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路痴出门是灾难,两个一起出门呢?是2012。
在都市生活腻了的某露,有一天约了好友阿沈,两个人决定一起休假的时候,逃出这花花都市,去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修身养性。
去年另一个好友笑笑去了一趟厦门,对鼓浪屿大为赞赏,在私人部落格上贴了许多照片介绍。于是今年某露和阿沈效仿笑笑,也定了相似的行程汁划,意欲在海风轻抚的小岛上,过好两个人的浪漫假期。
但是从上岛的那一刻起,某露就彻底晕了。因为所定的旅舍给的详细地图,起始点叫“厦鼓码头”,可我们当时的位置据说叫“别墅码头”。
买了一份全岛地图,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照店家的介绍,只要上对了码头,只需十分钟,就能走到旅舍。
某露和阿沈,背着沉重的行李,顶着炽热的太阳,开始第一天“环岛旅行”。
一路上克服了口干舌燥和精神衰竭,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找到了旅舍的牌子。当时真想抱着那个牌子大哭一场啊!不管怎样,鼓浪屿还真的是修身养性的绝佳场所,虽然没有某露之前想像的那种海风徐徐、琴声悠悠的浪漫景象,但是那种时光缓慢流淌而过的感觉,却让人乐不思蜀。
真的很怀念,坐在长长的长堤上,和阿沈一起吃烤鱿鱼的幸福时刻。
真的很怀念,坐在一家名为“海角八号”的花园式咖啡店中,喝着并不算出众的咖啡时,看到彼此眼底的笑意。
真的很怀念,坐在康师傅面馆里,奋力和一大碗红烧肉面拼搏时的挥汗如雨。
下次若有机会,还要再去次。希望那一次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留给我们静静地思考,静静地望着时光从我们的指尖缓慢流淌……
序幕之一
血流披面……
他已经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依稀觉得自己还紧紧抓住手中的长戈,而身边却听不到己方的擂鼓号角声。
都战死了吗?
还是……连他都死了?
远处,飘渺的传来几缕人声——
“将军……这些战死的敌军该怎样处置?”
“挖坑埋了吧。”
原来,他已经战死?他想对自己嘲讽地笑笑,但是嘴角轻轻扯动,竟觉得整张脸彷佛都在抽痛……还能感觉到痛?莫非他还活着?
而刚刚,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很肯定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太过空灵,像是早春的黄莺,又像是解冻的冰泉,流淌过他的耳际——
“一人一穴,看看他们的腰牌,做好木碑,刻上他们的名字。日后若是有他们的亲人来寻觅,也能有迹可循。”
怎么?敌军中竟还有如此善心的将领?又是个女子……会是谁?
他拚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蒙眬中,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马背之上。虽然一身征尘,铠甲铮铮,却也掩不住那逼人的艳光,如桃花绽放。
彷佛在她的腰畔,还系有一把小小的弯刀。
哦……心绪陡然清明。他知道她是谁了!
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在这样广袤的战场上拥有生杀大权?更有谁,会有如此的艳光,如此的弯刀?
青龙将军,桃花刀……每一个称号都如雷贯耳,但最闻名天下的,还是她的名——聂青澜。
鼻翼前,除了战场的尘土之气和血腥之味,忽然窜进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谁。
她的脚步近了,声音也近了。语气是那样慨叹和伤感,彷佛死在她面前的不是敌军,而是她的亲人。
“我爹常说一句话:一缕忠魂埋故土,纵使化灰也留香。这,是两国的交界处,记得让他们的头面向血月,这样也算是望得见家乡的明月了。”
一件小小的东西,好像被放在了他的胸口。她轻轻地低吟,“睡吧,兄弟,但愿来生不要再投胎做军人,平平凡凡,庸庸碌碌,也算是幸福一生。”
他放松了四肢,全身都懈怠地紧依着大地,再听不到那震动他心扉的声音。片刻后,传来刺耳的、一锹又一锹掘开地面抛洒泥土的声音。
吭哧——吭哧——
身边原本拥挤不堪的空间被渐渐疏散,一个又一个的同袍被抛进了漆黑的墓穴。
下一个会是谁?是他吗?
他用尽力气,右手握紧手中的长戈,左手悄悄攀上胸口,握住了胸口上被她摆放的物件,那是一枚铁指环。不知道是否为她所配戴之物?在战场上有个规矩,若是脱下自己的指环放在战死之人的胸口,可以帮迷路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
聂青澜……
闻名已久,今朝相见,可是他还来不及与她对话,就要这样默默无声地分别。
不甘,不甘!
吭哧——吭哧——
掘地的声音已经步步逼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尘土浓重的污浊,就洒溅在自己的身上、脸上。
死亡,就在眼前!
心中燃起一盏明灯,如烈焰般照穿了他的胸膛,让他陡然张开了双眼——
序幕之二
司空朝开宏元年。
这一年,对于司空朝来说,是惊心动魄的一年,也是日后被无数后人传言猜测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先帝司空豪暴毙宫中,太子司空晨携青龙将军聂青澜,领重兵镇守皇宫,三日后司空晨即登基称帝。
这件事在司空朝的历史中被视为悬案,即使是日后翻阅史书,也很难找到详细的记载,说明当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后,纷纷传言中,还有一条传言甚嚣尘上,那就是关于聂将军与太子殿下的关系。
据闻,太子年少化名藏于军中征战之时,就与聂青澜相熟,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志同道合,因此交情颇深。此次太子登基称帝,更是因她手握重兵十万,无人敢掠其锋芒,因而一举夺权。于是众人猜测,太子登基之后,便会立她为后。
没想到,新帝司空晨最后竟然另娶一后两妃,聂青澜榜上无名!
众人实在看不透这两人到底在卖什么药?直到第二件大事的发生,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官府民间,皆是震动哗然。
原来,聂青澜身具司空朝敌国血月的血脉,此际恰逢血月国女皇病逝,因膝下无子嗣,皇位空悬,国内几番明争暗斗之后,丞相李承毓亲笔来函,恳请这位血月国唯一的皇族血脉能回国主政。
这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和血月国打了半辈子仗的司空朝传奇女英雄,竟然是血月国人
众人一片“原来如此”的慨叹声——这也难怪新帝不肯娶聂青澜了,他总不好娶个敌国女子在身边吧?
但面对这复杂难解的关系,聂青澜又当做何决定呢?
去血月吗?她手上可是沾满了无数血月将士的鲜血。
留在司空朝吗?身分的揭穿势必对她日后练兵掌权有了很大的阻碍。
但这些疑虑没有飘飞太久,所有人即得到了答案——
开宏元年九月初七,司空晨正式下诏书,宣布聂青澜将于一月后返回故土,接掌血月国女皇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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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月上梢头。
司空晨披着一件睡袍立在院中,斜插鬓角的剑眉此刻紧紧堆蹙,而他冰凉的手指也与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显得格格不入。
“聂将军还没有来吗?”他忍不住再次问道。
旁边的内侍太监轻声回复,“陛下,聂将军一夜都在操兵,说是现在太晚,入宫于礼不合,怕惊扰陛下,也怕……”
“哪有那么多前怕后怕?她何曾是这样的人?”司空晨不耐烦地喝令,“拿朕的金牌来!叫传召的人拿着金牌去叫,今晚务必让她入宫见朕!”
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小院外终于传来硬靴踏地的声音,声音传到门口时就停住,接着是聂青澜平静如水的声音,“微臣参见陛下。”
“进来。”司空晨不由自主地扬起下巴,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走进来的她。“青澜,你是故意躲朕吗?”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问得如此犀利。
她垂着头,“陛下,微臣不敢。微臣动身在即,有诸多事务尚未交代完毕。”
他望定她,眼中有浓浓的不舍、怜惜,他上前两步,伸出一手袭上她的脸颊,但她却微微撇头,不经意似的躲开了他的手。
“陛下明日要举行的册封大典,微臣已经派一万士兵守护在京城内外,还有五千人装扮成百姓混迹于各个街道,可保万事平安无虑。”
司空晨的眼中浮起失望,口中讷讷地说:“哦,这么多人?又何必呢?不过是册封立后。”
“立后绝非寻常,更何况陛下之事无小事。微臣能为陛下所做的事情已经有限,这一点事更是马虎不得。”
司空晨的心像是被她这句话刺了一下,他痛得转身,低声道:“青澜,你若是怪朕你就直说,朕……可以废了之前的旨意,留下你。”
“君无戏言。”
她一贯平静的回答像是触怒了他,让他猛一转头,恶狠狠地说:“你就可以走得如此无牵无挂?”
她微微一笑,笑得如此无奈,“微臣去血月,是为了圆陛下的心意,怎能无牵无挂?”
他眉宇中的暴戾又倏然散去,叹口气,伸手握住她肩头,轻轻往怀中一带,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抗拒,但他还是死死地扣着她,柔声说:“别怪朕,朕在这个位置,也是无可奈何。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了,朕会接你回来。就在血月和司空朝的国境,以前我们曾经去过的河边上,我骑着我的壮志,你骑着你的凌云,我们在那相见,我接你回国。”
她的睫毛一颤,一股湿竟充盈到了眼角。这样的话,以前未曾从他的口中听到过,她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听到了。
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从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聂青澜陡然惊醒,推开司空晨,向后退了几步站定。
只见寝宫的门口出现了一名绝色女子,弱不胜衣的娇怯,她紧紧抓着自己白色的衣衫,小声问道:“陛下,您……还不睡吗?”
聂青澜盯着那女子,又看了眼脸色微变的司空晨,倏然单膝跪下,恭敬地说:“参见万娘娘。”她是司空晨新封的宠妃,国中巨贾万利船行老板的千金万绮婷。
绝色女子看了看她,“哦,是聂将军,你在和陛下说正事?”
“已经谈完了,微臣这就告退。”聂青澜起身,又对司空晨行礼道:“陛下,若无要事,微臣告退了。”
他只能尴尬地说:“青澜,你……要谅解朕的难处。”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提醒,“陛下,夜凉如水,您和娘娘不要在这吹冷风,还是早些休息吧。微臣这就告退。”
司空晨见她低头欲退,连忙又追加一句,“记得朕的话,朕不是信口和你开玩笑。”
她依然没有抬头,更没有响应,退了几步,旋即疾步奔出寝宫的大门。
身后,很快就该是一片春色无边的旖旎吧?她不想看,不想听,但不看不听,依然会让她心痛如绞。
征战半生,劳碌半生,为谁辛苦为谁忙?她信守了对爹的临终承诺,守护了这个男人十余年,扶植着他一路走来,一步步的帮他登上皇位。本以为两人可以就此安度一生相守,但是她等到的,却是背离。
不管这背离有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她,她的心再也不能做到像以前那样沉静如水,坚如盘石。
心裂了,碎了,既然被人弃如敝屣,她再不想收回。
走了,这就要走了。此一去,不是为了对他有着怎样的承诺,而是……再不想回头。
第1章(1)
聂青澜十六岁时,第一次随父上战场,司空晨也去了,只不过,她当时身穿铠甲、头戴盔帽,掩藏在聂煌身后的大军中,而司空晨却在自己的强力要求下成为作战先锋,奔跑在大军的最前哨。
那一战,他们和骚扰边关数年的游牧异族作战,打得十分惨烈。
大战结束之后,她听说司空晨失踪了,顿时大急,骑上自己的马就跑去找他。
她和司空晨的坐骑都是父亲聂煌亲自帮他们挑选的,所以名字也取在一起,一匹叫凌云,一匹叫壮志。因为两匹马儿平时就在一起,所以她希望凌云可以尽快找到牠的好伙伴。
奔了一阵,却全无司空晨的踪迹,浩浩战场中只有遍横四野的尸体。
她急得忘了规矩,张口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司空晨!司空晨!”
身后倏然有飞箭袭来,一下子射中她的肩膀,她歪了歪身子,伏倒在凌云的身上,拨马回身,看到不远处有个满身狼藉的异族人正举着箭弩瞄准自己。
眼见第二箭就要射过来了,她发了狠,不但不跑,反而催马向那异族人冲过去。
那人惊了,不想她竟然如此玩命,第二箭又立刻放了出来。
聂青澜早有准备,一边策马,手中长剑已经抽出,在面门前一划,挡掉了飞到近前的箭矢,然后剑身笔直狠狠地刺进了那人的胸膛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得干净利落,毫不手软,只因为在她心中,这样的异族人可能杀害了司空晨。
但杀了人之后,她也没了力气,虽然铠甲护体,先前的箭矢还是穿过铠甲之间的缝隙,刺进了她的皮肉。
她颓然痛苦地回望着战场,正在绝望之时,一匹黑马忽然旋风般地冲到她身边,一个人从马上一步跳下,扶住了将要掉下马背的她。
“青澜,你中箭了?别乱动!我送你回去!”
陡然听到司空晨的声音,她立刻放了心,软软地抱着马颈,朝他微笑,“你还活着?真好,我以为你丢下我先死了。”
他心头一震地看着她,伸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柔声说:“放心,我们俩就像是这司空朝的绝世双璧,不会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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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就像是这司空朝的绝世双璧,不会分开的。
这句话,在她的心中深藏了近十年,她一直信守他这句话,顽强地活着,为了实现这一梦想,不惜牺牲一切。而今……这句话竟然成了笑话。
因为马车的颠簸,让聂青澜在深夜忽然惊醒,不习惯车厢内的黑暗,她揉了揉眼,掀开车帘一角,问道:“到哪了?”
“将军,前面就是两国国境了。”随从属下回答。
今天是她离开司空朝前往血月的日子,她从清晨出发,没有向司空晨再辞行,甚至没有接受血月国来迎接她的盛大队伍,只是带着随行的几十人,默默行进。
血月和司空朝的边境,立着一块青石碑,一边刻着司空朝的名字,一边刻着血月国的国名。
“在界碑边停一停。”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