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果大哥不回来了呢?”她不是诅咒大哥,而是该做最坏的打算。
“这……”祝蔚铭表情一愣,老实说,他现在也摸不清楚齐墨宇的心到底是被谁占领?
“如果大哥不回来,而仍然喜欢着柔兰的墨宇,随时可以取代大哥的位置,那么我不该让墨宇为难,真的……”她笑着,那笑容在灿亮的灯光下却映衬出孤寂的落寞。“有人说,太用心的人不适合谈恋爱,而我想用心谈恋爱,却刚好遇到一个很用心,可是心却不在我身上的男人……这样下去,问题就会一直存在于我们之间,不是吗?”
他们的爱情已经掺进了杂质,那就像一栋外实内虚的海砂屋,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爱情随时都有粉碎崩塌的可能,与其勉强把两个人拴在一起,不如趁早结束,至少保留住他们相处时的短暂甜蜜,也是个美丽的回忆。
祝蔚铭眉心微蹙,他清楚小曼一向乐观坚强,但她现在勉强牵起的笑却掺着愁闷和苦涩,看了反而教人不忍……
小曼为了不让墨宇为难,她决定忍痛离开他,这个执迷不悟的齐墨宇真的很傻,竟还看不出小曼的深情!
“你打算去哪里?”
“旅行,会是疗伤最好的方法……”
“那好吧,依公司规定,你后天才能走,给我一点时间找人代替你。”
“好的。”
只有旅行可以治疗她的创痛,但是她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这道爱情伤口才能完全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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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所有乘客一下飞机,鱼贯地进入桃园国际机场内,就看见了大批媒体守候在大厅,而一名女记者正对着摄影机做现场连线报导──
“记者现在的位置在桃园国际机场,为您报导齐氏企业的总经理在雪灾受困的最新消息,齐墨扬在安徽倒塌的旧厂房里受困了三天两夜幸运地获救,经过一周的住院治疗,冻伤渐愈,除了左脚骨折无法行走,目前一切状况稳定,今天下午,他的弟弟和妻子已经将他接回台湾。”
齐氏汽车零件事业在两岸颇有名气,而接任父业的齐墨扬在大陆被暴风雪困住而生死不明的消息,十天以来一直是两岸记者争相报导的话题。
女记者一说完,此时出关口出现了被报导的对象,守候已久的记者们立刻一拥而上──
坐在轮椅上的齐墨扬被他的老婆推进大厅,而齐家二公子齐墨宇则一直守在他大哥的身边,护航开路。
“齐先生,劫后余生的心情如何?”记者将麦克风凑近齐墨扬。
“很开心,谢谢大家的关心。”齐墨扬漾开笑容,简短地回答。
“目前你们要去哪里?”
“回家。”
镁光灯一路闪着,而温柔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齐墨扬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到了接送的车子前,记者仍不放过任何细节,频频追问。
“齐墨宇先生,可以说明一下您大哥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我大哥目前只有骨折,需要复健,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经过十天的折腾,齐墨宇的表情显得极度疲累。
等大哥和柔兰都上车后,他关上车门,命令司机。“小杨,开车。”
“是。”司机接到命令后,车子立刻往齐家的方向行驶,将记者远远地抛在后面。
“这些记者跟口香糖一样黏人。”齐墨宇原本就不喜欢跟媒体打交道。
“没关系,人平安,就没什么新闻可以炒作了。”齐墨扬倒是觉得见怪不怪,一手握住了柔兰的手,一手握住墨宇的手,心口涌上温暖和感动。“只要可以和家人在一起,没有什么问题不能克服的。”
柔兰哀伤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这都得感谢一路相陪的小宇。“这段时间幸好有小宇陪在我身边,要不然我真的快要崩溃,连去大陆的勇气都没有了。而且灾后满目疮痍,混乱一片,交通受阻,大车很难进去,也是墨宇想办法利用关系请大家合力帮忙,才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受困的你。”
“是啊,墨宇,要不是有你紧急帮我找到吊车,把倒塌的旧厂房移开,还送我去医院……恐怕我现在也不能在这里。”齐墨扬回想当时获救的情景,让他的目眶泛红,再度涌上感动的热泪。
“谁叫你是我的大哥,我不救你行吗?”齐墨宇不会讲好听的话,然而疲惫神色下,手足之情溢于言表。
柔兰和齐墨扬相视一笑。
齐墨宇拿出手机拨号,过了一会儿,表情懊恼烦闷地切掉电话,柔兰和齐墨扬相互交换眼色,猜出他心情烦躁的原因。“小宇……还是联络不到小曼吗?”
齐墨宇的脸色铁青。他到大陆处理好大哥急救及住院的状况后就一直试图联络小曼,但不知道她的电话是关机还是没电,一直拨不通,这令他相当懊恼。
他想告诉她大哥已经获救的消息,更想听听她的声音以解相思之苦,十天来,看见大哥和柔兰的感情更加紧密,让他格外地思念她。
“小杨,先绕到松山机场去吧。”齐墨扬交代司机。“小宇你先去垦丁找小曼,不用跟我回家了。”
齐墨宇点头,看来大哥非常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对了,小宇,这个还你……”柔兰从口袋里拿出小水晶球还给了齐墨宇。“帮我谢谢小曼,告诉她,这个小水晶球真的带给我们好运,还有,我想送她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这是我在大陆买的玉镯子,虽然比不上无价的小水晶球,但是这些日子让你们跟我一起担心,尤其还占用了你跟小曼相处的时间,我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我想弥补她的。”柔兰递出了一只色泽绿亮,温润细致的玉镯。
回忆几天来,她处处麻烦小宇,不但感激他精神上、体力上的付出,也担心小曼怎么会突然没有消息,她心里是否会有其他的疑虑。
之前她太害怕失去墨扬,情绪陷入悲伤之中,直到确认墨扬平安后心情才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墨宇一直联络不上小曼,她实在太大意了,只顾到自己,却忽略了小曼的心情。
“不用了,小曼不会收的。”齐墨宇拒绝。他母亲年轻时就喜欢收藏玉器,他从小耳濡目染,多少懂点鉴定,这只玉镯子必定价格不菲,小曼不见得会接受。
“一定要。”齐墨扬在一旁附和着。“这算是我们夫妻要送给她的礼物,或许它没有小水晶球可以吸收正面能量来得有意义,不过这是我们想表达的心意,要是她不接受,我们会内疚。”
“……好,我一定会传达给她。”齐墨宇不想辜负大哥大嫂的心意,笑着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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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垦丁,齐墨宇推开小木屋的门,室内冷清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餐厅里,于是,他不顾舟车劳顿的疲倦,立刻赶到“安鲁巴”餐厅。
一到餐厅,他又找不到人!
“小曼呢?”他拉来一位服务生询问,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她已离职。
“离职?!”齐墨宇一怔,脸色铁青,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下一秒,他气冲冲地跑去找祝蔚铭。
一见祝蔚铭,他劈头就问:“小曼离职是你准的?”
“是。”祝蔚铭冷静地回答。
“谁要你准的?”他低吼,眼布红丝,看起来像头愤怒的野兽,随时要将人碎尸万段。
“小曼又没签卖身契,要走我拦得住吗?”祝蔚铭耸耸肩。这死硬派,不好好对待小曼,等她走了才对他大吼大叫。
“为什么她会突然离职?你怎么没跟我讲?”齐墨宇火大了,不懂小曼为什么会离职?
“她离职的真正原因,我不太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了什么,才会让她想离开你吧……而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担心你听到她离职的消息,无法安心在大陆处理事情。”祝蔚铭一口气回答他的问题,不禁又数落他。“小曼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齐墨宇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着。
“她说,她感觉到你放不下柔兰,对柔兰仍然有情意……”
齐墨宇一愣,他以为不用他言传,聪明的她就会明白他的心意,以为体贴的她能了解他对兄嫂伸出援手的立场。
但是,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完全出乎预料之外,到底他在哪个环节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对他产生怀疑,决定不告而别?
“她还说了什么……”他的语气突然放软,显得无力。
“还说了一句很玄妙的话,什么……她想用心谈恋爱,谁知道刚好遇到一个很用心,可是心却不在她身上的男人……还说,你有可能可以取代大哥的位置,所以……她不想让你为难。”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他?齐墨宇的眉头纠结。
他是不是高估了她的坚强乐观,同时也低估了她对自己的深情?此刻他的胸口充塞着懊恼、心疼和焦虑。“她有说会去哪里吗?”
“只说要去旅行,没有透露去哪里。”
对!她说过旅行是她的梦想,他想起了她说过下一站出发前会先回休息站。“我知道了,我去找她。”
“那么晚了,你去哪里找她?”
“埔里,她说过出发到下一站前,她会先回埔里老家,先给我她家的地址。”
“那么晚了……”祝蔚铭找出了小曼的资料,抄下地址给他。“你今天奔波了那么多地方,明天再去吧。”看他极度疲累憔悴,应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出发才对。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得立刻赶去。”他抓了字条就急匆匆地走出餐厅。
已经有过好几次,只要他稍一疏忽,一转身就会失去她的踪影。
所以,他必须紧紧抓住她,他怕她在埔里不会待太久,怕她随时会去下一站,怕她就要离开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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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埔里一家小型的中医诊所,不到四十坪,室内木雕装潢,古朴温馨,空气中散发着阵阵中药香,让人进入诊所,心就会不自觉地沉静下来。
入夜后,小镇上人烟稀少,诊所里已经没有患者,只有一对母女在诊疗室里,一个切中药,一个看电视。
苏黎曼把晒干的中药药材切好,分装进药柜里,方便日后让老妈抓药。
“电视又坏了,都收看不到新闻。”一个年约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以四十五度角拍打老旧的电视,画面还是模糊不清。“怎么你老爸才送修回来,又不能看了。我看应该换一台电视了,你说是吧,小曼?”
“喔。”苏黎曼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回到埔里老家已经一个星期了,但是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反而越来越沉重。
她现在终于知道,再坚固的钢筋水泥遇上强震也会断裂,再乐观的人也有沮丧的时候,爱情让她吃足了苦头。
这几天以来,她的耳边总会响起他安慰柔兰的声音──你还有我!
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太大,她默默地祈望和墨宇的爱情可以恒久,他却卸不下对柔兰的情意,柔兰一直被摆在他的心底,所以他才会忽视了她的存在,也更突显了她的一厢情愿,傻愣执着。
她取代不了柔兰在他心中的位子,更摆脱不了对他的思念和眷恋,现在,她的心如被掏空一样,只剩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几天来,她的笑容不见了,话也变少了,连妈妈都感觉到她跟上次回家拿陶杯的心情不一样,问明原因才知道她失恋了。
王静佳放弃看新闻了,关掉电视,走到女儿身边。“小曼,失恋不算什么,不如你找个风光明媚的地方去玩个几天,说不定心情就不会那么烦闷了。”本来她是反对女儿到处趴趴走,但现在她实在不忍心看女儿整天闷闷不乐,宁可要她以旅行来治疗情伤。
“妈,这一点都不像你。”
“你才不像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到底那男人有什么好,去把他叫来我骂一顿。”居然让她宝贝女儿憔悴成这样。
“妈,治失恋的药,你有吗?”
“这里什么药都有,可惜就是没有治失恋的药,除非找到那个负心男,把他晒成人干,剁一剁,再熬个七七四十九天,给你一连服用三个月,失恋才可能会见效。”
苏黎曼一听,突然笑了出来。“妈,你真幽默欸~~”
“那是当然,不然你老爸怎么会喜欢上我?”
就在母女俩笑闹之时,突然有人来访。“请问……这里是五十八巷三号吗?”
王静佳探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身形魁伟、气势非凡的男人,但是英俊的容貌却略显疲态。“是啊,您要看诊吗?”
“不是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苏黎曼住在这儿吗?”齐墨宇见到这位妇人身旁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虽然她背对着他,但那背影实在好眼熟……
王静佳没回话,目光看向女儿,发现她的神色出现少见的惊慌。
天啊!他怎么会追到她家里来,苏黎曼低头,正想开溜,却被叫住──
“小曼──”
齐墨宇快步来到她身边,剽悍的身躯已经挡住她的去路,浓烈的思念和身心的疲倦让他的声音略微沙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谈谈好吗?”
苏黎曼知道躲不过,抬眸,看见他头发略微凌乱,眼睛布着血丝,神情憔悴,好像很多天没睡好,她的胸口竟涌上心疼。“你看起来很疲倦……”
“我没关系。”他牵住她的手,眼神盈满思念,只要能解开横亘于两人之间的误会,再累他都无所谓。
看着他们两人不寻常的互动,王静佳已经猜出他一定就是让她女儿闷闷不乐的始作俑者。“你就是那个让我宝贝女儿闷闷不乐的男人吗?报上名来!”
“伯母,我叫齐墨宇,是安鲁巴餐厅的经营者……”
“我不管你是安什么巴餐厅的老板,你最好赶快还我一个正常的女儿,要不然我就把你熬成中药。”王静佳心疼女儿受委屈,平日的气质都抛诸脑后了。
“我今天就是要来解释误会的。”齐墨宇态度恭敬地回答。
“好,我去泡一壶疏肝解郁茶,你负责给我们家小曼一个交代。”不管结果如何,她希望这个帅哥的出现可以让女儿回复快乐,不再沉默憔悴。
十分钟后,诊疗室的门被拉了下来,苏黎曼和齐墨宇坐在候诊室里,王静佳则躲在诊疗室里假装整理病历表,实际上是拉长耳朵偷听两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