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妄想能娶到身份尊贵的公主或郡主,但是谷虹影就不同了。
她是乐平郡主的表妹,同时也是财大势大的千金小姐,倘若能够娶得谷虹影,那么他这辈子就吃喝不尽了!
为了接近谷虹影,他刻意探听每一回她入宫的时刻,想尽办法地接近她,果然顺利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把握机会向她表达爱慕之情,加上不断的花言巧语,终于赢得谷虹影的芳心,每回趁着陪同乐平郡主入宫的时候,只要有机会,她就会佯装路过此处,抽空与他碰个面、聊上几句话。
由于她不方便久留,他只好努力把握机会,在短短的时间里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谷虹影,想不到花吟霜却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还惹得谷虹影不快。
他得赶紧想办法安抚谷虹影,顺便踹开花吟霜这个绊脚石才行,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溜掉了。
“吟霜,请你别再来找我了,不论你怎么示好,我都不可能接受的,我的心里只有谷小姐而已。”
他断然的拒绝,还有那巴不得甩掉烫手山芋似的嫌恶态度,让花吟霜的心里大大受了伤。
程顺仁冷冷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去讨好谷虹影。
“虹影,我跟她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一直都是她缠着我不放,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女人!”
“原来如此,说得也是,那种卑微的女人,怎能跟我比?不过她也太厚颜了吧?竟死缠着个男人,也不怕成为笑话吗?”
听着他们两人一搭一唱的讽刺与嘲笑,花吟霜只觉得既难堪、又难受。
谷虹影也就罢了,可就连顺仁哥也这般毫不留情地批评她……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也没必要这样伤人吧?
在他们充满鄙夷与敌意的目光下,花吟霜再也待不下去,伤心地转身跑开。
花吟霜的情绪低落难过,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可却没想到她才刚奔了出来,就撞进一堵坚实的胸膛。
她愕然抬头,看见了皇上。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冒冒失失地撞进皇上的怀里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上恕罪!”
花吟霜正想要下跪清罪,但她的双膝还没落地,就被艾敬磊出手拉住。
“你怎么了?”艾敬磊低头询问。
她的神情很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早朝,他表面上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心绪却有些浮躁,因为他知道花吟霜会去找那个叫程顺仁的家伙。
早朝结束之后,他本欲返回寝宫,途中却忍不住向身边的侍卫“随口”问起程顺仁,本只是想知道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身边的侍卫正好与程顺仁有一点交情,透露了程顺仁此刻没有当差,通常这时候程顺仁都会在住处外练功。
他按捺不住地前来,忍不住想亲眼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花吟霜这么死心塌地想嫁他,同时也想看看那家伙是不是真值得她托付终身。
想不到,他都还没见着程顺仁,就先瞧见她脸色不对劲地奔了出来。
花吟霜抿着唇儿,实在说不出口,而她那拼命压抑、满腹委屈的模样,让艾敬磊皱起了浓眉。
“究竟怎么了?快说!”他开口催促,非要知道不可。
花吟霜没法儿违抗皇命,只能乖乖地坦白回答。
“回皇上,顺仁哥……他说他并不喜欢我,我却总是缠着他,带给他太多的困扰,还要我往后最好别再去找他了……”
“什么?”那混帐家伙竟敢对她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看着花吟霜委屈难过的神情,一簇愤怒的火焰在艾敬磊的胸口燃起。
那个该死的家伙,竟敢让她伤心,简直不可饶恕!
艾敬磊沉着脸色,迈开步伐,才刚靠近侍卫的住所,就听见一名男子的嗓音传了出来——
“相信我,那个宫女有哪点比得上你?跟她相提并论简直是污辱了你!”
“是吗?我瞧她热门熟路的,应该常来找你吧?”
“那是她太过厚颜,不断痴缠着我,我根本甩也甩不掉她呀!”
听着程顺仁那充满不屑的语气,艾敬磊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胸中的怒气也更加炽烈了。
他沉着脸色走了过去,程顺仁和谷虹影没料到皇上竟会驾临,惊愕之余,连忙恭敬地行礼。
艾敬磊冷冷地瞪向程顺仁,说道:“朕想不到,原来宫中的侍卫不但悠闲得可以随意谈情说爱,还这样口出恶言,诋毁他人!”
听出皇上的怒意,程顺仁吓出一身冷汗,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身负保卫皇宫之职,却一心一意只想讨好、奉承女子,岂能好好护卫宫中的安危?”
程顺仁连忙叩头,迭声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艾敬磊怒哼了声,接着又说:“既然你如此不称职,已不适任皇宫侍卫,今日就收拾收拾,离开吧!”
程顺仁一怔,没想到竟然会被皇上逐出宫去。
他转头望向谷虹影,以眼神向她求助,希望她可以在皇上面前帮他求情,再怎么说,她和皇亲贵族也攀得上一点关系,或许皇上会听得进她的话。
谷虹影看出皇上对程顺仁不悦,哪还敢吭声?别说是要替程顺仁求情了,这会儿她只求自保,别被拖累就好了。
见她根本无意帮他,程顺仁的心里一阵绝望,知道自己翻身的梦想破灭了,这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可……皇上怎么会突然驾临,还动怒地将他逐出皇宫呢?
疑惑之际,他瞥见了皇上身后的花吟霜。
难道皇上是为了她?
程顺仁的心里后悔、懊恼极了,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刚才他真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绝的。
花吟霜对上程顺仁的目光,一颗心蓦地揪紧。虽然刚才他的话让她伤心,可她也不忍心见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上……”
艾敬磊知道心肠软的她想要为程顺仁求情,但他没打算给她那个机会。
他手一挥,制止花吟霜说下去,并冷冷地瞪着程顺仁,说道:“朕限你一个时辰内离开皇宫,不要再出现在朕的眼前!”
撂下这句话之后,艾敬磊带着花吟霜离开。
临去前,花吟霜回眸瞥了一眼,就见程顺仁垂头丧气,而谷小姐远远地避开,像是怕惹祸上身似的。
看着那情景,她的心里不禁有点同情程顺仁了。
花吟霜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跟上了皇上。
望着眼前高大俊挺的背影,花吟霜的心里有些感动。
她想不到皇上会帮她出气,而那让她的胸中仿佛被人煨了一股暖,也让她受伤的情绪霎时好过了许多。
第4章(1)
距离“艾国”皇宫数十里外,有一座美丽的湖泊。
暖暖的午后春阳自无云的天际洒落,让平静的湖面闪动着粼粼波光,看起来耀眼而夺目。
一艘皇家画肪在这静谧的午后,悠悠荡荡地在湖面上行驶,数名侍卫和奴仆聚集在船尾,没敢打扰在船舱中赏景的皇上。
艾敬磊坐在船舱中,花吟霜则伫立于他的身旁,她的目光虽然望着舱窗外的景致,但心思却已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倘若换成了平常,花吟霜肯定会为了有机会欣赏湖光山色而雀跃不已,然而今日她却……
一道轻轻的叹息自她的唇间逸出,细致的柳眉也锁着轻愁,看起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顺仁哥谢出那番绝情嫌恶的话固然让她觉得受伤,不过比起来,更让她感到烦恼的,是这下子她该怎么报答顺仁哥的救命之恩?
艾敬磊喝了口刚沏好的上等春茶。转头瞥了花吟霜一眼。
见她的神色郁郁寡欢,似乎还为了程顺仁的事情感到难过,那让艾敬磊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今日他美其名是出宫来巡视,顺便到此处游湖赏景,但只有他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真正的用意很简单,就只是想带她出宫,让她出来散散心。
本以为美如诗画的景色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但她却根本无心赏景,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番用心。
“你还在想着那个家伙?”艾敬磊开口问道,语气透着一丝不快。
他真是没想到,程顺仁都已经被逐出皇宫两日了,她的心里却似乎还惦挂着那个可恶透顶的家伙。
那伤了她的心的混账家伙有哪一点好的?为什么她一心想要嫁给他,想和他共度一生?
论长相,程顺仁虽然还算相貌端正,但和他一比还差得远,而论身份、地位,更是与他有着云泥之别。
无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那程顺仁有任何过人之处!可在她的心里,他这个堂堂的皇上竟然比不上那个家伙?
这让艾敬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而更恼人的是,他刚才的问话,心不在焉的她竟然没听见!
这种被彻底忽视的感觉,让艾敬磊的眉头恼怒地皱紧。
他蓦地起身,走到花吟霜的面前。
“你真这么在意他?真这么爱他?”
这个问题终于宛如雷电一般地劈进花吟霜的脑中,她蓦地怔住,美丽的容颜浮现一丝茫然。
爱?
她从来没有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因为自从被顺仁哥救了一命的那一刻起,在娘的耳提面命下,她早已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应当以身相许来报答恩情,从没有想过自己对顺仁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对顺仁哥究竟是喜欢?是爱?或者只是一份感激?
两日前顺仁哥的事情虽然让她受了打击,但是最让她感到受伤的似乎不是他喜欢谷小姐这件事,而是他对她嫌恶、鄙夷的态度。
此刻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对顺仁哥从来没有任何怦然心动的感觉,反倒是对皇上……
想到先前几次,她在皇上的面前脸红心跳、不能自己的反应,花吟霜的心绪就更加陷入纷乱中。
倘若……倘若要有那样意乱情迷的反应才算是爱,那么难道她心里真正爱慕的人不是顺仁哥,而是皇上?
会吗?会是这样吗?
艾敬磊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将她那困惑的神情看在眼里。
“既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爱他,又为什么这么想嫁给他?”他实在不懂她的脑袋瓜究竞在想些什么。
花吟霜回过神,连忙撇开自己纷乱的思绪。
“回皇上,因为他曾经救了奴婢一命。”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艾敬磊完全无法苟同。
救命之恩固然确实该好好地报答,但可以用其他不同的方式,又何必非要以身相许不可?
万一当初救了她的是个更加恶劣的对象,难道她也要嫁吗?
“那家伙救了你?什么时候?”艾敬磊问道,怎么也不觉得程顺仁是个会热心救人的家伙。
“回皇上,当年奴婢才八岁,那时为了捡一条帕子,结果不慎跌入宫中的池子里,还晕了过去,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艾敬磊一听,忽然怔了怔。
她八岁的时候?也就是……约莫十年前?
艾敬磊的俊颜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后,眼底蓦地闪过一丝诧异。
他抬起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花吟霜的容颜,像是想确认些什么。
“怎……怎么了?”花吟霜呐呐地问,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一颗心也克制不住地怦跳不已。
“你刚才说的池子,可是御花园中一座石亭旁的莲花池?”艾敬磊问道。
“呃?是啊!”花吟霜点了点头,心里讶异极了。
在“艾国”皇宫里有许多座池子,散布在御花园的各个角落,皇上怎么会知道她当年跌的是哪一个池子?
“那时,正值深秋对吧?”又问。
“咦?”花吟霜更加惊愕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皇上怎么会知逆得这么清楚呢?
虽然花吟霜还没有开口回答,但是她那一脸震惊的神情,已经给了艾敬磊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初救你的人根本不是那个家伙!”艾敬磊说道。
“嗄?不是顺仁哥,那会是谁?”花吟霜愣愣地问。
“是朕!”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花吟霜当场惊呆住了。
当年是皇上救了她?这……这怎么会呢?
“那时,朕经过那座池子,瞧见你在池中挣扎,正好朕身旁的奴仆不识水性,只好匆匆去找人帮忙,可朕瞧当时的情况危急,怕再耽搁下去会闹出人命,就跃入池中将你救起。”
当时才十五岁的他只是太子,不像现在身边总是奴仆簇拥,而不喜欢到哪儿都摆出大阵仗的他,通常只带着一名奴仆,既然那奴仆去找人求救,他也只好亲自下水了。
花吟霜的思绪陷入混乱,愣愣地说:“那……可是……当奴婢苏醒过来时,并没有看到皇上啊……”
“那是因为后来奴仆找了个人过来帮忙,于是朕命他待在你身旁好生看顾着,就先行返回寝宫更衣了!”仔细想想,那日奴仆找来帮忙的人,就是程顺仁那个家伙吧!
听完了皇上的话,花吟霜的心中仍是诧异不已。
虽然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由于差一点丢了性命的经历太过可怕,因此她对当时的一切印象相当深刻。
认真回想起来,当时她苏醒之后,就已被顺仁哥送回了寝房,而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
“是顺仁哥将我带回来的?”
“是啊,是我。你现在没事了吧?”
“嗯,谢谢顺仁哥。”
“没什么,你浑身湿透了,快点去换衣裳吧!”
回想起那时的对话,她因为一睁开眼只瞧见顺仁哥,又见顺仁哥的衣衫湿了一片,便理所当然地认定是顺仁哥救了她一命,也没有开口多问些什么,而顺仁哥其实从头到尾也没说是他跳下莲花池救起了她。
“难道……真是误会?”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当时顺仁哥的衣衫大概是将浑身湿透的她沿路抱回寝房时,被她给沾湿的。
“你这是在怀疑朕?”艾敬磊挑起眉梢。
“不,奴婢不敢!”花吟霜连忙摇头。
她相信皇上不会骗她,而原来当初救了她一命的人是皇上!
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心一意地想报答顺仁哥的救命之恩,她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样想来,她应该庆幸顺仁哥并无意娶她,否则若是他们真的成亲了,多年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竟报答错了对象,那该怎么办?
此刻得知当年的真相,花吟霜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幸好现在她知道了真实的情况,也不用再对于没法儿报答顺仁哥的恩情而耿耿于怀了。
花吟霜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皇上,却对上了他灼热的凝视。
那太过炽烈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屏住气息,那种心如擂鼓的反应再度出现,而且强烈得让她想刻意忽视也难。
难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对皇上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