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皆失去了声音,焦元广的耳朵里只存在三个字——我爱你!
他亮如星辰的双眸凝视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所说的话似的。
“那他是谁?”良久后,他嗓子低哑地问。
“他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哥哥!”袁咚咚迎视着他,眼里溢满了对他的爱。
焦元广脸上慢慢绽出了迷人的笑容,而他的双臂收紧,将这个刚刚赐予了他最大快乐的女人紧抱在怀里。
袁咚咚发出一声幸福的喟叹,将头依偎在他肩上。幸福中的她,忘记了自己的话给了另外一个男人沉重的一击。
“咚咚,你不可能爱他!”洪天海沉痛的声音将沉醉在爱河中的两个人惊醒。
意识到这里正有许多双眼睛在旁观,他们倏然分开。
“出去!”焦元广一声低喝,旁观者消失无踪,宝儿也缩回门外廊檐下。
袁咚咚从他身上跳下地,转身面对被她伤了心的人。“天海哥,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她嫣红的脸蛋和溢满双眼的幸福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但那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答案。他苦苦爱了几乎一辈子的女人,他心中渴望已久的完美妻子,如今当着他的面宣布爱着另一个男人,他如何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天海哥!你听我说……”
“不听!”洪天海一声狂吼,震得在场的每个人耳朵发痛,他充满伤痛的眼睛看着她,用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冷漠声音说:“我什么都不要听,你如果还认得我是谁,就跟我走,现在就走!”
“除了这里,她哪里都不去。”焦元广将袁咚咚拉到身边,单臂环绕着她。
袁咚咚靠向他,伤心又犹豫地说:“天海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爱他呀!”
“你说谎!”他看着她,再看看搂着他的焦元广,极度的失望和痛苦让他失去了一贯的厚道,他无情地说:“你根本不爱他,记得吗?你一直恨他。认识他不过几日,怎么可能由恨转爱?醒醒吧,咚咚,快跟我回去,我们成亲,我早该娶你,现在还不晚,跟我走,我们可以回香河去,去义父、义母坟前拜堂……”
“不,天海哥,求你不要这样,我早告诉过你,我只是把你当哥哥看,小玥爱你,你不要伤她的心……”
“不要扯小玥,我要的人一直都是你,你跟我走,离开这里!”
见他伸手来拉袁咚咚,焦元广立刻将袁咚咚带开。警告道:“你再逼她,我就叫护院把你赶出去!”
“天海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看到两个男人剑拔弩张,袁咚咚的心碎了。“我爱你,你一直是我最亲最爱的哥哥啊!”
洪天海看着她,眼里闪过后悔、疼爱和痛苦,他忽然转身对着厅内跪下,抱拳道:“焦老夫人,谢谢您今日邀我进府,现在恳求您让咚咚离开贵宅。”
这时,袁咚咚和焦元广才注意到在花厅内的红木方几旁,端坐着眼帘半垂,神态平静的焦老夫人,她身边站着她的贴身丫鬟。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老太太依然一动不动。
“老夫人!”袁咚咚羞愧地拉拉头发,给她行礼请安。
焦元广则垃着袁咚咚的手,带她走进花厅,冷然道:“祖母今天真是好兴致,居然安排了这么一出‘兄妹相会’的好戏,现在戏该收场了吧,还是您认为还不够尽兴?想来出再大点的?”
焦老夫人抬起眼,看了看强压怒气的长孙和跪在地上的洪天海,说:“老身因听说洪掌柜几次前来都被挡在门外,因此过意不去,今天特请洪掌柜前来一叙,不料竟引起这番争执。看来我是老了,不该管这么多闲事。既然如今焦府家业都由我焦氏长孙元广承担,那今日的事也由你们自己定夺吧!洪掌柜请起!”
想要老夫人作主的洪天海仍拗着脾气不起身,袁咚咚走过去扶他,恳切地说:“天海哥,不要生我的气。”
握着她的手,洪天海觉得她又是那个从小到大被他照顾保护的小袁咚咚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转眼之间,袁咚咚就被拽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你这小人横刀夺爱!”他愤怒地瞪着焦元广,恨不能将他一掌劈死。
焦元广对他眼里的恨意不以为然,冷然道:“那正是你现在在做的事!”
他恼怒地指着他。“你根本就不爱她,为什么要诱惑她?欺骗她?”
“如果我对天发誓,或者砍断一截手指,证明我爱她,要娶她为妻,你可不可以给她一个祝福,对她好一点?”
“就算那样,我也不相信你是真心爱她!”
“为什么?”焦元广对这个固执的男人早已失去耐心,可是为了让袁咚咚能快乐地嫁给他,他愿意保持耐心,只要他不再对咚咚摆出那副痛不欲生的弃夫模样。
“哼,你我心知肚明。”他冷哼道:“你图的是她的厨艺,要的是一个终身侍候你的厨娘……”
“放你的狗屁!”焦元广无法忍受他将他对袁咚咚的感情说得那么低俗,不由愤怒地骂道:“你敢再胡说一个字,我要你后悔走进这座宅子!”
“不要……”看到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彼此攻击,彼此伤害,袁咚咚肝肠寸断,为何他们不能为了她彼此退让一步呢?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说:“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那么我就出家为尼,谁都不要!”
“胡说!”两个男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收回你刚才的话!”焦元广抓着她的双臂命令她,他的语气急切,脸色跟她的一样苍白。“我要你收回刚才的话,听见没有?”
“如果你不改变对天海哥的态度,我就不收回。”她虚弱但坚定地说。
她满头青丝披散在苍白的面颊旁,娟秀的脸上布满愁容,显得比以往梳着发髻时更加娇小脆弱,焦元广只想把她藏在心头小心呵护。
“我保证改变对他的态度。”他对着她的眼睛发誓。
目睹着名的花花公子,冷酷无情的焦家大少爷温顺地臣服于袁咚咚面前,洪天海明白,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
无法容忍他们的深情对望,他对焦老夫人俯身一拜后,转身离开了花厅。
“天海哥!”袁咚咚要追赶他,但被焦元广拉住。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我不会跟他走,但我得跟他说句话。”
焦元广不想放手,老夫人开口了。“让她去!”
那威严的声音迫使焦元广放开了她。
“坐下等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争也没有用。”老夫人看着失魂落魄的长孙,安抚似地说:“他确实是她的好哥哥。”
“是的,他是!”看着袁咚咚消失的门口,焦元广尝到了口中的苦涩。“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了什么?”老夫人与身边的大丫鬟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在她除了男女情事外,任何方面都精明无比的长孙面前,她很难瞒过什么。于是坦然承认道:“好吧,我是看你迟疑不决,从后面帮了你一把。”
“帮?这哪里是帮?如果她一去不回了呢?”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吗?”焦老夫人惊讶地问,这可是她最骄傲自负的长孙啊,怎么如今变得这么畏缩了呢?
焦元广赧然道:“祖母不必吃惊,对她,我确实没有自信。”
老夫人则笑了。“这是不是说,我焦府总算可以准备喜事了?”
“如果老夫人不反对,我爹娘也赞同……”焦元广试探性地看着祖母,想从她口中确知,她是否对他迎娶一个出身低下的厨娘没有意见。
焦老夫人爽朗地说:“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咚咚是个好姑娘,聪明刚毅,宽厚善良,有她帮衬着你料理家事,我只有高兴和宽心,而你的爹娘更不会多话,只要你能让咚咚点头,祖母这就给你备喜酒!”
焦元广心头一阵轻松,他没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竟如此轻易地被解决了,他开心地想拥抱祖母,可是由于自幼在祖母严格的管教下长大,他从来没有这种表现温情的机会,于是,他对祖母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焦老夫人充满自豪地接受了他的感谢,知道他一定也能以他这样的笑容说服他的情敌,赢得他的新娘。
而追出去找洪天海的袁咚咚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因为洪天海拒绝接受她的任何解释和请求,除非她愿意立刻跟他离开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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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月色如水,光照天地,焦府内安静无声。
炎热的天气加上沉重的心事让袁咚咚辗转难眠,瞪着眼数了几千只羊后,她终于走出房门,独自沿着荷花池边散步,让水面吹来的风冷却烦躁的心。
花园里偶尔传来几声夏虫或青蛙的啾鸣,为这沉静的夜晚增加了一丝活力,也更凸显了夜的宁静。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没有回头,身子就倒入来人的怀中,她关闭起自己混乱的思绪,在熟悉的怀抱里把头往后仰,直到看见他在月光下熠熠闪亮的双眼,她举起手,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饱满优美的嘴巴,还想继续时,他却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嘴,而就在他们的唇胶着时,他稍微一用力,她被转了个身,他们以最亲密、最熨贴的方式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她伸出手臂环绕他的颈项,红唇为他分开,随即,她迷失在他的臂弯里,陷在使她遗忘所有烦恼相不安的澎湃激情中。
很久之后,一声蛙鸣惊醒了她,她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身上,而他则睡在草地上,那对明亮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我睡着了?”她惊讶地问。
“是啊,在我亲你的时候,你居然睡着了。”他抱怨道。
“不能怪我,只能说你让我安心,不然我怎么能睡着?”说着她还歉疚地送上一个表示补偿的吻。
他立刻抓住机会索求更多的‘补偿’。在一连串的亲吻后,他气喘吁吁地说:“那就快点嫁给我,我会让你每个夜晚都甜蜜入梦。”
“我期待那样的夜晚。”她轻声说:“可是我们得再等等。”
“我不想再等。”他用甜蜜的行动告诉她,他对她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她躺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两人的心跳带给她的奇妙感动。
“你在为他烦恼吗?”良久,他轻声问静静地靠在他肩窝的袁咚咚。
“还有小玥。她从小就爱天海哥,而且我知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天海哥一直只把她当妹妹看。”
“只要小玥真心爱他,他早晚会醒悟并爱上她。”
“希望如此。”她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我想回去看看,跟小玥说说我与你的事,而且饭庄要开张,我也得先回去。”
“你要回去,那我怎么办?”
“等天海哥想通了,你就来娶我。”
“如果他一直想不通呢?”
“不会的,我和小玥一起劝他,他会想明白的。”
“不行,在他对你不死心前,我不让你回去!”
知道他不会放她离开,袁咚咚不再说话,但她暗自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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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中午,焦元广回家,没见到袁咚咚,午饭也不是她做的,问到的人都闪烁其辞,这下他心里有了谱,立刻去找那个正事不做,歪点子一大堆的祖母。
“是我答应她回去看看的,还派丁伯送她去、带她回来,这会有问题吗?”焦老夫人见他紧张,也有点担心。“要不去看看丁伯回来没有?”
虽说不可能出什么事,但焦元广就是不放心,他不等老夫人说完,已经跑出了西院。他没有去找丁伯,而是安排人手出去寻找,特别是到芙蓉饭庄去找。而他则焦虑地守在宅内,等待消息。
就在他坐立不安,被各种难以忍受的猜测搅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时,脸色铁青的洪天海来了。一见到焦元广,就态度恶劣地大骂。“没用的大少爷,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在自己的屋檐下弄丢了她,你还敢说爱她?”
几个护院威胁着将他围住,跟在他身后的女子立刻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
“让他们进来!”焦元广猜想那女人就是袁玥,于是命令属下放行。
洪天海拉着袁玥进了门,态度丝毫不改地说:“快说吧,找到什么线索吗?”
“还在等。”焦元广看着他,冷然道:“我派人找你们,只是要确知她有没有回去,不是向你们通报什么噩耗,所以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发泄怒气和表现嫉妒的话,那么请恕我不能留客。”
洪天海尚未回话,他身边的袁玥开口了。“焦大少爷,我天海哥没有嫉妒和发怒,只有焦急和担心,因为咚咚姊是我们的亲人,她如果发生任何意外,我们都会非常难过,所以请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很高兴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那么请耐心等待,我会找到她的!”焦元广看着她紧抓着洪天海的手,觉得这个漂亮女孩与咚咚比,少了分灵气和胆识,但多了些妩媚与温柔,而且咚咚说的一点也没错,粗犷率直的洪天海与这个女孩十分般配,假以时日,他们会是完美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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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种煎熬。
洪天海看着不停地在门口徘徊张望的焦元广,心情十分复杂。显然,这个男人深爱着咚咚。咚咯的离去,必定与自己有关,如果那天他不要那么粗鲁地对待她的话,她也不会这么急着跑回去找他。
说实话,在刚听到咚咚离开焦宅时,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可是当得知她离开焦宅已经好一段时间却不知去向后,他和袁玥都慌了。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焦元广同样焦虑自责,可是此刻他不能让自己深陷于自责中,他要评估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分析咚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当确知她没有回芙蓉饭庄后,他把精神放在了寻找失踪的马车上。
看着太阳渐渐地往西移动,他的心莫名地收紧。
“不行,我得亲自去找!”当丁伯赶的车被完好地带回,却没有了乘客和赶车的人时,他再也无法等待,立在门前霍然大喊:“备车!”
“我们也去!”当马车驶来时,洪天海不等焦元广说话,就将袁玥抱上了车。
焦元广一言不发,等他俩坐好后,自己也上了车,对车夫说:“北市口!”
宝儿坐在车夫身边,几个护院骑马跟随在后。
车子离开焦宅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大喊着『少爷’,一边骑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