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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  第20页    作者:绿痕

  「恩师大人?」这关他老人家什么事?

  沐策自言自语地点点头,「也对,依他老人家的性子,就算真要下手,也得再过阵子才有十成十的把握。」起码也得等山腰处的宅子盖好了,让被送至虎口的绵羊没处跑才行。

  「长工?」苏默一头雾水地伸出五指在他的面前晃。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迅速地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并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会这般缠着你,只是因心境不同了。」

  「哪不同了?」除了家中人口多了些外,不都同样在过日子?

  「以往,你的身分是我的恩人与东家,而现下,你是我的妻了。」沐策就着摇曳的烛火,心满意足地以指抚过她明媚的眉眼,确实地感觉到拥在怀中的她,不是他的一场梦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水月镜花。

  「所以?」她不明所以地瞧着他眷恋的模样,总觉得自成亲以来,他待她,不仅只是如珠如玉,更像虔诚地捧着一块易碎的琉璃似的。

  他低声轻叹,「我不知其他成了亲的男人是怎么想的,但打从成亲起,我便认为你是我不可分离的骨肉血脉的一部分,再加上,你让我犯了病。」

  「病?」她一愣,慌忙扯过他的手替他看脉,「什么病,怎么我都不知道?」

  「心病。」沐策按住她的手,安抚地吻在她的眉心上,「我舍不得离开你,想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动不动就想摸摸你抱抱你,倘若可以的话,我真想将你牢牢拴在我身上。」

  在认识她后,他曾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有了个模糊的定义,可等到成亲后,与她身躯交缠、心贴心地一块生活着,他才发现,对他来说,在他眼中的苏默是种放不下的可爱、难以割舍的青睐、不忍分离片刻的怜情蜜爱。

  爱这一字也太捉弄人了,随着爱意一日一日的加深,他才明白什么叫病入膏盲,他想与她分享每一次的呼吸、每一回的心跳、他所见到的每一件美好事物。

  他时常觉得,他的心空了一个洞,只要她一不在他的身边,那地方就空旷得可怕,非得要他亲眼见到她,亲自摸摸她的手,以掌心抚摸着她的脸,他才觉得他的心会踏实些,不再像是难以填满的万丈深渊。

  不远处的烛火,在灯花爆燃畴轻声响了响,而栖在他怀中的苏默迟迟都不说上一句话,沐策忍不住低下头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三姑娘?」

  待他抬起她的脸来,他这才发现不只是她的两耳,她整张脸都红透了,还两手紧揪着他胸前的贴身里衣不放。

  「娘子?」

  「等、等会儿……」她红着脸抬起一掌,总觉得两颊烧烫得厉害,「先让我缓过劲来……」

  打从他俩看对眼到成亲至今,眼前这位姓沐名策的状元郎,就从没跟她说过如此剖白的情话,就连当初他半拐她半送时,她也没听他给个理由过,哪像今晚,他却不经意地把心底话都给兜出来捧到她面前,这、这教她怎么能有啥准备?

  红晕如霞,持久不散地盘绕在她的两颊上,就连她自个儿都觉得顶上快冒烟了,可胸坎里的那颗心,却史无前例的,无比欢快地跳跃着,她不语地看向他的眼眸,恣意泛滥的柔情,掩藏不住的爱恋,一一静写在他那双沉静黑幽的眼底。

  她细细品味着他方才的话语,将那一字一句都当成了上等的浓情的药材,放在炉里缠绵地炖熬成一锅真心,再一口口地咽下去。

  「姑娘?」他收拢了双臂,小心地轻摇着她。

  「傻瓜……」她紧紧地拥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磨蹭着,而后趁他不备,一鼓作气地仰起脸在他的耳畔咬了一口,接着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自她身上俯探下来的双唇,已牢牢地噙吻住她的双唇,长驱直入勾缠着她的唇舌,大有不想歇止的意味。

  她侧过脸深喘口气,感觉他的嘴唇即凑向她的颈项,轻巧巧的,将唇贴合在那柔白的皮肤上,吸吮着那脉动着的脉搏,一口一个地印出鲜艳的吮痕,她忍不住颤了颤,原本扶在他手臂上的两掌缓缓挪移至他的屑上,而后用力地攀紧他。

  他难耐地扯掉她身上的衣裳,游移在她身上的掌心,迫切地抚过一寸又一寸的肌肤。

  「慢着……」苏默在最后一丝理智跟着沉没之前,勉强地捞回些许自制力,颇不舍地将他推开些距离。

  「嗯?」

  「你还没说你打算拿远亲他们怎么办,难道你要让他们一直抱怨下去?」她可不想再有人三不五时地跑来面前对她抱怨,她家夫君因她而不务正业,因此在享受夫妻间的乐趣之前,她还是想先知道他要如何解决这个大问题。

  「放心,再过阵子恩师会为我解决这点小问题的。」意犹未尽的他,拉过她一掌,懒洋洋地啃咬起她修长的纤指。

  她登时一愣,「怎么说?」啥时又扯上他家恩师了?

  沐策凑至她的耳畔,低声对她说出早已酝酿已久的计划,而后如他所料地看见她呆愣在他的怀里。

  好不容易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苏默,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你确定要这样解决问题?」她就知道他这非常人,铁定会行些非常事。

  他说得毫不愧疚,「师恩重如山,身为学生,我不过是孝敬恩师而已。」

  她瞪大了双眸,愣愣地瞪着他无辜的双眼许久许久,直至他不耐地低首重重地吻了她一下,她这才把漫天四散的心神都捉回来。

  「你……打算拿你家爱徒来孝敬?」她直在心底为某位被他当作贡品献上的人默哀。

  「不挺好的吗?」沭策一脸理所当然,还朝她坏坏地笑,「你说,咱们恩师容貌生得如何?」

  「天仙佳人是也。」那还用说吗?瞧那皇帝和那些朝中大臣不都一迷就是二十年了?甭说那些男人,就连她这女人,头一回见着时也都为那张艳容有些晕头转向,要不是沐策及时铁青着一张脸把她拉回来,她还真差点就误入歧途。

  「你可知为何他至今仍是独身一人?」

  「对啊!」她也不禁勾引出满心的好奇,「不是听说朝中许多狂蜂浪蝶老追着恩师大人团团打转,就连陛下也被他迷得痴心一片吗?怎么恩师大人他却形单影只多年?」

  深知内幕的沐策对她一笑,「因他老人家早有心上人了。」

  她两眼闪亮亮的,「是哪家的姑娘?」到底是何方佳人才能入了本身就美若天仙的梅亭然的眼?

  「前威武将军,莫倚东。」

  那位……浑身上下肌肉纠结布满伤疤、天生就是一副匪类样,放下以往的杀人刀近来改扛着锄头的自家爱徒?

  「恩师大人他……喜欢爱徒他这类的?」她一手抚着额,有些不能理解梅亭然为何多年来从万花丛中过,却独独只看中了莫倚东这个与他完全天南地北的粗人。

  沐策微眯着眼回想从前,「据他老人家的说法,当年在我头一回带着爱徒去见他时,他即对自家徒孙一见钟情,即使我说破了嘴,他老人家还是不管不听,一心一意地栽了下去。」

  「爱徒他对恩师有什么感觉?」

  「木头一块,毫无所觉。」沐策叹息地摇首,「每回一见那张天仙般的脸蛋,爱徒他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因此多年来他总是藉着军务繁忙,能闪就闪得远远的。」

  「那……」

  沐策老早就在必底把那副驱逐碍事者的算盘给打好了。

  「俗话说肥水不落外人田,况且恩师他老人家自搬上山来后就已暗示我许久了,你说,我怎能不成全他老人家多年来的这份心思?」打从头一回见到莫倚东起,梅亭然的两眼就停在徒孙的身上不肯走了,可以往莫倚东长年待在边关,害得梅亭然就算是想下手也无从下手,如今好不容易终于逮着个机会了,他这当学生的能不让老师一圆旧梦吗?

  「……」原来狼与狈早已在私底下达成协议了?

  「话说回来,爱徒也孤家寡人大半辈子了。」沐策将脸颊贴在她的额际上,心满意足地搂紧她,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打我识得他起,他便木头得跟什么似的,又总是男男女女都瞧不进眼,再不为他打算点,难道还真让他一人孤独终老?我既是他的师父,我就有权替他作主,你说是不?」就算再让那棵木头晃下去几年,他相信,也不会有人看上他家那位生得一脸野蛮土匪样的爱徒的。

  「他、他若不愿呢?」苏默一手按着急跳的心,一手微微推开他后,瞧着沐策脸上那一副我说了就算的专横样。

  沐策挑挑眉,一脸的不以为然,「你认为他有法子抵抗恩师的美貌?」

  「呃……」她倒觉得除了前梅相这致命的诱惑之外,莫倚东更怕的是他这个师父的淫威。

  「甭管他们了。」沐策一把揽过她,火热的唇直往她细致的锁骨上轻轻地啃咬,「长夜漫漫,娘子还是对长工心诚些吧。」

  「等会儿……」她两手揪着他的耳朵,「那远亲呢?他还是会催你下山工作啊。」只是改变了局外人他们居住的地点有什么用?找不到人办公的项南还不是会天天爬上山来哭哭啼啼的。

  「他不会的,因为恩师也会顺道解决他。」保证项南日后一上山见到梅亭然就急急忙忙地逃下山。

  「啊?」

  「旁人的事,理它那么多作啥……」沐策十分不满地勾过她小巧的下颔,在她唇上又亲又咬的,「专心点。」

  「都说了等等……」沉醉在他吻触中的苏默猛然自同情中回过神来,他却俐落地将身子覆在她身上,并不容拒绝地按握住她的两手。

  「不能再等了……」他喃喃地道,俯下身来,将她所有的抗议全都以吻吞没。

  ***

  两个月后

  「师娘,您救救我吧……」还不到晚膳时分,却捉前来到山顶大宅的莫倚东,一手掩着口鼻,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大厅。

  「你这是怎么回事?」苏默在见着了他指缝间滴下来的鼻血,连忙跑向他。

  「我……」

  「别捂着别捂着,快过来坐下!」她一把拉过他按在椅上坐着,然后匆忙地去取来一盆冷水,拧了一条巾帕后在他的额上冷敷。

  当他的鼻血不再壮观地往下流后,苏默拉过他的手边诊着他的脉边问。

  「好些了?」

  「嗯……」他取下巾帕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

  苏默诊着他的脉,疑惑地问:「爱徒啊,你近来是不是瞒着你师父偷偷跑下山去砍人,或是又跑去什么江湖里被人砍了?瞧你,虚火盛旺,疲惫过度未有好眠,你还平自流失了不少的血?」

  「回师娘,不是被砍的。」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办了。

  「……又是自个儿流的?」她顿了顿,知解地问。

  「师娘……」莫倚东苦情地皱着一张脸,两手紧拉着她的衣袖,眼底直闪烁着莹莹泪花。

  苏默拍拍他的脑袋,大大叹了口气,「说吧,师祖大人他又做了什么了?」

  「他昨日……昨日……」某副深刻进心中的光景,再次回荡在他的脑中,他气息一窒,方止下来的鼻血又再次滴在他的衣衫上。

  「先别急着流,把话说完了也不迟。」她不慌不忙地一手按上他脸上的穴位,稍稍止住了血,「你说你家师组昨日要你做什么?」

  「他……」莫倚东迟疑了好半天,这才把这件难以启齿的窘事给抖了出来,「他要我伺候他沭浴……」

  原来梅亭然继前阵子以培养师祖与徒孙长年来不亲近的感情为由,抬出架子迫莫倚东同床共枕之后,紧接着就是让莫倚东眼巴巴地看着美人出浴啊?苏默听了一手按住桌角,觉得昏天暗地之余突然发现,梅亭然他这人虐待起自家徒孙来,还真是连眼睛眨也不眨的,跟沐策简直就是半斤八两。

  她瞥了瞥他,拖长了音调间:「那……景色如何?」

  「春城无处不飞花……十分香艳。」莫倚东一想起昨夜那副在烛光下自如新雪、曼妙无比的身躯,当下两管热热的鼻血又无法克制地汩汩淌下。

  「辛苦你了。」苏默既同情又愧疚地再拧了条冷巾敷在他的额上。

  「不只是昨日,师祖大人他最近还……还老瞧着我。」他捂住鼻子,可怜兮兮地侧过脸瞧着苏默。

  她顺口帮他接下去,「瞧得你心痒痒的?」

  岂只是心痒而已?那简直就是把他所知的天地都给翻过来了,梅亭然还成日衣衫轻薄地在他的面前招摇,逮着机会就凑上来又是偷摸偷抱的,偏偏那双似水般的美目还三不五时朝他眨呀眨的,时时撩拨他一下,可偏又不把话明说……让人就像偷着了一口蜜,又不让人吃完,深不满足之余,挠得人心底又痒又酸又刺的……

  与梅亭然同住这阵子以来,莫倚东深深领悟到,与一个名声远扬的天仙妖孽住在一块儿,实是件非常人能干的活儿了。

  这不,日日活在煎熬里的这日子,活像煎鱼似的,好不容易忍抑着内心的骚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消梅亭然的一扬手、一含笑地望着他,就把他的心给煎焦了一面,然后在梅亭然有意无意地靠上前来时,呴着那一身芳靡惑人的香气,又把他的心翻过来,再狠狠煎一面。

  「师娘,我总觉得师祖大人他近来好像……好像是在勾引我……」莫倚东一手重重按着胸口扑扑乱跳的心,不知该忧还是该喜地说着。

  「……」傻孩子,恩师大人眼下既不思君思国当然更不思社稷,一门心思就想着该怎么将你给拆吃下腹,你说他老人家不勾引你勾引谁去?

  「奇怪的是以往师祖大人不是这样的啊……」他似渴极了般地咽了咽口水,「我也不知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每每看着他,我老觉得他眼角含春,老对我笑得我骨头都泛酥就算了,还让我头晕晕的……」

  「……」前将军大人,那真的不是你的错觉。

  「师祖他还时常找着藉口来碰碰我,或是三不五时摸摸我……」他愈想脸愈红,一想起那人一双柔若无骨又比女人还要白嫩的手,是如何动不动就往他身上招呼的,他就觉得腹中好不容易才压抑下的血气,又开始有了翻腾的迹象。

  「……」原来采花贼已经下手了啊。

  他还想不通地搔着发,「我也拿这事同师父问过了,可师父他却是袖手旁观,啥都不肯告诉我。」

  「……」可怜的大叔,你家那位面白心黑的奸诈师父,打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想奉上你这贡品,好拿你这罴乎乎的羔羊去祭师祖他老人家的五脏庙啊。

  莫倚东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师娘,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苏默不语地将一双水目望向远方,很努力地在心底钻研起在同流合一污之后的适当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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