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商号富可敌国,其下的护卫自然也都是一时之选,武功高强,因此当外敌入侵时,整个别庄的护卫迅速反应过来,并立刻展开还击。
不久,接获通知的凌青和涂永璋也赶回来支援。
然而郭破不仅武艺高深,且出手狠辣,不少护卫死在他手上,整个庄园顿时成为杀戮战场,双方兵刃相向,伤亡甚多。
手无寸铁的婢女和仆人们有的来不及逃走,当下成为无辜的刀下亡魂,有些机灵点的则早就躲了起来,人人皆自顾不暇,场面一片混乱。
见郭破出手阴狠,杀人像在斩草,凌青和涂永璋立刻飞身上前,连手拦下他。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率人袭击本庄?”凌青怒问。
“本座是谁你不配知道,叫古月生出来受死,否则本座就杀光全庄里的人!”郭破粗哑着嗓子,狂妄的道。
凌青挑眉,“哼,好大的口气,想杀我们大少爷,还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好,那我就先杀了你!”郭破扬刀凌厉的朝他斩去。
一旁的涂永璋立刻持剑格挡,解了凌青的围。他们两人若是单打独斗,绝非郭破的对手,但若是连手,也许还能抵挡一阵子。
郭破出手凶残,凌青嘴上说得轻松,心头却不敢大意,涂永璋也凝神以对,两人默契十足的展开攻防,郭破一时也伤不了他们。
不久,去寻燕如丝下落的古月生返庄,发现别庄竟遭人袭击,连忙施展轻功,一路飞身进来,见到不少护卫和下人的尸首遍地,他惊怒交加,再定睛一看,发现凌青与涂永璋正与一人缠斗,对方出手阴狠,招招致命。
古月生无惧地上前,怒斥,“你是何人?”
见到他回来,凌青扬声道:“大少爷,您先避一避,待咱们擒下这贼人,再交给您审问。”
“你就是古月生?”听见凌青的话,郭破抬起厉目瞪向他。
“没错。”
“受死吧!”郭破倏地扬起手里的黑刀,迅雷不及掩耳的朝他砍去。
涂永璋一个箭步挡在古月生面前,横剑替他挡下那一刀,凌青也立即上前,朝郭破胸前斜刺一剑。
郭破被逼得往后一跃,“本座要杀的人只有他,你们立刻滚,本座尚可饶你们不死。”他急着想杀了古月生,不想再与这两人纠缠下去。
凌青冷斥,“你率人袭击本庄,造成这么多死伤,就算你现下想投降,咱们也饶不了你!”
涂永璋则趁机向古月生禀报道:“大少爷,这批黑衣人与上次袭击我们的人,似乎是出自同个组织。”虽然上次他没见过眼前这名武功惊人的老者,但直觉这些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闻言,古月生望向郭破,敛眉斥问:“你是黑锋盟的人?”
“没错。”有凌青和涂永璋守在古月生面前,郭破一时动不了他们,暂时停住了攻势。
听见他的话,古月生面色顿时一沉,“我岳父、岳母是不是你派人掳走的?”根据米铺伙计的话,燕氏夫妇是遭到数名黑衣人劫走。
郭破坦然承认,“他们是本座派人抓走的,还有你妻子也在我手上。”
闻言,古月生心头虽震惊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为何要抓走他们?”
“因为本座要杀光所有与古家有关之人!”他脸上布满怨毒之色。
记忆中,古家并未与黑锋盟有什么纠葛,但见对方的神态却是恨极了古家,古月生不由疑惑的质问:“你与我们古家有什么仇恨?”
郭破不答反道:“若想求本座饶你一命,就叫碧心出来见我。”
“碧心是谁?”古月生不记得古家有这个人。
“她就是古太夫人。”说着这句话时,他语气透着骇人的戾气。
“我奶奶早已不在人世,要如何出来见你?且她的闺名也不叫碧心,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休想再欺瞒我,我已查到碧心在数十年前隐姓埋名,改名为静雪,嫁给了古皓。”提起这件往事,郭破满脸阴惊,“而且她也没死,至今还活着,你们别再故弄玄虚,我不会再上当!”
古月生听他一说,奶奶闺名确实是静雪,看来他没找错人,但是……“我奶奶确实已经过世,信不信由你。”
他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己相信此事,姑且不论对方究竟是谁,此刻他挂心的是如丝的安危。
“立刻将如丝他们交出来,若有一丝损伤,我饶不了你!”
“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动得了本座?”说毕,他猝然举起手里的刀,迅速斩向他。
早已暗中戒备的凌青和涂永璋立刻出手挡下那刀,然而那刀竟然透着惊人的寒意,令两人的手顿时有些冻麻感,因此迟了一瞬。
趁着这一瞬,郭破横刀一挥,两人身上同时见血,齐齐后退了几步。
见两人受伤,古月生立刻抽出佩剑还击,自上次遇袭后,他出门皆随身携剑。
“大少爷小心,他的刀有古怪。”凌青急忙扬声提醒。
“不是刀,是他的内力。”涂永璋喊道,那种冰寒之气是由内释放出来的。
但两人的提醒已太迟,刀剑相击下,从那把刀上传来的迫人冷意已令古月生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僵,郭破趁隙,举刀往前一刺。
危急之际,古月生侧身闪避,但肩上仍是中了一刀,腥红的血,从伤口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郭破快如闪电般的再出手,手上的刀凌空砍向他。
眼看古月生避无可避,就要死于他的刀下,郭破不禁得意的冷笑。但就在这时,有枚暗器倏地射向他,他若不回刀自救必遭暗算,因此不得不抽回刀挡掉那疾如风射的暗器。
“大哥,你没事吧?”方才伺机暗算郭破的古云生朝古月生奔过去。
瞥见古云生,郭破顿时全身僵住,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喃喃喊道:“碧心?”
见他竟对着自己喊别人的名字,古云生张口便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给本少爷看清楚,本少爷是你古四少爷。”他恢复了男装扮相,此时穿着一袭月白色锦袍,俊魅无俦的脸庞透着抹愤怒,质问:“是你率人将别庄杀得鸡飞狗跳?”方才他一路走来,看见整个庄园宛如修罗战场,尸横遍地。
听见他的斥骂声,郭破很快回神,狞笑道:“很好,又一个古家人来送死。”
古云生冷笑,“谁死还不知道呢。”他抬手一弹,又是数枚铁蒺藜射向他。
郭破挥刀挡开,然而刀刃一碰上那些铁蒺藜,竟立刻炸开一片烟雾。
“有毒!”郭破急忙闭气,迅速退开。
古云生得意哼笑,“这可是我特制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烂烂散’,一旦沾到皮肤,就会导致皮肉一寸寸溃烂,最后全身腐烂而死。”
郭破瞥见手背上沾到粉末的部位,果然起了红斑,顿时一惊,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决定暂时先撤退。
“改天本座再来取你们的拘命。”他临走前刻意留下一句话,“古月生,你的妻子已经被我杀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哈哈哈!”说完,他纵身一跃,同时尖啸一声,那些正与别庄侍卫厮杀的黑衣人闻声,立刻抽身而退。
郭破临走前撂下的那句话彷佛震天雷,在古月生耳膜边炸开,他神色惊惧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如丝死了……”哀伤、悲愤、痛苦的复杂情绪吞噬着他,下一瞬,他撕心裂肺的喊道:“我要杀了你!”他发狂的拔足就要追上去。
“大少爷!”凌青和涂永璋连忙拦下他。
“放手!”古月生悲怒大吼,此刻他的心绪全乱了,无法思考,无法冷静,整个心被妻子已死的消息给震得剧痛难平。
古云生急忙劝道:“大哥!你不是他的对手,别追了!”那怪人武功奇高,他方才虽用毒药和暗器吓走对方,不过他适才使的毒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厉害。
当初他制出那毒时,并没有打算要置人于死地,因此那毒性不是太强,只要服下解毒丹,约莫几天就能解毒,因此实际上若真动手,他也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吗?他杀了如丝,他杀了你大嫂!”古月生神情狂怒,赤红了双眼。
“听见了,可就算你此刻追去,只怕他已逃得不见踪影,无处找人了。”
古月生不顾一切的挥开拽住自己的凌青和涂永璋,“不管他逃到哪里,我都要杀了他!”说毕,他提剑急追出去。
古云生、凌青与涂永璋也急忙跟在他身后。
第9章(1)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么多尸首?”从杭州赶来的古朔,才刚走进别庄,就看见一具具的尸首停放在园子里,一脸惊愕。
“禀老爷,别庄昨夜遭人袭击,这些都是不幸被杀的护卫和下人,还有部分是那些袭击者的尸首。”一名正在清理血迹的下人禀报。
闻言,古朔又惊又怒,“是谁胆敢来攻击咱们别庄?”
这时,听闻老爷来到而匆匆赶来的朱管事答腔,“老爷,是黑锋盟的人。”
“黑锋盟?”听见朱管事的话,古朔眉心紧蹙。“你是说上回袭击月生他们的那个黑锋盟?”
想起昨晚的事,朱管事仍觉胆战心惊。“没错,他们昨夜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的见人就杀,口口声声要大少爷交出太夫人,还说他们已经杀死了少夫人。”他将少夫人一家三口被抓走,还有昨晚发生的事一一禀告。
“少夫人被杀了?”古朔面露震惊,“那月生呢?”
“大少爷和四少爷昨夜便去追那批人了,至今还未回来。”
古朔神色凝重,下一瞬,他不发一语地疾步往外走。
“老爷,您要去哪?”朱管事问道。
古朔脚步匆匆,没有回答,出了别庄,他来到一处位于城东的宅院。
他抬手以约定的暗号敲了大门数下,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见到他,那名奴婢福身唤道:“见过老爷。”
“太夫人呢?”他语气透着抹急切。
“在屋里头。”
他穿过回廊,来到里头的一处院落,推门进去后,看见坐在里头正与一名侍婢下棋的满头银丝老妇人。
他快步上前,“娘,出事了!”
“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说话的老妇人面容赫然与古月生所绘的古太夫人一模一样。
“黑锋盟昨夜袭击了别庄,杀了咱们不少人,他们还杀了如丝。”古朔将方才从朱管事那里听来的事转述给娘亲听。
“你说什么,如丝被杀了?”沉静雪,也就是古太夫人,同时也是郭破口中的沉碧心,听完儿子的话,神色一惊。
“娘,现下该怎么办?那郭破似乎想藉此逼出您。”母亲与郭破的恩怨他是早就知道的,当初母亲决定离开古家避开郭破是同他商量过的,后来诈死的事他也知情。
听闻如丝的死讯,沉碧心很心疼,面露哀色,“想不到师兄竟如此执拗,还为此大开杀戒,看来这件事我若不亲自出面,只怕无法解决。”
当初她之所以诈死,就是想让师兄死心,同时也想藉此逼迟迟不愿成亲的孙子娶她相中的孙媳妇为妻。
打从第一次见到如丝偷拿家中的白米送给穷困人家时,她就对这丫头很有好感,之后观察了她一阵子,对她的品性更是满意,因此才想撮合她嫁给月生。原本她是盘算着如丝性情憨直宽厚,而月生处事严苛,若两人能结为夫妻,也许能多少改变月生一些。
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因此害如丝送命……
古朔担忧的道:“娘,他害死了外祖父,您不是不愿意再见到他吗?”为了不想让母亲担心,他隐瞒了郭破率人袭击月生他们的事。但这次实在是郭破做得太过火了,他不得不来禀明娘亲这件事。
沉碧心长叹一声,“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若不出面,只怕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枉死,我跟他之间四十多年的恩怨,也该是彻底了结的时候了。你去查探他现下在何处,我要亲自去见他。”
自撮合了月生与如丝之后,为了避开郭破,她不曾再露面过,且在儿子有意隐瞒下,全然不知这段期间郭破对古家的所作所为,现在她知情了,又岂有躲避之理。
明白娘亲主意已定,古朔犹豫了下才答应,“是。”
古朔离开后,沉碧心垂眸望着缺了一截的左小指,那缺了的一截,是她当年亲手砍断的,为的是表明她不愿嫁给郭破的决心。
她轻喃的低语,“都过了这么多年,师兄,为何你还不能放下?”
古朔回到别庄,从朱管事那里得知月生与云生已回庄,此刻正在书房。
他来到书房,看见月生正提笔在作画。
站在一旁的古云生看见他进来,低喊了声,“爹。”
“月生在画什么?”
“他在画那名杀死大嫂的凶手,打算让人到各地张贴,重金悬赏此人的下落。”先前回来时,古云生已从朱管事那里听说父亲来了,因此,并未讶异他的出现。
“如丝的事……我知道了。”古朔遗憾的叹了口气。
古月生沉默的画着一张又一张的人像,没有开口与父亲说一句话,直到画了十几张后,他才停下笔,唤人进来,命他们将画拿去张贴。
然后他的目光才转向父亲,指着桌上唯一剩下的画像质问:“爹,奶奶与此人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看见儿子眼里流露出来的哀恸与悲愤,古朔有些吃惊。
这段期间,朱管事一直都有固定来信,向他禀报儿子与媳妇之间的感情进展,因此他知道经过上次坠崖的事后,他们小两口变得恩爱起来,却没料到月生竟已对如丝有了这般深的感情。
见父亲没有立刻答腔,古月生难忍失去妻子的心痛,失控怒吼道:“他跟奶奶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一再袭击我们,还杀了如丝?”他要知道原因,不能让如丝白死。
虽然多年来月生一直为了他娘亲的死,对他不太谅解,但他还不曾这么失态过,古朔不禁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便收起诧异,语气冷静的说:“我接到你派人送去给我的信,亲自来这儿,为的就是要跟你说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见两个儿子都望着他,他开口诉说起那段已隔了数十年的遥远往事——
“你画的这个男人名叫郭破,当年你们曾外祖父是个名闻遐迩的武林高手,郭破就投在他门下,成为你们奶奶的师兄。他天资绝佳,曾外祖父十分器重他,将一身本领全都传给了他,甚至还有意将奶奶也许配给他,但奶奶对郭破只有兄妹之情,因此不愿意,曾外祖父很疼她,也就没有勉强她。”
听到这里,古云生问道:“所以他就对奶奶因爱生恨?”
古朔摇头,“郭破知道奶奶不愿意嫁给他,十分震怒,为此还强逼曾外祖父许婚。但这时曾外祖父已察觉到郭破心性凶残,当然不愿意断送奶奶一生的幸福,没想到他在要求不成下,竟然威胁曾外祖父,说若不将奶奶嫁给他,他就强要了她,曾外祖父听见他这番蛮横无耻的话,登时怒气攻心,出手想教训他,岂知他竟还手回了一掌,你们曾外祖父当时年事已高又一时未有防备……就这样死在他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