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错,齐堡主要打要骂,若兮绝无二话。」君若兮站得直挺挺地接受指责。
「她倒是挺有骨气的。」仇释剑挑眉赞赏。
「她本来就是。」若兮的不卑不亢,教练绝为她的骄傲喝采。
「诸位,小女一时昏了头,以致头脑紊乱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请诸位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君傲天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抱拳赔礼,力挽狂澜。
「爹,女儿脑子清清楚楚,您应该很明白不是吗?我想在谈这门亲事时,您应当忘了告诉齐堡主他们女儿早已心有所属一事。」君若兮完全不害臊地道。
「什么?!你心里有了别人?」齐伯浚瞪大眼,深受打击。
练绝闻言,嘴角带着满满幸福的笑意。
「你别得意得太早,她又没说意中人是你。」仇释剑以手肘轻推了推练绝身侧,故意取笑他。
「你继续听下去,就知道她说的人是不是我了。」练绝对她信心满满,完全不担心会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你疯了不成!」君傲天大声怒喝,不许她再胡言乱语下去。
第9章(2)
一旁的君若鸿愕然不解,不明白凡事听从父亲命令的姊姊为何会有如此重大的转变,她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要给父亲难看。
「我没有疯,爹。您明明知道女儿在六年多前就与练绝私定终身,亦有了夫妻之实啊!齐少侠,你应当不会想要娶一个已和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的女人为妻吧?」君若兮无视父亲的怒火,笑问呆愣的齐伯浚,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私密情事被所有人知道后会被说三道四,反正练绝死了,她也死了。
「君盟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你女儿无媒无聘和别的男人行了苟且之事,却想要将她嫁给我儿子,这么看不起我『麒麟堡』是不是?」齐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君傲天破口大骂。
「齐堡主、齐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请你们听我解释。」受到责难的君傲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用再说了,我原本敬你是武林盟主,想说『君家庄』和『麒麟堡』结为亲家是美事一桩,想不到你居然玩阴的!」齐父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齐父所说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教君傲天恨不得一掌重重击中齐父心口,以免齐父再说出更多惹恼他的话,可为了维持武林盟主的风范,这口气唯有暂且吞下,日后再寻机找齐父报仇。
所有人皆没想到君若兮会坦白说出如此教人震撼的消息,他们看着君若兮的眼神充满轻视,大声的议论纷纷。
「有胆识!我再也不会怀疑她对你的真心了。」仇释剑轻拍了下练绝的肩头,君若兮敢大声说出这些事就足以证明一切了,他岂会再怀疑她。
「她实在是很傻气,完全不在乎这样说,旁人会怎么谈论她,君傲天又会有多震怒。」练绝又心疼又欢喜,她无畏众人耳语,将真心剖开来,他果然没有爱错人。
「我才不要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齐伯浚气得大喊,他是贪恋美色、尝尽百花没错,可不表示他就想娶一个不贞的女人为妻。
「不许你污辱她!」站在角落的练绝听见齐伯浚口出秽言,不想再藏身于暗处,让她独自承受诸多责难,便迅速窜到场中,抓住齐伯浚的衣襟。
这声音教君若兮先是一愣,转过头去发现不是练绝,失望了几秒后又发现不对劲,她仔细审视着这人——身形和练绝如出一辙、眼神和练绝一模一样,再加上扞卫她的举动,让她认出他来,心下又惊又喜,热泪盈眶,整个人彷佛从不见天日的万丈深渊里见到光明。
君若兮顾不得在场有上百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自身后紧紧抱住练绝的腰杆,深深吸进他那好闻熟悉的男性气味。
「我以为你死了!」释然的泪水潸然滚落,如果现下是在梦中,她情愿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我没死,让你担心了。」练绝感受着身后柔软的娇躯,与她亲密贴颊,鼻间嗅闻到专属于她的淡雅清香,纠结缠绕胸臆的相思之苦迅速褪去,心脾舒畅快意长喟,他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
他们俩旁若无人,身躯一前一后紧密相贴,如同是一块分开已久的美玉再次重逢契合,众人震慑之余,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先前媒婆所说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这八个大字。
「放开我!」齐伯浚的衣襟遭练绝紧抓不放,双手出掌想挌开练绝的箝制,却遭练绝一一化解开,教他面上无光,暴跳如雷。
原先还在和齐父、齐母夹缠不休的君傲天见到有人突然窜至场中,定眼细看,无法认出来人身分时,见若兮抱着对方的腰杆,心中立时了悟来者何人,毕竟能让若兮不顾脸面的人除了练绝以外,别无他人。
练绝没死,他又有取得武功秘笈的希望了!君傲天震惊之余心头蠢蠢欲动,企图再如法泡制以若兮的安危来要胁练绝就范。但在场的人太多,他总是需要顾及身分及面子,不能让旁人找到藉口,有机会取而代之,成为武林盟主。
「你是谁?为何对我儿出手?」齐父见到练绝如抓小鸡般擒抓他的爱子,立即窜下场来救子。
君若兮见齐父窜出,松开双臂,让练绝可以心无旁骛地回击齐伯浚。
「我要求他向若兮道歉。」练绝闪过齐父的攻击,依然不肯放开齐伯浚。
「道什么歉!她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齐伯浚坚持不道歉。
「道歉!」练绝抓向齐伯浚衣襟的手掌收紧,目光锐利逼视,要齐伯浚知道,他随时可以扭断齐伯浚的颈子。
「咳咳!爹……救我……」齐伯浚呼吸紧窒,难受地咳着。
「伯浚,别怕,爹来了。」齐父碍于宝贝爱子落入敌人之手,拳法施展不开,根本没法救人。
「他究竟是谁?君若兮到底有多少男人?」齐母扬高声儿,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君若兮的丑事。
「我只有练绝一个男人。」君若兮纠正齐母的谬误,帮练绝提防背后,以防有人出手偷袭。
「啊?他就是练绝!」君若兮的话证实了练绝的身分。
「一年多前君盟主不是私下召集大伙儿,说要杀他吗?」前来观礼的徐直民想起来了。
「莫非君盟主下达追杀令,为的就是练绝和君若兮有了夫妻之实?」曾参与追杀的裴遇森将事情兜上,亏他之前一直很羡慕齐伯浚的好运,现下可不了,反而庆幸自己不是齐伯浚,否则妻子尚未过门,就被戴绿帽,这耻辱他可承受不起。
仇释剑仍站在原地看着练绝和齐父过招,一点也不担心,他防的是老狐狸君傲天,君傲天不晓得自己也在场,若打算对练绝出手,他可以出其不意助练绝反击,是以一直按兵不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惹得君傲天心烦意乱,若兮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大大削他的面子,她的一再反抗已令他感到厌倦,况且与齐家这门亲事已谈不成,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女儿无须再留。
「爹!她是姊姊,您的亲生女儿。」一旁的君若鸿发现父亲双眸显现杀机,心中一凛,低声要父亲别不顾父女之情。
「她是故意的,想要报复我!」君傲天冷凝着声,要君若鸿别多事。
「爹!请您原谅姊姊。」君若鸿代为求情。
「若鸿,记住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不能心慈手软,你姊姊现下成了我的绊脚石,若今日不狠下心肠除去,日后定也会成为你的绊脚石,难道你想要一辈子都睡得不安稳,镇日提心吊胆担心你姊姊会闹出事来吗?」君傲天忿忿地道。
「……」君若鸿表情僵硬,紧抿着唇不搭腔,他与他爹的想法不同,不愿为了权势、名利舍弃亲情。
陪伴在练绝身畔的君若兮对上父亲狠绝、写满杀意的眼眸,无所畏惧,她已经接受父亲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事实,也不再感到悲伤难过,就算今日死在父亲手中,依然无怨无悔。
君傲天望着场中打成一团的练绝与齐父,再看看女儿无所谓的表情,心思千回百转,浮掠上脑海的尽是她的背叛,一把火烧得更旺,为免她说出更多不利于自己的话,决定趁早除掉若兮。
「君若兮背地里与邪魔歪道同行,已不能见容于江湖,君某教女不严,对武林同道深感歉疚,今日将大义灭亲,以防她和邪魔歪道做出危害武林之事。」君傲天一脸痛心,当着众人面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诬指练绝为邪魔歪道。
「邪魔歪道是指练绝?」
「难不成君傲天不顾父女之情,要痛下杀手?」众人听闻,再次相互讨论。
正和齐父打得难分难舍的练绝听君傲天这么说后,心下有了底,掌心推出,击向齐父心口,再将齐伯浚扔给齐父。他的主要目标是君傲天,一直不愿使刀,就是不想伤及不相干的人。
人群见君傲天自首座跃下,纷纷让出条路来,想看是否还会有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
君傲天打的主意是先擒拿下若兮,如此练绝便束手无策。
站在暗处的仇释剑见状,跃进场中,准备助练绝一臂之力。
「师伯,莫非您急着杀人灭口,急到连祖师爷爷传下来的书都不要了?」练绝快手将若兮护至身后,同时自怀中掏出一本暗色封皮的书来,故意高举扬声道。
君傲天眼尖看见练绝自怀中取出的书,急疾的身形猛地定住,激动地盯着那本教他日思夜想的武功秘笈。
没错!就是这一本!当年就是看到师父亲手将这本武功秘笈交给了练扬,他想了又想、盼了又盼,今日终于见着了。
一个说要大义灭亲、一个说是杀人灭口,情况变得愈来愈诡谲了,议论的耳语在众人间蔓延开来,连原本气急败坏的齐家父子也为这突来的变化,暂且压下满腔怒焰,站在一旁幸灾乐祸静观其变。
「麒麟堡」内暗潮汹涌、风云诡谲,多的是一边看热闹,一边暗忖着晚点能不能捞到好处的人。
第10章(1)
众人聚精会神,紧盯着场中的练绝与君傲天,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什么杀人灭口!练绝,你少胡说八道。」君傲天听见众人的窃窃私语,加上四周狐疑的目光,他面色黑沈怒喝,不敢再轻易动手,以免落人口实。
「敢问师伯,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您非要将邪魔歪道这四个字安在我身上不可?」练绝无视君傲天的警告,朗声问。
「你一身武艺偏邪,不是邪魔歪道是什么?」君傲天硬拗。
练绝的疑问问进了大厅里所有江湖人士心底,他们心里皆打了个突,先前的确听闻练绝练功练到快走火入魔,可是却不曾听闻他出手伤害无辜。再者君傲天的回答给人一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使众人心中持着些许怀疑态度。
「练绝是否练功练到快走火入魔是他自己的事,只要不出手伤及无辜,就不是邪魔歪道。」君若兮忍不住开口说道,她绝不容许爹恶意将罪名冠到练绝身上。
「这里没你的事,闭嘴!」君傲天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可以说师伯是邪魔歪道了。」练绝牵着君若兮的手,与她十指交扣,笑道。
「你竟敢说我是邪魔歪道?」练绝无礼的指责,令君傲天双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极力压下想立刻杀掉练绝的冲动。
「为何不?众人皆知师伯与我系出同门,练的是相同的武功,既然我练到差点走火入魔,不就表示师伯也极可能会如此?」练绝看出爱面子、重名声的君傲天正努力克制不动手,他挑衅地挑挑眉。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君傲天不屑地冷哼了声,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武林盟主,岂是练绝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辈能相提并论?
「师伯与我的确不能混为一谈,毕竟师伯为了我手中的武功秘笈,不惜在一年多前编派我会危及武林同道的谎言,让在场许多人士埋伏追杀我,此等卑劣小人行径,我不屑为之。」练绝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曾经听命君傲天,参与埋伏追杀他一事的武林人士。
即见裴遇森、徐直民等小辈,皆心虚垂首,完全不敢反驳他的指控。
「谁准你目无尊长,当着众人之面在此胡言乱语?」君傲天气得脸色铁青,不许练绝再继续说下去,他身形快速移转,掌心击向练绝胸口。
练绝早就料到君傲天不会再忍气吞声,为了掩盖其恶行,定会痛下杀手。是以君傲天的身形刚移转,他立即以宁湛炉赠送的宝刀劈向君傲天双掌。
君傲天见宝刀光芒闪烁,刀锋无比锐利,不敢直撄其锋,双腿急忙往后退,及时保住双掌。
「师伯痛下杀手,是担心我说出更多有关师伯的恶形恶状吗?」宝刀轻旋,如飞似舞,练绝一派轻松地问道。
「我为人正派,众所皆知,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扭曲的?」君傲天表面镇定,实际上紧张得很,担心众人会选择相信练绝。
「如此说来,师伯对这本武功秘笈丝毫不感兴趣喽?」练绝扬着手中的书。
「当然。」君傲天昂高下巴,一派正气凛然。
「那好,反正我早就嫌这书带来太多麻烦,既然师伯表明不感兴趣,那么就一把火烧了干净。」练绝说着早与仇释剑拟好的话,引诱君傲天上鈎。
仇释剑在练绝话一说完后,立即点燃火摺子递给他。
练绝接过火摺子,当着众人的面点燃书。
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这一幕,不知君傲天会有何反应。
君傲天瞪着书本被火点燃,额际冒出焦急的汗珠,多年来心心念念的武功秘笈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它烧成灰烬?那里头可是记载着师父的绝学,他焉能放弃一窥全貌的机会?
火舌张牙舞爪,像是在对君傲天耀武扬威,他若再迟疑下去,武功秘笈就没了!情急之下,他冲上前,不顾一切抢过武功秘笈,忙着以手掌扑灭张狂的火舌。
火舌扑灭后,君傲天如获至宝地捧着书,暗自庆幸自己动作够快,及时将它抢过来,不然早就被烧成灰了。
「我以为师伯说不想要武功秘笈是出于真心,现下看来,师伯似乎说了违心之论。」练绝凉凉说道。
「我是不想你祖师爷爷毕生心血葬送在你这浑小子手里,才会出手救书。」君傲天心一凉,赫然发现自己当着众人面前做了蠢事,连忙正色,不显露垂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