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第7章(2)
就这样,萧牧野把老婆带回自己家了,丁雨香好高兴,这表示他还是在乎她的,对吧?他不忍心她成为邻居们闲话的对象,所以才带她回家的,对吧?
但很快地,她便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不要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刚进屋里,他便毫不怜香惜玉将她甩开,任由她踉跄地跌坐在沙发上。
“你如果暂时还不想离婚,好,我就让你住在这里,主卧房让给你,我睡客房!”
他这意思是不想跟她同房,他已经讨厌她讨厌到连睡觉都不想看到她了吗?就在几天前,他还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才睡得着……
丁雨香用力咬唇,咬住喉间波动的酸楚。“这是你的房子,主卧房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我睡客房就好。”
“随便你!”他语气冷淡。
她忍住眼泪。“教授……牧野,你肚子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不用了!”
“还是你想喝什么?我、我去泡给你喝……”
“我说不用了!”他再度打断她,嗓音如刃,字字句句折磨着她。“你虽然住在这里,也不用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必想着要把自己当女佣偿还什么,你不欠我。”
“我……不是因为欠你……”她慌了,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是想当他的好妻子,她想用心照料他,让他开心。
他冷冷睨她。“如果你是因为经济有困难,才不敢跟我离婚,我可以给你赡养费……”
“不是的!”她仓皇地反驳。原来他是这样以为的吗?他以为为是担心生活困难,才坚持不跟他离婚的吗?
“我不怕的……”她又痛又怒,泪眼迷离。“就算跟你离婚,我可以去打工,租一个小房间,我不怕生活过不下去的,我一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不是为了钱才……我知道你很气我、讨厌我,可是请你不要这样想我……”
她终于还是哭了,哭得很伤心、很难过,哭得他的胸口也跟着拧在一块儿,透不过气。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房,留下她在客厅独自饮泣。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在夜色里寂寞地回响。
两个礼拜过去了,又是开学季,校园里重新染上缤纷热闹的氛围。
学生们在一间间教室里穿梭来去,萧教授的课依然是大热门,大家都挤破头想选进,尤其是那些痴心一如往常的女同学。
他的婚事办得低调,别说学生了,就连同系的教授也只有寥寥两、三个知道他已婚,因此他在校园里还是闪亮亮的招牌黄金单身贵族一名。
他当然没去纠正这个美丽的误会,反正也许再过不久,他便会离婚了,正式告别短暂的婚姻生活。
就算现在,他跟妻子也几乎是各过各的日子,即便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他仍极力当她不存在。
就因为他有意令自己不去关心妻子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完全没发现她静悄悄地办了复学手续,直到在课堂上看到她坐在教室最角落,他才震惊地领悟。
她回到大学上课了,而且竟然不知死活地又来选了他开的微积分课程,这次电脑系统并未将她分配到他的班上,看来她是想透过加退选的方式“人工补救”来上他的课。
这该死的女人!
他气得磨牙,狠狠地瞪她,学生们都察觉他目光有异,顺着他视线找到了她。这女生是谁?为什么教授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她?
丁雨香自然也感觉到萧牧野阴沈的注目了,她垂下头,假装没看到,拿着萤光笔在课本上划重点。
萧牧野重重冷哼,开始点名,从头到尾点过一轮,并没喊到丁雨香的名字。
“最后一排那个同学。”他放下点名簿,冷冷扬嗓。一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集中在丁雨香身上。
她一动也不动,低眉敛眸。
“没听见吗?我在叫你!”萧牧野提高声调。
装不下去了。丁雨香叹息,鼓起勇气站起来。“教授在叫我吗?”
“就是叫你。”他神色淡漠。“你是哪来的?点名簿上没有你的名字。”
她静默两秒,接着低声回应。“我是会计系的,我想加选这门课。”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我说,我是会计系丁雨香,我想加选这门课!”她豁出去了。
他瞪她,墨眸深不见底,好一会儿,才不带情绪地开口。“这门课名额已经满了,我不接受学生加选,你出去。”
他赶她走?丁雨香咬牙。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要你出去。”
“我……”她暗暗掐握掌心,深呼吸,鼓励自己不退缩。“我要旁听。”
“你不晓得吗?我的课不接受旁听生。”开玩笑,如果他的课允许同学来旁听,那还不挤满一堆慕名而来的花痴女生!
“可是学校规定,学生有权利旁听课程……”
“学校怎么规定我不管,总之我的课不开放旁听,你出去。”
“教授……”
“我要你出去!”他语气严厉,目光如刀。
他怎么……那么凶!
丁雨香站在原地,与讲台上的男人相互对峙,看着他寸步不让的冷然姿态,她的心揪紧。
他明知道她会想来修他的微积分课,只是为了能够有机会接近他,他不要她当老婆,那她做回他的学生也不行吗?
她不强求他收她这个学生,只是旁听他上课,这样也不行吗?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她听见好几个男同学笑她花痴,也听见女同学们酸她不自量力,就凭这副平凡的相貌也妄想勾引教授注意!
“怎么会计系的女生都这么不要脸吗?”
“别这么说,我也是会计系的,我就从来没见过她。”
“天哪,好丢脸喔!她把我们商学院女生的脸都丢光了。”
“就是啊。喜欢萧教授的女生那么多,就没见过她那么不要脸的。”
花痴、无耻、不要脸……
丁雨香听着同学们尖酸的批评,身子僵冷,如坠冰窖。
她不相信萧牧野没听见这些闲言冷语,可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他也认同他们说的话吗?他也觉得她不要脸?
他心里,也是那样想她的吗?
丁雨香冻立原地,心酸着,泪水剌痛着眸,她倔强地望着萧牧野,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怜惜或歉意。
可她看不见,她看见的只有一片苍茫,只有自己孤单地站在雪地,期盼着一个渺茫的救援。
她没等到,可就算等不到,她也不许自己倒下去,她要战斗,跟天斗,跟这个男人斗。
萧牧野开始上课,既没叫她坐下,也没再赶她离开,就当她不存在似的。就跟他在家里一样,明明她就在他面前,他却视若无睹。
丁雨香心碎难堪,可她仍骄傲地站着,倔强地站着,他要她罚站,她站就是了,别想她会就此退缩。
她站了整整一堂课,站得双腿酸了麻了,下课后,她木然收拾课本文具,背起背包,拿起加选单追在他后面。
“教授,请帮我的加选单签名。”她还是坚持加选这门课。
他当没听见,健步如飞。
她勉力撑着酸麻的腿,奋力跟上。“教授,请你帮我签名!”
他一路走,她一路追,可他走得愈来愈快,她追得气喘吁吁,脚好痛。
在追下楼梯时,她忽地脚软,往前趴倒,她失声惊叫,他听见了,回头见她危险,下意识地想保护她,反应机敏地立即横臂接住她。
她撞进他怀里,撞得他踉跄地往后退,重重抵在墙面,背部生疼,脑门昏花,好不容易才稳住两人的身躯。
丁雨香回过神,揪住他衣襟,慌张地问:“教授,你撞到了!你没事吧?很痛吗?”
“我没事。”他吸气忍痛,轻轻推开她。
她却扯着他不放,转过来察看他背部,小手焦急地轻抚检查,深怕他哪根骨头撞伤了。“对不起,教授,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见她泫然yu 泣,满是关怀的神情,他胸口一绞,一时不知是酸是恼,五味杂陈。
“教授,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很痛?”她仰头望他,秀眉蹙拢,眼眸泛红,苍白的唇一颤一颤,又是那副惹人怜爱的兔子样。
该死的她!能不能别这么看他?
萧牧野咬牙切齿,心海霎时翻涌千堆雪,他横展臂膀,忽而想将她搂在怀里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忽而又想推开她要她离自己远一点,正纠结时,一道慵懒性感的嗓音落下——
“牧野,你艳福不浅嘛!经常有女学生这样对你投怀送抱吗?”
他震住,愕然回头,一张熟悉的容颜映入眼里,依然那么艳光四射,充满自信的风采。
“雪真!”
雪真?丁雨香跟着望向这陌生的美女,看着萧牧野和她目光相凝,眼神复杂地交缠,芳心缓缓沉下。
这女人,是谁?
第8章(1)
那女人是谁?
雪真,雪真,这名字多好听!而教授喊她的口气那么亲密,她对他的调侃也是那么自然。
他们肯定是很熟悉的朋友吧!以萧牧野的个性,并不容易跟女人交好,所以那个女人或许就是……他的前女友。
思及此,丁雨香更郁闷了,她迫不及待地赶往萧牧野的研究室,刚刚为了替他买跌打损伤的药,她去了药局一趟,那女人现在应该正和他在研究室独处吧,她必须去瞧瞧!
她三步并两步,匆匆来到研究室门外,犹豫半晌,却是不知该不该敲门,她不觉得教授会欢迎自己,毕竟谁想跟旧情人会面时,还有个不相干的人在一旁凑热闹……不对,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相干的人,她是他老婆!就算现在这婚姻有点有名无实,但她依然占着这名分。
她有资格进去,哼。
丁雨香极力说服自己,深呼吸好几口,挺起胸膛,举手敲门。
“进来!”室内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声嗓,像最好的大提琴拉出来的弦音,他的声音竟比平常还好听,是因为有那个女人在场的缘故吗?
丁雨香心口微颤,隐隐泛酸。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迅速扫了室内一眼,还好,没什么暧昧画面,萧牧野和那个名唤雪真的美女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对面而坐。
她悄悄地松口气。
萧牧野见是她,面容冷凝。“你来干么?”
“教授,你刚刚背部去撞到墙了,可能有瘀伤,我买了跌打损伤的药。”说着,她递出一罐来自西藏的红花药油。
萧牧野接过,墨眸闪了闪。“原来你刚才是买药去了。”
“嗯。”她点头,不自觉地扬起眸,热切地看着他,像小狗对主人摇尾乞怜。他清咳两声,正yu 发话,一旁的美女悠悠扬嗓。
“牧野,看来你跟这个女学生真的关系匪浅啊!还特地帮你去买药呢!”
萧牧野听出这话里的嘲讽,微微拧眉。
温雪真可不管他脸色不好看,迳自转向丁雨香,盈盈一笑。“你是牧野的学生吧?也是物理系的吗?女孩子念这科系的不多啊。”
“不是,我是会计系的。”
“会计系的?”温雪真挑眉,横睨萧牧野,眼波流转。“听说你在这所大学很受欢迎,怎么?连会计系的学生都仰慕你?”
“这不关你的事。”萧牧野冷哼。
“不关吗?”温雪真淡淡反问。
两人视线交缠,眼神都很复杂,好似正交流着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情感,这令丁雨香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请问你是?”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是温雪真,以前跟你们教授在美国是同学,现在我在一家科技大厂担任研发部主管。”美女回答得很亲切,简直太亲切了。
“对了,顺便补充一句,我们以前关系很好,都要论及婚嫁了。”
“雪真!”萧牧野怒斥。
听出他口气的不悦,温雪真只是甜甜地笑,抛给他一个媚眼。“牧野,你脾气还是这么糟啊!你说说看,我刚刚哪句话说错了?我们以前在美国不是论及婚嫁了吗?”
萧牧野暗暗咬牙。“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嗯,是过去了没错,不过任何事都可以重新开始,你说对不对?”说着,她倾身向前,大胆地揉捏他厚软的耳垂,这是以前两人亲昵时她最爱对他做的动作,她知道这里是他的敏感带。
“温雪真!”他恼了,撇头躲开她的手。
丁雨香却注意到他的耳垂红了,只是这么轻微的挑逗,他竟然就心猿意马,这笨蛋,太可恨了!
“教授!”她提高声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
萧牧野怔了怔。
她无视他的错愕,来到他身边,将他济到双人沙发的一侧,迫他为自己让出位置。
“你自己搽药不方便,我帮你。”
这话一出口,不仅萧牧野呆了,温雪真也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眸。
“要是有瘀青,不快点化开不行,你把衬衫脱下来,我帮你揉药油。”她不避嫌地催促。
“快啊!”
他一动也不动。
她狠狠瞪他一眼,接着又若有所指地扫向温雪真。“你要是怕人看不自在,就清场啊。”
这意思是要赶她走?温雪真朱唇讶异地微张,半晌,忽地笑了。“牧野,你这学生也太……呵呵,现在的年轻女生都这样吗?”
萧牧野还没来得及说话,温雪真又转向丁雨香。
“我说你啊,小女生仰慕教授是经常有的事,不错,牧野是长得帅,口才又好,在课堂上肯定是玉树临风、神采飞扬,不过你们终究是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女学生关在研究室里帮教授推拿,这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喔!”
温雪真一面说,一面感叹似地摇头,那烟媚的明阵闪着光,分明是对丁雨香的嘲弄与轻蔑。
她是把自己当成那种勾引教授的女学生了吧?
丁雨香用力咬牙,胸臆横梗着一口气,这女人凭什么这般自以为是地教训自己?
她撇撇嘴,昂起小巧的下巴,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我虽然是教……牧野的学生,可我也是他老婆,他跟我结婚了!”
“什么?”温雪真震惊。
“所以就算我帮他搽药,帮他推拿,那也是出自一个妻子的体贴与关心,没什么传出去好不好听的。”丁雨香顿了顿,看向丈夫,故意学温雪真之前的口气。
“你说对不对?老公。”甜腻地拉长尾音。
温雪真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瞪向前男友。“你结婚了?”
萧牧野瞥了身旁刻意偎近自己的小妻子一眼,点了点头。
“你……”温雪真眼神变化万千,眸光忽明忽灭,打量丁雨香,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回,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牧野,这小女生……看来不像是你的菜啊!”
不是他的菜。
丁雨香闻言僵住,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打扮,今天也只是简单的针织衫搭配牛仔裤,穿帆布鞋,脸上脂粉未施,只淡淡涂了护唇膏。再看看人家,一身低胸收腰的名牌洋装,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裙摆飘逸如荷花舒展,脸蛋妆容细致,更衬得肌肤如玉,眼若明珠,尤其那两瓣朱唇,更是性感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