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直到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他悬了数月的心才真切的落到实处。
害怕被有心人利用,对她造成伤害,他甚至不敢拜托朋友寻找,只能自己慢慢来。
还好,老天待他不薄,前几日锦煜取蛇王胆时的偶遇让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在附近探査,最终寻到这里。
「西月……」他几不可闻地轻唤。
她沉睡如故。
「西月。」这回他恢复正常音量,并伸手轻推她。
她不满的咕哝一句,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他的第一眼,犹有些迷茫,之后慢慢清醒,「水烧好了?」
「嗯。」
「好困……」她有些懊恼的挠挠头,低头又闻一下,「还是洗完再睡好了。」这味道真不好闻。
秋鸣风帮她将热水提进屋。
直到整个人没入热水中,她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重逢来得太突然,她的脑子现在还有些发蒙。
似是惊讶,又仿佛在预料之中,楼西月不自觉地蹙紧眉,发泄似地用力拍了几下水。
真烦!
算了,不想了,揺揺头,她收敛心神,专心沐浴。
清洗过后,身上的味道再次变得清新起来,她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边用布巾绞干头发,一边打开房门。
站在院中的秋鸣风闻声回头,朝她走过来。
楼西月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院中一角走去。
那有一口并,她吊了东西在里面。
在并前站定,她侧首看他。
秋鸣风回望。
她指指左边那根绳子,「提它。」他照做。
提上来的竹篮里是十几块泛着新鲜色洚的肉。
「咱们烤蛇肉去。」秋鸣风若有所悟,「蛇王肉?」
她点头,「对呀,蛇王全身都是宝,况且这只蛇王足有上百岁,银扇公子只取蛇胆实在殄暴珍天物,所以,我只好帮他物尽其用了。」
难怪她那么大方送锦煜驱蛇粉了,秋鸣风心下恍然。
接下来,生火烤肉自然由他全权负责。
而楼西月则专心地打理她的一头湿发。
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似乎,一直如此相伴。
细雨汾飞,烟锁重楼。
这样的景致让人如同罝身在烟雨江南,不由自主地便多了些缠绵的思绪。
透过雨幕,楼西月望着遥远的天际,眉头轻蹙。这扬雨已经渐沥沥地下了七、八天,却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
「唉……」她逸出了一声轻叹。
突然想到死鬼师父曾说杏花烟雨的江南,最美丽的风景就是手执油纸伞的少女在雨中漫步的曼妙身姿。
楼西月撇嘴哼了一声,那老家伙一直为老不尊,完全没有为人师表的自觉,经常忘记自己的徒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娃儿,甚至毫不检点的把过去那些风流韵事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眼眶有些湿,那老家伙虽然为人不怎么光明磊落,但人有时还是挺可爱的……
一只大手从旁伸过来接住自她脸颊滚落的泪,「怎么了,西月?」
她挂着泪珠的脸微微地笑了,低声道:「我想我师父了。」
秋鸣风默默地揽住她眉头,同她并肩站在窗边望看外面的雨景。
这个时候,身边能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楼西月觉得很温暖,忍不住将头靠在他怀中,轻轻道:「师父最喜欢江南的烟雨。」
「你去过江南吗?」
「小时候曾经路过,但已记不太清楚。」当时师父行色匆匆,不敢多作停留,她也没有心情看景,记忆中的江南很模糊。
「要一起去吗?」
楼西月抬头看他,微微的蹙眉,「秋鸣风,你别告诉我你这回要让我陪你去江南。」
他面不改色地说:「江南的风景真的很不错。」
「上回跟你出山,一路被人追杀,这回我要再跟你去江南,天晓得还有什么天灾人祸,不去。」她态度非常坚定。
「哦。」
她马上又警告他,「还有,你不许再背地里下黑手造成既定事实,我真的会翻脸。」
「嗯。」
「哼,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她瞪了他一眼。
秋鸣风不着痕迹的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不会让你跟我翻脸的。」
「这还差不多。」
「西月……」
「干么?」
他缓缓朝她靠近。
长长的随毛扑掮了两下,楼西月有些怔楞地看看他越靠越近,在明白他的意图后想要闪避为时已晚。
她的唇一如看上去那般柔软甜美,随看吻一点点加重加深,他插在她腰间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
「唔。」他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放开她的唇。
「秋鸣风,你松手,你想勒死我吗?」粉面烧红的她恨声娇斥。
他放松手,却没有放开她的腰,依旧将她整个人抵在窗前,呼吸有些粗重,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在蔓延,可见她方才咬得很用力。
「西月……」
「你别再想乱来。」她往后撤身,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秋鸣风脚跟轻转,揽着她转了两圈,将人抵在墙与自己的身体间,再次覆上她的唇。
楼西月捶打在他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小,手慢慢的抓握住他的衣服。
当他再次放开她时,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平息索乱的呼吸,半响没有说话。
「西月。」
「……」她捶着他的肩胛处,并没有抬头。
「我没有背后下手,你不可以翻脸。」
她霍然抬头,凤目圆睁,咬看红肿的下唇瞪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秋鸣风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搂紧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贴看她的唇道:「别咬了,已经肿了。」
她忍无可忍地捶打他,骂道:「秋鸣风你这个混蛋,下流登徒子……」
他拥着她,任由她粉拳如雨下毫不闪躲。
直到她下拳越来越轻,最后停下的时候,他才重新揽了她站到窗前。
窗外的雨仍在湖沥沥地下看,远远的传来一、两声隐隐的犬呔。
楼西月的心很乱,就如那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跟我一起去江南吧。」男人的声音透看淡淡的温柔。
「我讨厌你。」
「西月,我是情难自禁。」
「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看小女儿的娇嗔。
「有我在。」
「就是有你在才会有那些。」她越说越怨怼。
「我们都是江湖人,江湖总免不了打杀。」
「总之讨厌。」
「听话,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叶雨裳一直不曾放拜寻找她,虽然两人对上,西月未必会落下风,但他仍担心有个万一。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你不在我身边,我的是非就少,危险就少了。」
「从救我开始,你就已经卷入是非围了。」他轻叹一声。
楼西月气得跺脚,恼道:「我就知道,要不是师父千叮咛万喔咐,我才不会救你呢,你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麻烦,脾气还又臭又硬,哪里有半点招人喜欢的地方。」总是惹她生气,一点也不温柔体贴。
「让你受委屈了。」他真心实意的说。
「我本来就很委屈啊,我都已经努力躲开你了,你还要缠上来,我们两个明明就不是同一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结果。」话就这么冲口而出,说完,她自己也楞住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楼西月扭头瞪他,他的表情诚恳而认真,那双一贯冷肃的眼睛此时却带看丝丝的柔情。
心突然失序,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强自开口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试啊。」
「西月。」他只是低声轻唤她的名字,没有更多的话。
她闷闷的低下头,呢喃般道:「你真的很不讨喜呢。」
秋鸣风揽在她腰上的手一下子收紧,眸底闪过狂喜,「西月……」
「别叫了,我很烦呐,你明明就是个大麻烦。」他低头在她耳侧轻吻。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她瑟缩了一下,羞恼地轻斥。
秋鸣风用力拥住了她,无声地笑了。
要告别自己住了数个月的小院,楼西月突然有些舍不得,甚至想对秋鸣风说:「我改变主意,不和你去江南了。」
只是,每当看到那个人的冰块脸,她又自动把话咽了回去。
她一直认为秋鸣风这个人,虽然面白如玉,其实心里黑似墨炭,下手还特别黑。
见她站在院中发呆,秋鸣风朝她走了过去,低低唤了声,「西月?」
没有看他,她环顾了院子一圏,带些留恋道:「住得久了,我竟把这里当家,都忘了我其实早晚要走的。」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我让你为难了吗?」
「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秋鸣风微挑剑眉,不轻不重地提醒,「你说了早晚要走。」
「早走和晚走毕竟是有区别的,不是吗?」她理直气壮地驳道。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楼西月面露困惑,「应该不会有人上门啊,我明明跟这里的人一点也不熟。」
秋鸣风的眉微蹙,放开她,径自走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一张俊美带笑的脸,那笑容甚至带了几分戏谑与暧昧。
楼西月没有想到自己与花锦煜的第二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在秋鸣风找到她的第五天,锒扇公子也不请自来。
「原来,你就是那位楼姑娘。」花锦煜的口气有几分恍然、几分调侃,还有几分讶异。
「原来你就是银扇公子。」楼西月回以同样的语气音调。
花锦煜朝好友看了一眼。
「别惹她。」秋鸣风警告完又问:「你来做什么?」口吻相当不客气。
「好奇,」他加重语气,脸上的笑容也加深,「好奇叶宫主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楼西月闻言蹙起了眉,看向秋鸣风,「她还在找我?」
花锦煜抢先回答,「当然在找,因此误伤了不少江湖女子。」
她凤目一瞟,冷声道:「你是说,我应该为这事负责吗?」
他第一时间向好友看去。
秋鸣风不冷不热道:「说了别惹她。」
第4章(2)
花锦煜醒悟了,这位楼姑娘确实少惹为妙,上一刻笑靥如花,下一刻她可以变身修罗冷沉肃杀。
「我不跟你去江南了。」楼西月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说完转身就走。
秋鸣风拉住她,挑眉,「你怕她?」
她哼了一声,「没道理你惹的桃花却要我来承受后果。」
他盯着她的眼道:「借题发挥不好。」
楼西月柳眉一挑,说:「怎样?」
秋鸣风揺头松开手。
花锦煜走到好友身边,不无幸灾乐祸地调侃他,「你也有这么束手无策的时候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也只有这一个,比你容易。」
脸上的笑顿时一僵,他一直认为江湖上关于秋鸣风不苟言笑的评价是错误的,这家伙相当的毒舌。但他的情绪也是低落那么一下下,很快就重振精神,追问:「现在怎么办?她不跟你一起走了。」
秋鸣风只给他四个字,「不劳费心。」
很快,花锦煜便知道了好友的办法是什么。
于是,他再一次感叹人品这东西果然没下限。
谁能想到江湖第一高手,冷面冷心的秋鸣风会拿不讲江湖道义的从背后下手,点了别人的穴,然后堂而皇之的将人抱上马车。最令人不齿的是,他拒绝再有第三人上那辆车。
在被拒之于门外时,花锦煜由衷地劝说:「秋兄,那种事两情相悦才是享受,你千万忍耐……」他未竟的话被全数关在车门外。
音犹在耳,楼西月简直不敢相信秋鸣风竟敢再次从她背后下手,他真当她不会翻脸吗?
面对朝自己怒目而视的人,秋鸣风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并将她抱入怀中。
她眼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他还想做什么?
完全无视她的愤怒,他扯松她的衣襟拉出一条银炼,解下一对玉竹中的一片。
楼西月愤怒的目光染上困惑。
秋鸣风从自己抽中职出一条银炼,将玉竹牌串上,然后戴到自己颈上,塞入衣内。
如果可以开口,她一定会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秋鸣风解了她的穴道。
舒活一下筋骨后,楼西月朝他摊平拿心,「还我。」
他往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对她的索讨视若无睹。
「喂,秋鸣风,你什么意思?我替师父还了人情,这个东西就必须收回,你怎么可以再拿回去?」而且还是用这么卑鄙的方式。
他眸眼看了她一下,「衣襟开了。」
「啊……」楼西月低叫一声,低头急忙掩上外泄的春光,一张脸瞬间烧红。
等她打理好自己,再次瞪过去,就看到那人一副睡着的样子,气得她牙痒痒,扑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恼道:「你竟然还睡得着,东西还来。」
秋鸣风张臂环住她的腰,对她的质问追讨置若罔闻。
「你别以为我不敢自己拿啊。」
「嗯。」对于曾经剥光自己而面不改色的人,他相信她敢。
他越是这样淡定,楼西月反而越不敢直接伸手,总觉得也许自己一伸手就会中了他的圏套。
「你到底拿这个做什么?它很普通,不会有可能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了。」她都研究很多年了,确定以及肯定,玉竹牌就只是玉竹牌,完全没有其他可能。
「你呢?」
「我?」楼西月怔了下,「做纪念啊,毕竟是师父传下来的东西,而且我戴了这些年已经有感情了嘛。」
「一样。」
「一样个屁。」她被气得爆粗口,「这是我师父的东西,你也需要直去做纪念吗?」
「我从小就贴身配戴的。」
「……」楼西月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升腾而起,压都压不住。
「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没必要。」他的回答依旧很冷淡。
丙然跟这个男人讲话一多就很容易被气得吐血。
楼西月深呼吸,把心里的那把火按压下去,决定再也不搭理他。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扑在他身前,两人贴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息。
「该死的秋鸣风,你还不放手?」等她想起身时,才发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礼尚往来而已。」反应依旧是淡淡的,连声音都没有丝毫的起伏。
真是被他气死!楼西月用力捶在他胸口,恼道:「还不松手?」
秋鸣风的手不松反紧,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眼睛却仍然闭着,「乖乖待着。」
「偏不。」
「别闹。」
「就闹。」
突然间眼前一花,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倒在铺了毡毯的车厢地板上,睁开的双眼中是汹涌的情欲。
楼西月被吓了一跳,在他那双黯沉有火的眸子注视下,突然很想夺门而出,她是不是干了件蠢事?
「我警告过你了。」他的声音很沉,音调很缓,随着声音慢慢往她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