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轩昂,我对你有恩,你不该恩将仇报!”他的冷酷无情,让她不由得打起冷颤来。
都怪自己对他太没有警戒心,才会引狼入室。
“那一点小小的恩情,怎么抵得过我满腹的仇恨?再者,坦白告诉你吧,当初在湖边相遇,全是我一手策划的,我身上那点小伤,其实根本伤不了我。”事到如今,他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闻言,邹静语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全身虚弱无力得几乎站不住脚。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一人好了,别对付我爹!”她将所有的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因为,确实是她识人不清,才会铸成大错的。
“别妄想帮你爹脱罪。我可以饶他一命,不过,他必须离开邹府永远消失在我而前。”康轩昂扬高声量宣布。
“不!你不能这么做,爹他年事已高,离开邹府,教他靠什么维生?”她着急得哭了出来,只是,她不敢大声哭泣,只敢嘤嘤啜泣着。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怨不得人!”他握紧双拳,眸中闪动着骇人的怒焰。今日是他得偿所愿的时候。
“如果,你坚持将我爹赶出邹府,那么,我一定会跟着他一起离开!”邹静语神情坚定的凝视着康轩昂,打定主意跟他唱反调。
“你别作梦了,我不会让你离开邹府,我要你待在我的身边服侍我,替你爹赎罪——来呀!将夫人拉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他厉声命下。
两名家丁随即一左一右的架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强行带离。
“康轩昂,你这个没血没泪的魔鬼,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嘶声吼叫着,热泪从她的眼眶不断的流淌而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在一夕之间,完全变了个人。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才会察觉不出,他其实是个狠心无情的男人……
今后,他会怎么折磨她?
想起以后的日子,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在被康轩昂软禁的这几天里,邹静语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就连水也喝得很少,成天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发呆。
康轩昂虽然故意对她不理不睬,却暗中派了奴仆及家丁,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深怕她出事。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关心自个儿的孩子,不是舍不得她。
深夜,每当她哭着入睡,醒来时,身上总是多盖了一条被子。
她不想去思忖到底是谁帮她盖被子的,因为,邹府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座禁铜她的牢笼。
在不吃不喝的情形下,她终于体力不支的病倒了。
闻风赶来的康轩昂,在她醒来后,忍不住斥责她。“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你的身子现在可不比从前,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着想。”
“孩子?这个孩子若生下来,注定会不幸,因为,他有个残酷无情的爹。”她冷冷地说,一字一句都带着严厉的指控。
“这是他的命,怨不得人,谁教他投错胎,成为我的孩子。”他故意说反话,表达内心的不满。
“与其让他跟着你学坏,我不如带着他逃走。”邹静语有气无力的回应,眼中写满了深深的绝望。
她的眸底仿佛一潭停止流动的死水,失去往日的光采。
“我不许你说这种赌气的话,你若走了,你爹也活不成。”他勾唇冷笑,沉声威胁。
邹静语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望着他。“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跟我爹被你害得还不够凄惨吗?”
她悲愤难平,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一个没血没泪的薄情郎。
“你折磨自己跟孩子,就是折磨你爹,如果你希望你爹安然无恙,就乖乖的听我的话,吃点东西,并且,把药喝了。”
他缓下语气,脸上僵硬的线条,明显的变得柔和许多。
见她不吃不喝,整个人消瘦一大圈,他难受得宛如胸口被压上一块大石。
原本以为,他可以对她的自虐视而不见,没想到,他对她仍然会有心痛及不舍的感觉。
他想说服自己,他的心疼只是为了孩子,但实际上,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药,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她痛苦的闭上眼,并下逐客令。
与他处在同一间房间,她连呼吸都感到痛苦。
“我再说一次,你若再继续反抗我,你爹将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他恶狠狠的威胁,那副咬牙切齿的残忍模样,再次让邹静语深受打击。
她总算了解到,自己跟他作对,简直是自讨苦吃,得不到半点好处。
她咬了咬下唇,勉为其难的回答。“好,我不反抗你,你别对我爹下手。”
她的眼眶含泪,小脸苍白而无血色,整个人就像一具被抽掉灵魂的躯壳一样。
只要爹平安无事,她可以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过日子。
认清康轩昂的真面目后,她的生命已经失去色彩,而曾经天真的她,也已经不再对任何事物抱着希望了。
如今,她只能选择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第9章(1)
邹静语开始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再加上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让她变得更加嗜睡及虚弱,一连好几天,她都没再经过康轩昂的房间。
这晚,她睡不着,想到外头赏月,途经康轩昂的房间,见到一名姿容艳丽的女子,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
那名女子主动开口向她寒暄。“想必,你就是轩昂的妻子,邹静语吧?”
女子以轻蔑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一遍。
“你是谁?”邹静语心存戒各的往后退了一步。
闻到浓郁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几欲作呕的捂着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轻视我的出身吗?”女子拔高嗓音,不满她捂着嘴的动作。“难怪轩昂会讨厌你,你实在太没礼貌了。”
即便对方表现得咄咄逼人,但性子温顺的邹静语仍然客气的解释,“我是因为身子不适才会捂住嘴,绝对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再者,我并不知道姑娘的身份。”
“哼,少拿你有身孕这件事来压我,反正,以后我才是轩昂的正牌夫人,我是柳青青,惜春阁的花魁。”她微抬下巴,斜觑着邹静语。
“惜春阁?”那可是青楼之地,“是轩昂带你回来邹府的?”她突然感到全身发凉,连心都凉了。
“当然是轩昂带我回来的,是他替我赎了身,而且,不久的将来,我还会将你取而代之。”柳青青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理会邹静语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想当轩昂的正牌夫人?是他对你许下承诺的吗?”邹静语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无波,但内心却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即使她的身子已经虚软得几乎站不住脚,但她仍然挺直背脊,傲然的面对她。
康轩昂居然光明正大的将青楼花魁带回家,分明无视于她的存在,简直将两人以前的感情全都弃若敞屣。
“他没有明说,只不过,由他替我赎身,再带我回邹府的举动看来,他的确有意将我娶进门,我跟他成亲是迟早的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处境。”柳青青得意洋洋的微仰起下巴。
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是康轩昂的正牌夫人,她欣喜若狂,整个人几乎快飞起来了。
“就算轩昂答应你,将来你可以将我取而代之,但现在,我依然是她的正牌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意有所指的瞥了柳青青一眼。
言下之意是,她的态度不该这么嚣张跋扈。
“哼!你不必提醒我你的身份,反正你迟早会离开邹府,等你生下孩子,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幸灾乐祸的扯唇一笑。
邹静语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事,都是轩昂跟你说的?”她狐疑的看着柳青青,无法确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康轩昂虽然对她心存怨恨,但她相信,他不会狠下心来伤害她的。
柳青青愣了愣,才加大声显回答。“是不是他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得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他现在可是你的保命符。”
“你、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接收到由前方投射而来的不怀好意的眼光,邹静语心存戒备的又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的贴在肚子上。
“邹静语,你也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傻到直接伤害你的孩子,这孩子也是轩昂的,除非我不想嫁给他,否则,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她夸张的直嚷嚷,像是想让全邹府的人都听到她说的话。
“柳姑娘,如果你有本事,现在就赶我出府去。”见机不可失,她故意使出激将法,期待能脱离康轩昂的监禁。
待在邹府,她的心情只会日渐沉重,这样对孩子来说也不好。
柳青青惊讶得睁大眼望着她。“你是怎么回事?受到太大的刺激吗?怎么反而要我将你赶出府?外面的生活可不比在府内,你最好想清楚再决定。”
柳青青认为,邹静语真是一名思想古怪又难以捉摸的女人。
“敢情,柳姑娘怕自己没本事说服轩昂,让他赶我出府?”她故意说反话,想激怒她,让她把邹府闹得鸡犬不宁。
果然,柳青青艳丽的小脸瞬间变得铁青,她支吾其词,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你敢瞧不起我?哼,看来,我得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才会知道我的厉害。”柳青青举起手,气怒的往她的脸颊挥去。
邹静语紧闭着双眼,瑟缩着肩膀,准备挨这一巴掌——
谁知,她并未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反而听到康轩昂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住手!这里是邹府,岂能容你乱来!”
柳青青惊慌的看着被攫住的右手,后悔自己不该冲动行事。
“轩昂,我、我只是气不过,想吓唬吓唬她而已。”她收敛起方才嚣张猖狂的气焰,压低声量,呐呐说道。
康轩昂的脸庞肃冷,用仿佛冻结着一层寒冰似的双眸扫了她一眼。“看清楚这里是哪里,可别随便乱撒泼。”
他正色的警告。
“我是为你出气,你怎么反而责备起我来了?”柳青青委屈的瘪嘴,心想,他八成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康轩昂严厉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你先进门,我有话同静语说。”
他一脸莫测高深,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正情绪。
“可是……”她想听听康轩昂会怎么说。
“先进房。”他面无表情的赶人。
柳青青知道他没有耐性,若再不走,待会儿被赶出门的人,可能会变成她。
反正,以后她自然有办法知道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
见柳青青离开,康轩昂马上一把拉住邹静语的手腕,厉声质问。
“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让你一直想着要离开邹府、离开我?”
她那种坚定的态度,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
“好?你对我可真好!欺骗我的感情,抢夺邹府的家业,将我爹赶出去,甚至等我生下孩子,你也要将我赶出去!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会让我感觉到痛苦而巴。”
她实话实说,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你别忘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你爹欠我跟我爹的,就算用他几辈子的时间来偿还,也偿还不了。”他激动难平,结实有力的胸膛起伏着。
“所以,柳青青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等我一生下孩子,我就必须离开邹府?”
她的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康轩昂朝她挪动脚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一来,就算她突然站不住脚、晕了过去,也有他在她的身旁搀扶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什么都还没下决定。”他故意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现在,她的身子还很虚弱,禁不起再一次的刺激。
“既然我早晚都得走,你何不让我早点离开?”她随口道,料定这次他应该会答应她的请求。
只不过,她的如意算投打得太早了。
康轩昂虽然恨她,却没打算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因为他要折磨她,看她痛苦,他内心的忿怒才会渐渐平息。
“你听清楚了,只有我叫你走,你才能走,我没有允许你离开,任何人都不能擅自作主放你走。”他霸道的宣布。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气怒的握拳,身子隐隐颤抖着。
“这是你们邹家欠我的。”她越激动,他就显得越淡定。
只不过,见她激动难平,他的心好像被人捏住一般,疼痛不已。
邹静语察觉他又蹙眉抿唇,知道他还是舍不得她的,只是碍于长久以来累积的仇恨,才会故意折磨她。
她知道,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和善的。
她放低姿态,大胆的拉住他的手臂,柔声劝说。“轩昂,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志,原谅我们,给我们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他斜觑了她一眼,嫌恶的甩开她的手。“当年,你爹可曾给过我们一个机会?眼下的情况,足你们应得的,怨不得我!”
他的报复行动才刚开始,怎么可能心软。
他要让邹老爷及邹静语痛苦难受,将他们一路逼到绝境,否则,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及赵伯。
他要让他们体会到那种无人可求助、活着比死去更痛苦的感觉。
邹静语望着他狠戾冰冷的眼神,背脊不由得窜起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康轩昂为了刺激邹静语,让她痛苦难受,常常与柳青青在众人面前公然卿卿我我。
柳青青不愧是青楼花魁,诱惑男人的功夫一流,再加上她穿着大胆,众家丁奴仆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被她迷去了心魂。
这天,天清气朗,两人在后院散步。
康轩昂表面上对柳青青温柔体贴,但始终对她若即若离,柳青青一直苦于无法与康轩昂再更亲密一点,便积极的找机会与他培养感情。
此刻在后院里,眼见前方有一块小石子,她故意一脚踏上去,差点踉跄跌倒。
康轩昂眼明手快的伸手扶住她的腰。“小心!”
柳青青顺势跌进他的怀里。“哎哟!我的脚好疼……”
“你先别动,我看看。”他马上蹲下身,脱下她的鞋袜,查看她的脚踝。
“没事,别忙了。”她嘶声说,眉眼全都皱在一块儿。
“大概是扭伤了。”除了表皮有点红肿,其实并没什么大碍。
柳青青的小心思,他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不想戳破。而事实上,他也正好需要利用她来刺激邹静语。
“真扫兴,难得跟你一起散步……我还是先回房休息好了。”她一跛一跛的往前走去。
“谁说不能继续散步的?我背你,上来。”他半蹲着身子,朝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