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意只是想邀他一起出去吃早餐,他却轻轻啊了一声,连忙说:“你等一下,要吃什么我去准备。”
她轻笑出声,“孟行慎,你不用那么贤妻良母。”
角色完全颠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睡过头的老婆忙替喊饿的老公准备早餐。
他又恍神了,望住她难得展现的美丽笑颜失魂。
他的衣服被隔空抛来,他这才回神,下床预备穿上裤子,见她仍盯着他瞧,犹豫地看了腰下的棉被一眼。“你……不转过头吗?”
他们的交情,好像还没到可以光着身子在对方面前穿衣服的地步……他评估这样会不会太失礼,冒犯淑女。
她轻咳了声,小心不让笑意泄出。“为什么要?该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
这男人,真的是老实得很可爱。
“……”可疑的暗红涌现面颊,孟行慎微窘地背过身,捞起长裤迅速套上,几乎是狼狈地夺门而出……
小镇又有了新的八卦!
同样一对绯闻男女的最近消息,根据“可靠人士”指出,孟行慎夜宿大美人居处,夜里那激情难抑的声音齁——连年过半百的欧巴桑听了都面红耳赤,有够给他狂野的啦——
八卦流传得迅速,远比喷射机要快上许多,不过才一个早上就传遍各个角落,还传回到男主角耳里来。
不同的是,这回他是哑巴吃黄连,再怎么被亏都没脸反驳了……
过了用餐人潮后,他坐下来喘口气,一面思考要怎么对姜若瑶交代,大家传成这样,不晓得她听了作何感受……
“老板哪,那个若瑶姊啊——”
“不要再闹了,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不让员工有机会把话说完,他便板着睑制止。被亏了一个上午,很难不抓狂。
宜臻耸耸肩,朝外头扬声喊:“若瑶姊,老板好像不太想理你耶——”
孟行慎浑身一震,掀开相隔厨房与外场的布幔。
姜若瑶点了一下头。“那没关系,你忙。”
“胡说什么!”孟行慎瞪了员工一眼,迅速追出去。
“若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明白。”她谅解地笑了笑。“那你现在忙完了吗?”
他愣愣地点头,在那么美丽温柔的笑颜下,几乎失去语言能力。
她似乎……愈来愈常对他笑了,那柔软如水的嗓音滑过心扉,暖暖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却会让心跳不自觉加快频率。
“那好。你这里有没有休息室?”
“有……”店里有规划一个小空间让员工更衣、休息。
一进更衣室,姜若瑶锁上门,直接对他说:“上衣脱掉。”
“啊?”是她说错还是他听错?
见她拿出刚由西药房买来的药膏,懂了她的意思,脸颊微热。“不用了……”
“脱掉。”
“……”
昨天夜里没留意,今晨看他穿衣时,身上的灾情真的有点惨。
他身上的痕迹,有些是前一天照顾生病的她,被揍被咬,再加上昨晚她激情难抑时不慎抓伤了他的背,简直是雪上加霜,青青紫紫好不精彩,也难怪人家会怀疑他们彻夜狂欢,连续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她指腹沾了药膏,一处处谨慎涂抹。
这是一具很阳刚的男人体魄,结实的肌肉,是属于长年劳动的健壮,而不是上健身房刻意练出来的,她想起洪师傅说,他是打小练武,有功夫底子的,可以保护心爱的女人……
芙蓉颊微微发热,想起他抱她时,刚毅的臂弯,却有其柔软力道,强悍却又不失温存,在他怀里,出乎意料地感到安全舒适,让她一觉到天亮……
“若瑶?”背着她,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她动作极温柔。
药膏味道不难闻,凉凉的,带点薄香,但是最让他脑袋混乱的,是她身上隐约传来的女人香,以及指腹柔软的抚触……
搽完背后,她顺着往手臂、胸前移动,他急忙抓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再让她摸下去,思绪就快无法控制,对她胡思乱想了……
姜若瑶没有异议,将药膏交给他,敛眉思索。“晚上有没有空?”
“有。”本能地答完,他才问:“要做什么?”
“我还没逛过你们这里的夜市,愿不愿意充当地陪?”
“好。”她现在心情好一点,有兴致四处走走看看了吗?
“那你忙吧,晚上店里忙完再打个电话给我。”
孟行慎目送她离去,久久回不过神。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在约他吗?可是……他以为经过昨晚的事,她应该会避开他才对,尤其大家传成那样……她还肯约他一起出去,那是不是表示,她没有不高兴?
可,她不是说,那只是一夜情,她喝醉了,没别的吗?她应该知道,再和他出去,真的像是默认他们是一对了……
“嘿!老板,人都走远啦,还在痴痴地望!”宜臻冒出来,拍了下他的肩招魂。
孟行慎瞪她一眼。“你们下次不要在她面前乱讲话了。”万一她误会,不高兴了怎么办?
哇!老板不开心了耶!那么担心人家的心情、想法,还敢说不在乎!
孟行慎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一起出门,他总会在极细微的地方照料到她的需求,在夜市人潮多的地方,会不着痕迹地用手臂将她和人群隔开,尽可能不让她沾染到人体的汗味、体味,沿路吃吃喝喝,他会体贴地帮她拿饮料、包装袋,让她从容自在地享受美食……
与她交往过的男人里,他不是最帅的,各方面条件不算出色,平凡得在擦身而过之后不会让人特别有印象,但却是在一起感觉最轻松、最舒适的。
“这小番茄好甜,你吃吃看。”叉了一颗,送到他嘴边。
他一手替她拿饮料杯,另一手帮她拿水果,没让她双手沾得甜腻,她替他服务一下也是应该的。
盂行嗔对这透着亲密意味的举动感到不甚自在,却没拒绝,微窘地张口咬掉竹签上的水果。
也许就是因为在一起的感觉太好,她顺口邀约,他便顺口答应,有时她也会到他店里用餐,知道她吃得清淡,他会另外烹调,员工们很习惯这位娇客的到来,为她预留角落她常坐的专属座位,还替她准备杂志打发时间。
每回她来,不会点餐,就只是静静坐着、翻翻杂志,等他忙完店里的来客,会亲自煮适合她喜好的食物,过来陪她一起用餐。
然后有一天,他冲动地开口约她。“我邻居结婚请客,要不要一起去?”
“咦?”
“那个……”他面颊有些可疑的暗红,一路蔓延到脖子。“就上次你陪我买满月礼的那家,他们这几年敲了我不少红包,我们可以挟怨多吃一点……”好烂的说词!讲完立刻唾弃自己。
她轻笑。“好啊。”
于是,关梓勤婚宴那天,他们一起去了。
席间,他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一直调侃哪时要轮到他请客。
在新人休息室里,他前去道贺,还被关梓齐调侃。“哟,这不是传说中的‘奸夫’吗?地下恋情终于台面化了?”当然是绯闻女主角不在,才敢这么没口德。
好他个孟行慎,真大的狗胆,敢嚣张地双双出现,不怕被那群婆婆妈妈凌虐致死?
帮新娘子补妆的关梓韵听见,不苟同地瞥了四哥一眼。“你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吗?”
“那是你不常回家,不晓得这两人‘偷情’历史多精彩!”
“哪里有很精彩……”有九成都是穿凿附会,胡说八道。
“意思就是还是有,只是没有很精彩而已?”关梓修双手抱胸,叹息接口。“老同学,你的道行太弱。”完全不是他家四弟的对手。
“最好他有脸否认啦!我听妈说,那个四婶婆听卖菜的阿忠叔家邻居的朋友说,他都直接在人家住处过好几夜了,还同进同出,每晚都听得到很害羞的声音喔!”关梓容忠实提供情报。
“……”这是第几手消息?
明明就只有一夜,其他都是送她到门口就走了好不好!
现在才知道,原来关家比谁都八卦!
听得晕头转向的关梓韵,努力跟着绕来绕去的关系图,总算理解后,力持冷静地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们自己的邻居?”
全面冷场。
对齁,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就住在隔壁的当事人?
比较没神经的关梓勤左看右看,来回打量了大姊与孟行慎,本能就冒出一句:“所以阿慎哥你现在对大姊已经没——”
“梓勤!”新娘子不早不晚地打断,态度无比自然。“你乖,先出去招呼客人。”
接收到暗示的准新郎眼神往门口看去,心里暗暗挫了一下。姜若瑶哪时站在门口?
她敲敲半掩的门扉,礼貌地笑了笑。“来跟两位新人道喜。还有——行慎,你妈问你要坐她那桌,还是要年轻人坐一起。”
孟行慎看了看她。“坐朋友那桌好了。”一群年轻人,她会比较自在。
向关家人打过招呼后,他带她先行就座。
那天晚上,他们小喝了一点,告知母亲后,先送她回家,沿着田间小路散步,吹吹夜风醒酒。
她发现他很好玩,不管有没有醉,只要碰一点点酒就会满脸通红,不像她,喝再多都脸不红气不喘,醉了看不出来、不醉也看不出来。
她浅浅微笑,顺势去牵他的手,他回眸,再自然不过地握牢。
时间颇晚了,酒席散后,他们还去闹新人的洞房,不经意知道她酒量好,公推她和新郎拚酒,存心灌醉新郎不让人家洞房。
年轻人很玩得开,闹到凌晨才放他们去过新婚夜,乡下人又一向睡得早,整条路安安静静,半个人影都没有。
行经上回那棵树,想起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后来被八卦流言传得百口莫辩的他,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不解地回头。
她指指上头一颗颗青青红红的小颗粒。“那是什么?”
“桑椹。你没吃过?”他不可思议。
“你想笑我对不对?”她瞪他,近似娇嗔的模样好可爱,他心脏不自觉漏跳了一拍。
仗着身高,他一伸手便摘了颗红得发紫的小颗粒,放进她掌心。
她瞧了瞧,轻轻擦拭后,尝试咬了一小口。“甜甜的,有点酸。”
“肚子痛别怪我。”虽然他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阿母常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倒也把他养得这么大了。
她偏头,轻笑。“其实乡下生活没我想象的那么无趣。”
他心房一动,凝视她。
她的意思是……她可以考虑留下来吗?
“吃过现摘的青芒果吗?我家后面种了几棵,我妈娘家传授了独门配方,夏天冰镇过后,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梓齐小时候老是跑来偷摘,要梓勤把风,被我妈逮到好几次,向关叔告状。过两天我弄给你吃。”
“好啊。”她始终保持微笑,专注聆听。她觉得,他说话时的样子其实很迷人,有他独特的魅力。
“行慎,”她轻柔喊了声。“好像有东西跑进我眼睛里了。”
“啊,那你不要动,我看看。”完全忘了前车之鉴,一听她说眼睛不舒服,立刻倾身专注地察看。
她定定仰视他,心房荡漾暖暖浪潮,微倾向上,轻轻啄吻了下他唇角。
不见眼眶有任何异样,连轻微泛红都没有,他正感疑惑,便被她的举动怔住,对上她凝视的目光。
她倾前,再掠一吻。
而后,他有了动作,伸手搂回她,深吻。
环在他腰间的手悄悄移动,沿着他上衣下摆往上抚触,如此大胆挑逗,似水般柔软妩媚的身段依偎在他怀抱,他当下无法冷静,失了自制地拥抱、探索,她裙下柔软潮润的反应,更是让他最后一丁点思考能力也消失,抵靠树干,以着竭尽所能的最快方式,深入柔软娇躯。
“啊——”她娇吟,似嗔似怨地瞟他一眼。“你……太大……”
再也没有什么话,会比这一句更具催情效果。他当下完全无法克制自己,在她体内放肆纵情。
或许是野外放纵的刺激,让他们迅速在激烈欢情中攀上极致,她甚至失控地咬了他的肩膀。
他喘息,紧紧抱住她调整呼吸,理智回来一点点。“你还好吗?”
他刚刚似乎太急躁了,几乎全无前戏,也没等她准备好……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面对她细哝软语、淡淡撒娇的姿态,他就完全没办法思考了,不晓得有没有伤到她?
“不好!”她瞪他一眼,很柔媚的那种瞪法。“你害我好痛。”报复地再往他颈际咬一口。
“对不起。”她那种咬法,其实不痛,就是刺刺麻麻,又搔不到痒处的那种骚动,他不自觉身体紧绷,欲火重燃。
她瞪大眼。“你——”
“对不起。”一边细吻柔唇,缓缓在她体内移动。“再一次好吗?我保证会温柔一点。”
“你……”她娇嗔地捶了他肩膀一记。“都做了才来问,虚伪。”
哪有人像他这样,一边道歉和解还一边犯案,这样是要人家怎么原谅他?
结果,那晚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掉落的桑椹果子染得红红紫紫,他还帮她拍到几只掉落在身上的小虫子。
这下,真的应了那个八卦流言了……不,八卦不是八卦了,他真的做了这么没分寸的事!
接着,他不敢回家,只好偷偷摸摸到她住处去洗澡兼洗衣服,否则回家要怎么交代他像被丢进桑椹汁里搅过一圈的灾情?
最后,他抱她回到床上休息,被她欢爱后慵懒柔媚的姿态迷惑,离不开,眷眷恋恋地拥抱、亲吻,不做什么,就只是搂着她入眠。
第一次,可以说是酒后乱性,第二次,也可以说是酒糟催化情欲,那第三次?第四次?以及往后的那几夜呢?
虽然他们之间从没谈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她容许他做尽亲密行为,与他同进同出,她会对他温柔微笑,与他牵着手逛街,旁人早认定他们是一对。
于是他想,他们应该不只是朋友。
姜若瑶也没想过,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沈敛无害的男人,做爱时却能极致狂野,爆发力惊人,到最后求饶的都是她。
坏事真的不能做,做了会上瘾,然后习惯成自然。
有时,店里忙完了,他迫不及待来找她,张臂抱她时,闻到他衣服上的食物味道,她皱鼻道:“有咖哩味。我不喜欢咖哩。”
于是,下一回他来时,先回家洗了澡,怕阿娇姨缠着他说长道短的,直接从后面爬窗进来,又被她指控。“孟先生,你洗得香喷喷爬进女子香闺,存的是什么居心啊你!”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会任她调侃,对她的要求总是说好,他是那种——用心去宠爱女人的男人。
她知道他眷恋她的身体,无论做爱前与做爱后,都能感觉他指掌留恋的抚触,总是要拥抱亲吻好久,不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