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浩天暗暗一惊,“春雪公主找我何事?”他没想到春雪竟会大胆地跑去他房里找他,这要是让别人知晓他们两人有私情那还得了。
“这我也不知,要我去帮祁兄问问吗?”戚敬元笑得十分亲切。“不用了,我过去看看,兴许春雪公主有什么事找我。”祁浩天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在房里听见祁浩天走了,赵盈雪打开房门,笑睇戚敬元,“真可惜,原来那栗子糕这么难吃呀,我原本还想差人去买回来尝尝呢。”
戚敬元笑道:“应是祁兄找错家买了,恰好下官不久前也买了一份,若是公主不介意,下官这份就送给公主品尝。”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包栗子糕递给她。这是他先前特意去买回来想给她品尝,他自然不会让她去吃祁浩天买的。
她接过,脸上的笑意沁著丝丝甜意。“那就多谢戚师傅了。”
他微笑点头,没再多留,“下官告辞。”
目送他离去后,她拈了块栗子糕一口咬下,那甜香的滋味从嘴里一直渗进了心坎里。想到他方才打发走祁浩天的经过,眉眼间的笑意不禁更浓了几分。
再取第二块时,她发现里头藏了张纸笺,她不动声色的走进内室,打开纸笺细看,看完后,她坐在床榻沉吟片刻,起身将纸笺点了火焚毁。
翌日,雨过天晴,赵知熙在醉卧美人乡数日后,终于觉得不该再耽溺于女色,准备在晌午时分启程往下一座城镇而去。
就在众人皆忙著收拾随身物品时,服侍赵盈雪的大宫女菲儿,突然从外头进来,并拿来了封信递给她。
“公主,方才有个小太监说,戚太傅托他将这封信转交给公主。”
赵盈雪接过那封信,看完后,对菲儿说道:“菲儿,我出去一会儿。”
“公主,晚点就要启程了,您可别耽搁太久了。”菲儿提醒她。
“我知道,我去去很快就回来。”说著,她走出厢房。
但直到皇帝车驾已准备要启行,赵盈雪都未回来。
菲儿与其他几位宫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人。
最后这事惊动了太监,将此事禀告了赵知熙。
“难道没人告诉她要启程了吗,怎么还到处乱跑?”赵知熙不悦地怒斥。
“奴才已派人知会过公主了。”太监禀道。
“还不快派人四处去找找。”要是换了别人胆敢延误启程的时间,他立即就命人拖去砍了,但盈雪毕竟是他女儿,赵知熙虽恼怒,却也对她多了分纵容。
数名太监急忙去找人,不久,有人神色慌张地前来回报,“皇上,找到公主了,可是公主她、她……”那太监说到这儿,语气犹豫的没敢再往下说。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赵知熙不耐烦地催促。
那太监上前低声禀告了几句,赵知熙顿时勃然大怒,“竟有此事!他们在哪里?带朕过去!”
“是。”
那太监在前方领路,带著赵知熙走到后院一处厢房,推开房门,赵知熙面带恚怒大步走到床榻前,看见床榻上那衣衫不整缠抱在一起的男女,他暴怒地吼道:“给朕叫醒他们!”
太监赶紧上前,费了一番工夫,才总算叫醒那一双欢愉过后相拥而眠的男女。两人的脸被长长的头发覆住,一时没看清楚,直到男子被叫醒后抬起头来,咒骂了声,“是谁呀,怎么这么吵?”
那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张开迷蒙的双眼,拨开散落在脸上的长发,露出脸来,
看见情郎的脸,她娇柔地唤了声,“祁郎。”意识似乎一时之间尚未清醒过来,也没发觉床边那震怒的皇帝。
倒是赵知熙在瞧清床榻上的两人竟是赵春雪和祁浩天时,错愕又惊怒,“怎么是你们两个?!”
适才听太监禀告,他还以为是盈雪与戚敬元,没想到竟是这两人,访讶过后,他怒叱,“荒唐!你们一个是朕指给盈雪的驸马,一个是朕的女儿,竟然背著朕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来,你们该当何罪?”
“父、父皇”
听见他那怒雷般的吼骂声,赵春雪与祁浩天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看见自个儿此刻的情形,两人都惊呆了,急忙拉起被褥覆住赤裸的身子。
“朕没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赵知熙怒骂。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臣是冤枉的!”赵春雪吓得急忙喊冤。
赵知熙气得脸色铁青,“朕都亲眼目睹了,你还有脸说自个儿是冤枉的?!还有你祁浩天,你是朕指给盈雪的驸马,竟做出这种事来,你太教朕失望了!”
祁浩天与赵春雪惊骇得脸色发白,两人正想再辩解时,这时赵盈雪姗姗而来。
“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接著,当她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祁浩天和赵春雪时,满脸震惊、不敢置信,“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她眼眶发红,一脸泫然欲泣地看向赵知熙,“父皇,为什么会这样?春雪怎么会和祁浩天……”
“盈雪,你先不要难过,这事朕会替你做主。”赵知熙安抚了女儿后,怒沉了脸下令,“来人,将这不知羞耻的两人给我押下去!男的拖下去砍了,女的眨为庶民,从今而后不准再踏进都城一步。”
听见他的话,赵春雪顾不得自个儿衣不蔽体,骇然地爬下床榻,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
“父皇,儿臣真是冤枉的,儿臣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这是有人陷害我!”按照当初赵琛的计画,现下陷入这般难堪境地的应该是赵盈雪与戚敬元,怎么会变成是她和祁浩天?
祁浩天也满脸惊惧地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件事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们,请皇上明察……”
赵春雪将怨恨的目光投向原本想陷害的赵盈雪,“父皇,是她,就是六皇姐陷害儿臣的!”她记起先前刚交代完小太监前去送信给赵盈雪,一个转身后,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再庭醒过来时,她闻到一股诱人的甜香,登时情欲高涨,令她无法思考,看见身侧躺著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当即犹如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待云雨之后,她偎靠在情郎怀里睡著了。
谁知醒来后,却被父皇抓了个正著。
这分明就是她和赵琛先前设计好要陷害赵盈雪与戚敬元的事,竟然发生在她自个儿的身上,怎不叫她又惊又怒。
听见她的指控,赵盈雪泪流满腮,“春雪,我为何要这般陷害你和我自个儿的驸马?虽然我早就得知你与祁浩天早有私情,可我一直默默隐忍,为的就是怕你和他会被父皇责罚,所以我从未揭露此事,却没想到你们竟会做出这种事来……”说到这儿,她拿手绢轻拭著泪流不止的双眼。
为了让自己哭得凄惨一些,她特地在眼睛四周抹了青葱,结果抹太多,眼睛剌激得受不了,眼泪鼻涕一直流个不停,看起来更是伤心不已的模样。
听见她的话,赵知熙回想方才自个儿也亲耳听见赵春雪亲昵地叫祁浩天佑郎,更加认定赵盈雪说的没错,见赵春雪竟还想诬指她,他更加恼怒,“你自个儿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事来,还想诬赖盈雪,朕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来人,将她拖下去!”
被两名太监架著往外拖,赵春雪凄厉地吼叫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突然瞟见不发,语站著的赵琛,她急喊,“五皇兄,你快替我和祁郎说话,帮我们向父皇求情啊,你快告诉父皇我是冤枉的,我全是按你的命令行事,你不能这样害我呀,五皇兄……”
“你做出这种事怎么会同五皇兄有关系?”赵盈雪质问她。
“是……”
赵春雪张口想说什么,就被赵琛截住,转开了话题,“盈雪,我知道你和春雪一向感情甚好,发生这种事你心里定然很心痛,但春雪到底是咱们的妹妹,念在她一时年少无知才会被祁浩天所诱骗而犯下这种事,你能不能原谅她,求父皇给她一个机会反省改过?”赵琛一脸兄妹情深地对著赵盈雪这般说道。
他完全没料想到自己精心安排好的计画竟会完全颠倒过来,不仅没害到戚敬元和盈雪,反倒把春雪和祁浩天给陷进去了。
为了这件事,他当初特地去找了个能模仿字迹的人,仿照盈雪的笔迹写了信约戚敬元,同时也模仿戚敬元的笔迹写信去邀盈雪来此相见。
而这间屋子早就被他命人暗中点了能助情的薰香,一踏进这屋子,闻了那薰香,便会令人欲火高涨,难以克制,没想到竟会被他们反过来给利用了。
听见赵琛狡猾的将事情推给自己,赵盈雪拿著手绢擦著被辣得不停掉泪的双眼,“此刻我的心全乱了,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听她这么说,赵知熙更没打算原谅赵春雪,挥手道:“拉下去!”
第7章(2)
“父皇等等,”赵盈雪叫住他,“能不能让儿臣对春雪说几句话?”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赵知熙问。
“儿臣想问春雪,儿臣不曾亏待她,她为何要这般诬指儿臣?还有她方才说,她是按五皇兄的命令行事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
赵春雪刚想张口,赵琛再次截住她的话,“为兄也很想知道七皇妹方才为何那般说?为兄从未指使过七皇妹任何事,希望七皇妹能说个明白,以免使为兄蒙受不白之冤。若是七皇妹还有什么心愿也尽管说出来,看在兄妹一场的分上,为兄定会尽心为你办到。”他这话在暗示她,他会替她报仇。
赵春雪听见他所说的话,将眼神恨恨地投向赵盈雪,咒骂她,“你不要得意,我咒你将来有一日,定会不得好死!”
赵知熙听见她竟口出不逊,怒叱,“还不将人拉下去!”
“父皇、父皇,您饶了祁郎一命吧……”赵春雪不停大叫著,想为情郎求情。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祁浩天也不停地求饶。
他压根没明白为何自己会和春雪出现在那张床榻,他只记得先前正走在长廊上,忽然之间只觉后颈一痛,接著再醒过来时他情欲勃发,看见一旁躺著的就是春雪,当即抱著她缠绵起来。
他那时整个人欲火高涨,脑子一时也无法多想,反正那事他和春雪以前也做过不少次,因此做起来毫无顾忌。
完事后,他便疲累得抱著春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谁知再醒来却要掉脑袋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戚敬元站在角落,眼神冰冷地瞥了被往外拖的他们一眼。
赵春雪想陷害他和盈雪,现在自食恶果的滋味足够她慢慢享受了,可惜这次没能一并将主使的赵琛给揪出来,不过至少除掉了祁浩天,也够了。
见赵盈雪仍不停抽泣,他微微眯起的双眼滑过一丝心疼和无奈,都让她别往眼前抹青葱,她偏说这样才能真的哭出眼泪来,会显得更逼真一点。
他掏出帕子,悄悄倒了杯茶水浸湿帕子,再不动声色地递过去给她。
她接过浸湿的帕子,朝他看去一眼,微不可见地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才拿湿帕子擦净眼睛四周。
这次若不是戚敬元派辰刚暗中跟踪赵琛,进而发现了他与春雪的阴谋,她不敢想像自己和戚敬元到时会有什么下场。
如今春雪害人不成反而自食恶果,那是她自作自受。
至于祁浩天,她只能说他若真要怨,就去怨春雪吧,一切皆是她心存恶意所致。
那日祁浩天被处死后,赵春雪竟也随即自尽而亡,追随情郎而去,两人的事扫了赵知熙的兴,兼之他染了风寒,龙体微恙,之后的秋巡只到下个城镇待了两日,便草草结束返回都城。
回来第三日的朝堂上,赵知熙扶著胀痛的脑袋,神色不耐地听著底下的臣子禀道:“臣启禀皇上,东北几个县城近来常有暴民滋事,扰得地方百姓不得安宁,请求朝廷派遣军队前去平乱。”
听见又是暴民作乱,赵知熙脸色更难看了。“你们谁要领兵去将这些作乱的暴民给灭了?”他询问底下的武将。
不待那些武将回话,戚敬元便出列禀道:“启禀皇上,臣愿请旨率兵前去平乱。”
“戚敬元,你一个文官有什么能耐去平乱?”赵知熙皱眉质问。“臣熟读兵法多年,自问行军布阵绝没有问题,恳请皇上给臣一个立功的机会,让臣能为皇上和朝廷效力。”
“好吧,那朕就允你率领三千兵马去平乱吧。”说完,他摆摆手,“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他的头一阵一阵地疼,没心思再继续朝会。
下朝后,戚敬元趁著在午后前来为赵央与赵盈雪授课时,将此事告知两人。“下官此去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请公主与殿下多加保重。”
他会自请去平乱是因那里刚好位于东北方,距离北义国不远,正好方便进行他正在谋划之事。
赵央关切地道:“听说那些暴民很凶残,打砸抢杀无恶不作,戚师傅要多加小心。”
戚敬元问他,“殿下可知为何近年常有暴民滋事?原本好好的良民为何会变成暴民,殿下可曾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有些事也该让这位养在深宫中的太子知晓,省得他丝毫不知民间疾苦。
赵央被他问得一愣,“这……”他只知有暴民滋事,却从未思考过暴民从何而来。
赵盈雪虽然长年待在深宫里,却是多少明白一些原因。虽然这个朝代不曾被记录在她所知悉的历史之中,但从她以前求学时所读到的历史,人民之所以作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粮食欠收,饿肚子吃不饱饭。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没给予救济也就算了,还要再苛征重税,造成人民过重的负担,才会逼得人民作乱。
此刻听得戚敬元一问,再观他的神色,她肃容问道:“戚师傅,暴民作乱的事,不会已遍及整个晁国了吧?”
“虽尚未遍及,但也差不多扩及一半的疆域了。去年西南那一带因干旱导致粮食欠收,今年东北又遭遇蝗灾,粮食损失逾半,人民已吃不饱,地方官员又一再藉著各种理由增加徭赋,百姓为了活下去,最后被逼得只能成为暴民,落草为寇。”
流民聚集成伙,靠著劫掠官员和富户维生,当地不少官员都曾遭劫,因此对他们恨之不已,可又剿灭不了,只好请求朝廷援助。
晁国的国力已逐渐被侵蚀,此情形再不及时控制,最后恐将演变成一场大动乱。可赵知熙好大喜功,只爱听好话,不喜听谏言,若有人说了他不爱听的话,轻则被眨官,重则被问斩,渐渐地也没人敢将实情上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