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在她身边布下的红线真不少,蒋家上下、众志成城,一心一意替小弟追回孩子的妈。
詹沂婕苦笑。他是导演,策划故事情节很有一套,她只是赚钱机器,在这方面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地,报纸上出现大标——蒋烲与他的新欢。
但这回,蒋烲聘请的保全人员和公关很有用,成功阻止八卦媒体干扰他们的家庭生活。过没几天,新标题换了对象,大家对没在演艺圈出没的詹沂婕失去兴趣。
蒋烲是个好爸爸、好男人,他对詹沂婕体贴,对孩子照顾无微不至,他把所有的心思全用来经营家庭生活,即便她故意忽略,也不能否认,他把缺席的岁月,一点一点弥补。
“再三分钟,就可以上菜了。”蒋烲的头从厨房往外探,一喊,两个小孩不用人叫,就乖乖洗手上桌。
他们让蒋烲的厨艺彻底收服。
倘若詹沂婕是九十分妈妈,那么缺少的十分就是她的厨艺。对于吃,她总是随便,不饿就可以,从不挑剔,偶尔她会带两个小孩出门打牙祭,就算尽了家庭主妇的职。可现在,蒋烲养刁了小孩的嘴。
楚楚拿碗、汉汉摆汤筷,应该最忙碌的女主人硬是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
她记得他的手艺有多棒,记得他用这招,替自己打点好同学教授的人际关系,也记得在异乡,他的手艺弭平了她思乡情绪。
“看什么?食物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观赏的。”蒋烲的大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
她是怎么了?怎么没推开他、没有给他几枚白眼?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变得这么熟悉?
是从他习惯性爬上她的床,与她彻夜纠缠开始?或是从他体贴地在她的生理期后,为她熬上几碗四物汤开始?还是在他开始替她洗衣服、带小孩、彻底走入她的生活开始?
她始终拒绝不了他的桃花脸,那么是不是表示……她又将再度沉沦?
“你都不必上班吗?”她问。
“我刚拍完一部大片子,休息中。”他给她夹了满盘子白酒炒蛤悧,还细心把壳挑掉。
那部片子她知道,未演先轰动,金马奖拿定了,现在锁定金狮、金像奖,他姓蒋嘛,热爱拿奖,很正常。“你打算休息到什么时候?”
“到你愿意嫁给我那天。”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她却听不出他有什么条件理所当然。
她不要嫁,嫁给他的风险比和陌生人做生意还高,她是沉稳的熟女,绝不做危险投资。
詹沂婕不说话,楚楚代替她回答,“爸爸,妈妈当新娘,我可以当花童吗?”
“当然,这还用说。”
“那我要告诉小年,他比较可怜,都不能当爸爸妈妈的花童。”
笨蛋!正常的爸爸妈妈都是先结完婚才生小孩,他们家是特殊状况。汉汉很受不了地看楚楚一眼。“白痴。”他用嘴形说话,没正式发出声音。
“汉汉,不可以偷骂姊姊。”詹沂婕盯他一眼。
世界上第二可怜的事是和白痴当双胞胎,第一可怜呢?就是和白痴当双胞胎,而且还要喊那个白痴“姊姊”。
“汉汉太聪明,你不能用五岁孩子的标准看他。”蒋烲对她说完,摸摸儿子的头问:“汉汉想不想上资优班。”
“国小才有资优班,我在念幼稚园哦。”他最好不要跟楚楚同班,每天听着一群笨蛋在聊天,他真的很想撞墙。
“没人规定,上完幼稚园才可以考资优班。”他有几个在教育界服务的朋友,他可以试着替儿子想办法。
“好啊,越早离开幼稚园越好。”
“没问题,一个星期之内给你答案。”
“那我咧,爸爸,我要念什么班?”楚楚娇憨地笑着。
“你不喜欢班上的同学吗?”
“喜欢啊,小年很可爱,佳佳也很好玩。”
“那你就继续留在幼稚园,不是很好?”
“噢,那演戏呢?”
“我和朋友约好了,明天带你去试镜。”蒋烲捏捏楚楚的苹果脸说:“穿奶奶给你挑的那件粉红色洋装好不好?”
“好啊,我最喜欢那件衣服……”
“等等,你们说什么试镜?”詹沂婕插话,搞不懂前因后果。
“楚楚想知道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刚好我有个朋友要拍乳品饮料的广告,在找小童星,我想让她去试试,增加一点生活经验也满好的。”
“她要上学。”重点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有权利安排小孩的未来了?不爽!
“她只念幼稚园啊,请假一、两天,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看詹沂婕不高兴,蒋烲连忙转头看楚楚、汉汉,用眼神向他们搬救兵。
“妈,我好想去拍广告,以前敦穆叔叔说要带我去都骗人啦,你让我跟爸爸去一次好不好?”楚楚撒娇功力无人能敌。
“妈,我也想知道广告是怎么变出来的。”汉汉加话。
“不如,我们全家一起去?”蒋烲的桃花眼对她眨呀眨,眨得她心花荡漾。
谁跟他是全家?摇头,她才不掉进他的陷阱。“你们去就好。”
“如果试镜成功,楚楚大后天就会进棚拍广告,你不想看她拍广告的样子?”
他在引诱她?该死的,哪个当妈的不想参与这样的骄傲,他太厉害,永远知道从哪里下针,扎得最准。
“妈妈,你来看楚楚好不好?”楚楚黏到她身上撒娇。
“说不定楚楚只有这次机会可以上电视,你不去的话,就没有下次了。”汉汉比蒋烲更狠。
她看看蒋烲的桃花眉、桃花眼,再看看汉汉似笑非笑的桃花嘴。投降!她添一碗汤,淡淡说:“拍摄时间确定之后,通知我。”
“没问题。”
蒋灾伸出大掌,楚楚、汉汉轮流在他手上拍一下,他们成了同一阵线联盟,她反倒成了对方敌手。
不舒服,但没立场反对。
事实上,汉汉因为蒋烲,安静的个性活泼许多,有个爸爸可以靠,他脸上的笑容增加。昨夜,汉汉甚至告诉她,他终于知道书上写的幸福是什么意思,跟他以前猜的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这个早熟儿子,对于周遭的事早已敏威地嗅出异样,却什么都不说,闷在肚子里,靠直觉去想像。
看着他们的互动,詹沂婕心底突然警钟大作。
楚楚、汉汉越来越习惯蒋烲、需要蒋烲,万一哪天,蒋烲非离开不可,他们怎么办?
她这样对他不断妥协,到底对不对?
楚楚要听公主王子,汉汉想听伟人传记,因此一人负责一个。
念完床边故事后,蒋烲和詹沂婕走出他们的房间,在客厅里同时停下脚步。
“沂婕,我有事想和你谈谈。”他拍拍她的肩。
“很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谈。”她不反对,转身对着他。
“要不要我去煮一壶咖啡?”
“嗯……不要。”她开始认真考虑,想要戒掉咖啡、糖果……戒掉和他有关的一切事项。
他于是把她拉到沙发坐下,顺手在她后腰处垫一个抱枕,那是他的体贴,他知道她在生理期前几天,容易腰酸背痛。“你要先说还是我?”
“你先说。”
“好,我先说。首先,我很肯定你的努力,这年头,能够在这个地段、不必靠贷款,买下一间这样子的公寓,实在很了不起。”蒋烲指指屋子。
“谢谢赞美。”
“而且,我绝对同意把楚楚、汉汉安排在同一个房间,你可以比较容易同时照顾两个小孩。”他伸出五指,向天发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不虚伪。
“没错。”这是她的考量,在他们更小的时候,她也睡在儿童房,方便他们晚上起床时,一眼就可以看到妈妈。
“但他们越来越大了,你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需要的东西也不一样。比如楚楚需要更大的更衣间,她还想要一面大镜子,在跳舞的时候可以看见自己的动作。还有钢琴,她觉得钢琴放在你的办公室,有时候她想练习,却没琴可以练。
“再比方说汉汉,他的书都是一堆一堆放在纸箱里面,塞进床底下,好几次他想要找一本书,都要翻箱倒柜花很多时间才能翻得到,如果他有一大面书墙,就没有这个困扰了。”
“所以……”
“这里太小,你要不要考虑搬到我那里?你上班会有一点远,但是我那里有两百坪,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你觉得怎样?”
詹沂婕定定看他,半晌,别开头。
“你……觉得不好?”蒋烫绕一百八十度,转到她面前。
她叹了口气,“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和对楚楚、汉汉做的事。你很清楚,我从没有刻意隐瞒你是孩子父亲的事实,往后任何时间,你想来看孩子、想带他们出去走定,我都不反对。但……我希望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的作息,毕竟你有你的、我有我的生活模式。”
“我们现在的作息不正常吗?我们不是拥有相同的生活模式吗?”
她扯扯唇。“并不是。”
“为什么?你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喜欢我存在?”
当然喜欢,但别说孩子,连她也怕啊!人呐,好日子过惯了,要怎么适应孤单生活?她顾左右而言他。“你必须尽快回到你的生活圈,我们……也一样。”
“这里就是我的生活圈。”蒋烲耍赖。
他要自己的生命和沂婕、孩子们连结在一起,他要他们紧系不分离,他要他们共同走过未来每分钟,他要她爱他、就像他爱她。
詹沂婕无奈。他怎么还是不懂,他们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啊。
他们的问题不是相见恨晚,而是她对爱情不够勇敢,她没多余力气去应付他的女人缘,她真的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又兴高采烈对她说:“我第一次碰上这么契合的女生。”
是的,他该找个和他一样懂艺术的女人,可以一起谈梦想、说未来,他们的世界是她不懂的那一环。
“蒋烲。”她深吸气。“你是个很好、很优秀、鹤立鸡群的男人。”
“谢谢夸奖。”
“而我,需要的是一个平凡、普通、不必太优的男生。”
他下解,“为什么?有钻石可以戴,你为什么要选择石头?”
“我宁愿手上握着一颗专属于自己的圆润石头,也不愿意把昂贵的钻石戴在脖子上。”
“为什么?”
“招摇不是好事,何况治安烂,我怎么知道哪一分钟会被抢?”她抢男人的能力下如抢生意,她很有自知之明,不会替自己招揽做下到的事情。
专属于自己?抢?蒋烲好像有一点点懂了。“我可以替你订购保险箱。”
“把你装在里面?不必委屈自己了,你是个不甘寂寞的男人。”詹沂婕失笑道,忍不住又叹口气。
“不要对我叹气,我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你,但我不想放弃,我会非常努力,努力赢得你的爱情。”
蒋烲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抱进主卧房里,把她吻得头昏眼花,他很野兽,用来用去只能用情欲怔服女人。
可他暂时没别的办法啦。
他想探得她的心,她却用高高的围墙把心护住,他想要她的一生一世,她却要他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她不知道,不管是哪个圈子,只要里面没有一个詹沂婕,他哪里待得住?
他只能迫得她在他身下呻吟,只能让两人的身体紧密交合,一遍一遍又一遍,短暂欺骗自己,她为他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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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面的消息让詹沂婕的胸口在闷烧——蒋烲和新片女主角相谈甚欢。
两人的照片在娱乐版上占了偌大版面,她开始怀疑,蒋烲是因为拍片还是因为炒绋闻才红逼半边天?
她学楚楚、汉汉,在两个人脸上制造雀斑,再把报纸扭成一团,丢进休息室里的资源回收箱,恨恨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好半天,她才发觉自己连半个字都读不进脑袋里面。
突地,她失笑。生气什么?没有这些女人,他就不是蒋烲了啊,她怎么还不明白,和女人牵牵扯扯,是他的命、他的性格。
她丢出一个淡漠笑容,叮咛,别让这种事困扰自己,不值得。
对自己喊过话之后,她重新把专注力放回电脑上,可是五分钟经过……她揉揉太阳穴,轻叹气。
是她的问题吧,她和他走得太近:心变贪了,才会斤斤计较起他和女人之间的牵绊,也许她真的该狠下心,请他搬出去。
“沂婕,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要先听哪个?”李咏慧和蒋烲一起走进办公室,把几个玩具样本放在她桌上。
“都可以。”她刻意不看蒋灾,因为他的笑脸太灿烂,很容易让她联想起报纸上的“相谈甚欢”。
“坏消息是蒋烲的贵妇团认为我们的环境不够高贵,临时托儿服务的教师素质不够好,希望我们可以改善。好消息是,地产公司帮我们找到盖托儿所的土地了,将近三百坪,地点还不坏,安排时间过去看看吧。”
“好。”詹沂婕嘴里说好,声音却闷闷的。
表情不对哦!李咏慧丢个眼光给蒋烲。是下是他惹到人了?
蒋烲耸耸肩。应该下关他的事吧,至少在他送小孩子上学之前,她都好好的。
李咏慧比手势,要他暂且回避。他也很合作、抱起电脑,走进里面的休息室。
等门叩地关上后,李咏慧靠近上司,问:“你们……怎么啦?”
“我们?”
“你和蒋烲啊。”
“能怎样,还不就这样。”
他搬进她家里,用可怜的桃花眼让她让出衣柜角落,慢慢地,他的刮胡刀、牙刷、毛巾、他的拖鞋和私人用品入侵她的家庭。
她早该强力反对的,但楚楚眼泪大放送,汉汉不表态却板起脸孔,他们都在逼迫她接受蒋烲的恶意入侵。
她妥协了,当然,她承认,有一部份原因是寂寞,寂寞的她,恋上夜里有人陪的戚觉,她以为自己可以把界线划在中间点——他可以入侵她的生活,却不能入侵她的感情,这样的话,哪天缘份走到尽头,她可以确保自己不伤心。
可,谈何容易?那个报导让她发现,界线已经不明,模糊了的距离,让她再也保障不了自己。
轻轻扯着,她的自信、她的心,她气自己,把持不定。
“你都被人家吃了,不快一点嫁掉,会不会太损失?”
“嫁掉就不损失吗?怕是要赔得更多。”
“你还能赔什么?”孩子帮人家生了、床也上了,身心灵全给桃花男了,再不结个丰美多汁的水蜜桃,说不过去嘛。
“赔掉自由、赔掉安心,婚姻是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得而复失的感觉,她最痛恨。“不要再跟我讨论这个,我还没原谅你倒戈。”