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想要动用武力去夺取,谁教顾宗淮的态度这么恶劣,为了哥哥的生命,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雪静悦自信满满的微笑着,完全想不到本来在她眼里简单的一件事,最后不只打击了她的信心,甚至连人都要赔进去……
第1章(2)
自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后,不知道雪静悦是真的死了心,还是真的病重得无力找碴,总之,顾宗淮的日子难得变得清静。
总的来说,他虽然还不至于恶毒的诅咒一个女人去死,但是也希望至少能够保持这样的安静长久一点。
这一日,顾宗淮赤裸着上身正在前院的练武场练剑,正准备结束的时候,却瞥见边上突然出现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
那身影看起来像是外头守着的小厮,只是他早已吩咐过他练武时不需要人伺候,怎么还有人胆敢犯了禁令?
他脸色一沉,手上的剑快速挽了一个剑花,足尖一点,就往那人的方向飞越而去,将剑架在那人的颈项上,缓缓开口问道:「哪里来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我这里的规矩?练武场内除非有我传唤或是有重要的军机大事,否则伺候的人不得擅入,你连这条规矩都忘了」
那名小厮动也不动,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转过身打算逃跑。
顾宗淮眯着眼,声音又更冷了些,「转身,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胆敢犯了我的规矩。」
厮轻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子,在容貌即将要被看见的瞬间,突然扔出手中的袍子,阻挡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顾宗淮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有这种举动,在他扔出衣料的瞬间,迅即挥剑斩去,人没事,衣裳却直接裂成了两半,成了一大块废布。
他看着转身跑走的身影,连冷笑都吝于给予,将长剑轻松往前一掷,剑尖稳稳的扎在那人即将前行的路上,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直接将那人的脚掌给扎穿。
当小厮回过神要再往前行时,却见顾宗淮已站在面前,毫不留情的直接扯住自己的脖子。
顾宗淮看清对方痛苦又倔强的面容,不禁瞪大了眼,毫不温柔地将人给摔在地上,压抑着怒气问道:「雪静悦,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堂堂一个公主竟穿着小厮的衣裳混到练武场来?」
雪静悦面对他宛如煞星般的威胁,却毫不畏惧,轻巧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拍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连话也不想说,怀里揣着刚刚到手的御灵剑,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过。
「站住!」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忽视过,健臂一伸,将人给挡了下来,锐利的黑眸闪跃着明显的怒气。「我说站住,你没听见吗?」
她斜睨着他,淡淡地道:「做什么?」
顾宗淮额际的青筋抽跳了下,深深觉得自己当初应该想尽办法拒绝皇上的赐婚,把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公主给娶进门后,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有这种想直接宰人的念头了。
「雪静悦,你还装傻?你偷偷摸摸进了我的地方,居然还问我要做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咬着牙瞪着她。「你把东西还给我就给我滚,我连多跟你说一句话都觉得心烦。」
雪静悦心一跳,却一脸无辜地道:「什么东西?我刚刚就是想进来看看你都躲在这里做什么,可没拿什么东西……喔,唯一一个就是你那件衣裳,不过不是让你劈成两半了吗?」
顾宗淮一双浓密的剑眉皱得死紧,赤裸胸膛上的肌肉紧绷,像是头即将要攻击猎物的雄狮。
「快把御灵剑给我,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他方才一瞥他因为练武而放在一旁的东西就知道少了什么,加上她之前索要御灵剑未果,他便明白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听他把她的意图说破,她也懒得再装傻,冷哼一声道:「好笑!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拿到手的东西,你还想让我交出来,你是没睡醒吧你!」
她好不容易甩开那些跟得紧紧的婢女,又摸了一套小厮的衣裳混进练武场,还差点被长剑扎穿脚,这百般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他说还就还,作梦!
「雪静悦,成亲那日我就说过,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如果再惹毛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雪静悦嘲讽的瞪着他。「我就是拿了,要不然你还能怎么样?要我还给你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你敢让人来搜身吗?我就怕你不敢。」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顾宗淮的表情阴沉得几乎要结霜,双手握得死紧,实在不是他耐性太差,而是眼前这个女人惹怒他的功力太过高深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冷静,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别逼我动手。」
她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她假意一笑,拍拍胸脯,挑衅的道:「我说了,你有办法就自己动手拿回去,若是想要我拿出来,你作梦!」她就不信他这个古代男人敢直接摸上她的胸口。
顾宗淮能够当上将军也不是侥幸,气愤到了极致之后,他那张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雪静悦第一次看到他笑,除了有点惊艳外,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像掉进陷阱里头的小动物,她脑中的警铃响个不停,方才挑衅的笑容也僵在脸上,身体甚至比脑子还要更快做出反应,她退后两步后,做出一个左闪的假动作,然后转身马上拔腿往外面跑去。
只可惜,她这样的小动作看在顾宗淮眼里,只是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他轻轻松松一个转身,就将她拦在他的怀里,在她还来不及发表任何意见的时候,直接将她往肩上一扛,然后反身一抱,让她头下脚上的被箝制在他胸前。
「你这个野蛮人,快点放开我!」她因为困窘和血液倒流而脸色通红,克制不住的尖叫大喊。
难得在她面前能有这种占上风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他微微勾起唇,双手缓缓抬高,再重重放下,晃得她连声音都分了岔。
「东西都还没找着,我怎么能放开呢,你说是吧,公主!」他语气里满是浓浓的讽刺。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这样欺负女人」雪静悦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在现代的那个,要不然光抗打抗摔的能力就绝对不只如此,况且她也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敢这样对待她。
她怎么会遇到这个好像没开化一样的野蛮人?长得像熊一样粗壮魁梧也就算了,居然连手段也这么粗蛮,原主到底是看上他哪里啊,难道就因为他那张还算阳刚帅气的脸蛋吗?
原主真是太没脑子了,花痴是病,不治害死人啊!
「我是不是男人你应该很清楚才是。」说完,顾宗淮又很坏心的重重甩了她的身子几下。
雪静悦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她仍紧咬着牙忍耐,就当做是得到御灵剑该付出的代价,撑过就好了,没想到她才刚这么想,御灵剑就很不配合的从她衣襟内掉了出来,哐当一声,随即她感觉全身一痛,这才发觉他竟突然松手,让她摔跌在地,在她头昏之际,只有一个念头闪过,幸好不是脸朝地。
「瞧,东西这不就找到了吗?」他笑得嚣张,抽起方才那把长剑一挑,御灵剑马上物归原主。
她狠狠的盯着被他握在手中的御灵剑,第一次清楚明白要拿到这样东西的困难度,比她原本想像的要高出许多。
这次她是栽了,甚至还打草惊蛇,下次出手的难度可能会更高,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能也不会放弃。
雪静悦的头还有点发晕,她微微摇晃着身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再和他做无意义的争执对话,只是安静的从他旁边走过,打算先回房里,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宗淮原本已经准备好要应付她的张狂大吼或是哭泣咒骂,没想到她却一反常态,异常的冷静,他轻皱着眉,想着她该不会又学了什么新把戏,没关系,他可以等,他才不信一个人的脾气和个性能够说变就变。
只是她都快走出练武场了,还是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发狂丑态,他往前踏了一步,犹豫了下,没好气的开口,「别以为你这副样子我就会心软。」
对于他的挑衅,雪静悦连头都没回,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接着悄然无言的继续往前走。
既然拿不到御灵剑,她又何必和他浪费时间做口舌之争?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绝不会把御灵剑给你……」顾宗淮的话语突地一顿,因为她已经踏出了练武场。
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她的身子骨虽然柔弱瘦小,但是背脊却挺直骄傲。
对于她,他突然有种摸不透看不清的感觉,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皱着眉转身。
他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她似乎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差……
第2章(1)
自从练武场那一闹之后,将军府里又安静了几天,顾宗淮第一次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好日子过不得,非得要闹出什么动静来才觉得安心。
这时,一名小厮进来书房里禀告,「将军,公主说明日要请各家小姐来府里赏花,还请将军没事别往后头走,以免冲撞了人。」
顾宗淮一听,立刻沉下脸,没好气的问:「冲撞谁了?我还不晓得我这宅子里有什么花可以赏,她真是吃饱撑了没事做。」
小厮早已习惯将军的坏脾气,也很会看脸色,明白将军这时还不算太生气,但接下来的话他却说得战战兢兢,「公主说是招待以前的姊妹们,将军若是有心也可往后头去瞧,但莫失了身分就是。」
公主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要知道将军和盛小姐那事,自从皇上赐婚之后可是没人敢提的,公主这次摆明了就是要特地把这事儿给闹出来吧!瞧这话不就是说将军若是还对盛小姐有心,就往后院去瞧,但是到时会被传得多难听,就让将军自己去斟酌了吗?
顾宗淮自然也听出她话里隐藏的意思,怒火轻易地被挑起。
他就知道,雪静悦那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安分的时候,那天闷不吭声的走了,敢情早就设了局在等着呢!
他暴躁的在房里转来转去,想着那天他果然只是一时思虑不清,她的满腹心机根本没有变过,他转了一圈,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勾了勾嘴角,把小厮招到跟前。「你去跟她说我知道了,然后打听打听她们明天到底是要赏什么花,再来向我禀报。」
都已经要入秋了,他倒要看看她能够弄出什么东西来赏,再说了,她就算真的能找到东西,他今晚也得把它给弄没了,到时候无花可赏,比起他进不进后院这事,她的脸反而丢得更大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浮现满满的笑意,只差没高兴得仰天大笑了,那得意的模样让小厮都看呆了。
「还不快去打听,要是误了本将军的事,到时候看我怎么扒你的皮!」见小厮还呆站在原地,顾宗淮不耐烦地催促道。
厮不敢再耽搁,脚步一转就往后院去,但心中的疑惑却怎么也无法解开,将军这是怎么了,明知道公主要宴请的对象一定会有盛家大小姐,怎么不像往常一样多多打听呢?
唉,不说女人心海底针,将军的心思也不好捉摸啊!
隔天,雪静悦领着一干婢女来到园子里,看见的不是原本还有几朵菊花含苞待放的模样,而是一丛丛的菊花给剪得乱七八糟的,别说是菊花了,就连地上的野花也全都折了腰。
她不信这么大的将军府里,没有一个管花花草草的人,更不用说前两天她来花园时,花草树木可不是现在这种饱受摧残的样子。
她定定的不说话,斜眼一瞧,看到一个前院的小厮正偷偷摸摸的往这里看,他瞬间就明白了大概。
那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幼稚鬼,他肯定是因为她昨天让人传过去的话,才把园子弄成这副德性。
绿杏难掩担忧的问道:「公主,园子成了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啊?」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难道要请人家来看一地的残花碎叶吗?那岂不让人笑死。
雪静悦想了想自己的计划,突然觉得这样反而更好,怒意瞬间消去不少,开口道:「没关系,秋天也不是只能赏菊。粉樱,昨儿个你不是才说有人送了两大篓的螃蟹吗,刚好,秋日蟹肥,既然赏不了花,品蟹也是一样的,刚好前后院中间有一处水榭,我记得两旁种植的枫树这几日染红了一点,赏枫品蟹也是一种风雅。」
粉樱和绿杏对望一眼,虽然这跟帖子上写的不同,但是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了,于是点了点头,留下几名才刚留头的小婢女伺候公主,接着便各自带了些人,往水榭和厨房准备去。
雪静悦的视线飘向远方,不免有些紧张和期待,只希望真如原主记忆中的那样,盛妍郁是顾宗淮心尖上的人儿,否则她接下来的计划就不能成功了。
雪静悦稍微装扮一下后,便带着婢女来到水榭等待。
依照原主过去霸道蛮横的性子,哪里会有真正处得好的闺中密友,且之后若东西顺利得手,她跟这些古代千金们也没有来往的必要,所以除了盛妍郁,其他几个人都是她随意选来串场的,她们对她不熟,她对她们也没有熟识到哪里去,自然不用亲自去迎客。
受邀的姑娘们陆陆续续来了,雪静悦顶多就是寒暄个几句,然后就让绿杏带着人让她们在水榭附近逛逛,顺便说一下今天不赏花,改成吃螃蟹,而她则耐心等待今天的重要人物登场。
她专心想着盛妍郁和她的计划,浑然不知自己沉思的模样完全落入其他人眼里。
「将军,公主要是不闹腾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差。」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站在一处高石上,感叹的说道。
顾宗淮冷哼了声,没好气的瞥了雪静悦一眼。「只可惜,她不闹腾的时候太少了。」
黑笑咪咪地嘴里叼了口点心吃,边嚼边道:「将军,您这话可真伤人,公主会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您,您说说,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不要脸面、不要名声,那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顾宗淮抿紧唇不回答,但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的魁梧男人则淡然的说:「有这样的心是好,但是若另外一个人没那个心,不过只是白费心思还惹人嫌。」
黑对于他的话向来挺信服的,虽然他的年纪比自个儿小上许多,但是外表看来年纪却比他大,而且对于人情世故也比他通透不知道多少,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会戏称他叫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