都不通知一声就下雨了?她又不会观天象,能预测下雨才有鬼。
巩羿宸的表情有丝古怪。“你,都不看新闻跟气象的吗?”
“不看。”懊恼的将包包甩上肩,她的眼瞬也不瞬的瞪著外头的雨。“我没看电视的习惯。”
闭了闭眼,他还真有种彻底被她打败的错觉。
“我送你回去,走吧,我的车在地下室。”就停在这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他不能就这样让她冒雨回家,他没有多想便做出决定。
“我、我坐公车就可以了啦!”没有理由的,她直觉想抗拒和他独处在那么小一个空间的可能。
“不行,万一你感冒还是发烧了,你哥会怪我。”聪明如他,怎会不了解花军麟的心机?他也只能认命点。
“他怪他的,我走我的,还有,你别胡乱诅咒我。”她拧起眉,不知怎地,心里郁闷了起来。“我八百年没上过医院了,我是健康宝宝。”
巩羿宸略嫌吊诡的看了她一眼。“很抱歉,你现在就在医院里。”
“……动物医院不算。”这家伙非得这样挑她语病吗?花军苹愠恼的想越过他开门,却发现他跟个门神一样挡住大门口,教她左躲右闪都过不去。“能不能麻烦你让让?你挡在这儿我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