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人只要付出了努力,奋不顾身地勇往直前,心里就不免怀抱着希望,期待着期待着至少,她期待自己与他之间可以有一点不同,至少,她想要有一点可以笃定的安心。
没有这一点冀望,就像是浑身没了力气,是无法坚持走下去的。
“你还是三岁小孩吗?结夏,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她是他的跟屁虫,是他的“小八”,一刻也不能没有他。
“可能。”她不想再费心收住眼泪了,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如今她只想大哭一场,“只要我不再喜欢你……就可能。”
明明对她而言,该是一句撕心裂肺的台词,但是,她却说得无比平静。
但,她的心痛着,这一点也是真实无比。
她看见他楞了半晌,随即失笑,“你做得到吗?唐结夏,没有我,你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这话,原本该是关心的语句,但是,听看他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倒像是对她的讽刺了。
“不可以也要可以,我们……分手吧!”
分手。
分开她执拗着,拉住他不放的手。
在他们之间,一直以来,就只要她肯放弃对他的执看,就可以分开得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她很笃定,他对对不会舍不得她。
“你不要后悔,不要以为摆高姿态,我就会留你。”
“我知道你不会。”对他,这一点了解她还是有的。
听她把话说得笃定,仿佛十分透彻他的个性,似乎让他生气了,俊美的脸庞一舞间阴沉至极,最后,他只是冷笑了声,再度闭起双眼,修长的身体挪动了几次,才终于找到勉强觉得舒服的姿势,然后,才淡然开口道。“好,随便你。”
再一次,唐结夏又流看眼泪醒过来,她坐起身,环视看被月光给映得明亮的房间。那一夜,也是在如此月色之下,自已抱看一堆作业通到他的房门口,最后被她大哥给抱回自已的房间。
那时候的她,还真是有毅力也有志气,就是头脑过热了一点点,才会做起蠢事来就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蓦地,在她的身边有一只“小东西”在孺动,她以手抹掉了眼泪,借看月光,低头看看原本趴痊看的小东西缓漫地爬出被窝,跪坐起起,晃看他那颗匡圆呼呼的小睑袋,睁开眼清冲着她一笑。
“宝宝要上厕所吗?”她柔声问完,只见小东西还咧着笑,可见根本就没有清醒,她暗叫一声不妙,只见他张开小手,跳水似地往她一扑,这情况她早就经验丰富,知道被他那颗小脑袋一头撞上可不是开玩笑,飞快地避开,就见小东西在软被上趴定不久,又睡昏了过去。
每晚总要上演那么一、两次的场景,让唐结夏既好气又好笑,她伸出纤手,轻揉看儿子细软的发丝,转眼间都两岁了呢!
“你这个浩呆小孩,再每天这样欢击你妈咪,等你过两岁生日,我就把你踢到另一个房间去自已睡。”她嘴里说得严厉,其实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也就这几天,到时候真教她把他拨到另间房去睡,只怕是这小东西愿意,自已心里会舍不得呢!
这小东西来得意外,在那一年的交往当中,唐森和她当然不会没有遗孕,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他们都还太年轻,唐家的长辈不希望他们那么快为人父母,在长辈的眼里,他们都还是孩子,还需要历练,所以,也不过就是在热气氰氟的浴室里,与他那么忘清的一次,就怀上了这孩子。
唐结夏认为自己并没有刻意想隐瞒,至少,在分手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分手之后,仿佛这些年来对她所爱之人的叛逆心,在那个时候全部发作一样,她坚持不想告诉孩子的父亲,坚持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
她不愿意想到唐森,因为总是会心痛,但是,随看他的儿子长得越来越像他,她想起他的次数便不减反增,只是,她从前就怕那人了,只怕以后是不可能再有勇气见他,要不,被他知道她偷生了他的儿子……
唐结夏忍不住摇头苦笑,她没敢再继续往下深想,总以为把这想法就此打住,饶过自已比较好。
第7章(1)
台湾 台北
当唐森下飞机回到唐家老宅时,才接近传晚时份,当他下了车,抬头看着宅邸在金黄的暮色映照之下,依然美得一如他当年初见它的震撼与心动。
“森少爷。”
管家带了人过来要替他提行李,却被他摇头拒绝,他来往所携的行李一向简单,也不喜欢假他人之手,再加上大半需要的东西,在这老宅邸里面也都有备着,所以他只带了一只黑色可肩背的行李袋,还有唐冬让千要求万拜托,一定要他带回来送给二叔的礼物
“我要回房冲个澡,魏叔有吃的吗?我路上吃得不多。”他走进门,对看跟随他身边的魏管家问道。
“魏叔让人准各了仔汤,正热着,森少爷可以先喝一碗,睁餐己经夺让人准各,等少爷汰浴完就可以享用。”
“那就麻烦魏叔了。”唐森让魏管家下去盼咐准备,自己上了二楼的房间,搁下了行李之后,简单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路上的风尘仆仆,走出浴室,刚好魏管家算准了让人把一碗热汤送上来。
唐森国圈吞枣地喝了几口汤,让汤里浓而不腻的油脂稍解了胃里的饿涩,便放下汤碗,打开行李取出了随身笔电,才刚将东西搁在一旁的几上,就感觉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看见玄大摇大摆地走了住来。
这几年,它从一只瘦小的流浪猫,成了唐家的家猫之后,魏管家没敢少喂一顿,才短短不到三年的光景,它明显长胖长圆,以一只猫而言,那圆脸儿上多了几笔横肉,不过,却没妨碍到它身形的轻巧。
“玄,你要进来可以,但不许吵我。”这些年,唐森很习惯与黑猫对话,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行李袋里取出几样东西,他敛眸笑瞅了玄一眼,见它蹭着他的小腿走过,离去前,还以尾巴留恋不舍地扫过,“先别吵我,这里让给你,我到阁楼去。”
其实说让给它,不过是嘴上卖了个便宜,他本来就想到阁楼去,那方小天地,是他在这座宅邸里取喜欢待的地方,总是格外能够平心静气。
“喵……”玄轻叫了声,似乎是在回答他的话,明明外表看起来肥肥胖胖的,但是跳跃的动作却仍旧轻盈,脚步停在一个柜子前,一个眨眼,就已经借着椅背与矮柜,连跳两级,一跃至长柜的顶点。
唐森没注意到它这个举动,就在他要转身走出门之际,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止住了他的脚步。
他回过头,看见一只原本放在柜子最上方的硬纸皮储物盒被玄给扫落,他抬起头,看见它那家伙就站在储物盒原本摆放的地方,咧着嘴仿佛是微笑,黑色的长尾巴像钟摆一样摇动。
“喵”明明是庞然大物,叫声却无比柔软。
唐森冷笑哼了一声,表情仿佛是在告诉它那家伙,做错事了才想卖乖讨饶,已经太晚了。
他的目光落到地板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瞬间,眸色黯沉至极,他很清楚那个盒子里有什么东西,当初,他与结夏交往一年多,在那一年里,她从家里陆续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分手之后,虽然大部份的东西都带走了,但是,这一只硬纸收纳盒却被她留下了。
究竟是无心或有意,他不想探究,只是连盒盖也未曾揭过,视而不见地将它收到高处他静立在原地半晌,最后折回房里,坐到散落一地的储物盒旁,将原本拿在手里的东西搁在地板上,拿起了最靠近手边的一册本子。
他失笑,不意外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东西眼熟,因为他曾经为这本暑期作业簿贡献过不少心力,同样的本子,在盒里还有好几册。
这时,他想起了结夏曾经说过,她高中三年的绿色制服其实穿得很心虚,要是没有他跟静初的帮忙,大概成绩不会只是吊车尾,而是被退学了吧!
他不否认,在她高三那年给了不少帮忙,虽然恐吓她考不好就别来见他,但是,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考个好成绩,至少能在二叔二婶面前交代过去,只是也常纳闷,怎么一个还算聪明伶俐的女孩,碰到数字就像是脑袋里装了浆糊,想她和静初表姊简直就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
不过还好,她从小在美国长大,英文底子算强,再加上国文不错,史地成绩也勃强都在中上,最后恶补了教学,让她终于能够考上好学校。
唐森放下了本子,目光瞥到了几笔熟悉的花纹,拿起了那一小块东西,唇畔的微笑转成了苦笑。
这不就是那天被她失手打破的盘子碎片吗?后来他找师傅修复那个盘子,才发现少捡了底部一块不算小的碎片,他盼咐佣人打扫的时候留心,如果有发现类似花纹的碎片,就要交给他。
却没想到,这块碎片是被结夏给捡去,经过那么久的时间,她竟然没有告诉他,真不知道她这只猴子是安了什么心眼?!
但是,他却也很快就猜到她的心思。
那猴子的心思向来不复杂,她只是喜欢收藏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他写过的一张纸片也好,如果,这箱子里的东西是她所珍视收藏的宝贝,那么,只能说她的宝贝都与“他”有关系。
所以,此刻的他几乎能够笃定,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她“有意”留下,她留下了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彻底的与他“分手”。
唐森将手里的碎片扔回去,面无表情地敛眸注视看那一地零乱,这一刻,在他的四周非常安静,玄跃了下来,柔顺地偎在他的腿侧,他伸出手揉着猫咪干净柔软的黑色毛皮。
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转眸看着自己揉在猫咪身上的大掌,想到她总喜欢挽着他的手,就算什么也不做,他压根儿不想理她,只要他愿意腾出一只手让她握着,她就会开心地咧着笑。
一直以来,她想从他身上讨的就不多,这是她很讨喜的一点,但是,直到如今,他也仍旧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交代。
所以,他不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不过就是对付几个唐氏里头吃里扒外的家伙,与几个长年来针对唐家的仇敌,这些人原来轮不到他来处理,他自认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真教他记仇了,他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几乎教他丧命,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勒索,但他亲历其中,听过那些人的对话,知道必定有唐氏这边的人作内应,否则,他们不可能轻易得手。
而也就在那个时候,他被打了麻醉剂,然后被绑匪硬塞在后车厢里,混在停车场的车辆之中,听着他们与他的父亲终于带人赶到救他,但是,听那些人有恃无恐的紧逼,以为他的父亲绝对舍不得心肝宝贝的儿子,而且也将是唐氏未来的继承人遇害,必定放他们安然逃脱时,他听见父亲冷笑了起来,开口说的话泼了他们一盆冷水。
唐森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救他,但如果他们想以他来要挟唐氏,那我可以告诉你们,在我的心里,我的大侄子唐牧远是比他更理想的继承人,别想以为侠持我儿子,就足以令我唐厉风和唐氏投鼠忌器,怕了你们。
在那一刻,唐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是因为身体被麻痹了,所以就连心里也不觉得痛,又或许是痛极了,反倒有些麻木,他说不清,只宁愿自己此刻没被塞在这车厢里,听到那番话,在那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一直以为是。
历劫归来之后,他的表现一直很正常,但是,却无法再与父亲像以前那般亲近,就算心里知道在那当下,父亲有身为唐氏守护者的立场要顾及,危险的情况不允许这位守护者示弱,可是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释怀,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喵——”玄轻叫了声,很享受主人的抚摸。
唐森勾起了一抹带看苦涩的浅笑,轻搔着黑猫的耳朵,想起了那天他在巴黎动完手术,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所看见的人就是父亲,在他的身边分别站了严日和与唐牧远,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后者却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发现他睁眼醒过来的人,那张七八分酷似二叔,却更加青出于蓝的俊美脸庞在他的盯视之下,有一瞬间的赧然无措,以及明显可见的喜悦,半晌,才上前对他父亲告知,与严日和一起离去,留下父亲与他单独对话。
——先前,你妈咪要我相信你,我让人做了一点调查,知道你不是针对唐氏而来,所以,在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原本不想干涉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既然发生今天的意外,为了不让你的妈咪替你操心,也因为清理唐氏门户该是我的责任,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接手帮你办了,你撤手吧!
在听完父亲的话之后,从那天之后,他撤手了。
不只从那件事情上面撒手,就连对唐氏也撤得十分干净,这几年,没再过问集团的运作,虽然他知道拥护自己的人一直在等着他回去,但离得远了,心反倒淡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有回去的一天。
不过,虽然他自觉撤得干净,这些年,唐氏里却有人仍旧是苦苦相逼,似乎就连丁点余地都容不了他。
一思及此,唐森垂敛的眸色顿时阴暗了几分。
这时,玄似乎享受够了主人的抚摸,站起来自顾地离开了,唐森对它的多变性格只是付之一记笑哼,懒得安抚求好。
他看看它离去,再回过头瞥了那一地零乱,心想是不是要喊人上来收拾,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张压花书签。
唐森倾身拿起那张书签,对它并不陌生,因为这是他一次从欧洲回来时,随手扔送给唐结夏的礼物,书签上所压的花是“无刺伯内特蔷薇”明明拥有“蔷薇”如此美丽的名字与多刺的特性,但是,它却是无刺的,只有五片心型的白色花瓣,边缘揉看淡淡的粉色,花蕾则为粉红色,花香清淡。
在英国看到这花朵时,令他想到了唐结夏,想起她美丽却纯真的外表,想起她对他任由拿捏的逆来顺受,她是他唾手可得的温暖,因为得的太容易,所以他从未想过用心去呵护,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失去了,自己会不会为她而心痛,但是,这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淡然寂寞,悄上了他的心头。然而,除了寂寞之外,他还觉得火大。
对,此刻的心情,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承认,但他真的很生气,气到快要抓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