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自然是想拧谁的舌头就拧谁的舌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好歹我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就别总是做这些伤风俗的事情。”
南宫桀觉得这四个字用在自己身上实在是过了,可小福一副横眉冷目的模样,顿时气得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火速穿了衣裳,恼怒的瞪她一眼,“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的男子,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付出努力就会换来回报,可是结果呢……”
想到自己为她所做的那些事,本以为今日起来后会换来她的雀跃和感激,不料等到的却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气得口不择言,“你若不希罕我的心意就直接说出来,还当我南宫桀找不到女人,非要你钱小福一人不可!”
见她因自己的话瞬间红了眼,心底也有些不忍,可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他便恼恨的不想再与她继续争执下去,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去。
结果这整个早上,他就在抑郁中度过。
自从昨天与赵如梅谈开之后,有关于桃花醉的秘方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
但他没想到赵如梅居然肯将配方无条件的送给自己。
“这怎么可以?桃花醉是赵师傅当年的心血,虽说百年酒庄历经了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接连为自己创下了十几种不同口味的名酒,桃花醉仍是有它本身的意义和价值。如梅,一万两白银买你这桃花醉的配方,我不想亏欠你,还希望你能接受这个条件。”
赵如梅却摇了摇头,“我爹曾说,当年若没有南宫老庄主的出手相救,便没有我们现在的赵家,如今我爹过世了,可他的教诲我断不敢忘记,所以这成两白银我实在是不能收下。”
第9章(2)
未等他做出回应,门便被人用力推开。
“不好了,庄主,酒坊出事了!”
蔡毅然极少会露出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能让他变脸到这种程度,南宫桀也隐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酒庄下个月要送往陕北隶县的那批酒,酿制材料昨晚全部被人毁坏,其中还有不少名贵药材全数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桀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直着身体怔怔的坐在原位,也不知过了多少,才阴沉的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昨晚工人收工回家后,我照例都有巡视一下,今日工人上工时,却看到酒坊被人明显的破坏过,而且丢失和遭损坏的东西几乎都是运往隶县的那些酿酒店配料。”
“怎么会这样?”赵如梅也凑了过来,“什么人和咱们百年酒庄有这种深仇大恨,竟做得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蔡大哥,酒庄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蔡毅然抚着下巴想了片刻,“若说酒庄最大的敌手,就是不久前和咱们结下梁子的大富酒庄老板吴大富。从大富酒庄的分庄设立在永安城之后,他们便想尽一切下流的手段与咱们为敌。”
她累索了半晌,突然道:“莫非……咱们府里有内贼?”
“如梅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如梅有些为难的看了始终保持沉默的南宫桀一眼。“虽然有些话我实在是不想说,可是……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恐怕真的会养虎为患。”
南宫桀听了心神一凛,表情不悦道:“你把话说清楚!”
当南宫桀和蔡毅然在赵如梅的带领下,来到酒坊的一个偏僻角落时,只听到一间房子里传来两个人隐约的谈话声——
“小福,这府里人多嘴杂,就算你掩饰得再好,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到底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是蔡总管的声音。
“这种事,就一五一十的坦白,又有什么意思?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他来说,也许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一阵沉寂之后,“蔡总管,不管怎么样,这府里上下只有你最懂我,我告诉你的那些事,你千万不可以透露给别人知道……努力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得到了我想要的成果,就是不知道,这成果到底是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一个……”
“小福,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别愣着了,快点过来把这些东西都烧了,一会儿带着你的成果好去见庄主。”
却听见钱小福道:“还有什么可见的?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以后……我与他再没关系了。”
门外偷听的南宫桀脸色骤然一变。
以后再没关系?那该死的女人……说的可是与他之间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为什么小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她与蔡总管有什么事要对自己保密?
为什么她会说出,她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从此后便与他再无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到一阵烧东西的焦糊味从房里传出来。
当他推开那两扇木门,当里面的一切清清楚楚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狠狠的吃了一惊。
只见钱小福和蔡总管正蹲在地上烧东西,那堆东西已经被烧得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过从味道上闻来,应该是药草。
“庄主?”正忙着收拾的蔡总管看到门被推开,先是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来人的面孔之后,更是大吃一惊。只见南宫桀站在房子的门口,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丝毫温暖不了他的表情。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发出两道精光,连表情也阴冷骇人。
钱小福也吓了一跳,与蔡总管两人呆呆的看着如门神一样的南宫桀。
“谁能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南宫桀看着地上烧焦的东西,心底产生无数个猜测。
钱小福和蔡总管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回答。
“钱小福,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如梅已经先发制人,一脸怒气腾腾的挤了过来,“真没想到你竟这般忘恩负义,桀对你一片真心,甚至为了你要与我退婚,可是……可是你却做出这种让人心寒的事情,那个吴大富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奸细?”
面对被这一连串不实的指责,钱小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你在说些什么?”
“哼!我在说些什么?你心里比我还清楚。我就知道你鬼鬼崇崇的定是有什么阴谋,没想到今日果然被我逮到了。”她娇斥,“前两天我不小心看到你总是趁人不备,偷偷溜进后院,没想到你居然每天晚上趁着工人下工之后来这里打探地形,事后,我更是查到你居然与吴大富暗中早有勾结……”
说到这里,她露出痛心的表情,“钱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咱们百年酒庄与隶县签下契约,可你却在工期将至之时,偷偷将这批酿酒的材料全部烧毁。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将会导致百年酒庄名誉扫地,也会陷南宫桀于不仁不仪?”
钱小福听她劈哩啪啦说个不停,一时之间听不出个究竟。
而一边的南宫桀却始终冷眼与她相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全是对她的怀疑和打探。
那陌生的眼神让她内心揪成一团,她不断的摇头,拼命的想要解释,可赵如梅却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隙。
蔡总管更是目瞪口呆,顿时忘了该说些什么。
蔡毅然也被眼前的事实打击得白了脸。
当钱小福终于听明白赵如梅将奸细的罪名扣到自己的头上时,她顿时气得大吼,“喂,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毁灭证据?哪有破坏酒坊?哪有背叛南宫家?哪有受人指使?”
“还不承认?”赵如梅眼神一冷,打了个手势,没多久,就见珠儿一脸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
“珠儿,现在庄主人就在这里,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庄主,把你那晚听到的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庄主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珠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小福看着这个被她当成姐妹一样照顾的人,不懂为什么这件事珠儿也参一脚。
珠儿怯怯的看了众人一眼,当她看到南宫桀冰冷的面孔后,狠狠打了个冷颤。
“说!”一道骇人的命令响起,吓得她双膝一软跪倒于地。
“回……回庄主……那天我不小心经过后花园,看到蔡总管和小福姑娘两人神神秘秘的在一起交头接耳,我……我一时好奇,便偷偷的跟了上去探听,结果,结果被我听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说到这里,她怯懦的看了死死盯着自己的钱小福一眼,“我……我听到,小福姑娘和蔡总管说……说她的义父就是大富酒庄的老板,她之所以会潜进南宫家,就是受了吴大富的指使。这次与隶县的生意之所以会谈得这么顺利,全部是她从中一手操作,目的就是待工期接近时,她好从中破坏。因为这样一来……”她咬紧牙,“她就可以成功的破坏百年酒庄的商誉。可是府里的下人是不能随便进入酒坊的,所以小福姑娘便拜托蔡总管从中帮忙,而给蔡总管的酬劳是……五……五千两黄金。”
当珠儿的话说完后,不仅钱小福狠狠的吃了一惊,就连蔡总管父子也是惊讶不已。
珠儿哆嗦的看了众人一眼,“因为小福姑娘说,在南宫家做一辈子总管,也不可能赚到五千两黄金,但只要蔡总管肯帮这个忙,大富酒庄可以保证蔡总管一家从此飞黄腾达,大富大贵。”
“你胡说八道!我爹不可能是这种人。”蔡毅然气个半死。他爹在南宫家侍候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怎么可能会为了五千两黄金做出这种事来?
珠儿被吼得刷白了脸,“我……我不敢撒谎,这……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说着,她又偷瞟了钱小福一眼,只见对方也在狠狠的看着她。
她打了个大大的冷颤,小声嗫嚅道:“对不起小福,我知道你平日待我好,可是……可是不管你对我再好,我也不能让你毁了我们百年酒庄,小福,别再错下去了。”
第10章(1)
钱小福没有回应珠儿,只是无畏的迎视着南宫桀,“她说的这些,你都信吗?”她的声音微抖。
南宫桀隔着一段距离,死死盯着那个他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的人。
那张熟悉的面孔,两只黑潭似的大眼内,闪着动人而又单纯的光芒,甚至还含着几分让人心疼的水气。
她要哭了吗?还有她的声音,那么轻柔小心,带着一丝丝的绝望,好似在等待着他的裁决。依旧是记忆中那张可爱的脸庞,为什么会变得好陌生?甚至令他心碎。
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同时涌上心头,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声音显得好遥远、好冰冷。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蔡总管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你刚刚烧毁的那些是什么东西?还有,你刚刚说,完成了这里的事情就要离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小福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那冰冷、犀利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质疑。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南宫桀竟然会将这样尖锐的矛头指向自己。
胸口处仿佛被一个尖细的东西划开,疼痛迅速蔓延,摧毁了她好不容易筑好的堡垒。
他每说一句,那堡垒便多坍塌一分。颤抖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抑或是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他硬生生的打断。
他带着满身的戾气一步步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瞅着她,“我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了你,我甚至与赵如梅解除了婚约,可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那个吴大富真的是你义父?你之所以混进我们南宫家,处心积虑了这么久,真的是为了毁掉我们百年酒庄的声誉?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突然笑了,只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你明明是个乡下丫头,大字也不识一个,却偏偏懂得酿酒,甚至比我府里任何一个酿酒师都聪慧,我早该怀疑到你头上了是不是?”
看她拼命摇头,眼底已经盈满泪水,他却无情冷哼一声,“按这么推算下来,那次你所谓的舍身相救,搞不好也是你接近我的计划之一。我明明问过你想要什么赏赐,你不但一分钱都不要,还表现出一副想离开这里的样子,噢,对了!若我没有猜错,这招应该叫做欲擒故纵吧!”
钱小福被他一步步紧逼,逼到了无处可退,脸色惨白得没有半丝血色。
蔡总管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庄主,你误会小福姑娘了……”
“你给我闭嘴!”南宫桀的怒气终于爆发,“我那么信任你们,把你们一个个都当成我的心腹至亲,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蔡总管,五千两黄金对于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你真的觉得南宫家这间庙太小,我不介意你们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清离!”钱小福声嘶力竭的怒吼。
南宫桀先是一愣,就见她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襟。“你疯了!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尖锐的呐喊伴随着眼泪,“你可以不记得我,可以不相信我,难道在你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蔡总管,你也不再信任了吗?你看看他,睁开眼睛看看他!”
她指向老泪纵横的老管家,“他已经快六十了,从你出生那天起,便把你当儿子一样的看待,你笑他会跟着你笑,你愁他也会跟着你愁。你生病的那几日,蔡总管疯了一样的为了你四处寻医,那些大夫说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蔡总管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
他甚至跪在那些大夫面前说,挖心挖肝只要能救回你一条性命,他什么都愿意舍,这样的老管家,你居然不问是非,只因别人一句诬陷,就狠心怀疑他?是不是在你的记忆里,我的影子一点都不剩?我是小福!小福!你的小福啊!你难道忘了吗?在兰山村的那间小作坊里,我们共同酿出了千世情缘?你曾亲口答应我,从今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不会对我发脾气,不会不理我,一定会疼我爱我,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不会打我骂我惩罚我,还有……你还答应我,会永永远远相信我……”
她每说一句,南宫桀的表情便震惊几分,脑海中突然劈开一到裂痕,遥远的角落里,隐约浮现出那早已经被他遗忘的记忆。
手臂突然被拉起,褪了宽长的衣袖,一股钝痛在臂间蔓延,就见钱小福对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