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将牛皮纸袋递给她,她脑袋一片空白的接过,拿出合约摊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用双手紧紧掐住一般,疼痛无比,就连呼吸也越发困难。
看着看着,眼睛竟然起了雾,鼻头一酸想哭了,但她不能哭,哭了岂不是成为笑话,爱上一个本来以为不可能会爱的男人,真的好蠢。
她用力眨了眨眼,强逼自己把泪水给眨回去。
合约内容写些什么她看不清楚,更不想看清楚,原来都是她想太多了,以为赵霖跟她一样,经过几个月的同居生活,喜欢有彼此的陪伴,也爱上了对方……并没有!对他而言,任何女人都可以取代她。
思及此,心酸跟鼻酸瞬间涌上,泪水差点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她真的好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可是她不能,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照着合约走,他的心没有沦陷,是他够有自制力。
可是,她觉得心好痛、好痛,她觉得车子里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她想要深呼吸,可因为忍着哭意,深呼吸变得断断续续。
赵霖终于察觉她的不对劲,觉得她低头看合约也看得太久了。好吧,他希望她可以看久一点,这么一来他就可以贪婪的再多看她几眼。
白薇秀再也忍不住了,一滴心痛的泪水啪的一声落到合约上头。
车内的氛围安静又紧绷,泪水落下的声音赵霖听到了,也看到了,泪珠在纸上晕开了,渲染成圈。
“你哭了?”他愣了一秒,嗓音沙哑的问。
白薇秀迅速用手背抹去更多不听话的泪水,抬起头来,一脸倔强的道:“怎么,合约上有规定不能哭吗?还是在你车上不能哭?”都被发现偷哭了,就牙尖嘴利的轰回去吧,反正之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我就是要哭,很用力很大声的哭,哭哭哭,怎样!”她将下巴抬得高高的,还想保留最后一点自尊,但说出口的话却幼稚得像个孩子,而且她当真说到做到,哭得更凶了。
“你、你别哭了。”赵霖不是没看过别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但她们都不是白薇秀,杀伤力没那么惊人。
白薇秀误以为他觉得她哭很烦人,心一拧,哭得更大声了,既然他不许她哭,她就偏要哭,哭到他心烦意乱,当做报复好了。
“我偏要哭,就是要哭,不然你把违约金额加到五千万好了,加到五千万我就不哭了。”她这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无疑是来找碴添乱的。
他的确被她的泪水搞得心烦意乱,心揪成一团,一生的英明睿智在此时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好言附和,“好、好、好,我加到五千万,你别哭了。”
白薇秀一听,不但没有马上不哭,而是哭得更大声更伤心更无法控制。
赵霖紧紧蹙起了眉,他哪知道女人最爱说反话,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她心忖,她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却答应了,难道在他心中,她就是一个死要钱的女人,甚至是个只要用钱就可以打发的贪婪女人?!
白薇秀一个恼火,将手中的合约往赵霖身上砸去。“钱钱钱,用钱可以买到真心吗?跟真心比起来,五千万只能买到一个屁!”
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好几条黑线,实在不懂女人的反应怎么可以前后差异这么大,他不顺着她要被打被骂,顺着她也要被打被骂,他到底该怎么做?
“我怎么那么笨,居然爱上你这个无情无义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一切的臭家伙!”她的眼光真差!
赵霖一点都不介意被骂,他真正在意的是,她那句爱上他了,而这句话像跳针般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他很确定,她说她爱上他了!
他一个情绪激动,一把将她给紧紧揽入怀里,叹息,再叹息,却没有任何解释。
白薇秀吓到眼泪停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突然抱住她了呢?
将手松开时,赵霖激动的道:“我以为只有我而已,没想到你也是。”
“我才不像你无情无……”白薇秀直觉回呛,但说到一半她傻住了。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你这个大坏蛋,如果你也是,干么还要送这种合约过来!”现在是砸合约也不能泄愤了,而是想直接捶他,在这当下,她才发觉骨子里有火爆因子。
“我舍不得你为我受委屈。”
“那现在呢?”之前不确定她是否爱他就舍不得她受委屈,那现在呢?她就不委屈了吗?
“现在只好委屈你了。”其实,发现自己心里有她,不就是因为这一次短暂的分离让他惊觉,要不早察觉了,怎舍得放她离开。
他是个很自私的人,行不了大爱,心理状况的确不太好,但他会非常非常认真的守护他们之间的爱情,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惊觉后悔,白薇秀又何尝不是,还好她跟赵霖还有补救的机会。
思及此,她的眼泪又扑簌簌的直落,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开心。
但赵霖哪知这女人心的敏感,她一哭,他又慌了,一点都不像是个危机处理高手,更遑论他还是顾问公司的负责人呢!
还好他呆慌了一下后马上想到解决办法,他将哭得一塌糊涂的白薇秀深情的拥入怀里,吻上她的唇。
这下子,她再也哭不了了吧,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白薇秀跟许安安说要去一趟便利商店,结果人直接被赵霖带回家里,激烈的滚了一整晚的床单,叫到喉咙都哑了,直到早上全身酸痛的醒来,才惊觉忘记打电话跟许安安说一声。
天儿啊,都已经早上快十点了,果然纵欲是件非常不好的事。
看着身旁像个孩子般熟睡的赵霖,白薇秀赶紧拿起手机,转过身压低声音拨电话给许安安。
许安安嘲笑了白薇秀两声,但却一点都不担心,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就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真是尴尬。
挂掉电话后,回身看着熟睡的男人,不对,更正,是熟睡中的帅男人,他真的很帅,帅到连她都快要流口水了,而且这个男人,是她的。
拥有这样的帅老公,她算是赚到了吗?可是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赔本了,她最爱计较,这档子总要算得清楚,于是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我觉得亏了呢,这恋爱也不算谈,追求更是没有,直接成为你的老婆,太不划算了。”
本来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想着他睡着了听不到,却没料到他只是装睡,忽地睁开眼睛瞅着她,认真的问道:“敢情是要补偿来着?”
白薇秀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坏蛋,装睡。”心里话都被他给听去了。
他将她一把抱住,点点她的俏鼻。“快说,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转啊转,开始开条件,“首先,你每天要说五次,不,十次我爱你。”
“简单,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赵霖一口气就说了十次。
白薇秀白了他一眼。“不是这样说,而是要挑最适当的时机说,分次说的。”
“好,我爱你。”说完,他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
她满意的笑了,接着又道:“第二,我们一个礼拜至少要约会两次。”
“每天约会都行。”赵霖马上加码。
他们都那么忙,怎么可能每天约会,她笑他不切实际,两次就行了。
他又再一次体会女人心的难以捉摸,明明刚才还在抱怨她亏本,他想要她捞回本她还不要,奇怪了。
“第三,你每个礼拜要送我一束花。”
赵霖马上点头,以上三点都很简单。
“至于第四嘛……”白薇秀想了又想,表情看起来却是一脸困窘。
没关系,她想不出来,他替她想好了。“第四,我每天晚上都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你“性”福又美“满”。”
他的双关语让白薇秀一张小脸瞬间爆红,娇瞪了他一眼。“你还真不害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为什么不能说?你昨晚不也说了很多,什么“再快一点”、“我好舒服”、“我还想”……唔唔唔。”
她用力捂住他的嘴。“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不说总行了。”可赵霖的眼神还是坏坏的,在裹着丝被仍看得出来身材性感的白薇秀身上转了一圈。“我不说,换你来说。”说完,他像头恶狼扑向她,将她压制在身下。
“不行,上班要迟到了!”白薇秀发出抗议。
然而法官赵霖用行动直接宣判抗议无效,上班跟上床,很明显是后者比较重要,至于公事嘛,等床事办完了再说吧。
第10章(2)
白薇秀跟赵霖将心里头的爱意开诚布公之后,成了名符其实的夫妻,他很认真将她的抗议记在心里,并非常努力的实践,两个人每天甜蜜蜜又黏踢踢,看得许安安跟“一生一世”的员工们都闪到不行。
有一次许安安实在受不了,故意在白薇秀面前大声抱怨,“现在都得戴墨镜上班,免得瞎了眼。”
白薇秀一个礼拜至少收到两束附带情书的花,而她总是一边看着情书一边傻笑,周身散发着粉红色的甜蜜氛围。
“都已经结婚了,有必要这样吗?”他许安安承认自己就是嫉妒没错,哼。
还有好友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激情草莓,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这是在告诉别人,他们每晚都火辣辣吗?真的有够碍眼!不过看在好友这么幸福的分上,许安安其实心里也很开心。
至于当初签订的合约,赵霖已经当着白薇秀的面撕毁。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圈在他后颈,佯装不依的耍赖道:“这样要是你以后对我不好,我那两千万都拿不到了。”
“可是你拥有我了,你老公的身价可是高于两千万。”
“好吧。”白薇秀故作为难的回道:“那我就只好勉强接受你了。”
赵霖挑高一边的眉。“亲爱的,你很勉强?”
“是……有点啦,你也知道我爱钱啊,还是现金卡实在。”哼,她就是故意要报复,谁教他之前总说她爱钱,以为她为了钱,面子啊、自尊什么的都可以不要。
“你真是小心眼。”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俏鼻。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嘴巴是这么说,但双眼微眯,眸光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大有他只要说错一个字,她绝对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的态势。
“不后悔,也不敢后悔。”
“算你识相!”
突地,赵霖想起一件事必须跟她说清楚,关于白天吴德亮打电话给他告知的讯息。“老婆,颜芳菲的死,即将真相大白。”
白薇秀一惊。“难道她真的是被……”太可怕了,她不敢相信。
“不,她是真的死于意外,但她之所以会失足,是因为有人在她的饮料里下了药。”
天网恢恢,真相之所以会被发现,全都要从吴德亮意外抓到两个毒虫开始——
吴德亮的下属在巡逻的时候,逮到两个吸毒惯犯,吴德亮也认得他们,因为上次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就是被吴德亮抓到入狱的,没想到他们出狱后又走上回头路。
本来照理来说,两个吸毒惯犯是引不起刑警队大队长吴德亮的关切,可他刚好注意到这起案件,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他记得这对难兄难弟手头并不宽裕,顶多只能到手一些便宜的毒品,可这回被逮到时,竟然搜出海洛因,而且分量还不少,吴德亮的职业病是直觉,看到那些成分很纯的海洛因,马上联想到他们不是去抢了银行,就是最近肯定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于是他亲自审问这对难兄难弟,一耗就是八个钟头。
“你们买海洛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抢来的还是偷来的?”
“不,是有人给的,还一次给了五十万。”
“那个人为什么要给你们钱?”
“她要我们兄弟俩替她做一件事。”
“什么事?”
“强暴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大美女。”
“所以你们真的照对方的话做了,然后拿到五十万?”
“没耶,没做成,但那个人还是给了我们五十万,说是当做封口费。”
真是大手笔啊,没有成功还能拿到五十万的封口费……不太对劲,真的不太对劲,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吴德亮用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接着吴德亮又问:“那个大美女你们认识吗?”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老实说。
吴德亮眼眸危险的一眯,反正他自有方法让他们开口吐实。
这对难兄难弟本来就是俗辣,一听到吴德亮说要将所有刑责统统算到他们头上时,他们吓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对方是透过之前坐牢时认识的大哥联系上我们的,她说她会在对方的饮料里头下药,强暴之后她不会认得我们的,她只是想要那个女人身败名裂,没想过要她的命,只是当我们到对方说的地方时,没想到那个女人已经先一步离开,我们没有做成……
“但后来她真的死了,她死了,但真的不是我们干的,新闻说她是从楼梯上失足摔死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听到他们说那个女人是失足摔死的,吴德亮马上想到颜芳菲,于是他表情冷肃的问:“那个人要你们强暴颜芳菲?”
“对对,就是颜芳菲,她还传了照片给我们看,还叮咛我们不要认错。”
事情到此,真相已经清楚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就是找出幕后的藏镜人。
吴德亮第一时间联络了赵霖,确定颜芳菲死亡前的确被下了药,而且就是在那场精品代理的派对上。
吴德亮揣测,颜芳菲应该是被下药后感到不舒服,才会提早离开,自己开车返家,也因此那对难兄难弟没有拦到人强暴成功,而在路上因为药效发作,她昏昏沉沉的,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家,这只能说她非常幸运,没有发生车祸,但她也非常的不幸运,人都平安回到家了,却因为一脚踩空摔死了。
如此一来,下药的人虽然没有犯下谋杀案,但也涉及了多条刑责。
“在派对里,所有跟颜芳菲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这范围也太大了,不好找吧。”赵霖说。
“不会,那个人用手机传了颜芳菲的照片给那对吸毒惯犯。”只要从通联纪录下手就对了。
“不会吧,对方应该不会蠢到用自己的手机。”赵霖虽然这么说,但他也很清楚,他和吴德亮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那个人心机这么重,真的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