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来做饭给你吃。」
「你要做饭?」
「嗯。」她点头。
从两人结婚至今,还不曾在一起吃过一顿快乐的家常饭,每次不是各有心事,就是闹得不欢而散。
她很想跟他像一般夫妻一样,在餐桌上说说笑笑,分享当天的一日生活。
「旣然这样,我们一起做吧!」他彷佛看透了她的思绪。
「什么?」她一愣。
「我跟你一起做饭。」他兴致勃勃地。
「记得那天我亲手做早餐给你吃吗?后来你一点都不赏脸,一口都没吃,你不晓得我有多难过呢!」
这是在装可怜吗?
她听着他撒娇似的口吻,旣莞尔又心动。
没错,她也记得那天早晨,他做了培根蛋三明治,她却告诉他自己会慢慢收回对他的爱。
那天,她很伤心,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决绝也同样伤了他的心。
「好,我们来做饭吧!」她接受他的提议,笑得好甜蜜,令他如沐春风。
做什么好呢?
两人争论了半天,各有各的意见,最后折衷决定做奶油培根蛋义大利面。
他负责煮面,她来炒配料,她灵巧地切蔬菜,他笨拙地用单手拌色拉。
好料上桌后,她喂他吃蔬菜,他喂她吃面,她唇角沾了浓郁的奶油酱,他用一个轻柔的吻替她擦干净。
饭后,她洗碗,他泡茶,两人坐在客厅,她搬来笔记型电脑,说要替爸爸跟阿姨的喜宴设计菜单。
「你爸他们真的要办喜宴?」他讶异。
「嗯,我早就说了要替他们办的,只是我前阵子……呃,心情不好,所以就一直拖着这件事。」
心情不好,是因为他。
韩非领会她话中涵义,心念一动,不觉从身后环抱她。
她顺势屈坐在他怀里,将轻薄小巧的notebook搁在膝盖上。
「阿姨说他们年纪都大了,还办什么结婚仪式的很不好意思,想说去做个结婚登记就好,但我说起码也得邀请几个亲朋好友来家里吃顿饭吧,她想了想,总算答应我了,我们决定下个周未在家里亲自下厨招待亲友。」
「所以你才要设计菜单?」
「对啊!虽然阿姨说会跟我一起下厨,但她可是新娘,当天总不好太麻烦她,我得多出点力才行。」
「是邀请客人的喜宴耶,你行吗?」他表示担忧。
「怎么?」她回眸嗔他,「你怀疑我的手艺?」
「你做给我吃这些家常菜还行,做一整桌的宴客菜,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呵!你敢小看我?」她表示不服气,粉拳敲了他头顶一记。
他低声笑了,俯首与她脸贴脸,亲密地磨蹭,「我是不希望你丢脸。」
「才不会呢!」
「你丢脸就是我丢脸。」
「我说了不会丢脸你是听不懂吗?」这回她改掐他大腿。
「很痛。」
「就这样捏一下哪会痛啊?」
「就是痛啊!」
「大男人这样耍赖你才丢脸咧!」
「这老婆说话怎么都不懂得给老公留点面子?」
「哼,这个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什么面子?」
「看样子老公我不教?老婆一下不行。」
「呵!你要怎么教训我?」
「这样……」
话语方落,他的牙己咬上她后颈,像吸血鬼似的贪婪地吮吻她滑腻的肌肤,大手更不安分地从她腰间探进衣摆,攫住那浑圆的椒乳。
气氛忽然变得很暧昧,她软嫩的脸颊染成蔷薇色。
「我觉得这样不对……」她细细娇喘着。
「哪里不对?」在她颈脖种完萆莓后,他将目标转向她莹润的耳珠。
「感觉……好肉欲喔!你明明受伤了,可是我们不管在医院还是家里好像都一直在做这种事。」
「我们是夫妻啊!做这种事很正常。」
「太常做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你伤势的复原?」
「笨蛋,你不做才会让我的伤好不起来。」
「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我得自己动手做啊!你说这样我不是更累吗?」他的回答好邪恶。
想象他DIY的画面,她的脸烧得更烫了,体内血流沸腾,如火山爆发。
「韩医生你真的很坏……」她娇嗔地低喃,整个人酥软如融化的巧克力。
他不客气地吃干抹净。
她在做什么?是否正跟那家伙卿卿我我,做爱做的事?
秦光皓独自在家喝闷酒,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己空了一半,而他的理智也逐渐城酒精醮得昏沉。
自从韩非受伤后,方楚楚便向他请辞助理的工作,他的经纪人帮他找了另外一个助理替他处理开摄影展的杂务,而他除了偶尔去艺廊晃晃盯进度,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他想着方楚楚,想着大学时自己是如何对她一见钟情。
那天傍晚,黄昏的夕照映着她静坐的剪影,意外地闯进他的镜头。
她拿着一本书,心思却不在书上,而在树梢几只吱喳吵闹的麻雀,她看着那些活泼的麻雀,唇畔勾着浅笑,水眸氤氲若雾。
霞光温柔地拂着她的脸,拂着她含笑的忧伤,她像是很羡慕麻雀们的充沛活力,凝睇的眼神满是羡慕与爱怜。
她看着麻雀,而他看着她。
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能够这般无声无息地占领他所有的视线,她是很美,但并未美到倾国倾城。
她身子太瘦,脸太苍白,有股病弱的姿态,很不健康。
但就是如此娇弱柔荏的她,犹如春天的雪崩,宿命地吸引了他。
为什么?
之后,秦光皓曾无数次想为自己的单恋找一个理由,想了很久很久,只得到一个结论。
因为她不看他。
即便他拿着相机在她附近偷拍了好几十张照片,即便他后来主动上前自我介绍,直到她加入摄影社成为他最宠爱的学妹,她也从来没真正将他看进眼里,放进心里。
这对他是不可思议的,不是他自夸,从小他便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个个都倾慕他俊美无双的才貌。
他从不追求任何女人,因为她们自会追求他。
她是第一个不将他当男人看的女孩。
她说自己心脏有缺陷,随时会死去,所以对自己发誓不谈恋爱,但他知道这只是借口,其实只是因为她无法爱上他。
她不爱他,却爱上了韩非,当他得知真相时,嫉妒得快发狂。
她在婚礼上抛下他离开,他表面很有风度地给她祝福,其实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和那个胆敢抢走她的男人!
她怎敢辜负他?她可知晓从来只有他秦光皓抛弃女人的分,没有女人可以这样对他!
这点,问田晓云最清楚了。
思及此,秦光皓残酷地冷笑,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忘了烧掉的相片,那是某次他趁她熟睡时拍下的裸照。
她玉体横陈于床,与白色床单纠缠,形成绝妙的性感画面。
他没爱过她,但不否认在她身上得到很大的满足,她是个尤物,经过调教之后也够放荡、够狐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笨到不懂两人终究只会是床伴关系,硬要对他奢求感情。
「可惜啊,晓云,亏我挺喜欢你的。」他嘀喃对照片上的她说话,又干了半杯威士忌。
辛辣的酒精呛灼喉咙,他想起她对他说,她愿意为他去死,如果他认为这样才能证明她对他的爱。
然后,她真的死了,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生命。
至今他仍弄不清楚,那场车祸究竟是单纯的意外,或是她有意自杀?
他觉得有些难过,没想到自己在获知她的死讯时,竟然也掉了几滴眼泪。
他本以为自己对她是彻底无情的,原来尚有几分良心。
他捏着照片,手指抚过照片上田晓云甜美妩媚的笑颜。
如果她真的是为他去死,那他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爱他的女人了。
而那样痴恋他的心,竟留给了楚楚……
他忽地笑了,笑声锋锐如刀,割破了静寂的空气。
如果他注定失去爱他的女人,那他就一定要抢回他爱的女人!
第7章(2)
这段时日,韩非因伤势无法执刀,除了每天固定去医院巡房,给住院医生跟实习医生讲解一些临床经验,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正好拿来阅读最新的医学期刊和报告,着手写一篇很久以前便想写的论文。
而方楚楚也乐得在家当贤妻良母,陪老公休养复健。
这天,韩非嚷着晚上想吃泡菜锅,方楚楚看家里没材料,趁他专心写论文时,提着购物袋上附近的超市。
她在超市逛了一圈,照着事先列下的购物清单,买齐了食材跟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正欲结帐时,手机响起叮咚铃声。
韩非透过line传简讯来——
——我还想吃樱桃。
他像个孩子点菜吃,还毫不羞惭地附了一张可爱的贴图。
——不早点说!我都己经在结帐柜台了。
她娇嗔地回讯息。
——樱桃、樱桃!
——好啦好啦,知道了。
——顺便买冰淇淋。
——吼!你是幼稚园儿童吗?
——要芒果口味的。
——你很烦耶!
谢谢老婆——
大大的笑脸,融化她的心。
方楚楚又追加了两盒樱桃、一盒芒果冰淇淋,这才回到柜台,买单后,她肩上背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手上提着一串卫生纸,盈盈走出超市。
从超市到家里,其实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距离,但黄昏的夕阳太美,微风太清爽,她不觉放慢脚步,一面欣赏风景。
虽是寻常风光,但或许是她沉醉于甜甜的幸福里,总觉得一朵花一枝草一盏路灯,看来都格外动人。
她慢慢走着,回过神来,才惊觉公园旁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学长!」她惊愕地喊。
秦光皓迎向她,嘴角勾着淡笑,「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在等她?她讶然,「你等很久了吗?」
「嗯。」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打电话给你,你就会出来见我吗?」他淡淡地反问。
她怔住,顿时哑口。
的确,自从那天韩非为了救她受伤后,她便没再见过学长了,就连辞职也只是透过电话告知。
她承认,自己有意躲避他……
「学长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又靠近她一步。
她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他察觉她的闪躲,目光一闪,表面仍挂着笑。
「瞧你这副样子,完全可以去演「家有仙妻」了!」
她略略困窘,「学长是笑我像个黄脸婆吧?」
「我不是这意思。」他摇头,锁定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深刻。
「你看起来很美,就算背着购物袋,还是很有淑女的气质。」
他这是什么意思?即便方楚楚再迟钝,也不可能听不出他深情款款的口吻,这令她心惊胆颤。
「呃,学长,我得回去了,我们以后再聊……」
「楚楚,看着我。」他柔声命令,不许她就此离开。
她敛眸,羽睫轻颤。
「看看这是什么。」他更温柔了。
她不觉扬起眼帘,映入双瞳的是一朵玫瑰,一朵娇贵纯洁的白玫瑰。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我要向你道歉,就带一朵白玫瑰来,这样你就会原谅我。」
她这么说过吗?
方楚楚屏住呼吸,心乱如麻。
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说过。
秦光皓见她全身冻凝,知道自己这番话收到了效果,他轻声一笑,倾身附在她耳畔。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低哑的嗓音撩拨她敏感的耳际,是天地间最极致的魅惑。
「我爱你。」
她倏地倒抽口气,心弦激烈地震颤。
他用双手轻轻勾搂她纤腰,继续用性感的言语勾引她。
「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宝贝,我爱你。」
他吐露魔魅的爱语,方唇跟着若有似无地吮吻她玲珑耳壳,她不禁全身酥麻,宛如电流通过,一阵阵颤栗。
「跟我走好吗?」他幽幽地对她下咒。
而她几乎要点头了,如果不是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她很可能不顾一切地随他而去。
但铃声震醒了她,也震垮了他含笑的俊容。
她慌忙接电话,是韩非打来的。
「楚楚,你在哪里?」他语带焦急。
她以为他是催促她回家,更加心虚。
「我就在巷口而己,很快就到家了!」
「不是的,我是想跟你说……」
「我马上回去!」她没听他说,急着挂电话,急着躲开面前这个令她困惑不安的男人。
「学长,不好意思,我老公在催我了,我先走了,再见。」语落,她飞也似地逃离。
秦光皓目送她匆匆的背影,面色铁青。
他其实是想告诉她暂时别回家啊。
韩非握着断线的手机,很想保持冷静,但此刻凌乱如麻的思绪己容不得他细细思索。
他必须尽快解决问题,否则两个女人就要短兵相接了……
「我说儿子啊,你打电话给谁?站在那边发什么呆?」
母亲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他震了震,若无事然地回头。
「没事,妈,你刚不是急着上洗手间吗?」
「我上完了啊!」韩妈妈略微尴尬地摸摸头。
「真是不好意思,大概很少有做妈的一到儿子家就急着上厕所,我实在是忍太久了,呵呵。」
唉,他可没心情和母亲探讨这种话题。
韩非暗暗叹息,「妈,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到车站去接你。」
「何必麻烦呢?我知道你医院工作忙,而且我有你家钥匙啊!我只是没想到你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家。」
「我今天休假。」
「休假也不回家看妈一下?幸好妈今天自己上台北来了,否则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肯来见妈一面?」
听出母亲的怨叹,韩非感到歉疚,「对不起,妈,我也一直想抽空回去看你,只是……」
他顿住,「妈,你先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再怎么逃避,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
「要说什么?」韩妈妈听儿子的话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兴奋与好奇。
韩非替母亲倒了杯热茶奉上,站在一旁,他深深地呼吸,凝聚坦白的勇气。
「妈,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呢,我……」
「我知道,你跟女人同居了!」韩妈妈笑着打断他。
他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当妈眼睛瞎的吗?我刚进洗手间,什么都看见了,盥洗台上有两支牙刷,还摆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保养品,你可别跟我说你会用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喔!」
韩妈妈笑盈盈,看来对自己发现儿子的秘密感到十分得意。
「还有啊,你家里这些窗帘、沙发布,我才不相信是你自己选择的颜色跟款式,一定是女人帮你布置的,对吧?」
「呃,妈猜得没错。」他尴尬地扯唇,苦笑。
「说吧,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相对于儿子的窘迫,韩妈妈显得很乐,气定神闲地喝茶。
「能够忍受我儿子的怪脾气,愿意跟他住在一起,一定是个很温柔贤慧的女人吧!不过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要是真的相爱就结婚嘛!把人家女孩子吃干抹净了却连个名分也不给,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妈可不记得我把自己儿子教得这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