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好怕……
第9章(2)
清脆的叩门声无预警地响起,她吓一跳,不自觉地尖叫一声。
门扉迅速被推开,匆匆进来的是她的父亲。
「楚楚,你没事吧?我在外面听见你的叫声。」方启达坐上床沿,焦灼地审视女儿香汗淋漓的容颜。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揺头,「我没事,只是……作恶梦。」
「恶梦?」方启达皱眉,瞥望她揪着床单的双手,「什么样的恶梦?」
方楚楚咬唇,不晓得该如何向父亲解释。
「算了,你醒了就好。」方启达拿自己衣袖替女儿擦拭额前冷汗。
「肚子饿吗?佣人告诉我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嗯,我没胃口。」她涩涩低语。
「怎么病好了,还是没胃口呢?」方启达叹气。
「我还以为动过换心手术,你身体情况健康多了。」
「我是很健康啊!」她淡淡地微笑,「只是不想吃太多而己。」
「是不是因为家里厨子做的不合你胄口?」
「不是。」
「还是你特别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买。」
「不用了……」方楚楚正欲回绝父亲的好意,忽地心念一动。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想吃甜的东西。」
「甜的东西?」方启达愕然,「你以前不是讨厌吃甜的吗?」
「我也不晓得。」她微微蹙眉,「我想吃豆沙包。」
「豆沙包?」方启达更惊讶了。
「嗯。」不提还好,一提起方楚楚忽然觉得肚子饿得发慌,唇间漫出饥渴的口水。「我好想吃豆沙包喔。」
「好,好,豆沙包。」方启达起身,打开房门唤来佣人,吩咐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买到热腾腾的豆沙包。
十五分钟后,佣人从便利商店买来一袋豆沙包,方楚楚兴致勃勃地啃着。
「好吃吗?」方启达爱怜地看着女儿急迫的吃相。
「不好吃。」她嘟嘴。
「那你还吃成这样?」
「就是想吃嘛!」她也不懂哪来的食欲。
「你林阿姨满会做这些中式点心的,以后我让她做给你吃。」
林阿姨便是父亲的情人,以前她不和那位阿姨见面的,但近日为了筹备她的婚事,两个女人逐渐有了交集。
方楚楚知道,父亲很希望她们俩能和乐相处,「让她教我做吧!」
「什么?」方启达愣住。
「我想学着自己做豆沙包。」方楚楚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
说也奇怪,她觉得自己彷佛会做,但她明明从未进过厨房。
「你怎么会突然想学做这个?」方启达也觉得难以置信,想想,眨眨眼。
「该不会是想当作新娘实习吧?」
「才不是呢!」听出父亲话里的揶揄,方楚楚没好气地横瞋他一眼。
方启达笑了,但不过两秒,他便收凝笑意,一脸严肃。
「楚楚,你真的不后悔吗?」
「什么?」她不解。
方启达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我知道光皓那孩子对你很好,很疼爱你,但你真的想嫁给他吗?」
方楚楚心韵加速,不自觉地敛眸,逃避父亲的眼神。
「爸,我们过两天就要结婚了,你怎么现在还问这种问题?」
「只是希望你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方启达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
「爱情可不是报恩,楚楚。」
她咬唇不语。
「我看得出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
「别说了!」方楚楚尖声制止父亲。
「楚楚……」
「别说了,爸,我己经决定了。」
「可我怕你会后悔。」方启达眉宇锁着忧虑。
「不会的。」方楚楚坚决地声称,纵然心头悄悄地漫开一股怅惘。
父亲离开后,她来到窗前,拉开薄薄的纱帘,凝睇窗外无月无星的夜色。
两天后,她就要成为学长的新娘了。
所以,无论她心中有多少惆怅、多少哀愁,她都必须彻彻底底地斩断,彻彻底底地,忘了韩非!
我想要有人来抢婚。
嗄?
他要穿着一身黑色,像最邪恶的魔王那么酷、那么帅,他将我最喜欢的白玫瑰别在我发梢,然后强硬地带我走。
这算什么?你们女孩子怎么脑子里老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当我被迫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时,那个我深爱的男人忽然出现,把我的人跟心都一并掳走……好甜蜜喔!
好好笑。
韩哥哥,不准你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
但他还是笑了,爽朗的笑声回荡子夏日午后,气得田晓云羞红了脸,握起粉拳猛捶他臂膀。
那是段多美好的回忆啊!
那时候,晓云尚未和她的梦中情人重逢,她像个妹妹一样依赖他,什么心事都与他分享。
就算是那么傻的念头,她都兴高采烈地说给他听。
他好怀念那时候的她。
所以今日,在方楚楚婚礼这天,他决定将自己打扮成晓云幻想中的魔王,开来满满一车的白玫瑰,来到婚礼现场。
婚礼将于傍晚在饭店的户外庭园举行,为了即将来临的喜宴,一群工作人员正来去穿梭,忙碌地布置现场。
他告诉饭店的工作人员,他是新娘的主治医生,也是她的好朋友,因为新娘很爱白玫瑰,为了给她惊喜,新娘的父亲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交代他帮忙换掉婚礼现场装饰的花卉,以白玫瑰为主。
为了取信工作人员,他还拿出自己的名片,证实自己的确在维新医院工作。
工作人员相信他了,协助他搬下一篮又一篮的白玫瑰,喷泉附近有一座用各种花卉结成的拱门,他亲自摘下别的花朵,以白玫瑰取代。
然后,在婚礼开始前半小时,他独自隐身于僻静的角落,默默注视着一切。
他看见宾客们陆续光临,看着那些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绅士淑女们端着虚假的架子,虚假地寒暄。
他看见方启达以主人的身份迎接贵宾,脸上堆满喜悦的笑容。
他看见一朵白玫瑰被一个粗心大意的服务生碰落地,踩碎于尘泥当中。
他胸口揪紧,彷佛那朵调萎的白玫瑰正是他一直捧在心头呵护的公主殿下。
对不起,晓云。
是他没能好好保护她,是他在她最需要他的关键时刻,背叛了她,为此他将一辈子责怪自己。
他必须下地狱,方家父女也休想逃过惩罚,他们不配得到幸福。
「我不会让那女人就这样快快乐乐结婚去。」他嘶哑地低语,狠戾的神情正合他身上闇黑的衣着。
「她不是你,晓云,但她身上装着你的心。」
所以他会用晓云喜爱的方式抢婚,她梦想中的浪漫情景,他会为她重现……
婚礼终子开始了,在悠扬的乐声中,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现身,众目睽睽,宾客们热烈地送上祝福的掌声。
他阴郁地盯着那悠然步过红毯的新娘。
她戴着头纱,他看不清她的脸,她是否笑着?她觉得幸福吗?
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暗恋着他,如今她己能挥别过往的单相思,坦然嫁给别的男人了?
对她来说,爱情如此廉价!
韩非冷笑,墨瞳凝冰。
牧师念完一大段誓词,婚礼来到最高潮。
「新郎秦光皓先生,你愿意娶你身旁这位女子方楚楚,并承诺一辈子爱她、照顾她,无论贫富贵贱,都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宏亮的答应声惹来宾客们窃笑,听得出来这新郎相当迫不及待。
相反的,新娘似乎有点犹豫——
「新娘方楚楚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男子秦光皓,并承诺一辈子爱他、照顾他,无论贫富贵贱,都不离不弃吗?」
「我……」
「新娘,你愿意吗?」牧师提高音量。
「我……愿意。」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有人反对吗?」得到新郎新娘的许诺后,牧师照例询问众人,这只是例行性的问话,没人认为电影里狗血的抢婚桥段会在现实中发生。
但,偏偏发生了。
「我反对!」
韩非算准时机,越众而出,正如他所料,婚礼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宾客们窃窃私语。
他不顾众人侧目,大踏步走向她,朝她伸出手。
「跟我走!」
这不是恳求,是命令。
方楚楚冻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樱唇轻颤不止,宛如置身于风暴中的花蕊。
他冷冷撇唇,将方才随手折下的白玫瑰别在她发髻,大手占有性地抚过她的发,然后,一把扯下头纱,以一种轻蔑的姿态甩掷在地。
众人惊呼,秦光皓暴怒。
「你做什么?!」
他完全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子夜般的闇瞳只是盯着她。
「跟我走!现在、马上!」
不容置疑的言语揪拧她的心,她张唇想拒绝,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目光一闪,飞快地擒扣她手腕,拖着她离开。
她没有反抗,下意识地伸手撩起婚纱裙襬,跟随他到天涯海角——
第10章(1)
他带她来到海边。
车子停在滨海公路边,他坐在驾驶席,她坐在副驾驶席,默默看着前方橙红绚烂又隐隐透着几分哀伤的夕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望向她。「你不舒服吗?」
她回凝他,淡淡扬唇。
「其实我整个下午一直在头痛。」
他微微蹙眉,「现在还痛吗?」
「不痛了。」
说也奇怪,当她决定听从自己的心,跟随他逃离婚礼现场后,脑海里一直如影随形纠缠着她的那道声音就忽然消失了。
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懂。
方楚楚恍惚地寻思,凝睇这个她没料到竟会前来抢婚的男人,她知道,至少有件事她必须弄清楚。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得直率。
他微勾唇,彷佛早猜到她会这样问。
「为什么要跟我走?」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直视他,虽然脸颊正因害臊而染开一片薄红。
「因为我真正爱的人……不是学长。」
「你爱我?」墨黑无垠的眼潭似欲以某种魔力召唤她沉沦。
「对,我爱你。」她自嘲地勾唇,终究还是回应了他的召唤。
「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似乎无法如同她一般坦率,别过眸。
「我不想你嫁给他。」
「为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半响,才嘶哑地回话。
「就是不想!」像孩子般任性的口吻。
她愕然,怔怔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圆形糖果,粗鲁地撕开包装纸,含进嘴里。
他又吃糖果了,这代表他心里其实有点慌,对吧?他并不如他强装的这般镇定。
他也许和她一样心乱如麻。
方楚楚微笑了。
「你是在乎我的。」
他闻言,气息一凛,两道锐利的眸刀砍向她。
「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她加深微笑。
「只是……我很高兴。」
她垂敛眸,语气很轻,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
韩非一凛,咬破糖果一角。
她双手揪着白色婚纱的裙身。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学长,我不该就这样跟你走,让他伤心,但我真的很高兴你来带我走。」
她高兴他带她走?
韩非凛然不语,虽然他早就看出这女人一直悄悄爱着他,但他想不到她会如此毫不隐瞒地告白。
她不是很傲、很倔强的吗?
「我爸说得对,如果我勉强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大概会……后悔。」
「所以你不怪我去抢婚?」他粗声问。
她扬眸望他,笑颜清澈如水。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高兴。」
他胸口一紧,她只是那么清淡的一句话,他却觉得自己被最严厉的雷神之槌劈中了,脑海轰隆作响。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倏地掌扣她后颈,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向自己,吻她的唇。
他吮咬着她绵软的唇瓣,将融化了一半的糖果送进她嘴里,她尝到那甜味,还有属于他的纯男性的味道。
「……是苹果口味。」她在吻与吻之间轻喘地低语。
她本来以为自己换心后变得没那么爱吃苹果了,但这苹果口味的糖,这苹果口味的吻,迷得她神魂颠倒啊!
他一面深吻她,大手一面探向她礼服后背,硬生生扯下一颗颗钮扣。
「我不喜欢你穿着这件礼服,脱下它!」
因为他不乐意她成为别人的新娘吧!
她微笑,顺从地颔首。
「好,在这里吗?」
他一震,蓦地离开她,彷佛这才惊觉两人是在车上,车窗外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目睹他们亲密的举动。
他磨牙,「当然不是这里。」
他发动引擎,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到某间能够眺望海景的汽车旅馆,进房以后,他迅速拉下窗帘。
「要我现在脱吗?」她不是故意的,但含笑的嗓音就是噙着某种谐论。
他像是恼了,扯落颈间黑色的领带,黑色西装外套也甩到一旁,接着解开白衬衫。
他像是黑夜的恶魔,帅透了的恶魔,毫不客气地索讨自己的所有物,她身上这件名家设计的白纱礼服很快成了暴力之下的祭品,萎落在地。
室内幽暗,然而她只穿着丝料衬裙和白色吊袜带的胴体却泛润着某种银色光泽,与他阴郁的瞳光相互辉映。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那占有欲十足的眼神逼得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跌落床榻。
「你害怕?」恶魔咧嘴,露出森冽的白牙。
「谁、谁说我怕?」她可是方楚楚,众人眼中最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怕?她高傲地抬起下颔,但抓着衬裙裙襬的双手仍是泄漏了她的动摇。
「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对吧?」他单腿跪上床沿,倾身俯望她,嘴角勾着某种邪恶的威胁。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没好气地睨他,不说话。
他笑了,一一扳开她紧拽住裙襬的手指。
「不用担心,我会尽量不弄痛你。」
「真的……会痛吗?」颤哑的嗓音拂过他耳畔。
「第一次会痛。」
「有多痛?」
「不一定,看情况。」
「你好像很有经验。」她不高兴了。
他望向她嘟起的芳唇,「等下你就会明白,男人有点经验是好事。」
「你是……」
她想问他的经验是跟谁?是田晓云吗?但他没给她机会,双手抚上她大腿,暧昧地解开吊袜带。
她感觉到他粗砺的掌心抚过自己腿间柔嫩的肌肤,不禁敏感地颤抖。
「你、你在干么?」她惊呼。
「别紧张,放松。」
要她怎么放松?他正在对她做那么令人害羞的事!
「你……别弄了。」她慌得手足无措,她知道男女之间有情\\\\yu,却是初尝这般颤栗的滋味,太激烈了,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拜托你不要玩了,放开我……」
怎么能放?到手的猎物,她以为自己还逃得了吗?
韩非冷笑,他以为自己的思绪可以一直维持冷静澄透,毕竟他想得到她,可不是为了爱。
对他而言,她就只是个玩物而己。
但,在这肆意玩弄的过程中,他的脑袋渐渐昏沉了,体内有一股热血在沸腾,胸臆有某种火苗在躁动,他的心跳乱了,呼吸也变得粗重。
果然男人还是无法控制野性的yu/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