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第一次甜蜜的吻,虽然不知道他是一时冲动、情不自禁,又或者勾起了他的伤痛,但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轻易放弃。
“嗯。”他点头。“快五点了,你先骑脚踏车过去吧,我等一下会坐车过去。”
“好。”她跑去牵起脚踏车,漾起甜美的笑靥,挥手跟他道别。“待会儿见。”
齐墨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做回应。
她摔破他最喜欢的杯子,他明明应该生气,然而才经过一下午,她就让他忘记伤痛,甚至忘了柔兰,还冲动地吻了她。
他的心情转变之大,连他都大感诧异。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会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连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捞到她送给他的小水晶球,难道是它在发威,他已经开始吸收正面能量?
真不可思议,尽管不想回应,但她的笑依然滞留在他心间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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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十分,苏黎曼推开“安鲁巴”的木门,一进餐厅就被几个女服务生簇拥而入。
“小曼,你要请客喔。”
“为什么?”苏黎曼纳闷地问。
“因为你是上班四天以来,被统计出票数最高的礼貌服务人员。”年轻的小妹一面报喜,一面跟她要奖赏。
“是吗?上班四天了?”跟大块头相处的日子好像特别快。
“对啊,累积到今天为止,你有三十二票,猜看看,谁有投你一票?”
苏黎曼笑着摇头,被拉到张贴在墙上的表格前,看到属于她的表格中,多了一个人的签名──齐墨宇。
投票者如果是客人,可以选择不记名,但老板给票铁定要记名,这是总经理的规定。
“是老板欸!昨天下班时,我有看到他给你一票。”一个女孩表情羡慕,兴奋地叫着。“这样下去,这一周肯定你是最高票。”
“真的吗?”苏黎曼眉开眼笑,心里甜滋滋的,仿佛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嘴巴硬,其实心很软,一开始说想把她辞掉,最后却投她一票。
“老板好──”门口处传来员工们恭敬地道好,木门被服务生拉开,齐墨宇走了进来。
一吻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股暧昧的氛围,但他刻意避开她的眼神,装作那个吻完全没发生过,外表平静地经过她的身边。
苏黎曼一看见他,心脏控制不住地撞击出幸福的节拍。他阳刚的气味还残留在她的唇瓣,美妙的滋味仍缭绕在她心间……
“老板,谢谢你。”苏黎曼对他绽放甜美的笑容。
“谢……什么?”一对上她灿亮的星眸,他的表情僵硬,微微屏住呼吸,她该不会在谢他……吻了她吧?
“谢谢你投我一票。”苏黎曼心存感激,忍不住调皮地赞美。“老板果然英明。”
“不用拍马屁。”齐墨宇松了一口气,声音因紧张而冷硬。
他很想平息心中微妙的悸动,但她的甜味还残留在他唇边,久久挥之不去,一走过她身边,在沙滩上亲吻的画面仍不停地在脑中播放,使他不断回味,像中邪一样,他的目光总忍不住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大家快就定位。”祝蔚铭出声命令大家回到工作岗位,口贝工们纷纷鸟兽散。
“小曼,你今天迟到了十分钟。”祝蔚铭叫住苏黎曼,注意到她头发略微凌乱,还沾了沙子,看起来很不寻常。
“祝总,对不起啦,下次不会了!”
祝蔚铭看了看在小曼之后进门的齐墨宇,他长裤的膝盖处有点破裂,鞋子还沾了沙,于是他有了邪恶联想,忍不住想多问她一点。“跑哪儿去了?你该不会跟某人在海边玩沙子,玩到忘了时间吧?”
“秘密──”苏黎曼笑容加深,脸庞微微发烫。
“笑得那么神秘,”祝蔚铭偷觑齐墨宇一眼。“有鬼!”
“其实,我是跟老板去骑脚踏车……”苏黎曼稍稍透露。
“他会骑脚踏车吗?”祝蔚铭怀疑地看了齐墨宇一眼。
“少废话,快去工作!”齐墨宇眼神凌厉地下了命令,意图中断两人过度深入的对话。
祝蔚铭识相地不敢逗留,苏黎曼很快地跑去接待客人,留下吼人的齐墨宇还愣在原地。
他会不会反应过度了?
就算只是为了掩饰他学骑脚踏车与吻了苏黎曼的事,他也没必要斥声低吼,惹来其他员工侧目。
尽管不想和苏黎曼有牵扯,想和她保持距离,然而一看见她跟祝蔚铭有说有笑,却有一股抑不住的发酵味在心中翻涌作怪……
唉!他容易被她惹毛,现在她再度牵动他的敏锐神经,事情似乎越来越难以掌控了……
第五章
一吻过后,他这三天总是有意无意与苏黎曼保持距离,在家里就待在房间,存餐厅也不和她有交集,害怕一旦放纵自己,爱情会再度在他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而她不知是恰巧还是回应他的冷漠,昨晚没到餐厅上班,说是请假回中部老家。
整整一天一夜了,家里少了她的欢笑声,客厅变得安安静静,餐厅感觉也少了一点热闹气氛,让他很不习惯。
明明阳光普照,为什么他却感觉心中卷起一股寂寥的萧瑟感?
下午三点,他骑着单车到外面透透气,希望可以摆脱那份不适的怅然,一经过沙滩,她教他学骑单车的情景、两人拥吻的画面,却又历历在目……
她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还回荡在他的耳际,她的笑容像阳光,温暖地晒入他的心里,晒得他难以逃脱,不管是家里、在餐厅、在外面,她完全渗透他的生活、他的心思,他根本摆脱不了她……
唉!不是想和她保持距离、拒绝她走进他心门的吗?为什么她清脆的笑声、清灵的脸蛋与顽皮的眼睛,老是在他的脑海盘据不去……
他掉头,回家,心里又不自觉地开始数时间,期待能够赶快见到她。
打开家门,迎接他的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空气,懊恼和恐慌慢慢爬上他的心底。他脸色一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她会不会气他不理她,从此不回来了?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吗?
他的心里住的应该是柔兰,不是吗?
为什么苏黎曼一走,就像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他感到极度恐慌和失落,比失去柔兰还教他难受?
脑中堆叠的浓浓思念,还有心头化不开的沉闷烦躁,让他更加清晰地发现柔兰的身影开始模糊,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房已被苏黎曼悄悄窃据,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认而已。
如果再见到她,他绝不再回避她,冷落她……
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下一秒,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冲去开门。
打开门,一见到那张熟悉的阳光笑脸,齐墨宇脸上的阴沈渐退,心中的晦暗沉闷逐渐消散。“你……你回来了?”
“对呀,还好你在家!”苏黎曼提着行李,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盯着她看,为什么她的笑有一种使人振奋精神的能量,他怎么也看不腻,她是否也跟自己一样,期待看到对方?
“对不起,我急着赶车,忘了带钥匙啦。”她笑着走进木屋里。
“迷糊蛋!”他忍不住开骂,再见到她,他的心情感到愉悦轻松,也安心温暖许多。
苏黎曼从行李袋里拿出以报纸包裹的两只素烧陶杯,她洗了洗陶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要喝牛奶吗?”
“好。”看不到她的感觉好像世界末日来临,现在她说什么都好,他不想再跟她保持距离。
她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他。
“你怎么有……杯子?”齐墨宇看了她一眼。
“喔,这是大学时候做的陶杯,反正没用,干脆就送你一个好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心中却泛起一丝期待。
这对杯子是有纪念价值的作品,那是她大学时用手拉坏留下来的作品,一只给自己,一只打算送给未来的伴侣,她称为“情人对杯”。
可惜每次都来不及送出去,就和男友分手了。
现在,他缺杯子,而她多了一只杯子。她终于可以终结送不出去的遗憾,把陶杯送给齐墨宇,一偿爱情的夙愿。
“为什么要送我?!”齐墨宇敏锐地盯着她端起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素烧杯,好奇地问着。
她看着他,不敢明讲原因。
几天来,她清楚他刻意在回避她,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对她保持一种防卫的距离。
刚开始她觉得有些难受,但若往好处想,这并非坏事──
这证明了他已经对她出现在意的情绪,才会害怕面对她,所以她宁可把他的防备解读成“恐惧爱情挣扎期”。
他愈是距离她越远,就表示他在意得越明显。
她好喜欢流露真情的他,也喜欢冷漠的他、生气的他,他的每一个表情,一举一动都使她的心有了被爱情滋养的渴望。
她对他深刻的迷恋,不断在心中堆叠,让她更加坚定杯子是非他莫属了。
“算是弥补摔破你的杯子的歉意,也要聊表你投我一票的谢意,再来就是……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杯子的美丽。”她用暗示表达出自己对他的爱恋,希望他的心里可以容纳她。
齐墨宇不是笨蛋,他手握着质地坚固、色泽温润的陶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揣测那一句耐人寻味的暗喻──
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杯子的美丽。
比起柔兰那只紫蓝色的玻璃杯,这只陶杯的色泽、重量和质感,都显得朴素而不起眼。
虽然外型不能跟透明绚丽的玻璃杯相比,不过陶杯质地厚实,素雅古朴,看起来也没有玻璃杯来得脆弱,也很耐看。
他不懂以前怎么眼中只有玻璃杯,却看不见其他杯子的美丽?
下意识地,他抬眸看了看苏黎曼。她不是光芒四射的花朵,而是像一朵清雅小巧的茉莉,兀自散发淡淡的芬芳,缭绕的香气却令人回味。
跟她相处越久,已没有初识时那样令人觉得麻烦,她驱除他心中的晦暗,倾力带给他快乐,默默为他付出,反而让他越看越顺眼,越来越对味……
“比玻璃杯实用喔。”她劝进,像在自我推荐。
他看着她,没错,柔兰送的玻璃杯他不曾用过,都被他拿来观赏用,现在有一个陶杯,用来喝牛奶或咖啡,也没什么不好。
他何必想太多,反正只要和她在一起,顺着内心的感觉走,能忘记伤痛,不就是他来垦丁的目的吗?
“好吧,就用它好了。或许它真的比较适合我也说不定。”他顺口说出了这句话,连他自己也吓一跳,原来曾经如此坚持的事,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接受改变。
“嗯,对呀!你的想法正很确。”说完,她的脸微微泛红。
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她表白的心意,但他接受了她的杯子,代表又是一个好的开始,她的心情顿时轻飘飘,感觉幸福已经翩然降临。
齐墨宇一见她红通通的脸蛋,又捕捉到她慧黠又愉悦的笑容,他怎么有种中计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居然还不赖!
“嗯,对了,还有一点时间,我们骑车到附近吃下午茶好吗?你想不想去?”苏黎曼热情邀约,希望他能多练习骑单车。
“好吧。”齐墨宇爽快地答应了。
现在他暂时什么都别想,只想跟她在一起,享受相处快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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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接近四点,他们一人租了一辆脚踏车,一路来到南湾的海域。
他在台北很少可以那么悠闲,除了忙事业,还必须在三角恋的爱情夹缝中挣扎,尝尽单恋苦涩,心情也备感压力。
以前他老觉得轻松度假是一种奢望,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但现在乘着风,骑着脚踏车,享受逍遥自在、海阔天空的感觉,居然可以那么简单。
只要跟爱笑又调皮的苏黎曼在一起,他冰冷的世界就充满缤纷色彩,他无法继续沉闷,心情好像离春天很近很近……
“喏,给你。”苏黎曼把脚踏车停在沙滩上,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一支递给他。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想回台北。”他把脚踏车停在一旁,跟她一起走到海岸线。
“呵~~那就别回去了。”她笑着提议。
苏黎曼脱下包鞋,赤着脚在海滩行走,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戏水,笑容在阳光下闪耀活力青春。
她以手捞水,朝他胸口洒落出泛着金光的彩虹,赤子般的阳光情怀隐隐地牵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情弦。
“下来啊──”她唤着他。
“你自己玩,不要拖我下水。”他半抗拒着,不想下水。
“来嘛~~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苏黎曼来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往海边走去。
面对她,他刚硬执着的心已渐渐在骚动,抑不住的情愫不断地蔓延,然而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他必须踩煞车,他只是透过她的陪伴找到开启欢乐的开关而已,他应该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
齐墨宇害怕和她太靠近,却又想和她在一起,这两股力量在他心中拔河──
虽然理智想抗拒她,行动却不听使唤,埋藏于心底的情潮已氾滥到他无法想像的地步,他坚不可摧的意志越来越薄弱了。
没多久,齐墨宇不敌她的泼水攻势,在身体半湿的状况下被迫下水。两人像孩子般玩起水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漫天的笑声早已经淹没了他的顾虑,忘却世俗烦扰。
很快地,两人已是浑身湿淋淋,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
齐墨宇脱下上衣,拧干衣服,披在石头上。
太阳下山,落山风呼啸,冷意自脚底袭起,苏黎曼的嘴唇颤抖,全身瑟缩,双手不断在手臂上来回摩擦,汲取暖意。
“爱玩的小孩。”他数落着她,眼神不自觉地融进宠溺。
“爱玩不好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垦丁吗?”
“为什么?”怕她冷,他长臂一伸,突然搂住她的肩膀帮她挡风。
他的呵护体贴令她感到错愕,但也因为他这个小小的举动,令她心中暖呼呼,对他的眷恋不断扩大。
“我原本在外商公司上班,因为喜欢旅行,一直有个边打工、边旅行的梦想。我希望可以先从台湾开始,再扩及全世界,用旅行来丰富我的人生。”她目光灿亮地对他诉说梦想,嘴角微微扬起。“垦丁是我的第一站,没想到吧!”
“垦丁是你的第一站,那你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他急急地问,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又回笼了。
“嗯……也许三个月……”可是只要跟他在一起,她都不想离开了。“也许更久。”
怕自己反应过度会泄漏了埋藏心底的情意,他换另一种方式问。“你的第二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