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沫沉默着不说话,黑眸望着他一眨不眨,那幽深的瞳仁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世界,神秘遥远,是他所无法碰触的。
项瑞冬又莫名想到茶馆里那个男人站在她身边的姿态、他们握着的双手。
有点烦躁,空气里安静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项瑞冬倏地站起身,打算走出卧室,可是刚转过身去,腰身就被一双手给交缠住了,一个温暖的躯体从后面贴了上来。
“别走好吗?”李沫沫的声音难得的轻柔。
项瑞冬的心那一刻忽然就软了下来。
“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她轻轻地说着,难得是显而易见的委屈,她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是骄傲得厉害,今天却放下了身段如此挽留他。
项瑞冬别扭得厉害,伸手将腰间的手掰开,却怎么也掰不开。
“不要走。”李沫沫执拗起来如同孩子,抓住了就不肯轻易放手,哪怕知道这个男人的残忍和无情。
“李沫沫,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他的思绪还未理清楚,不懂得用温柔去哄她,仍旧是恶声恶气的。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项瑞冬的衣服由下而上被掀开,李沫沫的纤手抚上他坚实的肌肉。
项瑞冬浑身一颤,但嘴巴仍然恶毒,“想男人想疯了啊你?那个男人还满足不了你吗?”
李沫沫的手一顿,她自然知道项瑞冬说的是吴书源。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子之身是交给了他的,却还用这样的话去侮辱她的人格,太可恨、太可恶了,他自己和各色的美女玩暧昧,她可以假装不知道,甚至他大张旗鼓地去追求沈燕如,她也努力隐忍下去了,只因为她爱他,舍不得离开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他没和别的女人上床,她都可以忍下去,可是可恶的他如今竟然怀疑她的清白来了。
李沫沫一腔柔情被冷水泼得无影无影,她放开他的腰身,恢复了以往的冷淡,似乎刚才那个委屈地挽留自己老公的弱女只是个幻觉。
“项瑞冬,你不可以侮辱我。”她身上只是随意穿了件丝质睡衣,长及小腿,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乌黑的头发全部盘在头发上,让人有种冲动想将它们全部放了下来。
那个晚上她的长发妖娆,纠缠着他们的躯体,如魅惑的妖精……项瑞冬想得有些远了,目光胶着于她的人,一动不动。
难道一开始她真的做错了吗?指望这样一个浪子能爱上她,难道真的是一个不可实现的奢望吗?李沫沫的心越来越沉。
她忽然觉得好累,这段时间的舆论几乎将她压垮,娘家那边也频频来电话,催问她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就连项父项母在她面前,除了抱怨儿子之外还有对她的怜悯,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今骄傲的李沫沫竟然成了众人怜悯的对象了。
“李沫沫,你……”项瑞冬看到她那双总是冷冷淡淡、冰如雪的乌黑眸子里,晶莹的泪水如决了堤一般涌落了出来。
李沫沫立在他面前无声地落着泪,没有遮挡、没有掩饰,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悲伤,“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伤心难过却还是没有后悔。
那泪水太多,快速地从她的眼眶里出来,划过面颊,掉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除了眼眶微红,她根本面不改色,这个女人连哭起来都是这样倔强和不服输,不肯让自己露出歇斯底里的丑态,可是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哭了。
“不要哭。”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珠,略带硬茧的肌肤碰触到她滑嫩的面颊和尚带温热的泪水,竟然有一丝触电的感觉,项瑞冬浑身一震,急急地缩回手。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还是喃喃,声音里有着委屈和痛苦。
项瑞冬一听,心就软得不成样子了,他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子揽在怀里,忽然感觉什么都完满了。
面对各色美女,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调笑,面对沈燕如,他开心,可是如今仅仅只是抱着李沫沫,他竟然生出一股满足的感觉,他是不讨厌她的,他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而让这个女孩子这么受伤,心里生出愧疚,他就再也无法对她恶声恶气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他有些笨拙地拍拍她的脑袋,安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可能他真的做错了,当初应该不要娶她,既然娶了,如果想离婚就不应该碰她,现在碰她了却又将她晾在一边,似乎在项瑞冬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办得这样的毫无章法、笨拙幼稚得如幼童。
他的安慰却让她倍感委屈,泪水掉落得更凶,这个男人好可恶好可恶,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对他好奇,为什么还要执意嫁给她,任他冷落她、羞辱她?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捏着小拳头,恨恨地捶着他的身子。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他干脆举起双手,任由她的小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身上,心里变得柔软,项瑞冬觉得真的很不可思议。
李沫沫,这个女人……
李沫沫哭够了也打够了,便恨恨地将他推开,见他幽幽地望着自己,又羞又恼,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在他面前哭了,真是太丢脸,捂着脸闷声闷气说:“你不是要走吗,还不快走?”
项瑞冬见她那副鸵鸟的姿态,觉得好笑得不得了,这个还是他所认识的淡定无比的李沫沫吗?简直就是十几岁的小女生嘛,情绪外露是这样的……可爱。
“你这是要赶我走?”他故意逗她。
李沫沫捂着脸不吭声,只是从指缝隙里看他,项瑞冬知道她在偷看,故意沉了脸色,退后了两步就要转身。
“欸欸.”李沫沫急了,项瑞冬脚步不停,眼看着马上就要出了房门了。
“喂喂,不准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上什么矜持了,再矜持下去,可能老公都要跑了,李沫沫飞奔上前抓住他的身子,跳跃上他的背,双手使劲抱着他的脖子,修长的双腿则是夹紧他的腰臀部。
项瑞冬差点要摔倒在地,抓了门板,哼哼说:“李沫沫,你谋杀亲夫啊。”
“不准走,你是我的。”李沫沫将脑袋贴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
“你先下来,我就不走。”项瑞冬哄着她。
李沫沫似乎思考了一会,才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
“你真的不走吗?”她将他的身子扳过来,歪头看着他,乌黑的瞳仁里是期待和疑惑。
“真的不走。”项瑞冬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我们一起睡吧。”李沫沫笑了,她的牙齿洁白得如同小小的贝壳,眼睛弯弯的似月亮。
项瑞冬的嘴角抽了抽,“一起睡吗?”
李沫沫才发现自己说了引人遐想的话,不禁有些脸红,生怕被项瑞冬认为是色女,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我说的睡觉不是那个睡觉。”
“哪个睡觉?”他逗她,发现她其实挺有趣的,为什么他过去从来就没有发现呢?
李沫沫涨红了脸,“我们就单纯地睡觉,盖棉被纯聊天。”
项瑞冬摸摸下巴,双眼色色地望进她深V的睡衣里,“那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卧室去看电影吧。”
李沫沫急了,“一起看。”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一下,只要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比以前好一点就好。
项瑞冬望着她白皙剔透的肌肤、粉嫩水滑的双唇,慢慢露出笑容,“好,那就一起看。”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从一开始的紧张气氛到现在关系的突飞猛进。
项瑞冬将李沫沫拥在怀里,心里还是有一些难以确定,“我还不爱你。”
李沫沫柔顺地靠着他,声音低低的,“我知道。”可是她爱他,或许这就够了。
项瑞冬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傻瓜。”
李沫沫无声地笑,在爱情里总有那么一个人甘愿做傻瓜的。
第8章(1)
项瑞冬这个色狼,她要是再相信他,她就是猪。
被子底下的李沫沫不着寸缕,浑身酸痛难忍,而罪魁祸首项瑞冬此刻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湿的,上半身裸着,下面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小麦色的肌肤上还有未干的水珠,看起来新鲜诱人。
“醒了?”项瑞冬上前环过她的身子,倾身,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坏蛋。”她瞪他。
项瑞冬低笑,“昨晚坏蛋还让你尽兴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入被中,一手握住她胸前的丰盈揉/捏着。
这个人说话越来越放肆,行动越来越张狂,李沫沫想到昨晚一晚上他的肆意逞凶,真的有点害怕,制住他在她身上的动作,生怕他又兽性大发,果然项瑞冬的呼吸声粗了起来。
“乖,让我摸一下,就一下。”他诱哄着她,身体更靠近她,将她揉在怀里。
“我不信你。”她在他怀里扭着身体,昨晚他也是这么哄她的,先说摸一下,后来说是亲一下,这样一下、那样一下,不知怎么地两人就滚到一块儿了。
项瑞冬又是低笑,也不回答,低下头,嘴唇流连着她的脸颊、脖子,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胸部。
他也觉得奇怪,自己本来就不是好色的人,虽然外面传言他项瑞冬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是对女人却并非如他们所言一样急不可耐,然而对李沫沫,他却一尝就尝上了瘾,被算计的忿忿不平已经比不上她身体对他的吸引。
“你这个妖精。”他恨恨地揉着她的身子,他爱死了那种柔滑如丝的触感和温香软玉满怀的感觉。
“昨天妖精还让你尽兴吗?”李沫沫学他的口吻,调皮地向他眨眨眼。
项瑞冬一愣,哈哈大笑。
“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好吗?”就如现在一般……李沫沫玉臂缠上他的脖子,仰着头望他,墨色的瞳仁里有着点点希冀的光环。
项瑞冬缓缓拉开一点与她的距离,“李沫沫,我需要的是时间。”
李沫沫叹了一口气,身体上已然亲密无间,可是心灵的契合还远远不够。
“沈燕如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她又道,生怕他误会她。
这个女人竟然卑微到这个地步了,是否她已经爱上他了呢?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震了震,他有些审视意味地看着李沫沫,不放过她脸部每一寸的细微表情。
李沫沫仰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皮肤因为他的亲吻泛起了淡淡的粉红,因为昨晚的热烈狂欢,她的精神看起来有些委靡,但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可是他怎么也看不出她对他的爱慕,可能是错觉吧,项瑞冬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却有着隐隐的失落感。
他们这场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联姻,牵涉到各种利益关系,唯独没有爱情,李沫沫与他交集很少,况且他对她这么的差,她没有恨他已然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爱他呢?
“你一点都不介意吗?”他试探地问,没有哪个女人会大度到容忍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怎么可能不在乎……
“不,我介意,很介意。”李沫沫回答得很用力。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质问我?”项瑞冬觉得很奇怪,这个也是一直存在他心中的疑问。
李沫沫笑了笑,稍稍推开他的胸膛,自己坐正了才慢慢回答说:“我很讨厌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沈燕如,我虽然有这个立场,却没有这个资格。”
质问?如果是普通夫妻,当然一方出轨,另一方绝对有资格去质问,可是他们却不同,她在他的心里什么也不是,而质问的话也就成了一场笑话。
何其委屈,即使知道他的心里有着别的女人,而她除了沉默,什么也不能做。
愧疚的感觉如潮水蔓延而泰,项瑞冬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混蛋,以已婚的身分去追曾经喜欢的女孩,以丈夫的身分去欺辱法定的妻子,他简直两面都不是人了。
李沫沫是一个很谨慎理性的人,因为比别人想的多,所以不可能对他大吵大闹,而这样懂事的她却让他无端地生出一丝心疼和怜惜。
“对不起。”项瑞冬真的愧疚了,不管如何,是他任性了,他的不管不顾可能伤害了很多人。
“还好你没和她上床。”李沫沫闷声闷气地嘀咕着,若是项瑞冬与沈燕如上床了,那他们之间的婚姻也就彻底完蛋了。
她可以容忍他心里还残留着曾经的爱恋,却不容许真正的出轨,除了这个,只要给她时间,她就一定会让项瑞冬爱上她,因为她了解他比他了解他自己还要清楚。
“你嘀咕什么?”项瑞冬没有听清楚,捏捏她秀气的小鼻子,“不是在骂我吧?”
李沫沫瞥了他一眼,“圣人说过,做坏事的人总是觉得别人在说他的坏话,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坏人吧?”
项瑞冬哭笑不得,“你这是变相的说我是坏人,我倒要听听是哪个圣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根本就是李沫沫她自己乱说的,不过她可不承认,脸上依旧淡定,“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谁叫你以前读书的时候不认真呢。”
话说得就跟真的似的,项瑞冬又想到那天她在自己父母面前信口就捏造了一个借口,那时候的表情也就跟现在一样真得不能再真。
“你这小坏蛋,皮痒了是不是?”竟然说他书读得不好,他可是高材生呢,只不过生性爱玩,总是不务正业。
说到这个,项瑞冬将李沫沫压在床上,“你别老是说我,那天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又牵手又搂抱的,当我眼睛瞎的呀?”
总以为这个男人没心没肺,没想到他竟然有心思留意她的事,李沫沫不知道该笑还是怎么样,但至少他也学会关注她了。
“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那是我学长,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反正比你和沈燕如纯洁多了。”她仍是不肯甘拜下风。
“小东西,你这是在骂我?”
“你知道就好。”
“我以前是喜欢过沈燕如,这次她是过来请我帮忙的,她被一个男人纠缠上了,被缠得没办法了才来找我,虽然我对她心思不纯,不过这次见她总没了以前的感觉……”
这个男人真的该死,他当真以为她大度贤慧吗?以为她不发脾气就是面人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起别的女人,她要嫉妒羡慕得疯了。
“不理你了,我去洗澡。”她气呼呼地鼓了脸。
项瑞冬压制住她的四肢,“不行,先回答我那个男人的事。”
李沫沫挑一挑眉,“我学长是台大的校草,以前追过我、恋过我、对我极好,现在有车有房有事业,标准的黄金单身汉,以后我要是离了婚马上就奔他怀抱里了……”话未说完就被项瑞冬堵住了嘴巴,“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