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不知味,心情有点苦苦的。
雷绍霆看报纸也看得不专心,黑邃的眼瞳一直望著她。
他不是不知道她心情低落,只是胸口还梗著气,他无法勉强自己开口抚慰她的情绪。
餐厅里,气氛不是很好。
佣人到客厅去打扫了,黑霂欣则很乖的对付著餐盘里的食物,偶尔会抬头跟爸爸或妈妈说话,然後又低头开心的自己吃早餐。
「我吃饱了,你跟欣儿慢慢吃,我先去上班了。」食不下咽的她,索性推开白色餐盘,穿著套装的优雅身影从餐椅上起身。「欣儿拜拜,妈咪去上班了,等一下渡边太太会过来陪你,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既然雷绍霆摆明不想多理她,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在跟女儿说了话之後,她便转身上楼去拿公事包和车钥匙。
在她上楼时,她其实还怀著一份希望,期待雷绍霆能跟上来,找她私下谈话。
可是,直到她出门上班,雷绍霆都一直待在餐厅里陪著女儿,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理她了。
黑湘菱只好心情黯然的开车出门上班。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昨晚只是让村上正野送她回家,雷绍霆就要生这么大的气?
一整个早上,黑湘菱待在办公室里,心情一直很浮躁,她得忙著处理公事,但心思却总是绕著雷绍霆转。
接下来她该怎么打破跟雷绍霆之间这份僵局?
她好苦恼!
「副总裁,二线有位村上正野先生打电话来,他说是您的朋友,请问您要不要接这通电话呢?」正当黑湘菱为雷绍霆冷淡的态度烦恼时,村上正野却打电话来。
透过内线,她听见秘书的报告,办公桌前的电话也闪烁著等待接听的红灯。
又是村上正野!这个名字让她的头感到隐隐作痛起来,黑湘菱实在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副总裁,请问您要不要接这通电话?」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我接。」黑湘菱不想跟村上正野多接触,不过为了避免往後又让雷绍霆误解,她还是决定跟村上正野说清楚。「村上先生你好,我是黑湘菱……什么?村上先生你正在我公司楼下……喔,吃午饭啊,嗯,好吧,我也正好有话想跟村上先生谈一谈……那就待会儿见。」
她跟村上正野约了在楼下咖啡厅见面。
挂上电话,黑湘菱朝办公室外走去。
她今天得跟村上正野把事情说清楚,她已经爱上了雷绍霆,绝不可能因为父亲的安排而跟他来往。
第九章
关掉视讯萤幕,雷绍霆烦躁的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边抽菸边看著庭园。
欣儿在保母的陪同下,正在玩著秋千。
以前他工作告一段落时,会下楼去陪陪欣儿,但今天他完全没有心情,他的心思一直绕著黑湘菱打转,早上她下楼时没睡好的疲倦模样,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其实,早上她上楼拿公事包准备出门上班时,他有想过要过去跟她谈话,但是心里的气还没全消,又想到村上正野送她返家时跟她亲密依偎的样子,心中那把火又燃烧了起来。
所以直到她开车出门,他都没再跟她多说半句话。
想必她今天上班的心情一定非常的郁卒。
雷绍霆抽完了菸,烦躁的想回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可是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勉强拿起笔写了点东西之後,他挫败的把笔丢下。
「还是去找她吧!」雷绍霆拿起车钥匙,便冲出书房。
下楼後,他匆匆跟保母渡边太太交代一声,随即开车出门。
来到黑腾集团总部大楼外面,他将车子停到附近,匆匆走进大楼里,看看时间,他应该可以赶得上陪她一起吃午餐。
可他人才走进大楼,经过附设在大楼中庭的咖啡屋时,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窃窕身影正从电梯走出来,并且朝著咖啡屋走去。
她跟别人有约了?
雷绍霆站在玻璃前,看著她走动的方向。
他专注的看著她走往某桌,那里有个男人正在等著她,而那个男人在看见黑湘菱时站了起来,微微转头对她微笑。
「该死的村上正野!」竟然是他!雷绍霆火冒三丈,他没想到黑湘菱竟然这么快又跟村上正野单独见面,她难道忘记了昨晚他们才因为这个家伙而起了争执?
心口护火顿起,雷绍霆转身走进咖啡厅,当他来到黑湘菱的身後时,正好听见村上正野含情脉脉的跟她说——
「湘菱小姐,我今天约你见面是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爱昨晚那个男人,愿意选择我,那就请跟我交往!」村上正野温柔的对黑湘菱告白,话才刚说完,就感觉用餐桌位被一道黑影笼罩。
他抬头往上看,竟然看见昨晚对他咆哮、要他滚的那个男人,就站在黑湘菱的身後。
眼睛瞪大来,村上正野的表情活像见到鬼!
黑湘菱不明白村上正野干么突然露出那种表情,不过她没心思去在意村上正野,她只想赶快把话说清楚。
「村上先生,我——」才刚要开口说话,後面却有人自动帮她把话接下去。
「她是我的女人!你昨晚是没听清楚吗?今天竟然还敢来骚扰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雷绍霆低沈不悦的声音响起。
「雷?!」黑湘菱猛然起身,竟然发现他脸黑黑的站在自己身後。糟糕,她跟村上正野碰面又被他撞见,这下子他不气炸才怪!「雷,你听我说,我来见村上先生是因为我——」
黑湘菱惊惶的看著他气怒的黑脸,她想解释,可是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知道,你要见谁、要跟谁约会,不是你的自由,而是你父亲的安排!你只是顺从你父亲的安排,却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感受。」他咆哮,怒目却瞪著村上正野。
他很想扭断那家伙的脖子。
「雷,今天我跟村上先生碰面和我父亲没关系,是我想跟他——」
「是你自己想跟他见面?」他终於扭头看她了,这一眼,带著熊熊怒火。
「不对!我是说——」看著他怒火中烧的模样,她慌了,反而越描越黑。
「黑湘菱,我要你知道,如果你要我、要欣儿,那就别再跟这家伙碰面,你父亲的安排你也最好避开,否则我们之间很难再继续下去,我们的感情会毁在你和你父亲的手里!」真的气坏了,他撂下话,完全不在乎咖啡厅里其他人的目光。
「雷,请你冷静点,有话我们回我办公室再说好吗?」会在这里用餐喝咖啡的人都是公司的员工,大家都认得她,黑湘菱顾及面子,她拉著他,希望他压下怒气。
「我无话可说了!」他扯了扯手臂,退後一步,瞪了村上正野那家伙一眼,转头就走。
黑湘菱慌乱的看著雷绍霆怒气冲冲的离去,一直觉得不太舒服的她,头更痛了。
「村上先生,我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请你打消这个念头吧!」不想继续在咖啡厅里制造混乱,她向村上正野表明态度之後,也跟著离开。
她回办公室拿车钥匙和公事包,下楼开车追著雷绍霆回家,她必须跟他私下好好谈谈才行!
可是,当她回到家,却没看见雷绍霆的车子。
她进到屋子里等他回来,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整晚,他一直都没回家。
黑湘菱好难过,不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打手机也都没接。
晚上,她独自躺在床上,跟昨晚一样不能入眠,最後只好跑到女儿的房间,不想一个人在那张没有温度的床上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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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一道高大身影推开房间中间相连的那扇门,走进儿童房里。
已经换掉休闲服,穿上西装、提著一个简单行李的雷绍霆,在夜店喝了一晚的酒,直到清晨五点才进门。
一夜未眠的他,神情疲倦的站在床边,低头看著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女儿,看著她们相似的纯真睡容,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复杂。
心里依旧有气,因为他强烈的爱著她们,怕她和女儿被抢走。
一向对感情不太在乎的他,为了她,他愿意定下心来,为了女儿,他愿意舍弃单身身分踏进婚姻里,这全都是出自对她的一份深爱。
他这么做,难道还不够吗?
他真的不懂,黑木拓为什么迟迟不肯放手?就为了老人家不肯让女儿搬到台湾长住吗?
不!这趟赶回台湾处理好公事後,他决定要再去拜访他老人家一次,这回他要直接问明老人家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和要求?他要摊牌,绝对要尽快把事情的症结弄清楚,否则他和黑湘菱的关系将永远无法获得解决。
他要和她结婚,这样的同居生活对他而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菱,你等我,今晚回来东京後,我会去找你父亲问个明白!」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细致的脸颊,拨开散乱在颊鬓的发丝,他心里虽然还气著,但那温柔深情的目光却明白写著他有多爱她。
低头亲了下熟睡的女儿後,雷绍霆这才转身离去。
一个半小时之後,他搭上飞机飞回台湾,一下车,他便招来计程车往台北飞驰而去。
时间是九点半,在计程车上,他拿起手机打电话跟公司人员联系。「阿麦,我大概四十分钟後会到公司,你先帮我把开会要讨论的资料准备好,摆在我桌上。」
「雷总,资料都OK啦,我昨天下班前就拿进你办公室了。」阿麦很有精神的回话。
「最近做事很有效率嘛!看来我上个月加你薪水还真是没加错。」阿麦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平时话多了些,不过这是可以忍受的小缺点。
「是啊,雷总英明,雷总给小的加的薪水,值得我为雷总做牛做马。」狗腿得哩!「雷总还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即照办。」
「中午排个饭局,我请所有同事吃饭,顺便讨论下一季的工作,餐厅就由你来决定,价钱无所谓,我没——」雷绍霆话还没说完,却感觉计程车突然紧急煞车,他还来不及抬头看看发生什么事情,就听见一阵强大的撞击声。
前方的挡风玻璃瞬间碎裂,雷绍霆整个身子往前扑,左肩撞上前座的椅背。
强大的撞击力让他的手机险些从手中掉落,他紧紧抓著手机,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快速的挤压,夹在椅子下方的长腿一阵刺痛,恐慌感瞬间将他淹没。
「喂、喂、雷总——」那端的阿麦透过手机听见了撞击声,惊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全身冒出冷汗。「雷总你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呼叫雷总——」
「阿麦……」他的两条腿被前後椅座挤压住,右小腿传来刺痛感,痛得让他额头直冒冷汗。「阿麦,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阿麦?」咬牙强忍住痛楚,他几乎没力气把手机拿近耳朵,只能虚弱的喊著阿麦。
雷绍霆抬头看了眼前方司机的状况,对方整个人被包覆在安全气囊里,不过从前方车头挤压的情形看来,显然对司机并不乐观。
「雷总,你说话啊!不要吓我,我胆子不大——」阿麦没听见雷绍霆的声音,不过他并不放弃,一直抓著电话大叫。
雷绍霆隐约听见阿麦的呼喊,他强忍著腿部传来的剧痛,努力咬牙撑住,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拿到耳畔。「阿麦,我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了——」
终於给了回应。
「上帝保佑!雷总,你有没有受伤?」那端心脏快要停止的阿麦,总算松了半口气。
「我的腿可能骨折了,我现在……被困在车子里无法动弹……」他痛得连说话都不断的喘气。
「雷总,你忍著点,我立刻报警,然後就赶过去找你!你等我喔,你一定要撑下去!」
「我知道,你尽快过来——」耗尽最後一丝力气把话说完,手机还没来得及关,便从颤抖的手中掉落。
望著再也没力气拾起的手机,雷绍霆以难受的姿势被困在扭曲变形的车上。
他还不至於痛到晕厥过去的程度,凭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著,他的双眼痛苦的望著车窗外头,惊慌的等待著救援人员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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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妈咪,爸爸到哪里去了?」黑霂欣站在妈咪身侧,拉扯妈咪纤细的手臂。
「欣儿……」昨晚没睡好的黑湘菱,一张开眼,就看见黑霂欣可爱白嫩的脸蛋在她的眼前放大。
「爸爸~~我要爸爸啦!」刚刚下床到大人房间溜了一圈的黑霂欣,失望的回到自己房间内,摇醒还在熟睡的妈咪。
「今天是爸爸回台湾的日子,等他忙完……晚上应该就会回来了吧。」爱困的黑湘菱把女儿慢慢抱到身上来,在女儿白嫩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昨晚她睡在儿童房里,不晓得雷绍霆是否知道?
他若回来过,应该知道才对!今天是他回台北处理公事的日子,就算他昨晚因为生气而一夜未归,今天早上他也该回来拿行李和护照,假如他有回来的话,一定会发现她并没有睡在属於他们的床上。
「妈咪,起床起床!我要找爸爸讲话!」黑霡欣今天不晓得怎么搞的,特别的缠人。
「等下午爸爸比较不忙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爸爸,欣儿到时候可以跟爸爸说话说很久喔。」伸出手指揉著额头,黑湘菱感到头很痛,头痛的感觉从昨天一直持续到现在,让她很不好受。
「好,下午再打电话找爸爸。」用力的点点头,小女生弯起嘴角,可爱的笑了。
「嗯,那……离下午还有很久,欣儿跟妈咪先去房间换衣服,我们去厨房一起准备早餐好不好?」强打起精神,黑湘菱抱著女儿下床,她先回房间看了一下,果然更衣室里他惯拿的行李箱不见了,抽屉里的护照也已经拿走,显然,他曾经回来过。
他有回来过,让她至少安了一点心。
而因为头痛,所以黑湘菱决定放自己一天假。「欣儿,妈咪今天请假一天陪欣儿,吃完早餐後,妈咪再陪你到庭院玩秋千好不好?」今天就让保母也休息一天好了,她决定亲自陪女儿消磨时间。
「YA!太棒了!」黑霡欣最爱在庭院里乱跑乱跳,尤其爱荡爸爸亲手为她打造的可爱秋千了。
黑湘菱抱著女儿下楼,在走去厨房前,她先打了电话给保母,也顺便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接下来整个上午,黑湘菱就陪著女儿一起玩耍,但她偶尔会心不在焉,她的心总是会忍不住飞到雷缙霆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