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的上将会成为引爆点,假如不从根本治疗的话,她敢拿她医学院指导教授的头打包票,不出三个月他铁钉翘辫子。
想当然耳,他的病根子不好医,想完全治好的话,需至少花上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每天针疗加药疗,药材也很棘手,有些药引也不知道好不好找。
“姑娘……可以帮我倒杯水吗?”见她一副状似沉思的样子,虽然很不想打扰她,然而喉中再也忍不下去的烧灼感,还是让玉相儒开口请求道。
柳平绿又用那种淡淡的颜色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迳自走到桌旁,拿起唯一一个水杯,似乎犹豫了一下,不发一语的走出房门,到隔壁的实验室拿了一枝芦苇做成的吸管回来,这才倒了一杯水,将吸管放在水杯里,走到床边递给他。
“这是……”玉相儒不解的看着一根草枝漂浮在水杯里是什么意思。
“用这个喝水。”
这……这要怎么用?他抬起困惑的眸子看着她,无助的桃花眸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却被她一个冷眼瞪了回来。
“用吸管喝,要不然就倒掉。”
刚找到小木屋打扫时,有些洁癖的她就把一些算是个人用品的东西都丢了,这辈子也是恒星买新的回来,而她的孤僻个性,亦让恒星觉得她们完全不会有招待客人的需要,因此也没准备其他水杯。
总之,想喝水就这么将就吧,要不然他若起得了身,他自己出去后院接水喝也可以,可依照他现在的状况,估计连走出这个房门都很困难就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玉相儒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喝完了水,他觉得自己好点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连忙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废话少说。”
她一大桶冷水泼了过去,再次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吃瘪的滋味。
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还有原子笔,柳平绿在床沿坐下,“你的身体应该大小就不好,先说说看你之前的大夫怎么替你诊断的,还有用药如果你知道的话,也一起说出来。”
玉相儒听完她的话,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姑娘,不用做无用功了,我的身体我知道,请便各地名医、用尽名药都是枉然,所有的大夫都断言我活不过二十五。”啧了一声,柳平绿不以为然的说:“你说的那些名医我不知道程度如何,但是他们不能治,不代表我不能治,所以废话少说,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她翻过这间木屋主人的医术,这个时代的医术果然很不怎么样。
他呆愣了下,脸上露出希望又不敢置信的光芒,“这意思是说……姑娘你有可能治好我的病吗?”
“我不敢说绝对能治,因为现在只有七、八成的把握。”毕竟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先进仪器或是药物可以用,成功率得占得保守些。
但没意外的话,她不会让那两成的失败率发生的。
“七、八成……”玉相儒低语喃喃,表情闪现一丝狂喜。“是真的吗?我真的有可能痊愈?”
苍白的肤色因为兴奋略显嫣红,让他俊俏的脸蛋更添了股性感的诱惑风情。他从小就备受宠爱,生活在世间最尊贵的家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就算他再怎么说服自己,人不可以不知足,但是谁能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还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呢?
十来年了,就在他慢慢接受自己惨白身子的事实,因为一场意外反倒有了重生的机会,他越想越激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不要说些废话,快点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做了一天的实验,柳平绿感觉有点累了,没心情和这男人再耗在一堆没重点的交谈上。
“姑娘,只要你能医好我,不管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一定会——”尽力做到。
但他话还没说完,柳平绿已经受不了他的废话连篇了。
“烦死人了!”她丢下手上的纸和笔,“我说你啊,一个大男人难道不知道说话要讲重点吗?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说一堆废话干么?浪费口水!还有,从刚刚开始就姑娘来姑娘去的,烦不烦啊!”
睡不饱向来是柳平绿情绪上最大的地雷。
与她熟识的人都知道,她有两个时间点最好不要招惹,一是他很像睡觉的时候,二是她睡不饱刚起床时。
玉相儒又被她骂了,他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他该不会被毁容了吧?从小到大,他周围环绕的女人,全是柔声软语、脸色泛红、举止温柔……哪个像她一样,拥有这么石破天惊的其实。
“干么?被我骂成哑巴啦,随便你啦,不说就不说,我要睡了。”
接着,更叫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就见她脱下外衣,只着里头白色中衣,被子一掀,将他往内推一推,然后非常自在的躺上床,抓过棉被打算睡觉。
“姑娘……姑娘……”玉相儒震惊得整个人都快实话,勉强抓住一丝理智,试着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子居然就这么脱了外衣和男人同睡一榻?这要说出去,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一大消息。
“吵什么?再吵就给我滚出去……”连眼都不睁开,柳平绿含含糊糊的咕哝了声。
他以为她很像跟他挤一张床啊,可是就没房间了咩,她又没武功,要不然她就学恒星去睡吊绳,她对打地铺也没兴趣,反正,这床也不小,塞两个人还可以,睡觉皇帝大,现在先给她睡……再说……
“可是姑娘,这于礼不合……”他无奈的看着被她卷走的被子。“还是有别的房间,或是再打一张床板,我——”
“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灭了你!”柳平绿恶狠狠的坐了起来,揪着他的衣领撂下狠话。“闭嘴!睡觉!”
第2章(2)
再一次打击!这姑娘真的是女的吗?还是什么白骨精、母老虎精变的啊,真的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
玉相儒无言的看着彪悍撂话后又倒头而睡的她,心中的复杂情绪超过先前的任何一次。
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莫可奈何的眼神看向身旁才几个眨眼工夫就陷入沉睡的她。
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两人就有过诸多亲密接触,拉手、听胸的举止不说,现在又睡在一起,她……真的很奇特。
她的睡脸好……可爱,酣畅的小粉颊上漾着健康自然的红润,肤若凝脂,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比她醒着时可亲多了。
忍不住一股冲动,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几丝散落在她脸上的黑色长发,好将她的五官看得更清楚些,老实说,她的容颜算不上漂亮,却是极有韵味的,让他越看越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样特别的姑娘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如他的胡思乱想般,是什么山精野怪、天女地鬼的?情不自禁的,他的手指柔柔的碰触她的脸颊,粉嫩的肌肤触感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细致。
见到他因为她的碰触而微微蹙起眉,他赶紧收回手,突然又一阵冷风吹来,让他忍不住抖了下身子,窗户只半掩,他是无力起身去关窗了,瞥了眼身旁,物理的发现她不只卷走了被子,还把四个角都压在身下。
脸上浮现苦笑,他轻叹了声,开始在心中为自己祈祷。
希望这个夜晚不会太难熬,待会儿趁着她翻身赶紧抢一点被子回来,要不然,就算他没因为伤重不治,也有极大的可能会感染风寒的去见阎王了。
唉……
风光明媚,和风微徐,木屋旁,大大的树荫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俊秀男子坐在一张矮凳上,身旁的女子手上正忙碌的分着草药。
“平绿姑娘,你的医术是何人传授?”玉相儒开口找话聊。
她却没搭理他,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
他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是金,迳自又说:“你不说其实我也猜得出来,应该是像神医怪手这样的绝世高人吧!”
她撇了撇嘴角,忍住反驳的话,手突兀的向他一伸,他很有默契的知道她的要求,起身主动倒来一杯水,还插上吸管给她,然后接过她整理好的第一堆药草。加入盒子里。
“对了,平绿姑娘,依你看我这身体还要多久才能下山?我已经离家半个多月了,我父……家人都应该很担心我……啊!对了,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身体开始好转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当然,对于平绿姑娘你也一定会非常感激的。”
他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应,自个说个不停,几乎达到自说自话的境界,而状似不在乎他的柳平绿,整理草药的收中突然多了好几枝被从中折断的碎叶残枝。
青筋微微在额头跳动,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达临界点了。
从那天她不过是“不小心”抢走整条被子睡到天亮,差点没让这聒噪的桃花男吹了一晚的冷风重感冒而死,这男人竟然挟持着这一点,利用她小小的愧疚,每天不停的唠叨,不管她理不理他,他自己一个人都能说得非常高兴。
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的多话,他是鹦鹉吗?还是哪来的三姑六婆啊!
“水喝完了吗?还要再喝吗?我觉得这泉水味道真的不错,清凉甘甜,拿来煮茶酿酒滋味应该更显鲜美,对了,你这儿能种些作物吗?想必有这么好的水源,作物定会长得——“
咕!有人的理智神经断了。这男人太超过了,苍蝇都比他知道安静两个字怎么写!
“真是足够了!”她再也受不了的立即站起身大吼道:“你……你给我——滚!”
“你喝够了吗?”玉相儒点了点头,像是没看见她满脸的怒容,自动结局她的这句话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时间也差不多了,进屋吃饭吧!”
哈,终于有反应了,对,他就是看她死板板的冰块脸不顺眼,瞧瞧她现在的模样,表情多生动,不是比较像个人吗?
如果,她能再笑一笑,相信会更有魅力……
“吃饭?”柳平绿顿了一下,有些错愕的无法消化他的话,然后,她感觉到口腔里的唾液分泌似乎开始多了起来。
她不甘心的用脚踩地了几下,这才问他:“今天吃什么?”
他笑了,非常蚂蚁的看着她有些垂涎的表情,他也实在没想过,身为皇感贵尚的自己,居然还有洗手做羹汤的天分。
话说出了他刚开始病重的那几天外,等到他伤口好转、风寒也好得差不多,柳平绿就开始命令他打理家务,尤其厨房的工作全权交给他负责。
当然,一开始他听到她指使自己去洗衣扫地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先不用说他好歹还算是个病人,光是他是个大男人这一点,就教人难以置信,哪个男人会去做这种女人家做的事?
“在我们那里很正常啊,这叫家庭主夫,或是新好男人,很多女生都喜欢这款的男人。”
在她们那里很正常啊……他迟疑了一下,在民间男子做家务是正常的事,啊?或许真是他大惊小怪了,深居宫中不知人间疾苦。“是这样啊……那你也喜欢吗?”
“喜欢啊,”她笑咪咪的说,有人给她使唤当然好喽,这也是她救他的目的之一嘛。
“我这里不养只吃饭的饭桶,就算是病人也一样。反正你可以下床走动了,收顺便抹一下桌子,走路的时候顺便扫一下地,应该不是很困难吧?”
她边说,手上拿着一排金针,反射着光芒,看来触目惊心。
好吧,凡事都有第一次,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过着吓人的生活,好在一开始有恒星帮忙指导,他人聪明,一学就上手……也不知这样的天赋异禀是幸还是不幸?
呃,说天赋异禀也夸张了点,他不过就是做的东西还算能好吃,不会下熟活是烧焦,衣服洗得还算干净,偶尔染色要不然就是洗破一小块以为,可这样已经比这两个女人强了。
这两个女人听说一个自小钻研武艺,一个则是前进大小姐,从小被伺候惯了,也没自己煎过一个蛋,前者处理家务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后者呢?唉,就不用提了。
他开始下厨前,他们每天吃的东西,都是恒星下山买回来的。
所以虽然他煮的东西味道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是热的。且为乐他的病,恒星被他派去寻找几味药材,他们两人没人下得了山采买因此有人肯煮,她就要偷笑了,要不叫她天天啃干粮,她宁愿饿死算了。
玉相儒看着她脸色的变换,笑容咧的更大了,“今天吃炖陶锅,有山菜、山薯和野菇……”完全就地取材,这些食材只要出了小屋的阵法外,四处可见。
“好了,吃饭去吧!”没等他说完,她已心急的走进小屋侧边的灶房。
他失笑跟在她身后,瞧见她没拿条布巾帕子的就直接往陶锅上摸,才刚想出声阻止,她就被烫得惊呼了一声,纤白手指马上红肿起来。
“手给我。”
他感觉上前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储水用的水缸里。
“还疼吗?要不要我去拿药?“他的眼神有心疼。
她却可惜的看着那缸水,“这缸水被我碰过了,等于是不能用了,你不就得去外头重新取水装满它吗?”
这缸水是专门拿来饮用的,方才她又没洗手,现在直接放到这谁里,不用说这一缸取好的谁是浪费掉了。
他一脸的无所谓,温柔的道:“没关系的,税再去取就好了,你的收比较重要。”
她橛子自个的心像被一道春风拂过,暖暖的、热热的,好像原本有些像冰块的地方,有一点点的融化了。
她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你已经做到你该做的,在这里打杂,我一定会把你治好,表现得这么关心我的样子,我也不会比较快把你医好。”
从小到大,因为她的家世还有人人称羡的好运道,导致除了父母以外,每个人接近她都是想利用她来换的什么利益,此刻面对他的关心,她也难免做这样的联想。
他摇摇头,“我只是想单纯对你好,也不可以吗?”
柳平绿默然无语,看看他握起她的手,回到小屋想拿药帮她擦。
他专注的为她上药,那心疼的表情,好像烫伤的是自个,她忽然有些恍惚起来,可实现却更清明了,平素没仔细看过的桃花脸,此刻越显清晰。
玉相儒俊秀的脸蛋在这段日子的调养下已经少了初见时的苍白,一头柔顺长发只用了一条布带扎着,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的有一天,当她回想起今天来,才知道原来就在这时,她把他们的模样刻进心版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