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清羽征仲了下。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当时只是想出外走动走动也好,然后脚步便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这里。
原来,陷在感情的泥淖里真的很难抽身而出,明知道她的出现可能会让他的立场变得尴尬,她还是忍不住出现在他面前。
司徒斗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道:「我不知道你当日究竟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总之,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苏清羽也认真的望着他,点头回应:「我相信你」
「江湖人有太多属于江湖的无奈,不管各自的立场如何,但感情是不会假的。」
她点头认同,只是——「但也有太多为了立场而放弃感情的先例。」
江湖人多情注定是场悲剧,有太多的例子可以证明这点。
「你还是不相信我。」司徒斗感到挂败。
「你觉得我相不相信你重要吗?」
司徒斗怔愣了下,而援剑眉轻扬,又恢复了从前那种邪邪的、充满魅惑的笑容。「你说的对,不重要,我只需将你牢牢地抓在身边就好。」
苏清羽没有回答。这样的司徒斗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即使偶尔会展现出温柔善良,但是邪恶才是他的本质。
「明天你就回锦绣殿吧。」虽然不舍,但是他还是做出决定,依她目前的情况,留在锦绣殿才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苏清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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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本来今天是苏清羽要回锦绣殿的日子,却因为意外的访客而不得不打消念头。
访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持刀佩剑带着杀气的人。
清瘦而虚弱的苏清羽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只是淡漠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反而是司徒斗浑身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气与冰寒之气,档在她身前,面对那群来者不善的人们。
「属下参见教主。」
「我早已卸下教主之职。」面对昔日手下的见礼,司徒斗表情很是冷淡。
「我等奉命前来,望教主不要阻档我们。」
「奉了谁的令,奉的又是什么命令?」
「夫人有令,苏清羽,杀无赦!」
那人话音未落,已感受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饶是他反应迅速,胸口仍然被司徒斗狠狠击了一掌,立即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想杀她?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卸魅蛊惑的笑换成了森冷勾魂的肃穆,相同的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苏清羽暗自感慨。不知是谁说过,魔鬼往往披着美丽的外衣,而眼前的司徒斗有如验证了这句话。
美丽又致命!
一步江湖无尽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没有得罪谁,可惜却身不由己与人结怨成仇,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此刻,苏清羽的心情很复杂,却只能站在原地安静地当一个看客。
司徒斗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这样亲眼见证他杀人的狠戾过程,令她仍然忍不住心惊肉跳。
杀人,人杀,江湖自古便如此。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知不觉中,苏清羽伸手抚上胸口,面现痛苦之色,身体微晃,最终忍不住跑到一边,扶着一株大树呕吐了起来。
如今的她很虚弱,此时向她出手正是最好时机,司徒的母亲真是选对时间。
苏清羽下能不佩服她,却又不得不苦笑。
纵然司徒斗的武功再高强,毕竟双拳难抵四手,她终究还是与人交上了手。
杀手招招致命,她却招招留情,一边得顾忌自己的肚子,还要强忍刺鼻而来的血腥味。
无路可退,逼得她使出鬼魁般的身法,而取着不竭、用之不尽的暗器不时地从她手中打出,顿时有效地阻止了杀手的连逼。
司徒斗见此情形,大怒,手下再不留情,解决了围攻纠缠自己的人,重新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
随着时间流逝,地上横陈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最终来的人全部躺在地上。
黑衣不改其色,却已染上血腥之气。
司徒斗只好退开她几步,不想让她吐得更加厉害。
脸色苍白的苏清羽扶着树千,看着他虚弱的笑了笑:「司徒,我得休息一下才能回去了。」
「嗯。」
他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尸体清理掉。
等到竹屋前重新恢复宁静,苏清羽开口道:「我必须走了,否则永远也回不去。」
司徒斗眼神微变,袖中的手悄情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又过了一会儿,苏清羽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便告辞离去。
司徒斗没有送她,因为他清楚她不会希望自己送她,锦绣殿的存在必须保持神秘。
只是在她离开不久,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山中响起,惊起飞鸟无数,司徒斗心惊地飞身掠向声音来处。青翠的草叶上扰有鲜红的血滴轻轻地滚落,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未知的恐惧霎时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将司徒斗淹没……
如果没有了她,江湖乱了又如何?
第10章(1)
「大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回到锦绣殿援后,苏清羽说的第一句话。
大长老仍旧笑得很和蔼:「就是殿主看到的那样,没什么意思。」
那也能叫没什么意思吗?
苏清羽用目光表达了自己强烈的质疑。任谁听到那样的惨叫、看到遗留血渍的现场,都不可能没有可怕的联想。
「我确实没别的意思,只是如果别人一定要想成别的意思的话,也与我无关。」
「大长老……」这说法太不负责了!那景况,分明就是想栽赃陷害。
大长老一脸和善地说:「与人为善乃是做人根本,只是有些人不需要对他们和善,对他们太和善,有时反而会成为他们变本加厉的籍口。」
苏清羽对扑这种说法不予苟同,却只能摇头。
「殿主只管安心休养,别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依她现在的身体,也只能这样。苏清羽无奈的点头。
「那殿主休息,老朽告退了。」
「大长老慢走。」
目送大长老离去的背影,苏清羽无声叹息。大长老这么做,分明想把水搅得更混浊嘛!这下子,按照司徒斗此时此刻的心情和脾性,拜月教的内讧恐怕是避免不了。
看似和善慈祥的大长老,即使借刀杀人,依然是那磨和善可亲,所以说,外表绝对会骗人,不可尽信。
可不管她怎么想,未已成炊,木已成舟,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日子,苏清羽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安心待在锦绣殿静养,因为她知道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就会有人来告诉她最后结果。
只是,她却没料到那一天会来得太晚。
从繁花似锦到白雪皑皑,时间足以让世上多添一个小生命。
当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苏清羽不无遗憾,那个人没看到孩子的出世,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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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最想得到的东西亲手毁去!
司徒斗就是这样做的,从他再次现身江湖,便处处与母亲的行动背道而驰,她要灭的,他必救之。
他这位前任教主与拜月教从此决裂。
江湖很乱,正派邪教打成一锅粥,甚至有些正邪分不清。
倒是风少宣很乐,因为越是乱世八卦越多,听风楼的《江湖名人轶事录》因此更加丰富热闹。
对此,苏清羽不得不感慨:「大哥,你果然是江湖的害群之马啊!」
她手上拿的正是新鲜出炉的《江湖名人轶事录》手稿,上面所讲的事件,十之八九全是杜撰的,换言之,全是胡说八道。
对于妹妹的评价,风少宣不置可否,还笑呵呵地说:「反正乱嘛,也没人会去注意事件的真伪。」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拍拍手上的那纸张:「据说,有不少人因力你这里面写的艳遇排闻,搞得夫妻失和、父子反目。」
风少宣摇头:「羽儿此话差矣,这只能说他们的感情本来就有问题,这些不过是在某种程度上让矛盾提前爆发而已。」
「哥你……」苏清羽拿他没辙,脑中想到一件事,她转了话题:「那柳清岚的事,你怎么看?」
风少宣摇头晃脑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唐四小姐倒真是个痴情人呐。」
替丈夫背下所有的事,引颈而戮,决绝得令人肃然起敬。
「这世上最难还的果真是情债。」她不禁感叹。
风少宣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妹妹。
苏清羽被大哥盯得忍不住浑身打颤:「你在看什么?」
「我这里还有独家压箱消息,你要不要听?」
「神秘兮兮的,你所谓的压箱消息,搞不好对我而言如同鸡肋,食之无味,」
她直接摆手:「不听也罢。」
罔顾她的意愿,他迳自说道:「话说柳大盟主露出破绽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因为所爱之人已不在,对于人生再无寄望,便起了就此自我毁天之途。」
苏清羽歪着头看大哥,不发一词。
风少宣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想。」斩打截铁的拒绝,那个答案必定不是她想听到的。
风少宣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讪讪地道:「真是不给面子,你这样我怎么继续说下去。」
「我不像你爱无事生非。」而且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
风少宣朝她坏坏地一笑,压低声音道:「可你明明就是个是非人,纵然你不找是非,是非也会找上你。」
苏清羽没有反驳他,事实上,她对此一直有很深的感触。
他又看了妹妹一眼,带了些试探地道:「你这次不准备去见他吗?」
她征仲了下,而援摇头:「这个时候出现不一定是好事。」
他大叹一声:「其实,你坏起来的时候比我还狠。」
她却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们是兄妹,不是吗?」
风少宣被自己的话噎住了,只能双眼瞪着妹妹。
不再跟他闲扯淡,苏清羽已经起身离座,打算离开:「这次的事情办完,我也该回去了。」
「羽儿,你究竞……」
她扬眉,戏谑地看着他:「你也好奇我在锦绣殿的身分吗?」
风少宣用办点头。他简直好奇死了。
她坏心的一笑,轻轻吐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他立刻以眼刀用力问候妹妹。
苏清羽视若无暗,直朝门口行去。
「羽儿。」他出声唤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万事珍重。」
「大哥也是。」
相遇曾经很偶然,重逢却是太突然。
碎不及防间,苏清羽与迎面而来的人打了照面。
司徒斗的眼神在瞬间亮了起来,一个闪身已到了她身前,声音竞微微颤抖:「……你没事?」
苏清羽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这个跟初遇时几乎没什么改变的女子,心绪起起,复杂难言。嘴唇掀了掀,终于还是问出口:「……孩子呢?」也许那次意外夺去的不是她的生命,而是她腹中的那条小生命。
苏清羽看到了他的胆怯,不由得安抚地笑说:「他很好,我出外办事,不好带他一起出门。」
「为什么不找我?」
她叹了口气,迎视他的目光:「我的出现也许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幽冥宫与锦绣殿百年的恩怨,不是一句话就能化解的,你的立场会更为难。」
「你在殿中的身分并非一般。」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面对他的话,苏清羽不置可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突然说:「我们回庐山吧。」
苏清羽讶然地扬眉。
司徒斗却心无磅碍的笑了:「如今的局面已不可能让我娘达成她原来的目的,她终究还是失败了,这便够了。」
「放下一切跟我走?」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也可以重新拿起一切。」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有力。
苏清羽轻轻牵起他的手,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永不放手。」这是他的誓言,一辈子的誓言。
目送他们牵手的背影离去,不知何时站在大厅门口的风少宣,低低地说了句:「羽儿,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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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进深山,药篓装娃娃。
有时候看着布衣荆钗的妻子肩背一只大竹篓,里面放着他们的宝贝儿子,闲适地在风光秀美的庐山之中四处走动,司徒斗会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过日子,单纯得像影子一样跟在妻儿身边,如同保护神一般护卫陪伴着他们,只是这样,他却觉得很满足。
山中不乏野兽,但是倒霉的只会是野兽。
外面的风雨似乎离他们越来越遥远了。
此刻他们将小孩放到地上。
「诚儿,过来,到爹这里来。」他用手中的红果诱惑着摇摇晃晃、站立尚不稳当的儿子。
粉妆玉琢的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走了两步就晃倒在地,最后直接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吃到了果子,呵呵的笑。司徒斗看了为之失笑,伸手抱起儿子:「你倒真是不讲究。」
「只求结果,不问过程,有大家风范。」从半山腰上飞身而下的苏清羽却这样说。
「你为什么要一直采药?」
她沉默不语,就在司徒斗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有时候欠了一次债,就得一生去还。」
司徒斗神情微敛,脾底闪过一抹寒芒。
苏清羽却没留意他的变化,伸手将药篓卸下,走到旁边的小溪畔掬水洗手,然后继续说:“我的师娘因力我儿时的硫忽,十几年来一直昏迷不醒,像个活死人,我不知道哪些药材能帮到她,所以我常年游走深山大泽,为的就是寻找少见稀有的药材。」
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再次恢复淡然,继续逗弄怀中的儿子。
蹲在溪边举目远眺,她有些感慨地道:「而且你不觉得深山幽谷别有一番风情吗?」
「毒蛇猛兽确实很有风情。」司徒斗说话的同时,弹出一缕指风将一条青翠的草蛇击毙。
闻言,她不禁笑出声:「但世上的人比他们危险多了,不是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单纯的好奇也无不可,但若是挖出的消息被有心人利用,做了什度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了。」
「敢做就不要怕被人挖。」
苏清羽歪头打量他一眼,扬唇道:「你跟我大哥的认知倒是一样。」
「英雄所见略同。」
「哈。」
司徒斗的笑容忽地一顿,瞳孔倏地放大。
同时,苏清羽也看到那一幕,她的反应是飞身跃起,于半空中甩出一条软素将高空坠下的人卷住。
等到两人看清那个人时,不由得对视一眼,均错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