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舒服?」他的瞳眸燃着火热,却被硬压下。
「嗯……我、好怪……」泛着雾气的水眸,像是黑色琉璃般剔亮。
「没事,睡一觉就没事了。」他收回手,岂料却被她抓住。「冉才人?」
「我、我……」这一个举动,连她都不解,但还是将他的手抓回,搁在颊上,皮肤泛起阵阵轻悸,她不由得吟哦出声,「怎么会这样?」
瞧见她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李凤雏眸色渐沉。「妳闻了玄雀宫内的迷香,会勾起体内情欲,十二个时辰过后,药效就会褪去。」他强硬地抽回手,不想因为自己的碰触,让她下意识地做出明日会后悔的事。
「可是、可是,我好不舒服……」冉凰此掀开被子,露出身上仅着的马甲和亵裤。「好热……」皮肤底下像是有虫子咬囓般,咬出了阵阵热浪,让她浑身不对劲,被他一碰,阵阵麻栗感便让她心跳得好快,觉得自己不像自己却又莫名贪求这样的刺激。
李凤雏闭上眼,不看那足以动摇他心神的体态,下一刻,他的手却被扯动,轻覆在她的浑圆上头,他咬牙闷哼了声,想抽回手,耳边却是她教人血脉偾张的娇喘。
「妳……」
话未落,唇便被堵上,眼前是她神情迷蒙醉人的媚态,生涩的唇舌笨拙勾逗着他的,竟瞬间挑诱出他深敛的欲念。
「妳会后悔。」他极力稳住心神。
听过后宫有不少春药,但他没想到药效竟如此可怕,让这丫头彻底变了性子,若非他及时赶到,她现在索求的对象,就成了那该死的昏君了!
「不会……」她啄着他的唇,每一个细胞都在吶喊着想要更多。
李凤雏黑眸染上氤氲欲念,欲念在体内奔走,他却还在压抑。
「妳会后悔。」他几乎快要不能压抑那勃发的情欲。
「不会……」她整个人都贴向他,等待着他帮助自己脱离这地狱般的煎熬。
李凤雏低咒了声,他不想当圣人,但更不希望明日醒来,她会恨他。
「我要……」她被卷进了情欲的漩涡,打开了开关,便停不下脚步了。
李凤雏抓住她的肩,努力漠视她暖软的躯体给予的挑诱。「冉才人,妳给本王听着,若是想要,等他日妳清醒后,尽管开口,本王绝对满足妳,但本王绝不会在这当头碰妳!」他要,就要得光明正大,不屑在迷香底下行事。
「我、我……」
「本王不是昏君,不做那昏君做过的行径,况且,妳要是现在把身子给了本王,妳一定会后悔。」这倔气的丫头要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清白,怕是会去寻死吧,这可不是他所乐见的。
「本王点妳睡穴,好吗?」他俯近她问。
冉凰此心神涣散,无法言语,只能微点头。
李凤雏二话不说地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可以一夜好眠,但是他蠢动的情欲,却几乎将他凌迟至死。
该死的迷香、该死的贵妃、该死的昏君~
*
一早,金雀宫便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因欲望无处渲泄而一夜未眠的李凤雏赶进议事厅,以为要议的是皇帝病重之事,岂料竟是——
「启禀摄政王,皇上病重,肯定是因为前日有人在宫内树上系丝带所致,还请摄政王明察。」那日吓得昏厥的宰相,今天看起来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
闻言,他慵懒地坐进议事厅主位上,支手托腮,锐眸扫过底下的文武百官。
「无稽之谈。」
「摄政王,此事不可不查,前日才系,皇上昨晚便病重至今未清醒,这肯定是宫中冤魂在作祟,这系丝带之人,分明居心叵测。」
李凤雏似笑非笑地嘲弄道:「宫中冤魂如此之多,毋需系丝带,亦能索魂。」
好笑!李雅会昏迷不醒,八成是昨晚受到惊吓所致,哪来的冤魂作祟?
「但臣已查知系丝带之人了。」宰相上前一步进言。
「喔?是谁?」他笑得妖诡,眸光瞥见李隽竟出现在议事厅外,正与人争吵什么,却突地被人甩了个巴掌,则影立即将他护到身后,他倏地敛去笑意。
「是冉才人。」议事厅外,开口的人竟是贵妃。
微微瞇起深沉黑眸,李凤雏看见她身后,有几个太监围着李隽和则影,还有几个拖着发乱且意识不清的冉凰此,他立即起身。
「是谁允许后宫妃子未经传唤便踏出后宫的?」他沉声问,俊颜妖诡阴戾。
他几乎可以确定,春搜那日,对凰此发箭的,必定是她!
「冉才人不也曾未经传唤离开后宫过?」贵妃哼了声,大步走进厅内。「各位大臣,昨日进后宫时,大伙应该瞧见冉才人手上拿了不少丝带的,对不?冉才人犯了宫中大忌,照老祖宗规矩,该斩首示众!」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宰相立即附和。
扯起阴冷的笑,李凤雏下了阶,缓步朝她走去。「哪来的老祖宗规矩?」他凌厉如刀的眸光冷冷扫过文武百官。「本王,就是规矩,本王说那不是规矩,就不是规矩,这议事厅,何时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妖言惑众?!」
话落瞬间,他快手抽出左手边第二列的将军腰间佩剑,唰的一声,贵妃立即身首异处,血溅若泉。
厅内,众人皆被吓得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只有宰相跪倒在地,无法言语,眼睁睁地看着爱女尸首落在血泊里。
垂着寒鸷妖异的眸,杀人欲狂的快意在体内蠢蠢欲动,他静心压抑,只因他已暗自答应那人,不再胡乱杀戮,若要杀……必杀那该死之人!
「昨晚,本王饶过了妳,妳何苦今日来找死呢?」瞄了眼掉落在脚边的贵妃首级,他厌恶的一脚踹开。
丢开未沾血的长剑,走到外厅,森冷目光一扫,太监们立即退到一旁,松开了人。
「我试着阻止,但是……」李隽一脸懊恼,则影更是歉疚。
「你做的已是够好了。」李凤雏回答,目光始终落在紧闭双眸的女子脸上。
一个尚无权力的大皇子愿为她这么做,他已非常感谢,至于从不对女人出手的则影,会束手无策,他倒也不意外。
错就错在,贵妃太低估他的怒焰可以烧得多狂。
「母妃说她没事,只要睡醒就好。」李隽赶紧解释,「但是她中途被贵妃差人抓来,意识还模糊得很。」
「本王知道。」
「由我抱她回良鸠殿吧。」李隽走过来说。
「不用,你回去吧。」李凤雏轻柔地将被拖得浑身脏污的冉凰此抱起,走回厅内,坐回主位,任她无意识地软在他怀里,接着,傲睨百官,噙着教人不寒而栗的笑。
「丝带,是本王系的,因为本王思念冤死在后宫的母妃。」他说,长指轻抚去怀中人脸上的脏污。「本王说,系丝带是思念亡者,谁有异议?」冷冽目光落在宰相脸上。
只见宰相面色惨白,连眼泪也不敢掉出来,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臣、臣……等遵旨。」
第6章(1)
睡梦中,有人想侵犯她,她不断逃,不断逃,却逃不过教人欲呕的碰触——
「啊!」猛地睁开眼,冉凰此浑身僵硬地尖叫出声,双手环胸抱紧自己,止不住歇斯底里的惊叫。
「没事了、没事了!」李凤雏立刻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柔声安抚。
鼻端熟悉的男人味让冉凰此慢慢冷静下来,而后又急急抓着他追问:「我有没有被怎样?有没有被怎样?!」
「没有,本王赶到了,鹂昭仪要李隽通知本王,本王赶到,把妳带回来了。」李凤雏黑眸充满力量地看着她,恍若透过视线就能给予她勇气。
「你骗我、你骗我……要是我没被怎样,为什么我浑身好痛?」忆起昨晚荒唐的淫乱场面,她止不住发颤,泪水又要决堤。
「那是因为贵妃把意识不清的妳拖到议事厅,妳当然浑身都痛。」他赶紧解释,就怕动作稍慢,令他心疼的泪水又会掉下。
她呆住。「为什么贵妃将我拖到议事厅?」
「皇帝病体转重,至今昏迷不醒,贵妃联合大臣要本王查办妳系丝带一事,声称是妳系丝带导致冤魂作祟,才累得皇帝病入膏肓。」他又道:「妳被下了迷香,我点了妳的睡穴,时辰未到,脑袋不会清醒,才会没印象她差人拖妳上议事厅。」
「贵妃?」一想起她,冉凰此下意识地抖了下。
「不需要怕,本王已杀了她。」
瞠圆水眸,她难以置信地抬眼。「你杀了她?」
「她先是使计要妳侍寝,而后串联大臣逼本王办妳,其心思如蛇蝎,本王留她不得!」
「但她是后宫的贵妃……」
「那又如何?」语气是恁地霸道狂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不过是个贵妃就企图干政,本王当然要杀鸡儆猴。」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也觉得相当有道理,但是——「她罪不致死吧?」
闻言,李凤雏无奈地摇摇头。「她这样设计妳,妳还替她说话?这样的妳,到底要怎么在后宫存活?听本王的话,离开后宫吧。」
「不可以,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垂下眼,冉凰此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我能去哪。」
「本王的摄政王府等着妳。」
她蓦地抬眼,对上他异常执着的眸光,发觉他今日有所不同,不只是关心她,还很疼惜她……
「我真的还清白吗?」是不是她被怎么了,他不想让她难过,所以才这么说?
「当然。」口吻斩钉截铁得很。
「真的?」
「本王可以用性命保证。」
「真的?」
「本王可以发誓。」他觉得很没辙。「还是要本王为妳验明正身?」
「……我好害怕。」她扁起嘴,泪水扑簌簌滑落。「好可怕……」
李凤雏叹了口气。「不是跟妳说了,后宫是个牢笼,里头全都是生禽猛兽?」他微使劲,让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荒唐。」窝进他温热的胸膛,嗅着他好闻的气息,让她整个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不少。
「还有更荒唐的呢。」他有些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软声哄着,「不过,本王跟妳保证,绝不会再让妳遇到这种事。」
冉凰此眨了眨眼,看着他严肃的脸,好像明白些什么,心里有些甜,可是她不该明白的,只好转移话题。「我为什么会往这里?」她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儿与后宫相似,但却又多了份气派和奢华。
内嵌在壁上的陈列架上头陈列着价值连城的古玩,另一头的花架上则是玉雕瓷瓶,铜铸的兽炉正烧着火,暖和她的四肢百骸,而李凤雏就睡在她身旁……不,应该是说,清醒地躺在她身旁。
「这是摄政王府。」他抬起她一绺发丝轻吻。
他过份亲密的举动,让她心头狂震,原本守得就不怎么牢靠的心,也愈来愈有想奔向他的冲动了。「王爷,我要回去了,不快点回去,我怕鹂儿会担心。」
他并未放开她的发。「不,本王不会再让妳回后宫。」
「王爷?」
李凤雏瞳眸灼热地瞅着她。「本王已差人通知鹂昭仪了,现在,本王要妳留下来。」
「……王爷喜欢我吗?」
「是。」他坦言。
面对他的坦白,她先是一呆,而后潮红火速涌上脸颊。「可……贵妃说,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没被宠幸过,得到我,可以让皇上绿云罩顶。﹂」
「妳信?」
「……不知道。」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她的脑袋惊吓过度,完全无法思考。
「后宫没被宠幸的女子何其多,妳说,本王为何独独钟情于妳?」他修长的指轻挲着她粉嫩微烫的脸。「若说美貌,妳不会是后宫之冠,论体态,妳也纤瘦过头了,但……偏叫本王挂念着不放。」
「……王爷,我是后宫才人,不可能跟着王爷。」
听了他的话,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他对她的牵挂,和她对他一样,可是,这是不行的。
「是吗?那么,本王去杀了昏君吧。」
「王爷!」她连忙拉住他。「王爷不可以这么做!」
「为何不可?」
「我不喜欢王爷不把人当人看。」她别开脸,试着拉出距离,岂料他却将她抱得好牢。
「在本王尚未得到权势之前,又百多少人当本王是人看来着?」他轻蔑地哼笑,但想到这样的狂妄可能会令她退缩,又说:「但若妳不喜欢本王如此,本王可以改。」
他居然说要为她改变?天啊,她竟因为这个发现而感到开心……「不可以、不可以……」拒绝的不只是他,也是自己。
她不属于这里,终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李凤雏恍若透过衣料感觉到她的不安,大手轻捧起她微温的小脸,瞅着她眸底的晶莹泪水,温柔诱导,「不管妳是谁,为本王留下,好吗?」
「我……」咕噜咕噜~
李凤雏挑起浓眉,冉凰此羞红了粉颊,双手直往肚子上压。
「哈哈哈~」他不由得放声大笑。
「不要笑啦!」气氛都不见了,害她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本王带妳到街上走走,到凤凰楼用膳。」
「街上?」
*
凤凰楼,位在京城正门最热闹的十字东街上,是幢七层楼高,傍山半悬式塔状亭台楼阁。
冉凰此为眼前这壮丽的山景给震傻了。
站在七楼窗边,她眺望远方,整个京城竟是依山形而建,伞状的城都不像卧龙,反像是伏凤,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是绵延不绝的山势。
顶楼风很大,但她舍不得闭上眼,因为她想知道,自己所寻找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可是太远了,她看不见。
「啊!」
蓦地,有力的臂膀自后横过她面前,将窗关上,她吓得叫了一声。
「不冷吗?」李凤雏从她身后轻搂着,察觉她在发抖,他微恼地俯近她耳畔。「妳以为在妳身后的人是谁?」
冉凰此蓦地跳开,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肚子饿了。」她闪避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
他岂会不知道她在难受些什么?「饿了,就过来吧。」他先回座,暗恼昨晚的事竟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喔……」她垂下粉颜,乖巧地走到他身旁坐下,瞧他别开眼,不看自己,不由得嗫嚅着问:「王爷,你在生我的气吗?」
「岂敢?」他哼了声。
「王爷……」她扁起嘴,扯着他的袍角。
「怎么,不怕本王了吗?」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想捏她鼓鼓的脸。
冉凰此因为低着头,只觉有抹阴影袭来,下意识地往后躲,而后才发现,那阴影是他探来的长指。
伸回僵住的手,李凤雏臭着脸瞪她,随即拂袖起身。「本王丢瞧瞧为何饭菜还没来。」找个理由,他头也不回地下楼去。
冉凰此愧疚地目送他的背影,却听见有人低声谈论着——
「你猜,昨天被带进摄政王府的是哪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