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只是以为……以为你希望赢的人是大姊……”说着,蓝冬看了依然熟睡的蓝旋夜一眼。
“她只是个幌子,让我用来确定谁才是母亲挑选的人。”孔玉风挑了挑眉。“其实,只要不是母亲挑上的人,你或是旋夜,我都可以娶。这桩婚姻之于我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但有了她,母亲的注意力会在她身上,你得胜的机率就更高了些,不是吗?”
难道,这男人是在帮她?
这太诡异了……
蓝冬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母亲挑上的人?”
他莞尔一笑。“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你和晓晓究竟哪一个才是母亲挑上的人,但刚刚确定了……就在我决定把你留下的时候。”
如果母亲挑选的人是蓝冬,当他顺口留下她的时候,母亲应该就会直接顺手推舟的同意了,而不是想把晓晓也留下来。
很多时候,破绽都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就算是这样,你又何必冒险?挑蓝姊姊不是最安全的做法吗?至少你根本不需要推测她是不是你母亲挑上的人,娶她不是比娶我更无后顾之忧?”
果然,蓝大家族推出来的女人不是没有大脑的。
“你说得对,但重点是你比她更适合孔少夫人这个位置……”孔玉风微微一顿,才道:“你不要再让我对你失望才好。”
第6章(1)
暗夜的街灯下停着两部车,一部车空空如也,另一部车此刻则坐着两个人。
昨日才下过大雨,连空气闻起来都清新不少,可车里的气氛却有点僵,开着暖气都融化不了那股冷意。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想吓走蓝旋夜那都市里的丫头,结果她胆子大到直接去追鬼也没被吓走,她不只留下来了,还在第一关胜出,第二关若再赢一次,那不就根本不必比了吗?”
“那就不要让她赢啊。”
“我可以不让她裸,但你女儿却可能会输。”
“为什么?你不帮帮她?”
“我哪里没帮她了?没有我找人上山给她指点,她能这么快找得到那宝物?”
“那为什么不能帮第二次?这第二次若胜了,不就是准媳妇了吗?”
“因为你女儿根本没有蓝冬的耐力及贤慧,蓝冬那丫头可是打小被训练成孔家媳妇的。”
“所以?”
“蓝旋夜必须输!所以,你女儿这次也赢不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说着,男人抓住了女人的手,轻轻拍了拍。“知道了,你看着办,总之,我相信你。只要我们合作,那宝藏到最后定是属于我们的……”
女人抽回手,冷冷地看着男人。“要不是我亲生儿子走了,我也不必跟你合作。”
孔玉风就算叫她母亲,也没把她真的当母亲,他成了继承人,她能有什么搞头?铁定什么也拿不到!她只能外求……
帮这个男人的女儿裸得这场胜利,宝藏两分,这是她和这男人的约定。
非成功不可……
为了她自己的未来。
一早,蓝旋夜穿得一身美美的到餐厅吃早餐,努力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点,还搽了口红。
她思来想去,根本一夜未眠,还坐在落地窗边等天亮,欣赏到可能是她来到香港以来最美的日出。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前一天晚上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一夜,隔天他却对着另一个女人说,人家比她更适合坐孔少夫人的位置?
孔玉风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利用她,也不必那么白目在她面前大剌剌地说出来吧?难道他真以为她睡死了,什么都不会听见?这似乎不像是心思缜密的男人会做出来的事,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听见?
应该是后者。
所以,他现在是良心发现的间接告诉她,其实她赢不赢得了这场比赛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已经确定蓝冬不是孔夫人的人,所以选蓝冬还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来孔家才第五天,她却像过了五年,而且过的不是现代生活,像是穿越到古代,参加见鬼的选妃!结果那个皇帝该死的三心二意,一下子觉得这个好,一下子觉得那个棒……
昨天在车上,他和蓝冬倒是一路说着话,很自然的把她晾在一边,回到孔家后各自回房,他也没再进来找过她。
她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也不想问,如果是之前的她,铁定一听到便气得跳脚,质问他究竟是想怎样?可当时的她听到竟是有点伤心,什么话都不想问也问不出来。
怕问了,全部都在那一刻结束了。
因为爱上了,所以害怕了。
该死的……是这样没错,所以她成了怯懦的胆小鬼。
想着这些,蓝旋夜就算把自己打扮得再美,也无助于她的食欲,叉子上的番茄吃了很久还在叉子上,连平日她最爱的酸得要命的奇异果,她也无视它的存在,吐司咬了两口,蛋只吃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孔玉风突然开口问:“很难吃吗?”
蓝旋夜一抬头,这才发现孔玉风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吃着早餐,而桌上的其他人早就用完餐离开了。
不过,刚刚年管家不是说他的早餐要送到房间给他用吗?还以为他的感冒还没好呢,此刻他却看起来十分神清气爽。
“年管家。”
“是,少爷。”年管家躬身听命。
“让人替旋夜小姐盛点热汤,再重新弄个火腿蛋吐司给她,如果她还是没有把它们吃完,唯厨子是问。”
“是,少爷。”年管家领命,回头便下去交代人。
啧,这是公然帮她得罪下人吗?蓝旋夜瞪着他。
他有必要这么快见风转舵,马上要把她打入冷宫吗?他就那么自信蓝冬在第二关可以获胜?如果蓝冬输了第二场,他不还得来求她?
她一定要他来求她!可恶!
孔玉风好笑地接收她冒火的视线。“不吃饱怎么打仗?”
她咬牙甜甜一笑。“我会好好打的,你放心。”
“那就好,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全力以赴。”
汤来了,蓝旋夜很优雅的把它喝完。
重新弄好的一份热腾腾的火腿蛋吐司,她也很优雅的把它们吃完。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那一关是什么,孔玉风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绝不会说出要她全力以赴这句话来。
这是让人完全无法想像的场景,偌大的后院里分三处,各放置着数百个盘子,每个上头都是油垢满布,还有三个大脸盆搁在一旁,分别让她们三个使用,管家带她们到安排好的位子,并让仆人把围裙发给她们让她们围上。
“比赛规则是在四十分钟内看谁洗干净最多盘子,过程中不能戴手套,盘子洗得干不干净由专人检视,任何缺角破损都不计算在内,而且还会倒扣分数,洗最多干净盘子的那一位就是胜利者。”
孔夫人在管家宣告完比赛规则之后,微笑的对她们说:“设立这个比赛目的是为了考验大家是否是贤慧且吃得了苦的女人,当然,你们任何一位都可以弃权不参加这场比赛,由你们自己决定。”
入冬的香港,位处山中又临海边的孔宅,水摸起来感觉都是冰的,尤其今天的气温特别低,后院风又大,一点屏蔽也没有,更别提这些大盘子又油又重,不小心手冻一滑,盘子可能就摔破了,就算洗干净了也没有用,还会被倒扣成绩。再者,要洗干净这些盘子可不是随便用抹布抹两下就可完事,上头厚厚一层油,非得用洗洁精不可,那也间接增加盘子的滑度,更容易被摔破。
蓝旋夜瞪着眼前那堆可以堆成山似的盘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就算孔玉风给她搽的药膏再神奇,有几处割得比较深的伤口也还没完全愈合,这一下了水,光冰水就足以让它再度裂开,何况又是油又是洗洁精的,不痛死她才怪……
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该死的鬼主意?像是存心来整她似的!
冷风呼呼地吹,吹得她头疼欲裂,光这海风就可以把她整个人吹干、吹冻了,还得蹲在这里用她受伤的手洗一堆盘子?除非其他两位都是没耐力、没体力又养尊处优的,否则她根本必输无疑!
她内心无比的挣扎……
比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会裸,不比,这一关自然是落下了,要是晓晓死命撑住裸了这一回合,那么,新娘就是晓晓;要是这回合赢的是蓝冬,那自然是三个人打成平手,她也算安全过关……
蓝旋夜的脑中突然响起了昨日在医院里听到孔玉风对蓝冬所说的那句话——
“你若想坐上孔少夫人的位置,第二关就万万不能输,否则,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是啊,这一关对蓝冬来说是最具关键性的一关,她必定会全力以赴,否则她将在这场比赛中被淘汰出局。
不过这一点,就算孔玉风不说,蓝冬自己也清楚得很,那他刻意选在这个时间点特别提醒她,目的是什么?让她知道他希望她裸,蓝冬想必无论如何都会撑下去,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被支持着、被喜爱着、被看重着,一点都不孤单。
当初他来找她谈合作也没说原因,只是要她务必尽心尽力成为他的新娘,用男色、用利诱就是非要她搅和进来不可,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当引出“母亲选中的人”的幌子?
这未免太可笑了!孔玉风的智商没那么低,非得需要她来引出那个人不可……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道理是她还没想透的。
“大家都思考清楚了吗?要弃权的现在就举手,不然我们马上就开始了——”
“等等!”孔玉风突然从后屋中走出来。“旋夜的手在前两天受了伤,不能碰水,这比赛并不公平!”
孔夫人的美眸闪了闪,一脸疑惑。“嗅,旋夜那天伤的不是脚吗?我看你是背她回来的,难道不是?”
孔玉风淡淡扫了她一眼。“那天她的手和脚都檫伤,手被草割伤爷,她根本不适合这个项目的比赛。”
孔老爷子微微皱眉。“既是如此,比赛不如换个项目吧,就用原来的——”
“父亲,我们讨论过,这场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考验媳妇有没有办法吃苦耐劳?既然如此,更可以看得出旋夜吃不吃得了苦啊!如果她的手真的没办法-那就弃权。如果她愿意参加,那我们可以改变一下计算方式,只要她全程参赛,中途没有停止洗盘子的动作就不算输,也不算赢,若这场晓晓得胜,那她就和晓晓再比一?关,若这场是蓝冬得胜,那自然是三个人再比一关,父亲觉得如何?”
“这个……”
“爷爷!”孔玉风还要说话,却听见另一道声音响起“就这样定了吧,我愿意参加这场比赛。”是蓝旋夜。不知是基于想把这男人气死还是急死的原因,她决定硬着头皮参赛。
孔玉风冷冷地瞪着她,至高无上的俊美脸庞霎时覆上一层极冻冰寒之气。蓝旋夜假装没看见,头低了下去。
“既然旋夜自己都愿意了,那就这么定了吧。”孔老爷子笑呵呵,看向其他两位。“你们两位可有异议?”
“全听老爷子的意思。”两女异口同声。
孔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可以宣布比赛开始了……”
第6章(2)
这绝对是种非人的折磨。
水又冷又冻,她的手又冰又痛,光是一直在盆子里泡着水,就够她痛得嘴里嘶嘶叫了,更别提是泡在一盆肥皂水里。
痛,让她身体发热;冷,让她手脚发冻。
当那刺痛不断从裂开的伤口上传来,蓝旋夜觉得连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
她告诉自己,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可十几分钟后,她就洗破了第一个盘子,其实她连它怎么破的都不清楚,好像是手痛滑了一下,为了抓住它所以使了点力,它便破了……
没事,她接下去洗下一个,这个盘子更玄,她还在盆子里去它的油污呢,不知是不是刷得太用力,它直接在刷洗中就裂开——
“啊!”她吃痛的低叫出声,眼见自己的手被那裂口处割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冒出……
因为大家都站在旁边看,盘子又是在水盆中破裂开的,要不是一直都在注意着她一举一动的人,不会立即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但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一双长腿已笔直朝她走去——
血,已染红了水盆。
孔玉风见状当真气急攻心,说不上体内翻涌的气血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愚蠢,还是因为自己对这女人过多的在乎与心疼。
长手一伸,他抓住她受伤的手,先到水龙头下冲掉她手上多余的泡沫,再来便是掏出自己身上的干净帕子,替她缠住出血点,动作迅速流畅、一丝不苟,几乎是眨眼间的事。
“蓝旋夜弃权!你们继续!”说着,孔玉风拉着她便进屋回她的房间,替她脱下围裙又披上外套,再跟年管家取回她皮包里的证件,这才又拉着她往外走到车库。
一路上,他绷着脸,没人敢多问他一句。
见到少爷拉着旋夜小姐走来,司机连忙奔过来帮忙开车门,孔玉风先是把她塞进后座,自己又一脚跨入。
他很高大,一坐进来长腿就紧挨着她的脚,非常霸气的存在感,根本让人无法忽略。
“你干么?”
“带你去医院!”
“这点小伤。”
“又是油又是肥皂又是盘子碎片,你能确定它都清干净了?没有感染的疑虑?
就算你再不喜欢也得打一针、吃个药、照个X光,看有没有碎片在里头,并住在医院观察一晚。”
这男人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可是……”她不想。毕竟她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没有可是!”
“那个比赛……”
“你最好知道真的惹火我是什么下场,给我闭嘴。”要是他刚刚没依她的话让她做了蠢事,进行第二关的比试,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见鬼的鸟事!他气她,更气自己,气到想找人揍个几拳发泄满满的怒气。
蓝旋夜被他吼得很无辜,明明受伤的是她,痛的人是她,她都没有吭一声,这男人却一直摆脸色给她看,还一直吼她……
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她别开脸望向窗外,咬住唇,拚命咬紧,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她真的越来越爱哭了……都是拜这男人所赐!
还是掉了一滴泪,但怕他发现,她不敢伸手去抹,然后又掉下第二滴、第三滴,把领口的衣衫都沾湿了。
小伙子司机本就话少,听见少爷说要去医院,便把车子开往最近最常去的那间医院,路途中,几次透过后视镜看着偷哭的蓝旋夜,又看看一脸冰霜的孔玉风,最后还是只能无言。
车子终于停在急诊室门口,孔玉风率先下车,绕到另一头替她开车门,一开门便看见她脸上满布泪痕,心一动,伸手把她拉出来,关上门,拉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便进了急诊一连串的伤口处理就如他所言,除了在医生再三保证没事,而没有住院观察一夜外,其他一样也没落下,医院像他家开的似的,医生对他的要求根本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